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

第40章 番外

我叫姜敏，跟在黎少身邊到現在已經是第十二的年頭了，連生肖屬相都已經統統走過了一遍，但是我卻仍然沒有看懂這個北區太子爺的心裏面究竟在想些什麽，也許像他這樣從一出生開始所注定的不單純的生活環境就已經慢慢将他變成了一個高深莫測的人，哪怕我跟在他身邊這麽久，我也從來沒有讀懂過他在想什麽。我并不為自己覺得有什麽不快或者不值得，只是看着黎少的時候，替他有些悲哀。如果一個人孤單的久了，就理所當然的會變得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因為你慢慢會覺得，你的付出約等于一種無畏的犧牲，沒有人會把你放在心上，就像在黎少的那個位置上，大多數人都只是畏懼他，甚至在背後蔑視他。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林玄的出現，才會讓黎少覺得像暖陽一樣美好，而他的離開才會讓他那樣介意，以至于難以釋懷。

我曾經以為林玄會永遠在黎少的身邊，因為我能感覺的出來他們之間有模糊的愛意，只不過在沒有說出口，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之前，就結束了，戛然而止。黎靖查出來林玄是卧底的時候，就把林玄帶走了，那個時侯我們都以為黎靖是因為想要報複。

沒有人能夠坦然的面對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這是黎靖的死穴，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禁區，我一直以為黎少對他的好，能夠讓他好過一些，但是，顯然不是這樣，長大以後的黎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在面對黎少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全身都長滿了刺的感覺，所以當黎靖那天出現，口口聲聲把林玄當成是黎少的金屋藏嬌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嫉妒，所以當他把林玄帶走的時候，我以為不過是他孩子氣的報複，因為林玄帶走了黎少原本完全放在他身上的關心。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錯了。

林玄失蹤之後，黎少給我的命令是動用所有能夠利用的資源，把林玄完好無損的帶回來，黎少的眼睛裏面有猶豫，我知道他猜中了是黎靖帶走來了林玄，雖然從黎靖說了“金屋藏嬌”的話之後，林玄看上去一直都很抑郁，但是，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這個時候失蹤，如果要消失，早就走了。所以，答應了黎少的命令，我第一個就去找了黎靖。

黎靖看到我出現，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我居然覺得他的眼神裏面有些難過的感覺，我知道那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和黎少相比，黎靖更是一個堅強的人，他是一個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也能一個人活下去的，他是一匹可以獨居的狼，有着狼堅毅的內心，卻并不需要狼群作為掩護。

“黎少要我來接林玄回去。”

“他說的？”黎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看上去有些憤憤不平，“他自己怎麽不親自來找我要人！”

“靖爺，您知道，黎少不願意撕破跟您之間的兄弟關系。”

“這關系還不如一個他身邊的卧底。”我聽見他小聲的嘀咕了兩句，當我疑惑，正要問出口的時候，他沖我點頭，說，“你跟我來，之後你想怎麽回去回話是你的問題。”

我沒想到事情這麽簡單，我也沒想過黎靖會變得這麽好說話，但是當我見到林玄的時候，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黎靖把我帶進一間屋子裏面，就像派出所裏面的審訊室一樣，裏面空空蕩蕩，只在正中間擺了一張桌子，兩把凳子，頭頂上挂着一盞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營造出一種氣氛，這間屋子讓走進來的人在第一瞬間就能感覺得到一種壓抑，鋪天蓋地的迎面打來的壓抑。而林玄就坐在等着上，臉上沒什麽表情，只在黎靖開門的時候微微把頭偏過來看了我們一眼，但是就算這樣也很快就把腦袋轉開了。

黎靖把門關上，我不知道他看上去為什麽這麽謹慎，他甚至在關門的瞬間還上了鎖，屋子裏面就只有他、林玄，還有我，只有我們三個人。

黎靖說：“林玄，姜敏來接你回去，黎耀讓他來的，你跟不跟他走，我不管，随你便，反正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那些話你考慮清楚了嗎？”

“我不走。”如果說黎靖的話讓我驚訝，那麽林玄的話簡直讓我已經到了說不出話的地步了，我萬萬沒有想到林玄會這麽平靜的跟我說他不願意走，而且聲音裏面完全沒有了之前聽上去的那樣孩子氣，突然想到黎靖口中提到的‘卧底‘，我有些驚慌失措。

“林玄，黎少讓我帶你回去。他要你的消息。”

“你就跟他說，林玄已經走了，找不到了，就算是動用整個華幫的人力資源，也找不到一個消失的人，随你怎麽跟他說，說我死了，不見了，失蹤了，随便，都可以。”

我以為驚訝的人就我一個，但是站在我旁邊、說完第一句話就沉默的黎靖看上去也很驚訝，我聽見他說：“林玄，你想好，這是一個機會，如果今天你不跟姜敏走，不跟他一起離開，也許以後我就不會再這麽好心給你機會了。“

“不需要！”林玄說，“黎靖，你跟我說的話是真心的，我跟你說的也是真心的，真心換真心，至于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

最終，我還是帶着林玄走了，只不過我并沒有帶着他去見黎少，是黎靖安排的住處，也許這就是他們真心換真心的結果，黎靖跟林玄說，我不是把你抓來坐牢的，你要是願意，可以去我安排的地方住，不收你房租。黎靖這麽開玩笑的說好，林玄居然真的笑了笑，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仿佛他們才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至于黎少那邊，我第一次說了謊。

“黎少，對不起，我沒有找到林玄。所有撒出去的人回來都沒有林玄的消息。”

“是嗎？”黎少的眼神并沒有落在我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其實他并不期待我帶回來的消息，他并不在意我的回答是什麽，就好像他早就已經心中有數，只不過我回來确定了他心中的那個答案而已，我能感覺得到他有些失望，但是咬了咬嘴唇，我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從林玄那裏離開之前，林玄跟我說——“為我好，也是為黎耀好，就說你沒有找到我，也沒有我的消息，他會相信的。”

這之後的一個星期裏面，我哪兒也沒有去，一直跟在黎少的身邊，我以為他會懷疑，至少再把我叫過來問問情況，但是，除了我偶爾能看見他在花園裏面發呆之外，他真的什麽都沒有再多問，就像林玄說的，黎少真的相信了。

“你在這裏有什麽缺的嗎？你要是缺東西，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過來。”一個星期之後我想起來了林玄，黎靖安排的那個住處，似乎是新房子，裏面只有些基本設施，我想他總會有些缺少的東西，所以我過來問問他。我開門的時候他正在客廳裏面看電視，不知道之前在放什麽節目，但是現在是gg，而林玄的眼睛也還盯着電視，我想他可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電視上到底再放什麽節目吧。就那一瞬間，我想到了黎少在花園裏面發呆的樣子，就跟林玄現在一樣，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個地方，但是腦子裏面卻永遠都是放空的狀态。

他偏過頭看了我一眼，居然笑了笑，跟我打招呼。我想起黎少的一句話——林玄臉上的笑容跟別人不一樣，是亮晶晶的。那個時侯我覺得是黎少有私心的想法罷了，而現在看看才覺得也許那句話的形容是對的。

“沒什麽需要的，反正餓不死，凍不死，其它的都不重要。”

我很不習慣他這樣子講話，開口閉口總會說些這樣的玩笑話，不像我之前認識的林玄，那時候的他還是很陽光很積極的樣子。

“什麽死不死的，好好說話！”

他倒真的不笑了，不過卻用手托着下巴，轉過臉來對着我，說：“我真奇怪你們是怎麽想的。難道現在的黑社會都變成這樣了嗎？你沒聽黎靖說，我是警察，也就是你沒說的條子？我是個卧底，姜敏，你聽得懂中國話嗎？”

林玄刻意的把“警察”兩個字咬成了重音，不知道他在提醒我，還是根本就是在提醒他自己。我沒說話，我只知道個大概，有些話黎靖并不願意詳細跟我說。

“你很失望現在的黑社會這樣嗎？我以為這是你們警察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林玄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和黎耀之間的關系到此為止。”

“你就沒想過黎少他心裏面或許很清楚你的身份嗎？他不是一個每天只知道玩樂的富家子弟，他只是嘴上不說，也許他心裏什麽都清楚，我跟他說沒有你的消息的時候，他連多一句的追問都沒有，很顯然他知道我說謊了。他知道我肯定已經找到你了。”

“這都無所謂。”林玄搖搖頭，“兩個男人談戀愛已經是天大的笑話了，你還想讓別人知道一個警察跟一個太子爺談戀愛，你想讓黎耀成為華幫最大的笑話嗎？你想讓他被趕下來嗎？”

我原本還有很多想要說的話，但是，林玄這麽一連串的反問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他比我考慮的要多很多，我只看到了現在，而林玄看到的是未來。我知道林玄是愛着黎少的，就是從這一刻更加确定。

我問他：“林玄，你接下去打算怎麽辦？”

“還是那句話，餓不死，凍不死，活着就行。”

我不再像剛剛那樣反駁，有些話，只有說話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種怎麽樣的感情沉澱之後才會有的感悟。

這之後我都會偶爾抽空去看看林玄，他很少出門，很多東西都是我給他帶去的，包括一些吃的，我總是算好了給他買好幾天的量放在冰箱裏面，他現在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人，就在黎靖的那間房子裏面哪兒也不去。有時候我會告訴他一些黎少最近的消息，我覺得那是他最有精神的時候，不像平常，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最近，黎少帶回來一個人，叫靳桐。”我從購物袋裏面把意大利面拉出來，準備下鍋煮，林玄對吃的沒什麽要求，有時候胃口好一點，會多吃一點，有時候只動上兩筷子他就說飽了，所以，我只能變着法子的換新鮮樣式，能讓他多吃一點。

“哦，什麽人？”雖然林玄還是歪在沙發上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他已經有了注意力。

“不知道，黎少撿回來的。”我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但是，那個叫靳桐的确是是黎少在‘迷上‘帶回來的人。

林玄“撲哧”一笑，說：“黎耀這樣随手撿人的習慣還是沒有改。”

我這才想起來，林玄當初也是這樣被黎少帶回去的，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水已經燒開了，我聽着鍋裏面“咕隆咕隆”的聲音，覺得我心裏面好像也是這樣“咕隆咕隆”的，一團亂糟糟的。

大概聽出來我有些窘迫與尴尬，林玄起身到廚房來，指了指鍋裏面的意大利面，說：“不要虐待我的食物，我就靠它了。”

“林玄，我……”

“沒什麽好說的，就到這裏。”林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沒說出口的話，但是我有，只不過對上林玄的眼睛，有種有口難開的感覺。

林玄說：“姜敏，這多久了啊，我感覺現在看你就跟是個保姆一樣，隔三差五的來給我改善夥食。”

“如果你要表揚我，能不能換一個好一點的形容？”

“除了保姆，我想不出還有誰能這樣。”

“……好吧，随便你。”

“你明明不服氣！”

“是個男人被這樣形容都會不服氣好嗎？”

“哦，也是哦！”

“毛線！”

一大部分時間裏面，我和林玄都會争吵，為了各種各樣的由頭，有的時候是恨鐵不成鋼，有的時候純粹就是因為沒事找事！不知道林玄怎麽想，但是，我的确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這樣吵吵鬧鬧的，感覺日子才是有生機，我第一次覺得這樣過一輩子，其實也不錯！

一輩子！

我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詞彙吓到了，但是，接下去又覺得其實這樣挺好的。

一輩子！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這個故事，到這裏就全部結束了，各位，下一個故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