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4)

樣的心思,也是他太過大意了,竟然就這樣讓她在二姑娘面前胡言亂語,沒有親自看着,如今除了讓她去二姑娘面前親口說是自己說錯了,再也沒有人能說清楚大小姐的死因了,都怪他太過魯莽。

他氣不過,拖着秋月就要去找蘇錦,李玉書雖然也生氣,但是那畢竟是梅兒的貼身丫頭,如今此番作為,也是因為梅兒的緣故,他也不好将她怎麽樣,也只能任由珠兒将她拖出去。

正在珠兒與秋月撕扯之間,外面有人來報,說有一個姑娘拿着李家的令牌來要帶走秋月姑娘,李玉書一聽就知道是蘇錦身邊的人來了,他連忙叫人将她請進來。

誰知本來正與珠兒拉扯的秋月,趁着珠兒分神的時候,一下掙脫了他,一頭撞向門框,她決心求死,用了十足十的力氣,頓時鮮血直流,連李玉書也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這樣的動作,一時也被驚住了。

可憐珠兒,本來還真拉着她,一個不留神,人救死在自己面前了。

銀杏跟着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鮮血直流的秋月倒在門邊,珠兒呆呆地看着她,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李玉書正站在不遠處,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銀杏第一次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面,心驚肉跳之餘又不免長嘆一聲:如今姑娘又要難過了。

李玉書看到了銀杏,說道:“是杏兒讓你過來的?”

“姑娘讓我來帶秋月過去問話。”銀杏呆呆地說道。

李玉書皺眉:“回去好好跟杏兒說。”

銀杏只能點頭,然後跟着帶她進來的人連忙走了出去。

李玉書叫珠兒:“将她好好下葬。”

珠兒這才反應過來,只是她這一死不要緊,公子更是與二姑娘說不清楚了,而這件事都怪自己,他自責地擡不起頭來。

李玉書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不怪你,也是我沒有思慮周全,沒想到秋月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好了,你先下去吧,将人好好地安葬了。”

珠兒低頭應是。

那邊銀杏一邊走在路上,一邊想這件事可如何跟姑娘說呢,她看得出來,雖然秋月恨姑娘,但因為她是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人,所以姑娘對她很是看重的,不然也不會因為她一句話就傷心不已,如今上午才剛見面,下午人就死了,想也知道姑娘會多傷心,但是這件事不告訴姑娘也不行,她根本瞞不過去。

Advertisement

走到客棧她也沒有想清楚這件事該怎麽跟蘇錦說,嘆了口氣,她只好先上了樓。

蘇錦正在房間裏等着她呢,看到她進來,自然地往後面看去,以為秋月就在後面。

結果卻并沒有看到自己等的那個人,蘇錦有些奇怪:“秋月呢?”

銀杏扶着蘇錦進屋坐下,将房門關好後才來到她身邊說道:“姑娘,我去的時候,秋月姑娘已經死了。”

“什麽?”蘇錦一下站了起來:“秋月,怎麽可能死呢?”她剛從自己這裏離開啊。“是誰害死了她?”

“是自盡。”銀杏說道。

“又是自盡?”蘇錦低聲說道:“是我害死了她。”

“她是自盡,關姑娘什麽事,姑娘別多想了啊。”銀杏勸道。

“可是她之前在李家待的好好的,今日我剛建了她,她就自盡了,不是因為嗎?”蘇錦擡着頭看着銀杏問道。

“那也不是因為姑娘。”銀杏說道。可是接下來她卻詞窮了,因為她也不知道這位秋月姑娘到底為何自盡。

“銀杏,你說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身邊的人都因為我自盡了呢?”蘇錦面帶困惑地問銀杏。

“姑娘千萬別多心,那位秋月姑娘的話并不可信,姑娘不是已經知道了嘛?至于她為何自盡,肯定也是不關姑娘的事,姑娘若是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問李公子。”銀杏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着蘇錦的神色。

蘇錦沒有說話,但是她知道銀杏說的有道理,如今連秋月也自盡了,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李玉書了,但是他會告訴自己真相嗎?還是他精心編制的謊言?蘇錦不知道,所以她沒有說話。

銀杏看她一直不說話,繼續勸道:“姑娘若是不想去,那我去問。”

正在她想繼續勸蘇錦的時候,外面有人叩門,她以為是掌櫃的來送東西,便說道:“東西先放在外面吧。”

但是門口傳來的卻不是掌櫃的聲音:“二姑娘,開開門。”是珠兒的聲音。

銀杏聽到後看向蘇錦,尋求她的意見,是開門還是不開。

蘇錦想了半天,終于點了點頭。

門打開,外面站着的正是李玉書和珠兒。

李玉書徑直走進房間,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蘇錦,幾月不見,她仿佛又消瘦了不少,臉上淚痕未幹,明顯是哭過的痕跡,他就知道她聽說了這個消息定會傷心,思前想後,終究是不放心她,所以顧不得許多,就想來看看她。

蘇錦聽到珠兒的聲音時就知道他一定也來了,但是她自門打開那一刻起便始終低着頭,李玉書來到她身邊,她也未曾擡頭。

珠兒叫了銀杏出去,銀杏不放心她,回過頭來看了許久,最終才下定決心跟着珠兒除去,想來那李公子定不會傷害姑娘。

李玉書等他們将門關好之後,将椅子搬到蘇錦的對面坐了下來:“杏兒?就打算一直這樣低着頭,不肯看我嗎?”

再次聽到他的聲音,蘇錦的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好在及時忍住了,她沒有說話,亦沒有擡頭。

李玉書無奈嘆氣:“我知道你現在正難過,難過秋月的死,也難過不能尋找梅兒去世的真相。”

蘇錦依舊不肯擡頭。

李玉書只好繼續說道:“今日秋月的死是個意外。珠兒聽說你要離開揚州,帶秋月去找你本是想讓她将事情說清楚,我不知道她與你說了什麽,但若是她說了什麽怪你的話,那一定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那我要相信誰?”蘇錦忽然說道。她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李玉書。

她眼中淚水未幹,就這樣望着李玉書,固執地等一個答案。

李玉書本來想好的說辭卻在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刻沒有辦法說出口了,他很想告訴她,你該相信我,但他也知道,這樣的話,她是不會信的。

李玉書苦笑:“你會信我嗎?”

“你會騙我嗎?”蘇錦反問。

“不會。”李玉書答的幹脆。

“那你告訴我大姐為何自盡?秋月今日為何自殺?”蘇錦看着他說道。

“秋月自知有罪,她騙了你,想用自己的死繼續騙你,她的死跟你無關。”李玉書說道。

“那姐姐呢?也與我無關?”蘇錦追問。

這一次李玉書卻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他才說道:“若我說與你無關,你願意相信嗎?”

“我信,你敢這麽說嗎?”蘇錦看着他問道。

李玉書終于在她的注視下低下頭去:“杏兒,你何必這樣為難自己,也為難我。”

“你我皆問心有愧,怎麽可能做到坦然面對?”蘇錦苦笑。

“你知道我今日來見你之前我想過什麽嗎?”李玉書忽然問道。

蘇錦不做聲。

“來時的路上我就在想,我為什麽要替別人隐瞞這些,幹脆全部都告訴你算了,這樣說不定你就會放過自己,也放過我了。”李玉書苦笑着說道。

“不論真相如何,我與你,永遠也沒有可能,你知道的。”蘇錦只是說道。

“我就知道,你對我總是這樣絕情。”李玉書無奈。

“若非如此,我怎麽對得起姐姐,你又怎麽對得起姐姐?”蘇錦只是說道。

“造化弄人,我現在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早些說明白。”李玉書忽然說道。

“早些又如何?晚些又如何?你與大姐的婚事是從小就定下的,難不成你以為與姐姐退了親還有再與趙家結親的一天不成?”蘇錦笑道:“無緣就是無緣,你我又何必強求,如今反倒害了姐姐的性命。”

“你始終認為是我們害了梅兒,我說什麽你都不肯相信?”

“你若問心無愧,我便相信。”

李玉書嘆氣,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可偏偏他就是問心有愧,所以不能坦然回答她。

“罷了,我現在只想問你,你今後打算去哪裏?”李玉書問道。不能在她身邊,知道她的行蹤也好。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蘇錦說道。“你今日來依然不打算告訴我大姐去世的真相?”

“我有不能說的苦衷。”李玉書無奈。

“那請離開吧。”蘇錦說着起身将門打開了,絲毫不給李玉書再說話的機會:“多說無益。”

李玉書看着蘇錦,又是這樣決絕地要他離開,她真實狠心。

六十一章 真相

李玉書嘆氣,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可偏偏他就是問心有愧,所以不能坦然回答她。

“罷了,我現在只想問你,你今後打算去哪裏?”李玉書問道。不能在她身邊,知道她的行蹤也好。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蘇錦說道。“你今日來依然不打算告訴我大姐去世的真相?”

“我有不能說的苦衷。”李玉書無奈。

“那請離開吧。”蘇錦說着起身将門打開了,絲毫不給李玉書再說話的機會:“多說無益。”

李玉書看着蘇錦,又是這樣決絕地要他離開,她真實狠心。

但他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在蘇錦的注視下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珠兒一看這個情形就知道二姑娘與公子這次見面并沒有任何進展,只是這個禍是他闖下的,他必須要想辦法彌補。

李玉書剛走出房門,蘇錦就将門關上了,銀杏看了也不免替李公子傷心,她是知道李公子喜歡自家姑娘的,但是剛才在外面聽珠兒說過才知道李公子對姑娘用情至深,真是聽來讓人感動,她有心想勸,但看蘇錦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她是勸不動的,也只好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珠兒跟着李玉書出了客棧之後一直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公子會不會為這件事生氣,躊躇了許久,看着公子不大好的臉色,始終不敢開口,但是一路回到別院,公子也并未說他什麽。

但就是他什麽也不說,反倒叫珠兒更加惶恐,公子向來隐忍,喜怒不形于色,如今這樣的情形他是沒有見過的,心中實在不能安穩,思來想去,這件事究竟是因自己而起,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莽撞,讓本就二姑娘和公子之間本就緊張的關系更加不可彌合。

待到李玉書去了書房之後,珠兒下定決心,又一次悄悄來到了同福客棧。

蘇錦再見到他的時候很是驚訝:“珠兒?你怎麽又來了?”她自然以為這是李玉書的意思,畢竟珠兒與他向來是形影不離的。

珠兒有些不好意思:“二姑娘能不能先讓我進去,我有些話要跟二姑娘說。”

蘇錦看了看他,最終點頭,讓他進了房間。

珠兒剛進來便說道:“二姑娘,今日的事都怪我,你若是生氣就責罰我吧,不要再怪公子了。”

“你說什麽呢?”蘇錦疑惑。

“今日帶秋月去見姑娘是我自作主張,公子他并不知情,是我行事魯莽,沒有想到秋月會對二姑娘撒謊,在我想帶她來跟二姑娘說清楚的時候,一個不注意還讓她撞死了,如今死無對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說清楚了。”珠兒越說越是悔恨。

“你說她對我說謊,那你也知道大姐去世的真相?”蘇錦只問道。

“我與公子都知道,當時就是我跟着公子去查的這件事,但是這件事。”說道這裏,珠兒看了一眼銀杏,才繼續說道:“有損大小姐的名聲,加上公子又答應了那人,絕不外傳,所以才遲遲不肯告訴您真相。”

“既然如此,那你來找我又是為什麽?”蘇錦問道。

“公子他是君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即便心中苦也不能說出實情。但是我不忍心看二姑娘與公子兩個有情人卻這樣彼此為難,我不是什麽君子,說了就說了。”他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蘇錦沒有說話,她想知道真相,想聽他繼續說下去,所以對他說的自己與李玉書的關系也沒有急着辯駁,自然,即便自己辯駁了,他也是不會聽的。

珠兒繼續說道:“大小姐自盡是因為她已經跟別人私定終身了,成婚之前,她惶恐不安,所以才會選擇自殺的。”

“啪”的一巴掌落在了珠兒的臉上,蘇錦滿臉通紅,指着珠兒喊道:“你竟敢诋毀姐姐,滾。”

珠兒從來沒有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二姑娘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默默地跟在大小姐和公子的身後,不大說話,也不怎麽愛笑,自然也沒有什麽能讓她動怒,他從小跟着公子往趙府去,好像二姑娘一直都是這樣淡然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所以蘇錦這一巴掌把他打蒙了。

他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蘇錦。

蘇錦沖着他喊道:‘我說讓你滾。’

她确實是氣急,指着珠兒的手都在發抖,聲音尖利,面目難免猙獰。

銀杏連忙過來勸道:“姑娘,您先消消氣,珠兒,他說的也說不定就只真相?”

“什麽真相?你是為了你家主子編了謊言來騙我,是不是?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意思?你們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編出這麽荒謬的理由诋毀姐姐的名聲,真是令人惡心。”蘇錦狠狠地說道。

“我知道二姑娘一時半會兒不能接受,這也是公子他不願意告訴你實情的緣故,但是這就是真相,二姑娘,這就是實情。”珠兒說道。“想必二姑娘還記得那個将你擄走的土匪,與大小姐私定終身的人就是他,二姑娘,你要相信我啊。”珠兒說道。

蘇錦不停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編理由也該編個像樣一點兒的,大姐她與’蘇錦頓了頓才說道:“她與李玉書青梅竹馬,感情極好,大姐又是那樣溫婉受禮,你怎麽能這樣在她去世後诋毀她?”

“二姑娘仔細想想就知道,大小姐有一段時間總是單獨出去,連二姑娘也不讓跟着,就是去與那人見面的。”珠兒繼續說道:“秋月那丫頭知道大小姐的事,所以公子才将她帶回了別院,怕她出去亂說,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編了謊話來欺騙二姑娘。”他更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是如此剛烈的性子,為了大小姐寧願一頭撞死。她這一死,讓本來就幾乎沒有可能的公子與二姑娘更添了一道嫌隙。

蘇錦乍聽到珠兒說大姐與人私通,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她心中也不是沒有過懷疑,所以珠兒一提起那個土匪,她腦中的線索仿佛一下子就全都串聯起來了,不得不說,這個真相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但也是目前看來最可信的了。

她心中竟然真的有幾分相信了,蘇錦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如今不過是死無對證,自然是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不能被他們騙了,李玉書向來嚴謹,肯定是精心編制了一個謊言,讓珠兒來高祖自己,自己可千萬不能相信,她怎麽能懷疑自己的姐姐與別人四通呢,何況那人還是一個土匪,想一想大姐,想想她是如何的溫柔,如何的規矩守禮,就知道這樣的謊言是多麽荒謬。

她長時間的沉默在珠兒看來似乎是相信了自己說的話,正要松一口氣的時候,蘇錦忽然笑道:“你編謊話也該編一個像樣的出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相信大姐做出這樣的事,你,還要你家主子就不要白費心思了。”她轉頭對銀杏說道:“銀杏,送他出去。”

銀杏看着蘇錦嘆氣,她是知道姑娘對大姐是多麽依賴的,忽然告訴她自己一直敬重的大姐竟然是因為與人私通而無法交代才自盡的,也難怪她不肯相信,但是她一個旁觀者看的無比清楚,珠兒說的根本不是謊話,姑娘口口聲聲說是謊言,叫他滾,又何嘗不是自己心中已經相信了幾分呢。

只是如今姑娘不能接受,她也能理解,只好先送珠兒除去,說不定等過段日子,姑娘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銀杏對着珠兒說道:“請吧。”

珠兒看着蘇錦說道:“二姑娘這麽着急趕我走,是不能相信還是真的不相信?”

“出去。”蘇錦對着他吼道。

銀杏連忙拉住他:“你快走吧。”

她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相信真相,珠兒無奈苦笑,公子的一片真心終究是要被辜負了。

将人拉出了門外,銀杏安慰他:“你也別生氣,姑娘與大小姐從小感情就好,你忽然告訴她這樣的消息,誰也接受不了,等着吧,姑娘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慢慢的,她自己會想明白的。”

“我不生氣,我只是替公子難過。”珠兒說道。

聽他如此說,銀杏也唯有無奈嘆氣。

姑娘與李公子也算得上是一段孽緣了,明明彼此有心,但礙于大小姐的存在,不管大小姐是活着還是去世了,兩個人都不能跨過那道坎,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銀杏送走了珠兒連忙回來看蘇錦,她正呆呆地坐在桌子便仿佛在發呆,又仿佛在想什麽,銀杏來到她身邊,輕聲喚道:“姑娘?”

蘇錦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說道“銀杏,你說一個從小溫柔有禮,端莊自持的大家閨秀會與一個土匪在一起嗎?”

銀杏知道她問的是誰,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是以往有人這麽問她,她肯定說不會,但是現在已經有了這麽多線索,倒讓她相信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最終還是說道:“我也不知道,姑娘您覺得呢?”

蘇錦笑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姐姐肯定不會。”不僅因為她莊重自持,也因為父親走後,趙府與李家的這門婚事是大娘的指望,大姐孝順,不會親手破壞這門婚事的。

“小人胡言亂語也就罷了,我怎麽能相信他們的話,懷疑姐姐。”蘇錦說道。

銀杏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多說無益,什麽樣的事實都比不上大小姐在姑娘心中的分量,所以說什麽都是無用,即便有鐵一般的事實擺在姑娘的面前,她不肯承認,又有什麽辦法呢。

蘇錦也沒有繼續說話,銀杏輕聲問她:“那姑娘如今打算怎麽辦?”

本來他們就要離開了,誰知道又出了這麽多的事,也不知道姑娘會不會按原計劃離開揚州。

“明日一早就走吧。”蘇錦說道。她心中有種想法,讓她不要再查大姐去世的真相了,至少,暫時不要再去問了,她心中亂的很,雖然嘴上說着不相信,到底還是被珠兒的話亂了心神。

銀杏只是點了點頭,便去收拾東西了。

蘇錦已久坐在桌子旁邊,仿佛想起了以往與大姐在一起的情景,忍不住嘴角上揚。

銀杏看到這樣的蘇錦,唯有無奈嘆氣。

第二日一大早蘇錦與銀杏帶了東西邊離開了客棧。

客棧老板昨日見到蘇錦又回來還暗自高興來着,想着自己這次可算是幫了李公子的大忙,以後定不會忘了自己的好處。誰知道她今日竟然又離開了,掌櫃的也不敢疏忽,連忙去李家別院禀告李玉書。

李玉書昨日從蘇錦那裏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出門,将自己關在書房裏面,誰也不許打擾,所以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珠兒背着他又偷偷去找了蘇錦。

雖然吩咐了不許人打擾,但是事關蘇錦,珠兒自然是要來回報的。

誰知這次李玉書聽了蘇錦又離開的消息之後,竟然沒有馬上便追出去,只是說自己知道了。

珠兒聽了驚訝,又問了一遍:“公子?您聽清楚了嘛?二姑娘要走了。”

“知道了。”依舊是淡淡的聲音。

徒留珠兒在門外摸不着頭腦,公子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昨日被二姑娘傷的厲害,不肯再見她了?雖說他覺得公子若是能放下二姑娘也好,但是他跟了公子這麽長時間,明知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李玉書已經說了,珠兒心中幹着急,有了前兩次的前車之鑒,他也不敢擅自行動了,只能在門外焦急地等着李玉書的吩咐,怕他下一秒就轉了主意,要去将二姑娘追回來,所以早早叫人準備好了馬匹候着。

李玉書聽到蘇錦離開的消息時,說實話并沒有太過吃驚,她本就是要離開的,因為秋月耽擱了下來,秋月也死了,她更不會留在這裏了。

但是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猜測,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依然不免心痛。

只是他也知道即便他去追了,蘇錦也不會因為他留下來,說不定還會更加不願意見他,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自己又何必讓她為難。

六十二章 離開

他一遍一遍地勸自己,就這樣讓她離開也好,以後不會再知道她在哪裏,自然也不會再聽到關于她的消息,時間長了,說不定也就會将她忘了。

“把九兒叫來。”李玉書忽然說道。

門外的珠兒連忙答應一聲,他就知道公子絕不會像他表現的那樣平靜,無動于衷,只是他不知道公子不自己去追,叫九兒是為什麽。

九兒本來正在與幾位掌櫃對賬,聽到珠兒叫自己,說是公子找自己有急事,連忙放下手中的賬本,道了聲抱歉,便離開了。

到了書房,李玉書只讓九兒進去了,珠兒依然留在門口。

九兒以為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準備好了等着公子吩咐。

李玉書猶豫了許久,終于開口:“九兒,我有件要緊的事要你去辦。”

“公子盡管吩咐。”九兒說道。“我一定不辜負公子的期望。”

“杏兒今日離開了揚州。”李玉書說道。

九兒瞬間明白:“公子是要我将杏兒姑娘追回來?”

“不是,我要你改頭換面,跟在杏兒的身邊,她去哪裏,你就去哪裏,保護她,但是不能叫她發現。”李玉書說道。

若是有可能,他也想親自去跟着杏兒,但是現在李家內部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他必須理清楚才能放心的離開,李家百年基業,不能會在自己手裏。更何況,皇上封的這個揚州知府,也是掣肘,他現在不能離開,只能等過段日子再與皇上商量,辭去這個官職,等到他将這裏的一切都料理清楚了,他就可以去找杏兒了,那時候,他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希望這一日不會來的太晚,李玉書心中想着。

九兒有些驚訝,公子很早就培養自己接管賬目了,這幾年自己也做的逐漸得心應手,平日裏跟在公子身邊也都是珠兒,像這樣的事,公子一般都是讓珠兒去做的,這次怎麽忽然叫了自己,而且聽他的意思是要一直跟在二姑娘的身邊。這一去,很可能自己之前十幾年的努力辛苦全都白費,心中要說沒有詫異是不可能的,但是畢竟是公子的吩咐,自己的所有都是仰仗公子才得到的,自然公子吩咐自己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所以他雖然吃驚,還是答應了下來:“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好。”

“去吧,切記,不要叫她發現你在跟着她。”李玉書叮囑道。

九兒點頭:“公子放心,我會小心的。”

九兒很快從書房出來了,珠兒連忙湊過去問道:“公子跟你說什麽了?”公子一般生意上的事情才叫九兒,別的都是叫自己的,如今二姑娘就要離開,公子竟然還叫了九兒,難不成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處理生意,珠兒是想不明白了,只好來問問他。

九兒只是笑了笑說道:“好好照顧公子吧,我先走了。”

“哎。”珠兒喊道。

九兒卻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珠兒暗自皺眉,他總覺得九兒剛才出來的時候好像有事,他不能去問公子,九兒又不跟自己說,真是叫自己好奇的很。

九兒牽了馬出了李家別院,便徑直向揚州城門趕去。

蘇錦并未想好要去哪裏,出了城門之後,趕車的人問她:“姑娘,咱們接下來往哪裏走啊?”

蘇錦想了想說道:“往北邊走吧。”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做出這個決定,不過對于她來說,去哪裏其實也都不要緊,她只是不想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了。

只是現在面臨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她手中的銀子已經不多了,當時從京城離開的時候雖然拿了瑞王府不少東西,但是一路走來,也已經變賣了不少,現在她手裏的東西并不多了,而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她以後要在外面漂泊,要用銀子的地方還多着呢,沒有銀子可是寸步難行。她雖然手裏拿着李玉書給的令牌,按說只要拿出這個令牌來,她永遠不必愁銀子不夠花,但是她自然不會輕易用李玉書給的令牌去取銀子,所以現在要緊的是找一個可以謀生的差事。

只是她思來想去,這個世界對一個女子而言,未免太過艱難。女子未嫁時娘家養着,嫁出去之後要靠夫君養活,好像根本沒有留給女子自己謀生的機會。她從小在趙府學的不過是繡花,廚藝,略通詩書,但是這些哪一個都不是能謀生的手藝。

蘇錦有些為難地想着,難不成自己真的只能坐吃山空不成?

銀杏早就發現姑娘一路上都是愁眉苦臉的,終于忍不住問她:“姑娘可是為什麽事情為難?”

蘇錦嘆氣:“銀杏,我在想咱們以後怎麽謀生啊。”蘇錦長嘆一聲:“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只怕我們兩個會餓死的。”

銀杏想了想,忽然拍手說道:“姑娘,你不是會刺繡嗎?我見過姑娘的手藝,比王府裏的繡娘做的好多了。”只是她剛說完便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不行不行,姑娘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怎麽能去做這樣的事呢?”

蘇錦倒是不在意地說道:“你這個主意我不是沒有想過。到底是謀生要緊,沒有什麽不能做的,只是我擔心的是,我雖然會刺繡,卻不知該如何變成銀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她去街上叫賣,說實話,她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銀杏仔細想了想,說道:“我見許多繡娘都是繡了東西用籃子放着到街上去賣的,姑娘若是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姑娘可以在家中繡了之後,我拿出去賣。”

“只是你以前也并未出過門,能行嗎?”蘇錦有些不确定地問道。

“咱們先試一試,若是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嘛。”銀杏笑道:“說起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呢。”

兩人商定了以後謀生的手段,蘇錦說道:“若是這樣的話,咱們要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定居下來。”

銀杏贊同地點頭:“姑娘想去哪裏?”

“京城如何?”蘇錦笑道。

銀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姑娘不是剛從京城回來?怎麽又想回去了?”

“咱們一路往北,就當是游玩了,正好到京城住下來。”蘇錦笑道:“只是不知咱們口袋裏的銀子還能不能撐到京城,若是不能,那也只能中途停下來了。”

銀杏笑道:“姑娘何必擔心,若是真想去京城總會有辦法的。”她大概猜到姑娘為什麽說去京城了。大概是因為柳姑娘在京城吧,雖然她如今身在皇宮,姑娘去了京城,定是不可能見到她的,但還是要去京城,可見姑娘就是這樣一個心軟的人啊,當初下定決心離開京城,如今還是不放心她,自己又跑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大多地方已經玩過了的,所以這一路走過去倒是比來時用的時間更少一些,只是到了徐州的時候,銀杏假裝不在意地問道:“姑娘可要在這裏多留幾日?”

蘇錦想了想搖頭:“算了吧。”她不去見長安,是因為知道自己見了他還是要離開,他本就對自己不能出門遠行感到難過,自己又何必去他面前炫耀自己的自由。

九兒一路跟着蘇錦他們,見她與銀杏一路走來玩的還算開心,也能放心地跟李玉書禀報。

李玉書每每接到九兒送來的信,聽他說蘇錦一路上的事,跟着她同喜同樂,仿佛自己也在她身邊一般,只要能時時知道她的近況,想起自己這些日子處理的那些瑣事也不覺得厭煩了,他再努力一點兒,再勤快一些,這些事情很快就能處理完,那時候他就真的可以配資啊她身邊了。

蘇錦一路走來絲毫沒有發現有人跟在他們後面,大概兩個月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到了京城,到的時候又是深秋了,北方的秋天是蘇錦最喜歡的季節,這大概也是她要來北方的一個原因。

到京城之後,她托人在離皇城最近的地方找了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不大,也不像她在揚州的家一般亭臺樓閣,河湖假山,樣樣俱全,移步換景,處處都透露着精致。想來北方的院子本就以幹淨利落為美,正合蘇錦的心意,入門便是影壁,後面是幹淨的院子,只在兩邊各種了竹子和棗樹,現在是深秋,竹子葉已經落盡了,反倒是滿樹的棗子熟的正好。

房間不多,但她們人少,她與銀杏一人一間,托人找了個打掃的下人,住在旁邊的偏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