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幾日不見,脾氣見長

溫思月心情複雜, 想着該怎樣去和母親說,讓她打消選女婿的想法。畢竟是她先說要嫁人的。

她在心裏思忖片刻,試探道:“母親接下來要如何?”

溫宛如喝了一盞茶, 捏着帕子優雅地擦拭嘴角,嘆口氣,“明年春闱有不少讀書人,從那些人裏頭挑,定能挑個好的, 你別擔心。”

可能是方才在前院說了半響的話,又曬了一會, 眼下喉嚨幹燥, 渴得很, 溫宛如連續喝了幾杯茶,才解渴。

她看向她,以為她在擔憂親事,悠然一笑道:“還是小将軍說的對,說你溫柔乖巧, 找個武将不合适, 我也這麽想,所以就讓他們回去了。”

“我跟将軍會為你選個好親事的。”

溫思月驀地一頓,瞳孔睜大,“秦術說的?”

他真去幫她了?真是奇事。

怕不是有別的用意。

“自然, 要說還是他想的周到。”

她敷衍一笑, 撇撇嘴角,周到什麽呀!不過是想做個順水人情罷了,可惜,她不會領情的。

溫思做低下眼, 咬着唇,心裏裝滿事,沒和溫宛如再提親事,怕會适得其反。

沉默須臾,王嬷嬷端來點心,慈眉善目直視她,“來,姑娘吃點,剛做好的。”

她擡眸,思緒拉回,連聲道謝,又咽咽口水,“看着就好吃。”

溫宛如将點心推至她跟前,柔聲問:“在這裏用晚膳,有你愛喝的老鴨湯。”

她是想喝,可她沒心情,要回去好好想想日後的事,以免事情到跟前了,沒法子應付。

“不了,春花說要做糖醋魚,我想吃。”

溫宛如沒應聲,而是看向春花,确認她說的真假。

神游之外的春花瞬間回神,腦袋點的像撥浪鼓,“是,對,晚上要做糖醋魚,姑娘愛吃。”

“行了,你喜歡就好,可也別沒了規矩,吃的太多。”

“是。”

她當然知道不能多吃,會積食,肚子不舒服。畢竟她以前是吃過虧的。

溫思月喝茶吃點心,又陪着溫宛如說了好一會話,正想起身離開,就聽見門口小厮來報,說是有人找。

母女兩對視一眼,相當困惑,“來者何人?”

小厮彎腰垂頭,不敢直視上方,應道:“是布莊的掌櫃,他說夫人知道。”

溫宛如會心一笑,自然知道是誰,溫昭宏走後果真老實多了,居然自個找上門來,只是不知因為何事而來。

“請他進來吧。”

“是。”

不多時,掌櫃就在小厮的帶路下,過來了。與上次的态度想比,這次是恭敬的很,甚至帶着谄媚的意味。

他手裏捧着賬本,讨好笑着,“嘿嘿嘿,夫人,這是小店上月的賬本,小的立馬給您送來了。”

溫宛如端着姿态,嗯了一聲,嚴肅道:“上次去要賬本,掌櫃可是擺了好大的架子,如今倒是勤快。”

掌櫃一僵,面色慘白,想起上次的事就後悔,他早就該想到,秦府不會坐視不管的,偏他迷了心竅,信了溫昭宏的話,吃了一次大虧。

希望此時改正來得及。

他擦把汗,惶恐到手抖,“小的信了旁人的話,做錯了事,希望夫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

溫宛如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她盈盈起身,目光冷淡,“也罷,念你多年辛勞便給你一次機會,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是是,多謝夫人。”掌櫃輕吐口氣,汗水如雨下,他趕忙提着衣袖擦。

只要溫宛如不計前嫌,他就放心了。

“日後賬本按月送來。”

掌櫃連連點頭,此時說什麽他都是會答應的。

驀地,掌櫃又想起一件事來,擡擡瞧瞧溫宛如,小心翼翼道:“另兩家的賬本都在這,一起拿過來了。”

溫思月對上溫宛如的眼神,心裏直笑,“他們怎麽不來?”

“這…”

掌櫃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三人當初一個鼻孔出氣,如今來賠罪,只是他一人,只怕背後達成什麽交易。

兩人稍稍一想,就知道他們怎麽想的,眼下也不想再追究。于是溫宛如道:“也罷,回去轉告他們,若有下次,就容不下他們了,你也一樣。”

“是是,多謝夫人,小人告退。”

辦完事,掌櫃急忙借口離開,一刻也待不下去,因為言多必失。

人一走,溫思月随手翻了翻,嘴角微動,賬面倒是幹淨,就是不知有沒有貓膩了。

“母親怎麽不讓他走?”

“布莊他比我們熟悉,再則,讓他走了,咱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讓他管着,晾他不敢有下次。”

溫思月颔首,說的有道理,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盯着厚厚地賬本,溫思月腦袋嗡了一下,面色為難,“這賬本?”

該不是她來看?

上回就被賬本弄得頭疼,這次又是這麽多,查看起來更累。

溫思月想跑,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溫宛如說道:“你拿回去,看看有沒有問題。”

被她猜對了,又是她,煩心事夠多了。

她嘆口氣,勉強笑笑,“行吧。”

反正這鋪子溫宛如要交給她,就當是提前熟悉了。溫思月擡擡手,讓春花拿着,然後說道:“母親,我先回了。”

“嗯,去吧。”

溫思月回了月容軒,對着賬本出神,好半響才動了動。

她扭頭,高聲對春花道:“拿算盤來。”

“好嘞。”

春花動作快,一會的功夫就把算盤拿來了,她放在桌上,又聽溫思月道:“去弄些熱茶和點心來。”

“是。”

一切準備好,溫思月便埋頭苦算,一直到天黑。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幾日,空氣清新,枝葉碧綠,雨水順着屋檐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下,聽着聲音倒是悅耳。

院中的話被雨水洗刷的嬌嫩,人也舒爽了幾日。

溫思月立在門口,扶着門框擡眼望天,煩悶消散了不少。因為下雨的這幾日安靜,待在院子裏無人打擾,很是惬意。

雖然賬本看得眼花缭亂,可還應付的來。

現在就盼着雨能停,下了幾日,也夠了。

她側目,瞧見春花端着熱茶來,于是說道:“動作真快。”

溫思月擡腳,剛想進去,就看見春花腳後邊還跟着一個小東西,白白的一團,渾身濕透,撅着胡須叫着。

她頓住,眉心皺起,困惑地問春花:“它怎麽又來了?”

春花回頭看了眼,解釋說:“煮茶時看見它在屋檐底下,淋濕了,就帶過來了。”

她點頭,只是好奇它怎會在她的院子裏,秦術都不管嗎?粉團可是他向衛易臣要來的。

“這幾日可看見秦術了?”

自從那事過後,她心裏有了怨恨,對秦術說話沒了客氣,連小将軍也不喊,直接喊他名字。

“沒有,聽隔壁看門的小厮說,小将軍這幾日在軍營,沒回來。”

溫思月點頭,完全不在意,只是心疼的看着粉團,“主人不在,你也可憐,怎麽沒人管你?”

春花放下熱茶,無奈看了一眼,“下人沒看好,就跑過來了。”

她應了聲,也是,可它總是跑她這來,莫非真喜歡她?

溫思月失笑搖頭,拿來幹淨的帕子給它擦了擦,然後将它抱到一旁放下。它睜着濕漉漉的眼睛,沖着她喵喵叫,弱弱的聲音,讓人心生憐愛。

她瞥了眼,吩咐春花:“等會去廚房瞧瞧,給它弄點吃的。”

“知道了姑娘。”

溫思月倒杯茶喝,歇了一會,又去整理賬簿。偶爾擡頭看看碧綠的院子,或是瞅瞅那只貓,倒也沒那麽累。

暮色降臨,雨也停了。

溫思月想讓春花将貓送回去,可想到沒人看着,便算了,先養幾日,等秦術回來再給送過去。

夜晚,她就将貓放在塌邊,雖是夏日,可這幾日下雨了,地上有些潮濕,她便在地上墊了一層錦緞,讓它躺着。

如此,相安無事的過了兩日,直到秦術回來。

晨起,溫思月就把賬簿整理好,準備今日送過去。

兩人前腳出門,後腳粉團就跟上,矯健四肢倒是走得快,一會就跑她前面來了。

“姑娘,粉團真的喜歡你,不如我們就養着吧。”

春花期盼地望着她,想讓她答應。她卻毫不猶豫搖頭,說道:“不行。”

她是不會跟秦術開這個口的。

“別說了,咱們好早去早回。”

春花失落地垂下頭,弱弱道:“是。”

兩人行色匆匆,不想,在門口遇見剛回來的秦術。他穿着暗色盔甲,面色冷肅,眉間擰起,狹長的眼尾泛紅盡是疲憊。

與往日大不相同,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息,渾身散發着壓迫感。

溫思月腳步一頓,撞上漆黑的眼眸,她抽動嘴角,趕忙別開眼,沒好氣的冷哼聲。

正想視而不見,就聽見秦術似笑非笑道:“幾日不見,脾氣見長。”

這是說她沒行禮了。

可他配嗎。

她側過身,愣是沒看他,“将貓還給他。”

春花怔了怔,恭敬道:“是。”

雖不明白兩人怎麽回事,可溫思月說什麽,她照做就是。

秦術低頭看了眼小貓,然後掀起眼皮,“既然它喜歡你,便送你了。”

“我整日忙着,怕是沒空,還是你自己養着。”

話音落,便聽見貓可憐兮兮的“喵”了一聲,似乎是抗議。

“呵,它想跟着你。”

秦術往前走了兩步,吓得她慌忙後退,就怕他做些什麽,“我公務繁忙,沒時間照看,就麻煩你了。”

“高看我了,我沒那個本事。”她抿抿唇,不顧身後小貓的叫聲,“春花,咱們走。”

溫思月掠過他,朝着門口的馬車走。

男人饒有興趣的注視她,驀然說道:“它跟上你了。”

回頭一看,真的跟出來了。她看向秦術,只瞧見轉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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