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6章
剛出生的狐貍幼崽一天一個樣,尤其這小崽子天生帶着靈力,比普通的狐貍幼崽長得快很多。
他第三日就能睜眼,眼睛與黎阮原型時如出一轍,是極其清透漂亮的鮮紅色。
第五日時,身體便開始生出全新的絨毛,極細極軟,顏色同樣是鮮紅的。
待到七八日後,絨毛覆蓋全身,才終于有了點狐貍的樣子。
但還是很圓。
小崽子生得腦袋圓身子圓,眼睛也圓溜溜的,但尾巴和四肢還很短,被蓬松鮮紅的絨毛覆蓋後,長得幾乎就是一顆袖珍可愛的小絨球。
江慎越瞧越喜歡,感覺自己大概終于知道了自家小狐貍年幼時是什麽模樣。
但黎阮對這種說法并不滿意:“我小時候才不會這麽傻。”
幾日過去,黎阮的身體漸漸恢複過來。腹中沒有那貪得無厭的小崽子搗蛋後,他靈力運轉終于恢複如常,力量也恢複得比以前快很多。
但他依舊沒有變回人形。
原因無他,動物幼崽最沒有安全感,總要窩在黎阮的絨毛裏才能睡得安穩。而且,小崽子現在還太小,只有成年男子巴掌那麽大,江慎連抱抱他都怕把他捏疼。
還是原型更方便照顧。
今日陽光正好,江慎和黎阮帶着小崽子出來曬太陽。
這還是小崽子出生後第一次離開洞府,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極大,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一群鳥兒從天邊飛過,他便跟着仰頭看過去,然後身體重心不穩,啪叽一下仰面倒地,在江慎掌心打了個滾。
被黎阮無情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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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阮原本正趴在江慎肩頭,被自家兒子這傻樣逗得開心極了,笑得險些從他身上摔下來。江慎連忙把他扶穩,瞥了他一眼,又覺得無奈。
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家小狐貍并不像是在養兒子,反倒像是忽然多了個可以逗弄的小玩意,每天都玩得很開心。
果然,只見小狐貍止了笑,從江慎肩頭一躍而下。
江慎只覺柔軟的絨毛拂過掌心,再低頭時,小狐貍已經叼着那小崽子下了地。
黎阮把幼崽放到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後退兩步,道:“崽崽來,走過來。”
小崽子的大名還沒定下,只取出個乳名叫崽崽。
自然也是黎阮決定的。
剛出生幾天的幼崽四肢力量很弱,昨日才勉強能撐起身體站一會兒,現在還走不動路。
黎阮蹲在地上,張開前爪,鼓勵道:“過來崽崽,過來讓爹爹抱。”
這對小崽子來說是莫大的誘惑。
他眼神亮起來,努力擺動那短小的四肢,剛想要邁步,身體卻不受控制似的搖搖晃晃,最終啪地摔到地上,還茫然地眨了眨眼。
黎阮:“哈哈哈……”
小狐貍笑得渾身絨毛都在發抖,江慎靜靜看着,默然無語。
狐貍都是這麽養孩子的嗎?
小崽子似乎并不明白爹爹在笑什麽,他歪了歪腦袋,先看了看前方的大狐貍,又仰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男人,喉中發出輕細軟糯的叫聲:“嗷嗚,嗷嗚……”
江慎寵兒子寵得厲害,這幾天又喂水又喂奶,小崽子黏他黏得和黏黎阮不相上下。
“不行,怎麽遇到困難就找爹啊。”黎阮教訓道,“你看看哪只狐貍像你這麽黏人,你已經是一只十天大的狐貍了,要靠自己的。”
十天大的狐貍懵懂地搖着尾巴,并不能從地上爬起來。
江慎終于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你不要笑。”黎阮仰頭看他,正色道,“我在教兒子。”
顯得更可愛了。
雖然想哄兒子走路,但黎阮其實與他們離得不遠,江慎一彎腰就把他拎起來,抱進了懷裏。
揉亂了一頭絨毛。
“幹嘛呀?”小狐貍不悅地擺了擺尾巴,“我教崽崽走路呢。”
“你兒子連站都還站不好,別逗他了。”江慎含着笑,捏起小狐貍綿軟的臉頰肉,“而且,誰說沒有比他更黏人的狐貍,我面前這只是什麽?”
雖然知道小狐貍現在很喜歡自己,但先前小狐貍黏他,江慎總會覺得是不是有腹中孩子的影響。畢竟小狐貍靈力不足,需要從他身上吸收精元。
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孩子出生之後,小狐貍好像變得比以前更黏他了。
就連剛出生幾天的狐貍幼崽都已經學會自己把腦袋埋進碗裏喝奶,他爹爹卻還要人抱着,一勺一勺地喂粥。
這小傻子到底哪來的立場嫌棄兒子黏人?
“我才沒有……”黎阮有點難為情,下意識就想否認,又覺得承認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理直氣壯,“是又怎麽,你是不是不樂意了呀?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以後——”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以後怎麽樣,黎阮說不出來。
不僅江慎發現了他的變化,黎阮自己也發現了。也許是孩子出生後,血脈親緣變得更加牢固和具象,也或許是因為那一場夢留下的影響還沒完全消散,他好像真的有點離不開江慎。
哪怕只是像這樣開玩笑似的随口一說,他都說不出來。
黎阮兩只爪子攀着江慎的胸膛,聲音有點發悶:“不喜歡也沒用,你說過不會不要我的,就要黏着你。”
江慎心軟得不成樣子。
他的手順着小狐貍脊背摸下去,輕聲道:“好,讓你黏着。”
他輕輕撫摸着懷裏的小狐貍,摸到尾巴根的地方,那條蓬松柔軟的尾巴纏繞上來,尾巴尖在江慎腕間輕輕掃過。
帶了那麽點暗示的意味。
江慎垂下眼眸,看入那雙清透漂亮的眼眸中,笑起來:“想了?”
小狐貍沒有回答,尾巴又輕輕掃了下。
可憐的崽崽還在試圖靠自己的力量走路,壓根沒發現氣氛已經悄然變得不太一樣。他嘗試得十分努力,但每每剛爬起來,就又搖晃着跌倒,摔了不知多少次之後,四肢忽然懸空。
“……嗷?”崽崽茫然地擺動四肢。
江慎拎着他放到黎阮懷裏,抱着兩只狐貍往回走。
“嗷嗷嗷?”
崽崽疑惑地仰起腦袋,顯然是還沒有玩夠,不明白爹爹為什麽要帶他回家。
黎阮偷偷瞥了江慎一眼。
他們上一次,還是在十日前,而且那時候是為了給黎阮補充靈力,兩個人其實都沒盡興。
說不想是假的。
但是江慎也……也太直接了吧?
他們今天明明是要帶崽崽出來玩的。
黎阮悄然舔了舔唇,理智覺得似乎不該這樣,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變得難耐起來。
懷裏的崽崽還在懵懵懂懂地仰頭看他,黎阮有點難為情,想了想,用狐貍話“嗷嗚嗷嗚”向他解釋。
“爹爹們現在有要緊事,不能玩了。”黎阮一本正經地哄他,“要乖哦,改天再帶你出來玩。”
崽崽聽得似懂非懂,開心地點頭:“嗷嗷嗚!”
不過,崽崽到最後也沒能知道兩位爹爹到底要做什麽要緊事,因為回到洞府之後,黎阮馬上給他施了法,讓這只狐貍幼崽睡得人事不省。
還特意在小窩外頭多加了一層結界,确保他一點動靜也聽不見。
興師動衆的模樣又将江慎逗笑了。
“笑什麽呀。”黎阮認真道,“萬一被崽崽聽到多不好。”
江慎斂了笑意,俨然正色:“嗯,的确很有必要。”
聽聞凡間許多年輕夫婦,有了孩子之後,便很難再有時間獨處。江慎以前還真擔心過這個問題,可他沒想到,他家小狐貍的解決方法竟如此……簡單粗暴。
雖說的确很有效,也很有必要就對了。
就是不知道,在與他們分房睡之前,這小崽子還要多少次這般被自家爹爹強制入睡。
江慎望着那在小窩裏乖乖團成一顆小絨球的崽崽,心中無奈地想着。
一只爪子伸過來,輕輕抓了抓他的衣擺。
江慎看過去,眼前紅光浮動,洞府內的景象也出現了變化。原本簡陋的幹草小床變做了一張寬大的軟榻,紗帳從頂端垂下來,固定在兩側的床柱上。
與江慎在東宮的那張床一模一樣。
一襲紅衣的青年坐在床上,略微歪着腦袋,眸光明亮,還帶了點得意。
黎阮其實不常在江慎面前恢複青年模樣。
最初是因為靈力不足,維持不了這幅模樣,後來是擔心這麽變來變去,稍有不慎在外人那裏穿了幫,因此索性就沒有變過。江慎上一次見到小狐貍這模樣,還是當初離開長鳴山之前。
不過那時候,小狐貍的法力已經恢複,江慎沒有借口再與他雙修。
而後就是前幾天生産的時候。
可那時他滿心只顧着心疼,并未仔細關注面前這人與少年模樣時的差異。
今日,他總算有機會可以慢慢觀察一番了。
江慎輕輕把青年放到床上,傾身壓上去,手掌順着對方肩頭滑下。
青年模樣的黎阮長高了不少,只比江慎矮了一點,不像少年時,江慎一只手臂就能把人完全圈進懷裏。江慎扶着對方纖細柔韌的腰身,低頭在對方頸側親吻,對方的反應一如既往,卻又有點不一樣。
好像……沒有先前那麽耐不住了?
江慎帶着點新奇,一點一點探索下去。
鼎盛時期的大妖身體耐受能力要強許多,不像以前那樣,多碰兩下都受不住,還沒怎麽欺負就開始掉眼淚。
這幾乎能算得上意外之喜。
……
午後,黎阮窩在他自己變出的床榻裏,周身散發着餍足後的慵懶。
江慎今天……興致高得離譜。
他似乎是一心想試出黎阮如今的耐受能力到了何種程度,又或許是因為好不容易生完了孩子,他不需要再有所顧忌。
總之……真的很離譜。
黎阮素來喜歡與江慎做這檔子事,平日裏再耐不住也不會輕易喊停,可今天都好幾次沒忍住想求饒。
他以前不該覺得江慎不行。
江慎可太行了。
眼前被陰影覆蓋,江慎站在床邊,俯身過來親了他一口:“我出去一趟,你再歇會兒。”
他們這些天住在長鳴山上,最麻煩的還是食物補給問題。
讓江慎打獵可以,但要讓他赤手空拳像小狐貍先前那樣捕捉獵物,他是真做不到。他自然不可能讓小狐貍剛生完孩子就跑出去找食物,何況,小崽子現在只能喝奶,這可不是在山裏随便就能找到的。
所以這些天,江慎每過幾日就要下山一趟,去附近的農戶家裏買點食物和羊奶帶回來。今早小崽子喝完了洞府裏最後一點羊奶,他必須得要下山補給去了。
黎阮仰頭回吻他,道:“我陪你一塊去嘛。”
江慎失笑:“崽崽不管了?”
黎阮:“……”
二人世界過得太爽快,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多了個崽。
黎阮輕咳一聲,縮了回來:“那你快點回來啊。”
“好。”江慎把窩裏那顆睡得無知無覺的小絨球抱起來,放到黎阮懷裏,“你睡一覺,睡醒了我就回來。”
黎阮點點頭,幻化回小狐貍模樣,舔了舔懷裏的幼崽。
江慎在那依偎着的兩顆小腦袋上分別親了一下,才轉身出了洞府。
黎阮今日的确被折騰得有點累,沒一會兒就摟着自家兒子睡着了。可他一覺醒來,洞府裏仍是空空蕩蕩,江慎還沒回來。
懷裏的小崽子動了動:“嗷嗚……”
狐貍幼崽每日原本就要睡很長時間,被黎阮施了法之後更是從回來一覺睡到現在,此刻睡意稀松,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他軟軟地叫喚兩聲,兩只前爪動了動,把腦袋拱到黎阮腦袋下面,等着爹爹舔他。
“就知道撒嬌。”黎阮舔了舔他,低聲道,“你爹都下山好久了,你就不擔心他嗎?”
崽崽迷迷糊糊擡起頭:“嗷?”
其實江慎去得并不算太久。
從洞府到山腳的路程本就不短,哪怕他快步趕路,來回也要很長一段時間。
但黎阮現在比他家小崽子還離不得人,尤其是一覺醒來醒來沒看見人,整只狐貍都有點焦躁。
“山裏有老虎的,還有狼。”黎阮焦躁地揉着懷裏的崽,“他會不會遇到危險呀?”
小崽子被他揉亂了絨毛,無辜地歪了歪腦袋:“嗷嗷?”
其實也沒那麽嚴重。
這長鳴山旁人進不來,山裏野獸是多,可江慎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黎阮的味道,尋常妖怪野獸看見他躲還來不及,是不敢輕易招惹他的。
但……
“我們去找他吧。”黎阮從床上爬起來。
小崽子原本正趴在他身上,被他整個掀得仰倒下去,險些滾下床,又被穩穩叼住了後頸。
而後,他四肢忽然騰空,是黎阮從床上一躍而下,飛快往洞外跑去了。
“——嗷嗷嗷?”
離山的路黎阮不知走過多少回,他叼着幼崽穿梭在林間,但還沒走多遠,忽然感覺到了什麽,腳步一頓。
樹林裏,江慎自然也看到了他。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夕陽灑在小狐貍身上,映得他絨毛的顏色愈發鮮亮。
江慎知道自家小狐貍現在獨自待着沒什麽安全感,因此一路都緊趕慢趕,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是出來找他了。
他輕輕笑了下,剛想說什麽,又注意到了小狐貍口中叼着的幼崽。
小崽子被叼着後頸,兩條小短腿還拖在地上,看向他的神情有點無辜和茫然。
江慎:“……”
小狐貍并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就這麽拖着幼崽又往前跑了兩步,跑到江慎面前,開心道:“你回來啦!”
他一張口,被叼在口中的狐貍幼崽啪叽一聲摔在地上,還在地上滾了兩圈,滾到江慎腳邊。
崽崽仰面倒在地上,神情依舊十分無辜:“嗷嗚嗚……”
江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