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攜手而歸

翌日清晨,破曉的陽光灑滿了恒山派的玉石欄杆。恒山派從睡夢當中蘇醒了。走進大雄寶殿,就會看見一排排身穿缁衣的恒山派弟子端坐在其中,虔誠地頌唱經文。她們人人的臉上都挂着劫後餘生的笑容。連掌門人儀清也是,不過她還記挂着另一件事情:倘若翻開黃歷,就會發現今日是端陽節,也是五岳盟主的選舉之日。

眼下,泰山,華山,嵩山,點蒼,青城五個門派的掌門人都已經集聚在恒山之上。本來他們都是來參加五岳盟主的選舉大會的,想不到會一一中了白蓮教的陰招。幸好現在已經雨過天晴了,不過要說是誰救了他們的性命,當然是東方不敗。

弟子們做完了早課,儀清就讓她們解散了。唯獨留下了儀琳。儀琳雙手合十,一步步挪到儀清的身邊,怯生生地問道:“掌門師姐,找我有什麽事情?” 儀清慈祥一笑,拉過儀琳親切地說道:“我聽田伯光說,你是東方不敗的妹妹?”

儀琳點點頭。然後義正言辭加了一句:“東方姐姐不是壞人!”

儀清笑道“東方不敗當然不是壞人。她現在是我們的恩人。”

儀琳聽了這話,方才展顏一笑。儀清拉過儀琳的小手,說道:“走,我們去見一見她。”儀琳傻乎乎地“哦”了一聲,然後被儀清拉了出去。走過玉石欄杆,她們兩個上到了天臺之上。儀琳看到天臺上面的人,立即鞠躬道:“弟子拜見梁掌門,玉掌門,盧掌門……”

儀清扶起她,說道:“這孩子太懂事了,不用這麽客氣。”

儀琳看了看這上面的一堆掌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掌門師姐,我們這是要做什麽呀?”

儀清道:“你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今天本來是我們選舉五岳盟主的好日子。”

儀琳看了看周圍的人,低聲問道:“師姐,到底哪個是新一任的五岳盟主?”

儀清說道:“那個人還沒有來,所以我們要等她來。”

儀琳“嗯!”了一聲,期待地等待着到底哪位英雄豪傑可以問鼎五岳盟主。但是她等啊等,就是不見誰上到天臺之上。儀清和列位掌門人漸漸也急了,互相小聲說了幾句,又派了一個弟子去催促。不一會兒,那個被派出的弟子悻悻然歸來,對列位掌門人說道:“教,不,盟主大人不願意過來。”

衆人面面相觑,要知道這五岳的盟主可是武林的領袖。想當年,岳不群,左冷禪他們為了這個位置可是你死我活地鬥争了數十年。現在他們衆星捧月般的将盟主寶座奉上,居然還不要?

儀琳走到儀清的身邊,問道:“那個盟主不來,我們該怎麽辦呢?”

盧千珏啐了一口,說道:“我們這麽給她面子,她還不來。幹脆不選她得了。”

儀清想了想,回身對衆人說道:“想必是從前我們和她有諸多仇怨。她的心中一時還未解開。不過我們幾個掌門人已經商量過了,眼下只有她能擔當這個大任。各位道友請随我一起去請她吧。”說完,她便拉過儀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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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儀琳心裏越發捉摸不透,這大家公認的盟主是誰呢?儀清也不對她明說,一行人轉過了懸空寺。寺裏正好有很多香主在上香。這些尋常百姓信仰佛教,對于恒山派掌門人“白雲庵主”儀清敬佩極了。他們一看到儀清都叩拜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經過了懸空寺,衆人最後停留在恒山派的廂房前面。剛到這裏儀琳便吓了一跳:只見廂房外面站立着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她熟悉的人:五毒教教主藍鳳凰和日月神教長老鮑大楚。儀琳想到什麽,頓時驚訝得合不攏嘴:不會盟主……是她的姐姐吧?

儀清走到廂房前,卻被藍鳳凰伸手攔住了。儀清只好停留在廂房前,大聲說道:“恒山派掌門人儀清,華山派掌門人梁發,泰山派掌門人玉泉子……恭請教主加冕五岳盟主!”

藍鳳凰說道:“你們走吧,教主才不想當什麽盟主呢~”她看了一眼儀琳,笑道:“東方妹妹的身子是不是好些了?”

儀琳點點頭,然後問藍鳳凰道:“為什麽大家要讓姐姐當盟主?”

司空摘星說道:“這還不簡單:只要你的姐姐做了掌門人,以後誰還敢欺負你們?”

玉泉子走到他們的中間,笑道:“年輕人,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盟主之位是由賢能的人擔當的。從前我們選舉左冷禪這個小人當了盟主,結果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所以這次選舉盟主,我們幾個格外謹慎。思來想去,覺得東方不敗不僅有恩于五岳,而且還是鏟除邪教的榜樣。所以我們一致推選東方不敗為五岳盟主。”

藍鳳凰笑道:“司空摘星,你聽到沒有,我們教主才不僅僅是憑借着蠻力當上盟主呢。”

玉泉子走到廂房前,拱手作揖道:“在下玉華道人玉泉子,恭請東方教主擔任盟主大任!”說完,他帶頭先跪下,算是行了敬谒大禮。玉泉子是武林中的長輩,他一跪下,身後的五岳弟子們都齊刷刷地跪下了。頓時小小的廂房前滿跪滿了人。

司空摘星和藍鳳凰對望一眼。鮑大楚看這個樣子,知道不請出東方不敗不行了,于是便走到房門前,他剛要開口,司空摘星便開口說話了,說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

“東方不敗今個早上已經走了。”

藍鳳凰瞪大眼睛,問道:“她走了?這麽說花公子也走了?你怎麽不早說!”說完,就撸起袖子,想要教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委屈道:“他們兩個想走我也沒有辦法。我,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怕告訴你以後,你跟着那花滿樓走了。我還想跟你呆在一起嘛。”

衆人:“……”

鮑大楚也急了:“教主就這麽一聲不吭走了?那,那我們怎麽辦?”

司空摘星道:“她說讓你們自生自滅。”

鮑大楚:“……”

儀琳眨巴着眼睛,問道:“那姐姐有什麽話留下來麽?”

司空摘星露出一個微笑,笑容裏面卻有些暧昧:“她說她要帶走田伯光,說這個人太馬虎大意了,居然沒有看緊她的妹妹,她要好好教訓他!”

“啊?”儀琳一聽這話,立即急了,急的眼眶都紅了。問道:“姐姐往哪裏走了”

司空摘星湊到儀琳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儀琳聽了,立即轉身跑開了。她極快地跑到恒山派的門口,牽起一匹馬,不由分說翻身上馬,“駕!”一聲,馬蹄奔馳向着山下而去。

恒山集市,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集市中最大的酒樓當屬“醉仙樓”。醉仙樓上有個小包廂,包廂當中兩個人在喝酒吃菜,一個人在看他們喝酒吃菜。

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肉,田伯光舔舔嘴唇,嘿嘿笑道:“東方教主,你看你餓了我一天……”

東方不敗的眼神瞄過來。于是田伯光閉嘴。閉嘴容易,要讓肚子不叫就難了。花滿樓的耳朵一直被田伯光咕咕叫的肚子所折磨,于是便對東方不敗說道:“田兄弟他也餓……”東方不敗的眼神瞄過去。花滿樓也閉上了嘴。

東方不敗故意将酒食吃得精光。可憐田伯光口水直流三千尺,卻被點了穴一點都動彈不得。真是欲哭無淚。想來這是東方不敗第三次整他了,第一次是要他上山去“誘捕”令狐沖,第二次是剃光了他的頭發讓他加入了恒山派。第三次就是現在,不過這次他被整的一點怨言都沒有:儀琳會遇到那種事是他失職了,怎麽被整都不為過。

吃完了飯,東方不敗就坐在窗口曬太陽。看她懶洋洋的神态,仿佛一點兒也不急着跟着花滿樓回花家莊。花滿樓就起身坐在她的身邊,他明白東方不敗沒有在生田伯光的氣,卻還是要故意整田伯光,這是為了什麽呢?

彼時和煦的陽光灑滿了天地,照的人懶洋洋的。花滿樓幹脆不想任何事,就陪着東方不敗一起曬太陽。但是太陽總會有落下的時候,就在太陽落下的時候,田伯光的肚子已經餓過勁了,連餓的感覺都沒有了。他虛脫地看着窗外的烏金西墜,心裏早把東方不敗罵了無數遍。

忽然,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從遠處奔馳而來。東方不敗自言自語一句:“來了。”

田伯光有氣無力地問道:“誰來了?”他的話音剛落,駿馬就停在了醉仙樓下。從馬背上翻身而下一個小尼姑。衆人看到一個美貌的小尼姑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都向她投去奇怪的目光。儀琳向左右環顧一周,并沒有看到田伯光,就向樓上走去。

“啪!”地一聲,門被推開。田伯光略一側目,就看到了儀琳,只見儀琳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一雙黑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最後那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田伯光一看是儀琳,就猶如看到了救星,歡天喜地道:“師父,師父!快來救我!”

儀琳邁開一步,又怯怯地看向了東方不敗。只見東方不敗端坐不動,似乎沒有看到她走進來似的。儀琳放下心來,走到田伯光的面前,玉指一彈,田伯光身上的穴道就被解開了。田伯光站起來活動了手腳,然後笑道:“師父,沒想到你會來救我!”

儀琳的臉蛋紅了,說道:“下次不準再這樣了!”

田伯光信誓旦旦道:“得得得,我田伯光再也不去招惹別的女人了。以後眼裏心裏只有師父你一個!”

儀琳擡頭看天花板,晚霞般的紅暈染上了白皙的臉頰。一旁的花滿樓聽到這裏,了然地一笑,他終于明白東方不敗想要做什麽了。

這時東方不敗終于開口說話了:“儀琳,你跟我來一下。”

“哦。”儀琳小聲答應了一句,然後跟着東方不敗走了出去,偏偏她還一步三回頭,甚是舍不得地看着田伯光。待到姐妹兩個到了無人的走廊上,東方不敗才仔細地打量了下儀琳,只見她的素衣上沾滿了灰塵,想必來的時候非常着急。儀琳疑惑地問道:“姐姐,你看我做什麽?”

東方不敗問道:“你是不是喜歡田伯光?”

儀琳立即退後三步,“阿彌陀佛”個不停,卻是害羞得直紅到了耳根下。東方不敗看到她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裏也明白了三分。于是說道:“儀琳,你聽姐姐一句話: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這天底下比令狐沖好的男子多的是。”

儀琳低下了頭,并不言語。她曾經一度癡情于令狐沖,令自己陷入一段苦苦的單戀當中。而今她與田伯光相處已久,兩人之間的感情越發深厚,像是戀人像是兄妹就是不像師徒。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心中的那個人已經從令狐沖變成了田伯光。只是,哎,她可是個尼姑,田伯光是個和尚……

東方不敗看儀琳動搖掙紮的樣子,丢下一句:“就算不當盟主,這江湖之中也沒有人敢違抗我東方不敗的話。儀琳,你想好了就告訴我吧,我會在江南等你的消息。”說完,東方不敗便轉身下樓去了。

空蕩蕩的走廊下唯獨剩下儀琳一個人獨自伫立。她呆呆想了半饷,本來世間就沒有雙全之法,能夠不負如來不負卿。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時候,樓下傳來一聲駿馬的長嘶。儀琳站在窗戶邊向外看去,只見姐姐和花公子并肩駕馬而去。看着他們雙雙歸去的背影,儀琳真心為姐姐高興,于是撥動手中清水皮殼的紫檀佛珠,口中念叨了幾聲“阿彌陀佛”。

今日傍晚晚霞織天,攜手歸去的不僅是花滿樓與東方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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