第20章

第20章

靳桐當初答應黎耀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只需要做三件事情就一定能夠讓卞老頭自己垮臺。靳桐的原話是，很多人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不然不會有個詞叫做做賊心虛。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黎耀能夠感覺的出來一種深深的厭惡，比較起來，黎耀更願意把這當做一個理由，一個能夠向他合理的解釋為什麽靳桐在給卞老頭下圈套的時候下手一點都不留餘地的理由。黎耀安慰自己，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深入骨髓的厭惡，一旦有機會可以報複，手段厲害點是人之常情。

但是，靳桐卻始終沒有告訴黎耀第三件事情是什麽，就好像做了前兩件事情之後，靳桐已然忘記了還有第三件事情要做。這幾天，靳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沒什麽事情做在黎耀家裏面混吃混喝的時候了，每天等到太陽到頭頂上來才勉強把眼睛睜開，吃上一頓不知道該算是早飯還是算中飯，拿上一本書，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坐上一下午，但是每次黎耀去的時候，發現靳桐只不過是捧着那本書罷了，今天下來也沒有翻上幾頁。

推開靳桐的房間門的時候，黎耀毫不意外的看見靳桐坐在那個大大的落地窗邊上，黎耀走近了，才看見那本書的名字叫做《天使遺留的筆記》封面上有個很可愛的小女孩，看一眼就知道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姑娘。

“這本書，講什麽？”黎耀問道。

“不知道。”靳桐回答的一點都不經心，甚至連頭都沒有擡起來一下，能這樣大大方方的走進來的，在這個家裏面也就只有黎耀了。

“你看這本書看了幾天了，也不知道講的是什麽嗎？”

靳桐笑了笑，看起來有些意味深長，說：“就算看懂了這本書上面的子，又有什麽用呢？不過認字罷了。就跟看人一樣，我們總以為看懂了身邊的人，可是，不是還會有背叛的時候嗎？這一點，黎少最清楚了。”

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靳桐的話，黎耀說：“但是，有時候就是得活的糊塗一點，活的太明白了就活的太累了。”

“黎少真是個狡猾的人啊，心思缜密！”

“靳桐，你這話說的可不像是表揚我，尤其是前面半句，後面半句我還可以勉強當做是一種稱贊，但是，前面半句，總覺得聽在心裏面不是滋味啊。”

“那換一句？”

“哪一句？”

“黎少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該動手，什麽時候最好按兵不動，就像現在，知道什麽時間該說什麽話，什麽時間最不适合談論一些敏感的話題，這種時候就算是心裏再怎麽想要知道答案，也必須把嘴巴封上。”

黎耀笑了笑，搖搖頭，說：“還是不怎麽像好話。”

“但是，我說中了你的心裏話，對吧，黎少？”

停頓一兩秒，黎耀搖了搖頭，笑道：“沒有，只不過是這幾天我都在公司裏面，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說了，沒什麽時間見面，也沒能說上幾句話，有點想你。”

盡管嘴上這麽說，但是，讓黎耀不得不承認的是，靳桐說對了，他真的有一雙能看透的眼睛，也許靳桐不只是有一張千面妖狐的臉，還有一顆七竅玲珑的心，總是能夠看透一些東西。自己來找靳桐，除了是真的有點想他了之外，更因為有些好奇，想要知道靳桐說的那第三件事情是什麽。沒有把這個弄清楚，黎耀總覺得心理面有點不踏實。但是，既然靳桐看穿了他想要說的話，黎耀反而決定不說了。他把這件事情交給靳桐去做，就是因為信任他，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況靳桐是他愛的人，靳桐已經知道了他想要問的話，那麽就什麽都不用問了。

看黎耀搖頭不承認，靳桐也不追問什麽了，放下書，湊到黎耀面前，兩個人近的能在對方的眼睛裏面看見自己的影子，靳桐換了個表情，一臉嬉皮笑臉的樣子，又回到了那種眼睛一眯就好像有了什麽想要耍人的想法一樣，說：“黎少，你想我啊？”

“嗯。”

“黎少，你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一個人了，我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把這樣肉麻的話說的這麽自然。我發現我每天都會比前一天更佩服你一點。”

“實話實說罷了，誠實，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靳桐說，“看來咱們兩個都是君子，都具備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啊。”

黎耀笑笑，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算起來，你也是一個臉皮很厚的人啊。”

“有嗎？”

“不然我們兩個能這麽配嗎？”

靳桐仿佛大吃一驚一樣，說：“這話也只是你一個人說的哦。從哪裏看出來的？”

黎耀一點也不意外靳桐的反應，隐約的小傷心是在所難免的，但是，黎耀一點也不表現在臉上，相反倒是有幾分自信的說：“靳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我有這個信心，至少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要好多了不是嗎？能和平相處了。”

聽了這話，靳桐反倒是看上去正經了幾分，說：“那是因為我發現有時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必須好好看，看清楚，這樣才能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你看清楚了嗎？”黎耀玩味的笑道。

“我啊，”靳桐放輕了聲音，聽上去竟然充滿了一點誘惑的感覺，“沒戴眼鏡，看不清。”

就像一陣風，剛吹到面前，一轉眼就又改變了方向，吹走了。

黎耀笑了笑，說：“我都不知道你戴眼鏡，近視多少度啊？”

靳桐一臉玩笑的說：“選擇性失明。有時候看得見，有時候看不見。”

“那下次要在你願意看見的時候來了。”黎耀說，“怎麽樣，這些日子天天在家裏面，悶吧？有想要去的地方嗎？”

“這麽說，還真的有一個。黎少，放我出去嗎？”

“你想去哪兒？”

“迷上”靳桐回答的很幹脆，一點都不猶豫，當然也毫不意外的看見了黎耀的臉上一僵。

“為什麽去哪兒？”

“喝酒。”

“家裏也有。”

“酒吧才有氣氛。”

“靳桐，”黎耀說，“我真的不願意你去酒吧那種地方。”

靳桐問道：“是不願意我去酒吧，還是不願意我去‘迷上’？”

黎耀見靳桐挑明了說話，也不再繞什麽圈子，說：“我是不願意你去‘迷上’，坦白說，我到現在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你在‘迷上’的時候發生的一切，我不願意看見你在‘迷上’ 的那種表情，那種日子，靳桐，那天我所看到的一切，我都覺得是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想起來的事情。靳桐，不管你是怎麽想的，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靳桐說：“黎耀，你猜一猜我去那裏是要幹什麽。”

“幹什麽？”

“去見黎靖。”

“見黎靖？找阿靖幹什麽？”

靳桐說：“黎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想要把整個華幫脫胎換骨，你知道你會面對的是什麽嗎？”

“我知道，”黎耀的語氣有些沉重，說，“可能整個華幫裏面，沒有人會真的支持我，他們中大部分都是幫裏面的老人，跟着我父親當年白手起家，才混到今天這一步的，所以，感情上來講，我能夠理解他們的不願意，他們的反對。但是，我必須這麽做。我必須讓華幫洗白，甚至于解散。”

“黎耀，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決心就能夠做到的，你也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除非十拿九穩，否則你寧可忍讓，都不會輕易動手。”

“沒錯。”黎耀說，“我耗得起時間，我也有的是耐心，我相信，只要我對一件事情能夠下定決心，就一定等得起，就一定做得到，所以，我寧可等着，也不能亂動，輕舉妄動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但是，黎耀，你忘記了一個人，黎靖。”

“阿靖？阿靖怎麽了？”

“任何人在察覺到威脅的時候，就一定反擊，沒有人會坐以待斃，更不要說華幫裏面那些一生都不肯安定的老人們了。他們現在按兵不動，不過是和你一樣在等待時機罷了，這是一場比耐心的戰役，誰先動誰就失了先機，誰的勝算就會少一分。但是，就像我們在暗中做準備一樣，他們也不是傻子，也一定會有所準備的，我們的準備是針對他們的弱點，他們的準備也必然是針對我們的弱點，準确的說，是你的弱點。黎少，你覺得身為北區太子爺的你，有什麽能夠算得上是你的弱點？”

“我的弱點？”黎耀想了一想，看着靳桐，突然之間恍然大悟，“阿靖！”

“對，沒錯。就是靖爺。”靳桐說，“整個華幫的人，都知道黎靖是你的弟弟，但是，和你不一樣，他是一個私生子……”

“他不是。”黎耀打斷了靳桐的話，肯定的說。

靳桐看着黎耀，有點羨慕他對于黎靖的那種保護，也許哥哥保護弟弟是一種本能，靳桐說：“黎耀，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在別人的眼中就是這樣子的。”

“阿靖不是。他是黎家的兒子，是我的弟弟。”

“黎耀，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他會是你的弱點，甚至這個弱點本身還是紮着你的一根刺。所以，只要稍微煽動一下，這根刺就會紮的更深。”

“不會的，阿靖不會聽他們的。”

“不聽他們的，當然是最好，但是，這就會有另一個結果。”

“什麽？”

“他會成為他們手中刺向你的那根刺。”靳桐說，“華幫裏面只怕沒有人不知道在黎少的心中，這個唯一的弟弟比什麽都重要，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什麽人能夠讓你妥協的話，傻子都會知道黎靖就是那個人。”

“還有你。”

靳桐一愣，說：“謝謝。”

“我是說真的。”

“我們回到剛剛那個話題，”靳桐說，“如果他們拿黎靖來威脅你，我一點都不懷疑你會妥協。而和他們那些風裏雨裏這麽多年的人比起來，黎靖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所以，這就是我要做的第三件事情，安排好黎靖的生活，至少要有人能夠保護他，就像姜敏保護你那樣死心塌地的，讓你沒有了後顧之憂，你才能夠放手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這就是你要去‘迷上’的目的？”

“沒錯。”

“我和你一塊去。”

靳桐無所謂的說，“好啊，但是就怕靖爺見到你之後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靳桐說的話，黎耀不得不考慮，從黎靖對他的态度來看，如果他們要去談話，黎靖估計連聽他一句話的時間都不會給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準備去溫泉，見見朋友，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