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田田遇險
通元谷,恒山別院。
今日晚些時候,一隊逶迤的人馬踏着夕陽的餘晖來到了這裏。恒山派的俗家弟子于嫂和鄭萼站在門口,特地來為莫大先生一行人接風。鄭萼吩咐下人給莫大先生和他的弟子們布置房間。于嫂則是去廚房做菜,為衆人布置晚宴。
來者還有某采花大盜。不過田伯光不急着出來,他先是施展輕功,輕悄悄地跟上了于嫂。等到于嫂做好了晚飯,田伯光便趁無人之際,來到廚房大吃大喝一頓。吃飽喝足之後,他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他之前也沒來恒山別院幾次,一時信步走了走,片刻之後,他發現自己迷路了。不過這迷路了也有好處,就是不知道自己會走到什麽地方去,或許還會有驚喜等着他…
田伯光走了不多時,果然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的“驚喜”:他先是遇到了氣急敗壞的于嫂。于嫂手插着腰,大罵道:是哪只老鼠偷吃了菜?讓我逮到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某老鼠灰溜溜地逃走。
然後,田伯光遇到了嵩山派的高克新,湯英鄂,鐘鎮等人。自從左冷禪死後,嵩山派只剩下這些實力平凡的弟子支持着門面。接着,他遇到了華山派的掌門人梁發。梁發是和令狐沖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弟,性子也十分豪爽。田伯光将令狐沖當好兄弟,就和梁發攀談了幾句。梁發知道田伯光已經皈依佛門,以掌門之尊,對他的态度也很好。
最後,田伯光走到了一個花園裏面,花園裏面池臺水榭具備,很有江南園林韻味。園中有數座假山,假山後面傳來一些響動。田伯光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只見假山後面,站着衡山派的弟子米為義和方千駒。本來遇到這兩個人沒什麽稀奇,但是稀奇的是,兩個人都神神秘秘地擡頭望天。
田伯光心中納罕:兩個人在幹什麽?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一只信鴿從天而降。米為義取過信鴿腳上的小金箔,然後抽出一張薄薄的宣紙。田伯光看不到那紙上的字,只好豎起耳朵聆聽。
隔了一會兒,只聽米為義舒了一口氣,對方千駒說道:“教主已經從任大小姐的身上拷問出《葵花寶典》的下落了,要我們派出人手趕到杭州去。”
方千駒疑惑地問道:“聽說那《葵花寶典》已經由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兩位銷毀了,那任大小姐不會是說謊吧?”
米為義斬釘截鐵道:“不會。教主的手段,你我還不清楚嗎?這任大小姐哪能受得了這般苦!根據她所說,這世上除了東方不敗之外,還有人看過《葵花寶典》。此人名叫林平之,是岳不群的女婿,眼下這個人就在杭州。教主說了,一定要将這個人平安帶到他的面前。”
方千駒點點頭,和米為義又教主長,教主短地說了幾句,便離開了繞出了假山,走遠了。
待到他們走遠了,田伯光也從假山後面走出來,心中納悶:什麽教主?什麽日月神教的人馬?還有任大小姐?他越想越不對勁,于是便跟上兩人。
米為義和方千駒赴完晚宴,便一起走去溫泉洗澡。田伯光惦記着那封信,想找機會偷走,于是也跟上來了。
恒山上有數口天然溫泉,米為義,馬千駒等衆多五岳劍派的弟子來到了石岩下,只見一眼眼泉水冒着騰騰的熱氣。便各自找了地方,脫衣卸帽,再撲通撲通跳下水去。田伯光躲在岩石後面,只見溫泉裏面雲霧缭繞,數十個大男人赤身裸體,舒舒服服地泡在裏面。他蹑手蹑腳地走到了溫泉邊,然後摸到了米為義的衣服。田伯光眼疾手快,片刻功夫就拿到了信,塞在懷中,再悄悄地往後退去。
忽然,一聲“什麽人!”響起,田伯光暗道不妙:這裏的高手實在太多,萬一打起來,他還真不是對手。于是抱起衣服,趕緊腳底抹油——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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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一片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幾個大男人赤身裸體地從水中竄出來,他們顧不上穿衣服,一個個施展出自家的武功,向着田伯光襲來。田伯光“啊!”地一聲大叫,不知被哪個混蛋踢到了屁股,腳底又正好踩到了青苔,跐溜一下,跌到了溫泉裏面。
不一會兒,田伯光渾身濕漉漉地爬起來。可憐的他擡起眼睛,觸目所及全是赤.裸裸的男子精壯的軀幹——這些人本就是習武之人,身上的肌肉健壯,身材也高大的很。田伯光穿着半透明的衣服坐在站在水裏,又被衆男人圍在中間,心中忽然湧上種危機感。
這時,有人認出了他,說道:“這是淫賊田伯光!”
聽到這話,周圍的弟子們都退後一步:其實被一個男人看到身體沒什麽,畢竟大家的生理構造都一樣,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是淫賊,在不了解性取向的情況下,男人們也感覺到了深深的危險!
田伯光笑笑,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在下不可不戒有禮了。”他打量下前方的“肉林”,男人們被他的目光碰到,總覺得自己的衣服都被拔下來似得,紛紛退後退後再退後——遠離色狼,珍愛節操。
田伯光看衆弟子如此“害羞”,于是目露挑釁之色,大聲說道:“在下想找位能和我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有沒有人有這個雅興?當然了,是我的好兄弟就該和我同床共枕,才顯得友誼深厚嘛~”
衆弟子紛紛嫌棄地搖搖頭。
田伯光遺憾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各位了。先走一步。”說完,他大搖大擺地從水中站了起來,然後往外邊走出。
一出了恒山別院,田伯光就從懷中掏出那封信——只見信上的墨跡已經被水泡開了,只剩下零星的三個詞語可以辨識。但是就是這六個字,也讓田伯光吃驚不小:一個是梅莊,一個是地牢,另一個是葵花。梅莊,該是杭州孤山梅莊,地牢,就是西湖地牢。至于葵花,肯定是《葵花寶典》!
田伯光再笨,也知道這信中有什麽內容:杭州梅莊的西湖地牢裏面有《葵花寶典》!他再聯想起一向不近女色的莫大先生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田伯光意識到問題很嚴重。當即轉身,想去通知其他幾個門派:衡山派中有鬼!
田伯光一回身,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人——一
銀白色的刀光,修長的身姿,男子的全身裹在黑色的鬥篷中。田伯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腳步很輕很輕,輕的連自诩輕功天下前三甲的田伯光,也感覺不到任何響動!
田伯光拔劍,男子袖中的短刀也出鞘。
沒有月色的黑夜中,刀光劍影參差交錯。過了幾十招,雙方不分勝負。但是田伯光已經看出來,對方在故意保留實力。他心中害怕,就虛晃一招,就趁機撤退。但是他沒退出幾步,這個人就追了上來。田伯光發現自己走不了了,于是罵了一聲:“他娘的!”轉身舞劍而出。
但是田伯光的劍還未刺到此人的胸膛,這個人的短刀已經來臨,如雪的劍刃,堪堪擦過田伯光的臉頰。要不是田伯光機智,在危急關頭向後一仰,估計被劃開的就是他的咽喉了。
頓時,田伯光如玉般的臉頰上,血色化了開來。他也從這一刀中,明白了自己與對手之間的差距——他只剩下了逃命了。田伯光一向很喜歡施展自己的輕功,這是他追女孩子的法寶。但是眼下,他很慶幸自己有如此絕頂的輕功。
山風在他的耳邊擦過,化為呼嘯。
血滴在他的缁衣之上,化為紅痕。
別院,樹木,湖泊,小屋,橋梁——田伯光将他們一一甩在身後。他的身影快的像是飛燕。飛燕可以飛過千山萬水,飛燕可以飛上恒山之巅。
但是田伯光卻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再飛不上恒山之巅,去見一見小儀琳師父了——
驀然,山風停住。周圍的一切也停住。
田伯光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他站在一座吊索橋上,迎面走來那名黑衣男子。男子手中的刀上,還挂着他的血跡,冒着氤氲的熱氣。
田伯光不想再逃避了,問道:“閣下為什麽要追殺我?”
對方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一步又一步向他走來。他每走一步,那種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就加深一分。田伯光啐罵了一句,然後再一次揮劍而去。然而,實力的差距是不能避免的,所以失敗也是不可避免的。幾招拆下來,田伯光的長劍被打飛,他的手中還緊緊地握着劍,所以整個人也随着長劍飛出。
吊索橋的底下,是萬丈懸崖!田伯光的身子被抛到半空中,然後就直直落下萬丈懸崖。田伯光在迎接死亡的前一刻,做了此生最解氣最痛快的一件事——将長劍扔向了橋的鐵索!
“轟隆!”一聲巨響,鐵索驟然掙脫開木樁,一層層木板挨個滾落下萬丈懸崖。轉眼間整個鐵索橋已經全部倒挂在山崖邊。
再看一眼恒山之巅,田伯光滿意地閉上了眼。
兩岸青山相對出,天光雲影共徘徊。
幾天之後,恒山腳下的碧溪當中,悠悠的潭水間,白雲和飛鳥的影子來來往往。
有一個人也在水中載沉載浮。
幾天來,潺潺的流水聲,一直萦繞在田伯光的耳邊,他的意識随着那波浪而起起伏伏。他忘記了一切,自己是誰?為什麽會在水中?為何心中會有那麽多不安?等到他恢複了意識之後,先是艱難地爬上了岸邊,然後一步一晃地向着山頂走去。
田伯光感覺自己的全身酸痛不已。但是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能不死實在是萬幸。
然而幸運的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就在田伯光終于回想起自己的是誰,有什麽事情要做的時候,他又遇上了大麻煩。
敢問這世上,田伯光最怕誰?肯定是東方不敗。田伯光一直記得:東方不敗是怎麽暗算自己,戲弄自己,最後還給他剃度,讓他拜進了恒山派的。
結果最怕誰,就偏偏來誰!
去往恒山之巅的道路不止一條。田伯光想了想,就從西邊上——這西邊的路十分險峻,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走的。田伯光害怕路上遇到埋伏,只好冒險從這裏上山。
可田伯光沒想到的是:這西邊也是上恒山派的捷徑。若是有人着急去恒山派,當仁不讓也是選擇這條路。
走了不多時,田伯光看到前面有一隊人馬。看樣子是客商打扮。他心中暗想:搞不好是“衡山派”那群人的同夥。于是先偷偷跟上。
但是一看到那位身穿寶藍色勁裝的領頭人時,田伯光就後悔了。可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東方不敗眼神一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那眼神,如霜雪般冰冷,卻還透露出一股威勢,讓人主動敬畏三分。
田伯光的小心髒都快被吓得停止了,他結結巴巴道:“東,東,東方教主?”
他說前一個字時,東方不敗還在十幾米開外,說下一個字時,東方不敗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張豔麗的面孔,驀然放大在他的眼裏。
東方不敗的聲音極其冰冷,語氣威嚴到令人不容抗拒,卻還帶着一絲罕見的焦急:
“儀琳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