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千裏一走,姜漁晚頹然坐下“晚晚”
“姐!”
幾人擔憂的看着她,好一會姜漁晚才擺擺手“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說完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的傻孩子!”張春蘭上前抱住姜漁晚“姨在。”
姜雲生也過去抱住姜漁晚的大腿“姐,雲生也在。”
擔心姜漁晚心裏有什麽事,當天晚上張春蘭說什麽都要留姜漁晚在家裏住,深夜,張春蘭說了很多她經歷過好笑的事,最後困得不行,打着呼睡過去。
姜漁晚一直睜着眼,一直到天明,她好像又聽到了馬的嘶鳴。
姜家門口,千裏站了一晚上,頭發上被霜雪打濕,柿子樹上海東青尖嘯一聲,拉回他的神志。
一動,腳早就冷的發麻“黑風。”
黑風打了個響鼻應着他,千裏又是自嘲一笑,翻身上馬,只是一晚上在冷風中,上了馬背身形有些晃“駕!”
樹上的海東青振翅一飛,随着千裏離開的方向在盤旋。
“晚晚,你就住姨家,今天還做紅燒肉。”張春蘭拉着人不放。
“姨,我沒事,你放心!”姜漁晚回握住張春蘭的手“姨,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我不是那樣自怨自艾的人,你放心!”
“晚晚。”
村長在一邊看得頭疼,最後在姜漁晚的求助中上前勸說“夫人,晚晚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還有雲生在。”
聽着這話,張春蘭才松開手“那好吧!”
“嗯!”姜漁晚朝村長家三人點點頭,牽着姜雲生往家裏走。
今天正是正月初二,村裏人都高高興興的身着新衣,提着東西去走親戚。
姜漁晚回到家,家裏還是老樣子,可總說不出哪裏有些空落,将一切心思掩下“雲生,姐姐要去煮豬食你自己玩。”
“哦!”姜雲生從未見過姐姐這副樣子,若是千裏這會在,他定要咬死他!
家裏種的紅薯有大有小,大的有些比人頭還大且長得不好看,小的有些和拇指大小,姜漁晚當初都是細細收回來,晾幹表面的水分,泥土自然而然的落下。
大的紅薯不好吃而且一個要吃許久,所以姜漁晚留着拿來煮豬食,用刀剁成小塊裝進鍋裏,小的就放整個進去,加水蓋上鍋蓋開始煮。
守在竈前,伸手靠近火焰很是溫暖,姜漁晚輕笑,姜漁晚,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沒事!
鍋裏咕嚕咕嚕沸騰,姜漁晚繼續煮,一直煮到紅薯軟爛,姜漁晚才站起來,拿葫蘆瓢舀了一大瓢米糠往鍋裏倒,一邊攪拌。
攪拌均勻後又繼續煮了一會才熄火,去拿木桶過來裝,不經意間看到姜雲生正在往門外拖東西“雲生。”
“啊?”姜雲生擡頭,拖東西的手更用力了。
“你在拖什麽出去?”
“沒什麽。”
姜漁晚過去,發現是千裏用過的床褥被套和衣服“你這是做什麽?”
“姐姐看到這個肯定會不高興,我把它扔了!”
姜漁晚拍額“這些都是花錢買的,你丢了多浪費!”
“是哦!”姜雲生反應過來,摸着柔軟的床褥,這還是姐姐一針一線親自縫的“那就不扔了。”
姐弟二人又把東西扛回屋子,姜漁晚抖開被子“你不能和這些置氣啊!”
“哦!”姜雲生低下頭剛好看見從被套中落下的幾張銀票“姐,那是?”
一千兩的銀票,姜漁晚記得那次賣靈芝賣了一千兩,伸手撿起來“想必是無意中落下的,雲生以後看到他記得還回去。”
“嗯!”姜雲生握緊拳頭“我要狠狠甩到他面前,讓他看看,我能賺很多個一千兩!”
姜漁晚被他逗笑,彎腰将被褥折好放進了箱子最下面。
“姐,這衣服我們肯定用不上了吧,不如給四只狼狗做窩?”姜雲生興致勃勃,姜漁晚張張嘴還來不及說什麽姜雲生就抱着衣服出去了。
那日,千裏離開的時候雖然早,但還是有人看到,剛開始并沒有人說什麽,可随着時間往後推移,村裏人都開始嘀咕。
不過都是底下偷偷嘀咕,但也有人愛大肆宣揚,比如王大嬸子,她叫來周圍幾個村子裏的人,圍坐一團,不到三天,周圍的人都知道了姜漁晚被人抛棄,不要了。
“那些碎嘴婆子,要是被我抓到現行,我不把她嘴給撕了!”張春蘭氣得直拍桌子。
姜漁晚倒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垂眸小心翼翼地給張春蘭包紮右手“姨又何必和她們置氣,幾句話而已。”
“我沒有和她們置氣,我是給我置氣!”
“姨,沒關系,就讓她們說,我又少不了什麽,你別和她們動手,小心身子。”姜漁晚知道張姨因為自己的事跑到王大嬸子家砸東西就羞愧得不行。
“哼!”張春蘭擡起下巴“我可沒事,要不是那j人躲得快,我不得把她兩顆假牙給拔了!”
“姨!”
“行了,我知道你意思,不過我是我,幹涉不到我你叔。”張春蘭說道,值得一提的是,千裏沒走兩天,來自郡守府的任命就到了,要村長邱石任沙泉鎮的縣令。
本來村長以為千裏說的就近調派,調派的是縣尉那些在府衙裏任事的,沒想到這竟然空降到自己頭上。
但任命書已到也由不得他不願意,只能收拾東西搬到鎮上的府衙去,本來張春蘭作為家眷是該一道去的,但是她放心不下姜漁晚就留在村子裏照看,讓邱華暫時跟着去照顧。
“好了,不包紮,就是指甲斷了一點,沒啥事,我回去喂雞了,自己在家把門關嚴實。”張春蘭站起來 。
姜漁晚連忙追上去“姨,我幫你。”
“不用了,明天雲生就要去私塾報道,早些起來,別誤了時辰。”
“姨你放心吧!”姜漁晚把張春蘭送出門又看着她走遠才回屋。
明天給姜雲生的束脩用紅紙封着,六禮都裝的好好的系上一條紅繩,姜漁晚仔細檢查了幾個來回,又摸摸給姜雲生做的布包,紮實耐用可以裝很多書。
檢查了這些,姜漁晚才去找姜雲生,找到時他正在後院練拳,看到姜漁晚來一下子就停住,站直,手緊緊貼着大腿“姐。”
“很精神,怎麽不練了?”
姜雲生心虛又愧于姐姐,明明那人傷了姐姐的心,自己還巴巴練着他教的武功,姜漁晚走過去摸着他頭頂的小揪揪“學武強身健體,還可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怎麽錯了?沒錯知道嗎?”
“可是我怕姐姐難過!”
姜漁晚聞言瞬間眼睛酸澀“雲生,其實他沒有錯,不怪他。”姜漁晚拉着姜雲生坐到臺階上“雲生,你知道嗎?我在鎮上賣東西的時候,旁邊就是一家書店,裏面放了很多書,書店老板經常照顧我生意,又見我會識字,就邀請我去看書。”
“我看到書裏寫着皇帝昏庸,聽信奸臣之言,禍害忠臣百姓,也看到皇帝多疑無辜枉殺有功之臣,所以我不怪他。”
“我怪的是他不信任當今皇帝。”
姜雲生疑惑的看着她,小臉上寫着為什麽?
“歷朝皇帝登基向來不會允許百姓閑談皇族之事,可當今皇上并沒有禁止,反而還表彰寫得好的書者,而且他在位這些年,天下海晏河清。”
姜漁晚看着弟弟“你不知道我那會才你這麽大的時候,內讧外戰不休,爹娘帶着我四處躲藏,後來還是皇上登基,我們才得以安寧,所以我怪他”
“可是,我們也不知道皇上還是不是以前的樣子啊!”
姜漁晚一怔,是啊!人是會變的,若是……又想起千裏當時出現的模樣,全身是血,好像從惡戰從逃出一般……
“姐”姜雲生看姜漁晚的臉色幾變,越發蒼白,頓時擔憂的厲害。
“雲生”姜漁晚站起來“雲生乖,我去鎮上一趟,你就去找未兒玩,我晚些時候回來。”
“姐!”姜漁晚說完就跑出去,姜雲生有些着急可又想不到辦法,只好關上門往張家跑去。
一路上,姜漁晚不停地跑,冷風灌入鼻息,刺的她喉嚨生疼,可是只要一想到千裏可能的處境,又什麽可以忽略了。
往日半個時辰的路程,姜漁晚兩盞茶時間就到了。
村長,現縣太爺以前也沒什麽事做,除了料理村裏那點事,就很是悠閑,可當上縣太爺才知道,地方大了,事也多,尤其是上一屆留下的爛攤子還很多,要不是他平時為人好,不然頭更大。
好不容易歇下來喝點蜂蜜水就說有人找,又只好放下杯子出去“晚晚,怎麽是你?”看她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姜漁晚搖頭。
邱石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示意旁人退下“晚晚,要不要到裏面坐坐你姨前幾日送來的蜂蜜,我拿來泡的茉莉花,你嘗嘗?”
“嗯。”坐下後姜漁晚又是不安“叔。”
“怎麽了?沒事不着急,慢慢說。”邱石将杯子端過去。
“我擔心他,我怕萬一…我”姜漁晚捂額“書裏都說了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我什麽都不知道,叔,你說他萬一有個什麽,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原來是這樣,邱石了然,安撫的推推茶杯讓她喝水“你不用擔心,千裏公子可是皇上帶大的,再怎麽也有情分在,況且千家可是為了朝廷幾乎滿門熱血灑邊疆,皇上就不會真要他怎麽樣!”
“真的嗎?”姜漁晚不敢相信。
看到姜漁晚眼中的情緒,邱石點點頭“你放心,要不我讓人立馬送信給君風,他在州府讀書,認識不少京城裏的公子哥,讓他探探風聲。”
“不用,別連累了君風。”
“哪裏那麽容易連累。”邱石擺擺手“就是問問京城太不太平,這以後他要去京城參加春闱的,也該了解。”當即就叫來人,書信一封送去州府。
見天色已經有些晚,邱石擔心姜漁晚一人“要不要在府上住一晚上,明天在回去。”
姜漁晚搖搖頭“不用,明天雲生就要去報道,我得趕回去。”
雲生要讀書了,邱石也知道“那好吧!我找個住在附近的官差和你一道,路上安全些。”
“不用。”
可邱石怎麽會聽,又出去找來人問,剛好問的那人就住在隔壁村“那就勞煩你送姜姑娘一程。”
“大人說的什麽話,這是屬下應該的。”小官差哪裏和縣太爺這麽說過話,加上旁邊還有一個姑娘家,一時,臉漲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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