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6)
銀杏忽然大叫一聲:“啊。”
蘇錦以為她又怎麽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銀杏只要大叫一聲,蘇錦心中就一緊,連忙問她:“怎麽了?”
銀杏簡直要被自己氣死了,她拉住蘇錦說道:‘哎呀,姑娘,咱們雖然毀了火折子,但咱們不是還有屋裏的火爐嗎?’她竟然沒有想起這個,是剛才想到說以後要靠喝水充饑才想起來,這水不就是在屋裏火爐上燒開的嗎?
蘇錦也是聽她說了才恍然大悟,想想自己這兩天吃不飽,吃不暖的,再看看屋子裏燒的正旺的火爐,蘇錦簡直想拍拍自己的腦袋,到底在想紳呢。
兩個人彼此無奈苦笑,無奈地看了對方許久,似乎在問對方為什麽沒有早點想起來這個。
最終蘇錦嘆口氣,說道:“好了,這下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火了,你可以放開手腳大膽地去嘗試了。”
銀杏躊躇滿志,不停點頭。
兩個人甚至已經在想象馬上就會有滿滿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了,蘇錦從來沒有這麽期盼過吃上一頓熱飯,當然也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為什麽這麽蠢。
兩人頂着飄揚的小雪從堂屋裏面夾了炭火運到廚房,蘇錦開始收拾之前還剩下的食材,銀杏開始拿着那塊炭火點火,只是等到蘇錦都收拾好,回過頭來看的時候,銀杏還是沒有生起火來。
蘇錦忽然有些懷疑自己高興的太早了,她有些不确定地問銀杏:“你确定可以生起火來嗎?”
銀杏拿着這塊炭火已經折騰許久了,但是就是不見火星,明明她還是從碳爐裏面選了一塊燒的最旺的,怎麽到了這邊就不見火星了呢,她自己也着急,但是聽到蘇錦問她,便連忙說道:“姑娘先等等,我再去換一塊。”
還沒等蘇錦說什麽,銀杏已經冒着雪沖出去了。
但是她剛換回來的這一塊明顯也沒有如她期望的一般點着火。銀杏實在沒有耐心了,她想了想提議:“姑娘,要不咱們拿着東西去堂屋的火爐上做飯吧?”
聽到銀杏的提議,蘇錦明顯楞了一下:“啊?”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可是,萬一那裏的火也滅了,咱們就不僅是沒有東西吃了,你看外面還下着雪,咱們屋子裏面沒有爐火,連覺也沒有辦法睡了。”蘇錦心中不敢同意銀杏的提議。
聽蘇錦這樣說,銀杏葉覺得這個提議不妥,只好認命地又跑去堂屋夾了一塊炭火運送過來,這一次她跑的很快,就是怕外面的雪導致它到了廚房就沒有火星了。
來回折騰幾次,總算不負所望,火終于點着了,兩人高興的差點喜極而泣,銀杏看着竈膛的火着了起來,連忙叫蘇錦:“姑娘你看,點着了,點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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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笑道:“我看到了,你真厲害。”她說着給銀杏比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當然了火點起來不過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怕被油濺到身上的蘇錦拿着經過特殊改裝加長的鍋鏟離鍋大概有半裏遠的地方随意地攪拌着鍋裏的菜,被火熏的眼淚鼻涕橫流的銀杏,幾乎全程閉着眼睛完成了燒火這樣一項艱巨的任務,只敢在往裏面送木柴的時候,悄悄睜開眼睛看一眼,瞄準了将木材往裏面一丢,連忙将眼睛閉上。
一頓飯做的是兵荒馬亂,中午飯等到晚上才出鍋,米飯沒有蒸成,只有滿滿一鍋的米粥,好在銀杏聰明,說米飯還是米粥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米熟了,所以他們煮了許久,到最後,好在米粥是熟的。蘇錦炒的幾樣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鹹了少吃一點就是了,要緊的是她就是炒個青菜都沒有炒熟,說實話,銀杏是不大敢吃的,但是看着蘇錦期待的眼神,銀杏閉着眼睛,鼓足勇氣夾起來嘗了一口,雖然下一秒她就很想吐出來,但還是很給面子的咽了下去,。
蘇錦看她咽了下去,自己才敢送進嘴裏,但是下一刻她就吐了出來,看了看異性,有些不好意思,真是為難了銀杏了,這樣難吃,也難為她咽了下去。
銀杏看蘇錦不好意思的樣子,笑着安慰她:“姑娘第一次做飯,已經很是不錯了。”自然她的誇獎是違心的,她不知道別人第一次做飯會做成什麽樣,但是像她與姑娘一般,兵荒馬亂不說,做出來的東西這樣難吃,應該不常見。
第一次做飯嘗試失敗,蘇錦試探地問道:“要不咱們明日做點心?”
銀杏連忙搖頭:“姑娘,咱們鍋裏還有粥呢,先喝完再試別的吧。”
蘇錦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連忙表示自己雖然不會做飯,但是點心還是得心應手的:“銀杏你相信我,我雖然飯做的難吃,但那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做飯,但是點心我是學過的,明日你試試就知道了。”
銀杏看蘇錦如此有信心,也不好意思拒絕,更重要的是鍋裏那一鍋米粥,她也實在不想喝,她也是不明白,不過是米和水而已,怎麽還能有好喝難喝之分,但是姑娘做的粥,真不是她不給姑娘面子,真的是但凡還有別的選擇,她也不會喝的。
飯做好之前,她想的是即便難吃,自己也要吃完,怎麽也要給姑娘面子,但是飯吃到嘴裏的時候,她就後悔了。她現在寧願餓着,也不想吃姑娘做的反了。
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但最終兩人只是一人喝了一碗粥,蘇錦很是挫敗,她看別人做飯并不難,而且她會做點心的,并不是騙銀杏,難道不是相通的嗎,怎麽會差這麽多。
想起今日銀杏聽她說明日要做點心的提議時不相信的神情,蘇錦暗自下決心,明日自己一定要好好漏一手,挽回自己今日丢掉的顏面。
大概是蘇錦急于挽回自己的顏面,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醒來了,她醒了,銀杏自然也醒了,就在她想要去熱一熱昨日剩下的粥的時候,蘇錦叫住了她:‘咱們今日早上不吃哪些粥了,我這就去做好吃的。’
銀杏有些驚訝,昨日姑娘說的時候,她并沒有當真,實在是昨日姑娘的手藝,讓她對姑娘已經沒有什麽信心了。
她以為姑娘只是想要挽回顏面才說着玩的,并沒有當真,沒想到今日早上姑娘還真的打算再去做,銀杏有些哭笑不得,想請姑娘放過自己吧,但是看姑娘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她也沒好意思說不行,便跟着蘇錦去了廚房。
兩人先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才将昨日弄得亂七八糟的廚房收拾幹淨。
接下來,有了昨日的經驗,銀杏生火倒是熟練多了,她填好了柴忍不住跑到案板前看蘇錦揉面,比起昨日手忙腳亂的蘇錦,今日的看起來從容的多了。
銀杏在一旁看着也是不可置信,姑娘這架勢看着還真不像是不會的樣子。
和面,揉面,塑形,很快蘇錦面前的案板上已經擺好了一排小小的荷花樣子的面團,銀杏那邊水剛開,蘇錦就張羅着把東西擺好了放進鍋裏,看着銀杏略帶崇拜的眼神,蘇錦笑道:“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做飯我不會,蒸個小東西,我還不會嗎。”只是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這裏沒有什麽模具,本來想做梅花的,如今也只能徒手捏出一個荷花的樣子來了,倒是不應景。’
銀杏笑道:“能填飽肚子就行了,荷花還是梅花,總是要吃進肚子裏的,有什麽要緊。”
東西剛端出來,銀杏就聞到了撲面而來的香甜的氣味,剛擺好,便忍不住自己夾了一個,一口咬下去,香甜軟糯,比昨日吃到的菜不知好吃了多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蘇錦。
蘇錦笑道:“怎麽樣,味道還好嗎?”“其實我也許久不曾下廚了,手藝都生疏了,也不知道這簡單的糯米團子做的是不是還好。”
銀杏一邊吃一邊點頭,咽下去嘴裏的東西才疏導哦啊:“恩,姑娘的手藝可沒有生疏,只是實在不敢相信,昨日姑娘做的菜還是那樣的,今日的點心卻做的這樣好。”
蘇錦不好意思地笑道:“做菜可比作點心難多了,何況這并沒有什麽技巧。”
銀杏開心的說道:‘這下好了,即便吳大媽晚兩天回來,也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蘇錦卻說道:“吳大媽還是早些回來吧,總不能天天吃這些。”她真的好懷念熱氣騰騰的飯菜,眼前這些東西根本不能滿足她,吳大媽還是快些回來吧。
這是三天以來,銀杏吃的最飽的一頓飯,還是蘇錦勸她不能再繼續吃下去了,糯米不好消化,吃的多了肚子不舒服,銀杏才停下來伸出去的筷子。
接下來的兩天蘇錦又接連讓銀杏刮目相看了,每日都能變着花樣做各種點心,雖然廚房裏東西有限,模具也不全,蘇錦總說限制了自己的發揮,但在銀杏看來已經很是了不起了,倒是她,本來應該是自己伺候姑娘的,如今反倒要姑娘做給自己吃,只是姑娘做的點心實在好吃,她只是不好意思開口,不然她都想說以後姑娘自己給家中做點心好了。
但是想想姑娘每日還要刺繡,再做東西,豈不是太過辛苦了。這樣想起來,好像自己并沒有什麽事情做,頂多替姑娘畫些花樣而已,不能為姑娘分憂,反倒要姑娘養着自己,銀杏有些不好意思。
便主動提議讓蘇錦教她揚州刺繡,她是有基礎的,只是不如蘇錦繡的好,蘇錦不過指點一二她便繡的很是像樣了,在家中不能出去的這幾日,銀杏很是用工,打算等過完十五便将自己繡的東西拿給掌櫃看一看,若是他也肯收,哪怕價格低一些呢,也算是替姑娘分擔了。
吳大媽初六的時候就回來了,只是當她看到廚房的時候,有些驚訝,不過幾天的時間,兩位姑娘怎麽将自己準備的東西都用的差不多了,等到聽銀杏說了他們的經歷之後,吳大媽又是好笑,又是不好意思:‘早知道兩位姑娘都不會做飯,我就不回去了。’她想的是蘇錦可能不會做飯,但另一個看起來也是伺候的丫頭,定是會做飯的,沒想到兩個人都不會,好在兩個人懂得自己動手,不然豈不是真要餓到了。
蘇錦笑道:“不要緊,經過這一次,我們已經學會了,以後吳大媽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吳大媽心中更覺得過意不去了,這次回去兒子跟她說今年開春就要去參加科舉了,兒子讀書一向用功,吳大媽覺得兒子一定會金榜題名,但是兒子跟她說自己去參加科舉之後,就不許她再來這裏做活了,其實在她看來在這裏挺好的,兩個姑娘都是好說話的人,活也不多,平日不過是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而已,根本不累,給的錢又多,她自己是不想走的,但是兒子覺得以後若是自己高中,自己的母親卻是一個下人,實在太過丢人,她知道兒子的為難之處,所以已經答應了等到他去參加考試的時候,自己就不做了。
六十六章 探望
只是她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該怎麽跟蘇錦說出口。
所以對蘇錦的話,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十五日晚上,蘇錦與銀杏一起去看了花燈,今年沒有長安相陪,自然也沒有人給銀杏猜燈謎贏花燈。
只是十六日銀杏出門的時候,便聽到皇後産子的消息,她本來是去給掌櫃送繡品的,結果剛進去便聽到有人在說今早上皇上剛傳的聖旨,皇後作業産子,她也來不及等掌櫃回來了,轉身就跑了回來告訴蘇錦這個消息。
蘇錦聽到的時候大吃一驚,算算離知默封後也不到十個月,而且以她對知默的了解,她肯入後宮就一定是皇上拿什麽威脅她,最可能的就是端王的性命,怎麽可能為他生孩子?這件事一定是有蹊跷,只可惜,皇宮森嚴,重重守衛,不是她可以随意進出的地方,自然也不能知道知默在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然這孩子并不是皇上的,柳知默當初答應跟他進宮,并且任由他封後,從始至終都不做聲,不過是他答應,只要她肯聽他的,他就保全慕清辰的性命,而且給他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會将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柳知默雖然自入宮起從不主動出來,連後宮的妃嫔也不怎麽見到她,但畢竟她也算是答應了皇上的要求,所以他也信守承諾,為她的孩子安排了一個正當的名分。
孩子自出生以來一直藏在宮中,除去皇上派來照顧她的親信和柳知默身邊的青蓮和白芍,沒有人知道皇後的宮裏一直藏着一個孩子,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就是原來的瑞王妃,秦羽,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死心了,還是上一次慕淩辰大發雷霆真的吓到了她,總之對于這件事她竟然沒有暗中算計,任由柳知默在宮中撫養那個孩子近一年的時間,等到十五日晚上,宮中最熱鬧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宣稱皇後産下一名皇子。慕淩辰依然是打算瞞天過海,自然負責為柳知默接生的太醫和産婆都被封了口。後宮之中,人人都覺得皇後古怪,但是偏偏沒有什麽證據,皇上又态度堅定,維護皇後,所以除去實在太過好奇的沒有人想去一探究竟,大家也都不傻,皇上既然盡力維護的秘密,若是讓自己知道了,豈不是要送命。
只是柳知默的孩子雖然自此有了名分,畢竟與剛出生的嬰兒有太大差別,依然不能抱出來見人,就連她自己也依然不常出門,入宮近一年,竟然還有些嫔妃是沒有見過皇後的。
衆人都想着無論如何,皇子百日那天,皇後總要抱着皇子出來見人的吧,所以都盼着這一日呢,自然這些人之中有些事純粹的好奇,有些則另有目的。
只是臨近百日的時候,皇上忽然說皇子病了,太醫說不能抱出來見風,順理成章地避開了與衆人見面。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衆人反應各異,有些人越發覺得皇後與皇子有古怪,有些也單純地以為皇子就是病了,畢竟小孩子生病也是常見的,何況皇子本來就是早産的,身體比平常的嬰兒還要更弱一些。
只有秦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冷笑了一聲:“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在為她梳頭的憶秋聽到她這樣冷嘲熱諷的語氣,心中為她嘆息,姑娘實在是一個苦命的人,當初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姑娘作為王妃為她料理王府不說,連秦家也是不遺餘力地支持王爺,如今他登上了寶座,連一個皇後之位也不肯給姑娘,甚至将那人直接推上後位,直接斷了姑娘的念想。
只是姑娘也是倔強,若是當初不跟皇上鬧僵,或是事後去找皇上低頭認錯,皇上也不至于自從登基以來,一次也不來看姑娘,如今她是徒有貴妃的身份,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了。
她有心想勸兩句,但是也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心高氣傲,王爺上一次是針對傷了她的心,要想讓她再低頭也是困難。
“那奴婢将準備好的賀禮讓人送過去?”憶秋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必,我親自給她送過去。”秦羽淡淡地說道。她不甘心,那個女人有什麽好,她已經嫁給端王了,如今憑什麽可以入主後宮,她哪一點比不上她,讓他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對自己這樣狠心。
憶秋想勸,再三猶豫,還是不敢開口,最近主子的脾氣越發古怪,經常無緣無故地發脾氣,宮裏面的東西常常被摔的亂七八糟,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慶幸,還好皇上不會過來,若是讓皇上看到主子像潑婦一樣大發雷霆,只怕更讓皇上厭棄。
雖然不想承擔主子的怒火,但為了她好,憶秋還是不能不勸,插好最後一根琉璃金步搖,憶秋揣度着說道:“主子到時候見了她又要生氣,不如讓奴婢将東西送過去就好了。”
秦羽沒有看她,也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雖然皇上不來,她每日還是要好好裝扮,她不能因為皇上不來,就自暴自棄,成為一個連自己都不願看第二眼的女人,她伸手扶了扶戴好的步搖,這只步搖,是當初他還是王爺的時候求娶自己的時候送去的聘禮,這麽多年了,她保存的很好,帶上去依然流光四溢。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就連自己的臉看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秦羽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可以這樣狠心,她曾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啊,如今連一面也不肯見自己,自己犯了什麽大錯,竟讓他如此對自己。
她想起大婚之夜,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戴着這支步搖,在昏暗的燭光裏,他挑起了自己的蓋頭,當時的她不敢看他,始終低着頭,偷偷擡眼間,她的心就已經被他帶走了。
當時的他誇自己美,誇自己溫柔,後來她幫他監視太後派來的侍妾,幫他拉攏父親的時候,他誇自己能幹,眼看皇位唾手可得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一定不會虧待秦家,更不會虧待自己,到最後就用一個貴妃之位打發自己,在他看來這就是對得起自己了?秦羽苦笑,自己在他心中,就只配做貴妃,做不了他的皇後?既然如此,當初他又何必求娶自己做他的王妃,何必對自己那麽好,何必跟自己說那樣的話,讓自己以為他是真心實意的,卻忽然把自己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憶秋看到也只能假裝沒有看到,只能等秦羽自己哭完,憶秋CIA敢拿着帕子過來:“奴婢替主子淨臉吧。”
又重新裝扮好之後,秦羽起身說道:“懷夏,将我一早準備的玉佩拿過來。”
懷夏将盒子送上來,秦羽打開看了一眼,合上交給懷夏。
憶秋說道:“這玉佩是主子的陪嫁,主子要将它送出去?”這玉佩乃是難得一見的暖玉,就是秦家也只有這麽一塊,姑娘出嫁的時候做了她的陪嫁,不僅是千金難得,實在是有錢也難求。
秦羽笑道:“不是這塊玉佩,怎麽配得上她的孩子呢?”
從她的長樂宮到柳知默的鳳陽宮,中間的距離隔的還真是遠啊,好像走不到頭一樣,就像她離皇上的住處一樣遠。
全後宮只有皇後的鳳陽宮是常年不開宮門的,若說後宮之中哪裏最冷清,也只有鳳陽宮可與自己的長樂宮相比了,只是她的鳳陽宮是皇上下令不許閑雜人等打擾,她的長樂宮,卻是敞開大門,也不會有人去的,後宮誰不知道她不得皇上喜歡,雖然是貴妃,但是沒人會真的被她放在眼裏,從王妃變成貴妃,衆人心中是怎樣嗤笑她的,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來。
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她才示意懷夏去叩門。
過了一會兒門終于漏出了一條縫,一個小太監閃身出來,又将門在身後緊緊關上。
懷夏氣不過,正想發火,憶秋連忙沖她搖頭,主子現在的處境已經很是艱難了,今日本就是不該過來的,但是主子執意如此,她也只能祈禱但願不要再出什麽事了,不然主子的日子只會比如今更加難過,他們作為奴婢的,不能勸住主子,至少不應該再給主子惹麻煩。
懷夏看到憶秋沖她搖頭,即便心中再氣不過,也只好先壓下心中那口氣,說道:“這位公公,麻煩你通傳一下,就說貴妃求見皇後娘娘。”
他看了秦羽一眼,秦羽不耐煩地看向遠處,他又看了看跟在秦羽身邊的憶秋,最終才說道:“那勞煩貴妃娘娘先等一等,奴才這就去通報。”
他來告訴柳知默秦羽想見她的時候,柳知默有些奇怪,她這鳳陽宮除去皇上,不會再有別人主動過來了,而且她還沒有忘記當初她闖進溶月閣故意告訴自己王爺被害的消息差點兒讓自己的孩子不保,她當時是相信了她說的話,但不代表她事後沒有懷疑,而且她也知道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慕淩辰警告過她不許再來見自己,如今她竟然又來了,柳知默不清楚她想來做什麽。
但是想了想,她還是讓人放她進來了。
這是秦羽第一次來鳳陽宮,鳳陽宮是歷代皇後的住所,她之前還是王妃的時候來這裏給皇後請安,那時候的她對這裏的一切志在必得,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裏的一切,終有一日将會是自己的,但是皇上他騙的自己好苦。
一路她走的很慢,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是她對這裏的一切還有清晰的記憶,但是眼前的一切卻與當初已經大不相同,想來是皇上特地為她又重新裝修了鳳陽宮,兩排的柳樹如當初王府溶月閣裏面一模一樣,他還真是用心良苦。
柳知默正坐在正廳等着她,她雖然不知道秦羽忽然來見她是為了什麽,但是她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并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的孩子,所以将孩子安置在了內室,她出來見秦羽。
秦羽進來看到她的時候,忽然就笑了。
眼前的柳知默還是跟她一年多以前在溶月閣見到的一模一樣,不施粉黛,楚楚可憐,弱不禁風,難怪他愛她始終如一日。
柳知默不知她為何發笑,她也沒問,等她走近了,她才開口:“不知你今日來是為何事?”她不愛與後宮的人糾纏,更何況還是眼前這個曾經害過自己的人。
秦羽自顧自地坐在了柳知默旁邊的椅子上,并沒有行禮,說道:“我就喜歡開門見山。”
柳知默看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秦羽笑道:“我是來看看皇後娘娘您的皇子的,順便來送他百日禮。”懷夏将盒子遞給秦羽,秦羽将裏面的暖玉拿出來,說道:‘這是難得一見的暖玉,嬰兒戴着可以強身祛病,皇子早産,想必正需要這個,不知我是否有這個福氣給皇子親手戴上。’她說話的時候挑釁一般地看着柳知默。
柳知默沒有接她手中的玉佩,只說道:“既然這玉佩如此貴重,怎麽敢收,你還是好好留着吧。”
“皇上如今只有這一個皇子,自然什麽好東西給他都不為過。”秦羽漫不經心地說道:“說不定過些日子皇上就會下旨,将你的孩子封為太子。”
柳知默只是說道:“皇子睡了,既然你一番好意,東西收下,至于皇子,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我去看一眼就好,皇後娘娘不會如此小氣,連看也不讓看吧。”秦羽笑道:“還是皇後娘娘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敢讓人看見?哦,不對,難道是皇子?”她故作驚訝地說道。
柳知默與她費了這許久的口舌,已經很不耐煩,看她如此作态,忍不住問道:“你今日來究竟是為何?我還要去照顧皇子,就不陪了,請便吧。”
秦羽笑道:“皇後娘娘這就着急了?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來這裏做什麽,想知道那個人怎麽樣了,就讓這裏的人都下去。”
六十七章 長樂宮
柳知默聽到她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說道:“白芍,你帶他們都下去吧。”
白芍不放心她:“姑娘?”
“沒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柳知默說道。
“憶秋,懷夏,你們也先下去。”秦羽說道。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了她們兩個,秦羽走到柳知默的面前,彎下腰來仔細端詳她的臉,纖纖玉手撫上柳知默的臉,說道:“難怪皇上對你情有獨鐘,這張臉長的還真是禍國殃民。”
柳知默啪地一聲拍掉她的手:“有什麽事就快說吧。”
秦羽收了手回來,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倒是大膽,你就不怕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将你殺了?”
秦羽的目光停留在柳知默纖細的脖子上,她是真想直接掐死她。
柳知默懶得理她:‘你若是不說,便不奉陪了。’
說着她便要起身。
“妹妹做了皇後,就不管端王的死活了嗎?”秦羽忽然說道。
果然柳知默的腳步停了下來,她重新坐下,即便心中焦急的要死,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慌亂,只能強裝鎮定,讓自己不能先慌了心神,假裝沒有那麽在意,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秦羽看她的反應,忽然笑了:“怎麽?皇後娘娘做習慣了,端王便沒有那麽重要了?那麽,不知道皇子會怎麽想啊,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她看着柳知默笑到。
“你到底想說什麽?”柳知默看着她問道。
秦羽好暇以整地重新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送到嘴邊,飲了一口,才笑道:“我也沒想做什麽,皇後真是誤會我了,只是我偶然聽說端王在大牢裏不吃不喝,就快不行了,我可憐他啊,也可憐妹妹你啊。”秦羽說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妹妹你竟然如此狠心,那好歹也是你曾經的夫君啊,如今做了皇後,就不顧他的死活了。”
“你想做什麽?”柳知默問道,她知道秦羽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一定是有所圖,不管她圖什麽,自己給她就是了。
“什麽叫我想做什麽?皇後可別冤枉了我,這可都是拜怎麽這位皇上所賜,不然那你以為端王為何忽然不吃不喝,一心求死?”秦羽笑道。
“是皇上告訴他我答應了做皇後。”柳知默自言自語。
她不應該相信慕淩辰的,明明是他逼自己,拿清辰的命和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逼自己,自己才答應的,她以為這樣至少可以保全清辰的性命,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惡毒,故意将這個消息告訴清辰。
秦羽笑道:“你倒還不傻。就是不知道你是想安安穩穩地做你的皇後,還是想讓你的端王活呢?”
“我要他活,你有辦法對不對?”柳知默看着她堅定地說道。
“大牢雖然看管嚴密,但我既然能知道他的現狀,就能把你現在的情況告訴他,你說他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會不會一高興就不想死了?”
“你要我做什麽?”柳知默連忙問道。秦羽這個人跟慕淩辰本質上是一類人,他們才是夫妻,柳知默心想,她來告訴自己,肯定要自己替她做事。
“也不難,讓皇上來見我,不許将你的孩子立為太子,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做到。”
“我不會讓他立煊兒為太子的,但是讓他去見你,他不想去見你,我也沒有辦法。”柳知默說道。
“不,你會有辦法的。”秦羽笑道:“你都能讓他為一個不是他的孩子瞞天過海,這點兒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許久,柳知默點頭:“我會做好這兩件事,希望你答應我的事也能做到。”
秦羽笑道:“自然,這才是好姐妹嘛,後宮之中就是應該相互扶持才對,以後會常來看皇後和皇子的,皇後可別嫌我煩啊。”
說完她轉身而去,直到白芍進來的時候,柳知默還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白芍有些擔心她,問道:“姑娘,貴妃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柳知默搖頭:“她不過是讓我幫她求皇上去看看她,她也是可憐人。”
“姑娘答應了?”
“她也是苦命人。”柳知默點頭。
“可是她當初害的姑娘你差點兒小産。”白芍着急。
“都是過去的事了。”柳知默笑到:“你将這個玉佩拿給太醫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她将手中的玉佩拿給白芍,在後宮時間久了,她也學會事事小心了。
秦羽回去的路上,憶秋看着秦羽好像心情不錯,便問她:“主子跟她說了什麽?”
秦羽笑道:“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癡心一片,可惜人家根本不領情,心裏想的都是那位端王。”
“主子将端王的情形告訴了她?”憶秋想起幾日前秦家派人來傳遞過的消息。
秦羽笑而不語,自然不能全告訴她,若是直接跟她說端王已經瘋了,那她豈不是要攪得整個後宮都不得安寧,到那時候,告訴她這個消息的自己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倒不如告訴她端王只是不吃不喝,過段日子,自己再去告訴她端王聽了自己傳出去的消息已經好多了不就行了。皇上是真的絕情,好在柳知默是真的有情,只要端王還在,或者只要柳知默不知道外面端王的情況,她就必須一直幫自己,秦羽一點兒都不擔心她會懷疑,可是她在外面孤立無援,根本不能知道端王的情形到底如何,皇上是肯定不會告訴她的,她就算懷疑自己,為了端王的性命,也不能不相信自己。
想着前些日子父親叫人送來的東西,秦羽嘴角揚起詭異的笑。
秦羽去鳳陽宮根本瞞不過慕淩辰,宮裏面全都是他的親信,她前腳剛邁進鳳陽宮,後腳就有人給慕淩辰通報了,若不是他當時正在與大臣商議國事,也不會任由她在鳳陽宮跟柳知默獨處這麽長時間,好容易打發走了大臣,慕淩辰迫不及待地趕去鳳陽宮看看柳知默可有什麽異樣。
等他火急火燎趕到鳳陽宮,看到柳知默安然無恙的時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看着知默說道:“以後她再來就讓奴才打發了就是了,我不放心你跟她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