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7)
”
知默笑道:“有什麽不放心的?她也不能再宮中殺了我。”
“別亂說。”慕淩辰連忙說道:“你現在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說殺這樣的話,讓我擔心。”
今日的知默難得的聽話和順,聽了他的話竟然乖乖地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秦羽跟她說了什麽,但是慕淩辰看到這樣的柳知默才算是放了心。
柳知默叫白芍将玉佩拿了過來,拿到慕淩辰面前,說道:“今日貴妃過來是給煊兒送百日禮的,這是她送的暖玉,聽說可以強身祛病,辟邪驅鬼。”慕淩辰随手将她手裏的玉佩拿到手裏随意看了看,說道:“玉倒是好玉,也算是難得,不過默兒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再讓人去幫你找。”
柳知默沒有接他的話,繼續說道:“你也覺得這塊玉好是不是?我當時拿到手裏的時候也覺得不一般,所以多嘴問了一句,這竟然是貴妃當日的陪嫁,這樣我倒是不安心了。”
慕淩辰有一瞬間的沉默,不過他還是很快笑道:“沒事,你喜歡收着就是了,我會再給她賞賜別的東西做補償的。”
“那這樣吧,我這裏有一支紫玉釵,我看着配貴妃正好,你替我送給她吧,算是還禮。”柳知默笑道,一邊将盒子送到了慕淩辰的手上。
慕淩辰本能地想拒絕,他并不想見秦羽,即便她主動示好,來給默兒送東西,自己也不願見她。
但是看到默兒眼中的期待,自己又不忍心叫她失望,何況默兒難得這樣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說這麽多話,自己一旦拒絕,默兒又要不高興。
最終慕淩辰接下了柳知默放到他手中的盒子,笑了笑:“好,我替你給她送過去。”
柳知默笑着點頭。
慕淩辰手中拿着盒子往長樂宮走去,這是他第一次去長樂宮,當時他對秦羽已經多有不滿,所以她住在哪個宮裏對自己來說并不重要,只要能離自己遠一點就可以了,所以她的住所是宮裏的人安排的。他既然說了不想見到她,宮裏的人自然都識趣,安排的越遠越好,他這次走過去才知道原來長樂宮離的這麽遠。
秦羽從鳳陽宮回來就開始梳妝打扮,憶秋不明所以,秦羽還特地要她梳了一個當日她出嫁的時候梳的發髻。
慕淩辰看到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只是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徑直走進了屋裏,說道:“起來吧。”
等秦羽坐下之後,他才說道:‘朕聽說你今日去看皇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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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是去給皇子送百日禮的。”秦羽笑道:“可惜臣妾去的不巧,皇子正在睡覺,所以沒能看到皇子。”
“以後總有機會見的。”慕淩辰不輕不重地說道。“皇後說你送了一塊暖玉給皇子,那還是你陪嫁的東西。”
秦羽不好意思地笑道:‘皇子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孩子,臣妾有什麽東西都願意送給皇子,皇後喜歡就好。’
“皇後很喜歡,特地請朕來送你一支紫玉釵。”身後的太監十分有眼色地将手中的盒子打開遞到秦羽的面前。
秦羽笑着将東西接了過來:“皇後娘娘太客氣了,替臣妾謝謝皇後娘娘。”
她忽然變得如此溫順,對默兒又口口聲聲尊稱“皇後娘娘”,半點兒不見當日的怨憤,慕淩辰心中疑惑,不過她如此也好,畢竟她是自己當初的王妃,自己雖然不喜歡她,也不想太過苛待她,落個涼薄的名聲。
秦羽看他面色有所緩和,趁機說道:“皇上要留在臣妾這裏用晚膳嗎?”
慕淩辰略一猶豫,還是說道:“不了,朕還有折子要看,這就走了。”說着他就想站起來離開。
誰知剛站起來便覺得頭暈眼花,秦羽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對身邊的小太監說:“皇上這些日子忙于政事,太過勞累了,就在本宮這裏歇息了。”
他有些猶豫,皇上之前是不來貴妃宮裏的,如今留宿貴妃宮裏,若是皇上醒來,不知道會不會怪罪自己。
但是他今日也瞧着皇上待貴妃似乎和緩了不少,皇帝心最難捉摸,說不定皇上又念起貴妃昔日的好處來了呢,再想想她畢竟是貴妃,即便不得寵,那也是皇後之後,後宮中位份最高的那一個。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他腦中已經将所有的利害關系都想了個清楚,權衡之後,他笑着對秦羽說道:“那就勞煩貴妃娘娘照顧皇上了。”他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這是皇上第一次留宿長樂宮,除了秦羽,合宮上下都高興,至于秦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高不高興,按說皇上終于來了她這裏,她應該高興,但是想起來即便他來這裏,也是因為柳知默,她就高興不起來,何況,只有她才知道她是用什麽手段留住的皇上。
第二日慕淩辰醒來的時候,看到躺在自己身側的秦羽吓了一跳,他努力回想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也只能想起自己昨日想要離開,不知道為何如今卻在秦羽的床上。
他本想悄悄穿戴好衣飾就悄悄離開的,但是他剛一動,秦羽就睜開的了眼睛,輕聲叫道:“皇上。”
慕淩辰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穿衣服,等他穿戴好了,便徑直走了,從始至終竟然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秦羽恨得牙癢癢,憶秋和懷夏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又是滿地狼藉。
憶秋慢慢勸到:“主子,皇上昨夜不是留在這裏了嗎?而且現在恐怕皇上還沒有走遠,若是叫皇上聽到了裏面的動靜,難免對主子不好。”
“他巴不得快快離開我這長樂宮,怎麽還會留在附近。”秦羽說道。
憶秋勸無可勸,只能等她自己消火,好在今日秦羽好似比平日脾氣要好一些,很快就平複了下來,說道:“替我梳妝。”
憶秋和懷夏看她肯消氣,比誰都高興,連忙伺候起來。
秦羽問道:‘昨日送來的那支紫玉釵呢?’
“怕主子不喜歡,收起來了。”懷夏說道。
“那就好好收着吧,說不定日後還用得到。”秦羽說道。
六十八章 懷疑
“他巴不得快快離開我這長樂宮,怎麽還會留在附近。”秦羽說道。
憶秋勸無可勸,只能等她自己消火,好在今日秦羽好似比平日脾氣要好一些,很快就平複了下來,說道:“替我梳妝。”
憶秋和懷夏看她肯消氣,比誰都高興,連忙伺候起來。
秦羽問道:‘昨日送來的那支紫玉釵呢?’
“怕主子不喜歡,收起來了。”懷夏說道。
“那就好好收着吧,說不定日後還用得到。”秦羽說道。
慕淩辰一直以為留宿長樂宮那一晚不過是個意外,并沒有多想,但是誰知道一月之後,太醫說貴妃有孕了。
慕淩辰就算不喜歡秦家,也不喜歡秦羽,但是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不能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對秦羽稍微好一些,以往冷清的長樂宮,如今好像真的應了它的名字一般,每日歡聲笑語不斷。
貴妃有孕,宮裏的女人都來探望,只有柳知默從始至終也沒有露面,在這後宮之中誰有孩子,她一點兒都不關心,她只想知道王爺到底怎麽樣了。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對秦羽這個孩子關注起來。
那是在秦羽就要生産的時候,慕淩辰以為她會在意,所以特地來跟她說,即便秦羽生了孩子,他也會将煊兒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愛。
柳知默忽然問他:“那你會讓煊兒做太子嗎?”
以往都是慕淩辰主動提起說要立煊兒做太子,就為像柳知默表明他真的會将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疼愛,但是這一次柳知默問的時候,他忽然沉默了。
雖然他最終還是說:“若是默兒想讓他做太子,我這就可以下旨。”
但是柳知默知道,在他的心中已經不一樣了,他費盡心機從自己的兄弟手中奪得皇位,不惜為此逼死自己的父兄,囚禁王爺,是不會真的讓自己的孩子做太子,做未來的皇帝的。
明白了他的心意之後,柳知默只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現,一如既往,對他和順但是從不肯讓他越雷池一步。
宮裏面風起雲湧,雲谲波詭,宮外面的人卻過着風平浪靜的生活。
除去中間吳大媽因為兒子高中要離開蘇錦家中,再也沒有大事發生了。
但是這也本不是什麽大事,吳大媽兒子成為舉人,再留在蘇錦這裏做下人确實是不合适,所以蘇錦聽說她要走的時候,封了一個厚厚的紅包便爽快地答應了。
只是這樣卻越發讓吳大媽心中覺得過意不去,便主動要幫蘇錦尋找一個合适的下人,一定要比自己要好,她才能放心,也多虧了她如此堅持,九兒才能順利地,不引起蘇錦懷疑地将人送到蘇錦的身邊。
他受命照看蘇錦,自然對她周圍的事情一清二楚,在知道吳大媽尋找代替她的人的時候,九兒就已經開始留意了,最終成功地通過吳大媽将公子指定的人送到蘇錦身邊。
有了自己的人在她身邊貼身照顧,李玉書也能稍微放心些。
他當初讓九兒過去跟着蘇錦,以為自己頂多用一年的時間便可以将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去找蘇錦,但是事情比他想的更加棘手,恐怕還要拖一陣子,雖然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想要見蘇錦,但不處理完家事,以後勢必還要為這些事情煩心,倒不如多等幾日,徹底處理清楚,到時候就可以放心地留在她身邊了。
另外的大事大概就要算蘇錦的繡品生意了。
她本來與那家店鋪合作的極好,但是有一日掌櫃忽然說有一戶人家的老太太看中了蘇錦的繡品,所以想請她以後只為自己家中做活,價錢自然比自己開的要高,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蘇錦便不用如此辛苦了,只在她需要蘇錦繡東西的時候,蘇錦去拿了東西回家去繡就是了。
之所以變換出這樣一個辦法來,李玉書也是迫不得已,他雖然每隔一月便能收到九兒送來的繡品很是高興,但是看着這厚厚一摞的繡品,他便心疼杏兒,所以不得已換成讓她替一戶人家做繡活,這樣可以讓她稍微輕松一些。
這樣好的生意蘇錦自然沒有不願意的,只是在她提出說去主人家感謝的時候,掌櫃卻再三推辭,先是說主人家不喜歡打擾,又說主人家老太太病了,如今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不适合過去拜訪,拖了一個月,終于等到了李玉書的回複,安排好了才敢讓蘇錦過去拜訪。
九兒親自安排,自然是滴水不漏,蘇錦即便之前有所懷疑,如今見到了主人也已經打消了疑慮。
蘇錦早就想好了,等她在這裏再待一年,等掙到足夠她與銀杏過一段時間的銀子,就再次上路,帶着銀杏往北繼續前進,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
只是那日她去主人家送繡品的時候,出來的時候,因為自己的腰間的香囊丢了,想着這樣的大戶人家,将随身帶的香囊丢在這裏只怕會給人家帶來麻煩,又不想麻煩別人,所以就想自己回去找找。
正在她低頭找東西的時候,她忽然瞥見一個身影,像極了李玉書身邊的九兒,雖然她心中告訴自己這不可能,九兒應該在揚州跟在李玉書身邊,但她還是忍不住悄悄跟了過去。
那人在後院随意穿梭,但是身穿錦緞長袍,一看就不是下人,她幾次來這裏都沒有見到除老夫人和下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只聽老太太提起過家中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蘇錦一直以來都以為是他們家規矩嚴,所以沒有見過別人。
蘇錦心想說不定是老太太的孫子,也許自己想的太多了,九兒怎麽可能在這裏呢。
只是下一瞬間,那人拐彎的時候露了半個側臉,蘇錦雖然離的不近,但是也已經确定了,那人就是九兒。但是确定了那人就是九兒,蘇錦反倒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跟着了,在她猶豫的時間裏,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錦站在原地想九兒為什麽會在這裏的時候,府裏的丫鬟看到了她,問她:“蘇姑娘還沒有走啊?”
她不過是随口一問,但是蘇錦卻有些心虛,随便答應了兩聲,落荒而逃。
一路快走到家中,蘇錦叫了銀杏進屋,跟她說起今天的事,銀杏葉覺得奇怪,不過相比起蘇錦她還是冷靜多了。
“姑娘可是看準了?那就是李公子說呢變的人?”銀杏問道。
蘇錦本來是确定的,但是銀杏這麽一問,她不自覺地又有些懷疑自己有沒有看清楚,仔細想了想那人的身影和側臉,确定就是九兒無疑,才點了點頭。
銀杏看她點頭,繼續說道:“姑娘不是說過李家的生意遍布全國,即便就是九兒,說不定也是與陳家有什麽生意上的往來。”
蘇錦點頭,銀杏說的有些道理,想來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再想想李玉書有那麽多生意要處理,怎麽可能特地來這裏找自己,應該就是如銀杏所說,是與陳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但是即便如此,蘇錦依然不能放心,怕再去陳家的時候碰上李玉書,所以決定最近一段時間多不去陳家走動了。
其實那日也是趕巧了,按平常的時間來算,那時候蘇錦應該是已經離開府中了的,但是誰想到蘇錦那一日恰好因為丢了東西回去找,正好碰上了來拿她剛送來的東西的九兒,九兒行色匆匆,竟然也并沒有發現蘇錦當時就在他的身後。
好在銀杏為他找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合理的借口,雖然不能完全打消蘇錦的疑慮,好在讓她也不至于太過懷疑。
但總歸來說,自那日偶然間在陳家看見九兒的身影之後,蘇錦心中一直不能安穩,等了半個月只有才讓銀杏去陳家送她上次繡好的東西。
陳家老太太一如既往的熱情,問銀杏為什麽蘇錦沒有過來。
銀杏自然不能說是因為上一次撞見了九兒,姑娘怕在這裏碰到李公子,只好托詞說她不太舒服,沒想到老太太如此關心蘇錦,聽說她不舒服,非要讓家中的大夫跟着過去給蘇錦診脈,銀杏推脫不過,只好将人帶了回來。
回到家中,銀杏先請人在客堂坐了,然後有些不安地回禀了蘇錦,蘇錦聽後也有些無奈,他們本來就不能确定是不是李玉書恰好與陳家有生意往來,九兒才出現在陳家院子裏,如今若是被陳家老太太派來的大夫看出來自己本來就沒有毛病,回去回禀了老太太,再見面豈不是太過尴尬。
只是如今銀杏已經将人帶回來了,若說不見,也說不過去,蘇錦治好硬着頭皮出來見了大夫,說自己這些日子大概是沒有休息好,所以覺得有些不舒服。
大夫很是溫和,聽蘇錦說完,才說道:“我先替蘇姑娘診脈吧。”
蘇錦自知免不了這一關,只好乖乖露出手腕,等大夫将手指搭在她的手上的時候,蘇錦不由得心中緊張。
好在也不知道是因為蘇錦太過緊張,導致的脈象不準,還是她真的這些日子憂思過度,最後大夫确實是說她過于勞累,要好好歇息,順便開了安神的方子。
聽到大夫如此說的時候,蘇錦松了一口氣,如此也可以跟陳老太太交代了。
送走了大夫,蘇錦問銀杏這次去陳家可有看到九兒,銀杏搖頭:‘見的依舊只有陳老太太。’
蘇錦點頭,自言自語:“說不定是人已經走了。”只是雖然如此說,蘇錦心中依然不能安穩,下次再去陳府的時候,依然是派了銀杏前去,直到幾次之後,陳老太太一直不見蘇錦,有些奇怪了:“怎麽?蘇姑娘上次的病還沒有好起來嗎?”
銀杏回到:“姑娘的病已經好多了。”
“那怎麽不來看看我啊?”陳老太太說道:“是不是嫌我這老婆子忒煩人,所以躲起來,不肯見我?”
銀杏連忙笑道:“哪能呀?您若是想見她,下次就讓姑娘來看您。”
陳老太太這才高興:“這還差不多,你回去跟那丫頭說,再不來看我,我可要生氣了。”
銀杏連忙笑着應是。
回去跟蘇錦說了,蘇錦連連叫苦,她實在不願碰到李玉書,但是陳老太太待她是極好,如今都已經這樣說了,她若是再不去,就實在是不合适了,所以很是為難。
銀杏勸她:“姑娘,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那李公子就是真的來了,這個時候,也該回去了,何況上次您看到的只是他身邊的随從,說不定李公子根本沒有來呢,您別自己吓自己,就是他真的在這裏,也不見得您就能碰上啊。”銀杏繼續說道:“您看咱們每次去陳家,見的只有老太太,說明這陳家家規甚嚴,連自己家中的人都不能随便出來見姑娘,更何況是客人呢,就是李公子在陳府,那也是跟陳府的老爺們在一起,姑娘只管去見老太太,必定不會見到他。”
蘇錦聽銀杏說完笑道:‘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聽你這麽一說,我竟然是庸人自擾了,罷了,既然如此,過兩天我就去看看她。’只是她又繼續說道:“可惜陳家與李家又生意往來,終歸是讓我不放心,正好咱們也打算做完這一年就繼續北上,到時候辭了就是了,這樣我才能徹底放心。”
銀杏笑道:“我看姑娘不是怕遇見李公子,是一心想着出去玩兒呢。”
“就你知道。”蘇錦笑道。
果然她兩天之後再去陳府,依然如之前一樣,只見陳老太太和下人,連陳府別的主子都不見,更何況是李玉書了。
陳老太太問她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也不來看看自己,蘇錦不好意思說實話,只好說自己這些日子正吃藥,怕熏着她。
陳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你們瞧瞧她說的,我這個老婆子哪就有如此虛弱了?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怎麽聽大夫說是夜裏總睡不安穩?”
六十九章 大壽
果然她兩天之後再去陳府,依然如之前一樣,只見陳老太太和下人,連陳府別的主子都不見,更何況是李玉書了。
陳老太太問她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也不來看看自己,蘇錦不好意思說實話,只好說自己這些日子正吃藥,怕熏着她。
陳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你們瞧瞧她說的,我這個老婆子哪就有如此虛弱了?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怎麽聽大夫說是夜裏總睡不安穩?”
“不過是前些日子有些勞累了,大夫開了安神的藥,如今已經好多了。”蘇錦說道。
“小孩子家的,別太勞累,也別太煩神。”陳老太太勸道:“好日子還長着呢,得開開心心地過,你說是不是?”
蘇錦連忙答是。
這次回來蘇錦才算是徹底放心,想着大概确實是如銀杏所說,不過是李家與陳家有生意往來,所以那日自己猜看見了九兒的身影。
經過這次不大不小的風波,接下來的日子又如往常一樣,蘇錦和銀杏兩人協作幫陳老太太繡衣服的花樣,過些日子親子送去陳府,雖然繡的衣服有一定的價錢,但是每每蘇錦去陳府,陳老太太總是要額外賞些東西。
陳家老爺本來就是李家在京城的生意的總管,當時聽說要幫忙的時候,陳家老太太便自告奮勇,說不必旁人出面,自己就能辦成,如今與蘇錦相處的時間多了,她倒是越發覺得這孩子既漂亮又懂事,還能逗自己開心,若不是這是主家交代下來的人,自己都有心讓她做自己的孫媳婦了。
她也開玩笑一般跟自己的兒子提起過,誰知他倒是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說着不可能,叫自己別想了,陳老太太每每想起自己兒子說的話就覺得生氣,這麽好的姑娘,他不想着說給自己的兒子,自己替孫子想着,怎麽還怪自己。
但她也知道輕重,兒子既然如此嚴肅地說了,這件事就沒有可能了,所以雖然她喜歡蘇錦,卻不能讓她成為自己的孫媳婦,陳老太太被拒絕之後,每次再看蘇錦,不僅是越看越喜歡,還經常帶了惋惜。
蘇錦自然不知道陳老太太每次見她的時候還帶了這樣複雜的心思,她只是單純的以為她對自己好,所以想起自己不久久要離開,倒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也正是因此,蘇錦啓程的日子一拖再拖,本打算過完年便走,後來又跟銀杏說,如今太冷了,不如等到三月份再啓程,結果三月眼看着就到底了,蘇錦還是沒有跟陳老太太說,在三月的最後一天,銀杏終于忍不住問她了:“姑娘,咱們的行程是又往後推了嗎?”
蘇錦不好意思:“我覺得還是再些日子再說吧,上次陳老太太讓我替她繡的那件六十大壽的時候要穿的衣服,我還沒有繡好,等我繡好了,咱們就走。”
銀杏心中對蘇錦的話已經表示懷疑了,姑娘說走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最後耽擱到現在也沒有走,并不是她十分想離開,所以才追着姑娘問,而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問的話,姑娘這啓程的日子拖到明年也是有的。
好容易蘇錦繡好了陳老太太過壽時穿的衣服,帶着銀杏給她送過去,順便也打算正式跟她告別。
去的時候蘇錦好容易下定的決心,在看到陳老太太,尤其是她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蘇錦又不好意思開口了。
一直等到陳老太太跟蘇錦說完話,眼看着就要離開了,蘇錦依然沒有開口,銀杏只好說道:“姑娘,咱們這次來不就是跟老太太告別的嗎?”
蘇錦才只好繼續說道:“是,老太太,我們這就要離開京城了,所以這次是特地來跟您告別的。”
陳老太太明顯大吃一驚:“離開?你們兩個姑娘家離開這裏是想去哪裏啊?”
蘇錦怕她生氣,連忙解釋:“我們兩個是想去北邊走走,過段時間也就回來了。”
聽蘇錦如此說,銀杏明顯有些吃驚,姑娘之前可沒跟她說過還要回來的事,只是她也沒有拆蘇錦的臺,反而幫着她繼續說道:“姑娘過完年就想走了,但是因為老太太您過大壽的衣服,姑娘執意要把它做完,才等到了這時候。”
老太太聽了反倒不好阻攔了,只是她之前也沒跟自己提起過,如今忽然說要走,她不知道主家那邊是不是知道,所以必須想個理由暫時拖住她。
陳老太太很快說道:“你這丫頭也真是,要走也該提前跟我說一聲,你現在說走就要走,讓我這個老婆子一時還接受不了。”“不過你既然執意要走,我也不能攔着你,只是有一樣,我六十大壽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陪着我過完這個生日才能走,你若是不答應我,老婆子我還真就不讓你走了。”
陳老太太故意有些賭氣地說道。
蘇錦想了想無奈笑道:“既然是老太太的大生日,就是我在外面也應該趕回來給老太太拜壽,更何況現在我還沒有走,老太太既然說了,我留下來就是了。”
聽到她說肯留下來等自己過完生日,老太太才高興了:“那可說好了,決不許偷偷地走了。”
蘇錦笑道:“老太太您放心好了,絕對不會的。”
出了陳家大門,銀杏忍不住長嘆一聲:“姑娘,那陳家老太太的生日在五月初十,你這已答應不要緊,又多等了一個半月。”
蘇錦無奈笑道:“可是老太太對咱們多有照拂,開了口請咱們留到過大壽的時候,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銀杏說不過她,況且她自己也覺得蘇錦說的在理,确實沒有人家開了口自己還執意要離開的道理,何況是自己并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所以知道如今是改變不了了,至少要等到五月初十,老太太生日過完,他們才有可能啓程,現在也只能是祈禱到時候姑娘別再因為什麽事情給耽誤了。
陳家是生意人,陳老爺又是孝子,陳老太太的六十大壽自然過的十分熱鬧,各地各人送來的賀禮琳琅盲目,堆滿了庫房,陳老太太什麽都不缺,蘇錦當時想賀禮的時候還很是為難了一陣呢,最終選定的是一副她與銀杏親手繡的萬壽無疆圖,陳老太太看到賀禮的時候很是高興,別的東西大多是連看也不看,記個名字就送去了庫房,只有蘇錦這個,陳老太太特地拿出來自己看了不說,還讓身邊的人拿出去給陳老爺他們看看。蘇錦看她如此鄭重其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比起屋裏面堆積的那些賀禮,她送的東西雖然用心,但并不貴重,陳老太太卻如此看重。
那日去拜壽的人絡繹不絕,陳老太太讓蘇錦就待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這倒是讓蘇錦為難了,她本來是想賀壽之後便離開的,如今不能走不說,還要陪在她身邊,萬一碰到九兒或者李玉書豈不是尴尬。
好在她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雖然來拜壽的人數也數不清,陳老太太對蘇錦的喜愛也是溢于言表。可惜她的大壽要擺整整三日的流水席,蘇錦實在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所以第一天熱鬧結束之後,蘇錦便跟她說自己這次是針對要走了。
陳老太太心中是真的不舍得蘇錦離開,但是人家為了自己這個大壽,已經多留了一個多月,自己若是還不讓人走,就顯得倚老賣老,不近人情了,所以雖然心中不舍,還是讓人拿了銀子來送給蘇錦。
蘇錦看到滿滿一盤銀錠的時候吓了一跳,看上去這些銀子至少有二百兩,蘇錦不肯收:“老太太,做衣服的銀子您已經給過了,怎麽好再要您的錢?”
陳老太太故作嚴肅:“做衣服的銀子是你該得的,這些是我送給你的,我喜歡你,如今你要離開,我送你點兒銀子做盤纏,怎麽,你還不肯收?”
蘇錦哭笑不得:“我知道老太太您對我好,只是這麽多銀子我确實不能收。”蘇錦态度也很是堅決,這一年多為陳老太太做衣服已經賺了不少銀子,每次都是只有多給不會少給的,還時不時地再賞自己一些東西,自己不能仗着老太太喜歡自己,就白拿人家這麽多銀子。
陳老太太故作不高興的樣子說道:“你不肯收我的銀子,就是不把我當成親近的人,你不收,我就不高興了。”
老太太身邊的人也跟着勸:“蘇姑娘,您看,您就收下吧,老太太執意要給,您若是不收,今日老太太過壽會不高興的。”
蘇錦為難,銀杏看了也笑着勸道:“老太太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
蘇錦看看銀杏,最終還是接了那一盤銀子。
陳老太太看她接了才高興的笑道:‘這才對嘛,這是我這個老婆子的一片心意,你安心收着就是了。’她又笑道:‘你看看我今日收的這些東西,我這裏的好東西多着呢,拿我的東西不用不好意思。’
蘇錦那雖然拿了銀子,但是心中實在不安,出了陳家大門,依舊不能坦然接受,問銀杏:“方才在陳老太太面前的時候,你怎麽反倒幫着她說話呢?”
銀杏将蘇錦銀子好好數了,一共是二百一十兩,将銀子收好,銀杏笑道:“姑娘別怪我,并不是我貪財,而是這陳老太太我瞧着是真心實意地想給,姑娘您今日若是不收,老太太恐怕不高興。我是想着反正姑娘說以後還是會回來的,到時候總有辦法還老太太這個人情的。”
蘇錦依然不大安心:“你說的雖然也有些道理,但即便老太太喜歡,怎麽也不該拿她這麽多銀子。”
“這些銀子在咱們看來是不少,但是今日您也聽陳老太太說了,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麽,姑娘不必多想了。”銀杏繼續勸道。
蘇錦無奈,東西都已經收了,還是肯定不能還回去了,只能是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想辦法替老太太多做些衣服了。
蘇錦之前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她與銀杏的東西都不多,一個小小的包袱就可以裝下所有要帶的東西了,唯一要交代的只是這座小院子,蘇錦确實是打算以後還要回來的,所以院子既然當初買了下來,便沒有想過再賣掉,只是她與銀杏都離開,院子只能交給趙大媽打理,不知道人家肯不肯。
蘇錦離開前與趙大媽商量能不能請她繼續留在這裏幫忙照料院子,工錢可以按雙倍給她,蘇錦本來還想趙大媽若是不同意,自己一時還真不知道去哪裏找人替自己看着院子,沒想到趙大媽極爽快地就答應了,有了她留在這裏,蘇錦也算是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陳老太太壽辰第二日,蘇錦與銀杏乘上之前雇好的馬車便啓程了。
這是蘇錦第一次去比京城更北的地方,銀杏自然也是第一次去,所以兩人又恢複了當初從京城回揚州時的興奮,一路走走停停,停下來的時候比趕路的時間還要長,好在有陳老太太松的二百多兩銀子,還有之前兩年多的時間,蘇錦與銀杏攢下的積蓄,所以銀子還算充足,可以玩的盡興,不必擔心半路上沒有了銀子。
他們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