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楠愣住,顯然沒想到裴丞然會主動承認這件事,而且……“未婚夫”三個字被他低沉的嗓音說出來,有一種酥到心裏的顫栗感。
“我把他送進去,”裴丞然說,“幾分鐘。”
保安忙不疊地點頭,“原來是米先生的未婚夫,行,您進去吧。”
欄杆升起,裴丞然關上窗,将車駛進小區。
“怎麽走?”他看了一眼還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米楠回過神,讪讪地在座位上坐好,摸了摸鼻子,面紅耳赤的,“前……前面右轉,一直直走就到了。”
裴丞然依照米楠指的路線把他送到樓下,米楠下車後他也跟着下去,叫住了有些狼狽逃竄的人,“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天我來拿行李。”
“你親自來?”米楠感到意外。
他們是契約婚姻,按理說裴丞然用不着這麽親力親為,而且他剛回國,飯桌上聽長輩們言語裏的意思,他後面會進裴氏公司工作。
他……不用去公司忙嗎?
裴丞然站在夜色裏,濃厚的暗色将他籠罩,面容線條多了幾分鋒利,眼中是米楠看不懂的深意。
“你……你如果很忙的話,就不用了。”米楠體貼地說,“你剛回國,公司那邊還需要熟悉吧?你把地址給我,我可以自己過去。你的門是密碼鎖吧?你……”
“楠楠。”裴丞然打斷了他。
“……”米楠後面的話止在嘴邊,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他……叫自己什麽?
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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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楠的呼吸變重了一瞬,胸腔被心髒震得發痛,一股灼熱的暖流從心髒湧出,血液加速燃燒,所過之處綻放出稚嫩又嬌豔的玫瑰。
認真算起來,他和裴丞然認識有二十年了,因為圈子不同,見面的次數不多、交談更是屈指可數,每次他都是冷冷淡淡的,叫人也從來都是全名。
他聽過不少人叫他楠楠,因為長得乖巧,二十多歲了臉上還有點嬰兒肥,加之omega的體形偏纖瘦,所以從外貌上看有些動态感,叫小字能快速拉近距離。
裴丞然的這句“楠楠”,如同一把劍,直擊米楠的心髒,他竟不知道從小被叫到大的名字能讓他這麽激動。
他不知作何反應,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人。
“我們是要結婚的關系。”裴丞然注視着米楠的眼眸,“你用不着這麽客氣。”
秋日的夜晚涼風習習,可米楠卻在出汗,口幹舌燥,支吾道:“我……我沒有客氣。怕耽誤你其他事。”
裴丞然說:“不會。”
米楠點了點頭,指甲掐着掌心,讓疼痛按捺住心裏的悸動,“好,我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就……麻煩你了。”
裴丞然颔首,上車前提醒他:“你的信息素出來了。”
米楠後知後覺的聞到空氣裏淡淡的玫瑰花味,匆忙地說了再見後奔進單元樓。
回屋後他靠在門上,滑坐在地上,平息好一會兒臉上的酡紅都消不下去。
屋內常年點着沉香,幽淡靜寧的木質香安撫着他狂亂的心髒,那份洶湧的心悸感終于平息。
他擡頭看着滿屋雜亂的東西,頭一次覺得米熹說的是對的。
別人來他家是什麽影響他不在乎,但不能讓丞然哥覺得他是一個邋遢的人。
·
翌日,裴丞然打電話來過的時候,米楠剛洗完澡出來。
他忙了一晚上把客廳收拾得井井得井井有條,所有鑲了畫框的作品都靠在牆邊,立成一排。
被各種畫具堆砌的房子變得空曠,掩蓋在縫隙裏的污垢也跟着顯露出來。
米楠一般都在客廳畫畫,畫稿子的時候拿着ipad縮在落地窗的窗臺上,戴着耳機,聞着靜谧的沉香,旁若無人地從白天畫到晚上,偶爾開開直播。
空閑一點的時候就會在畫架前練習水彩和水粉,經常把地上搞得亂七八糟,當時沒注意,事後只是淺淺的擦一下,久而久之,瓷磚上就留下了難以除去的痕跡。
昨晚把米楠累得夠嗆,一邊趴在地上和污漬死磕,一邊懊惱以前怎麽不愛幹淨。
打掃衛生後,他緊跟着收拾行李,小少爺雖然不愛出門,但櫃子裏的衣服、鞋子、配飾一樣不少,七八個大箱子裝得滿滿當當。
米楠忙活了一晚上仍然精神滿滿,接到裴丞然的電話更是亢奮,“喂?丞然哥?”
電話和微信已經忘記了是什麽時候加上的了,這些年一直放在通訊錄裏落灰,今天才發揮了作用。
裴丞然:“我在樓下,需要戶主開單元門。”
“哦好。”米楠沒挂電話,随意的系了一下浴袍帶,快步走到玄關,在屏幕上輸入單元樓的密碼,“369258,你記一下。”
裴丞然:“嗯,電梯間信號不好,挂了。”
米楠快速地環視了一圈屋內,沒有任何影響他形象的內容,稍稍放心了點。考慮到自己這幅樣子,想回房間換身衣服,可估摸着裴丞然要上來了,來不及。
他開門在電梯間等着,看着數字從5樓一層層上升。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象征着樓層到了,門往兩側打開,米楠溫潤的樣子第一時間映入裴丞然的瞳孔。
他剛洗了澡,穿着一件真絲浴袍,眼裏的水霧未散,眸子通透又明亮,裏面是不加掩飾的期待和笑意,眉眼彎彎的,十分的乖巧。
裴丞然的眼底掀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波瀾,“怎麽站在這?”
“等你。”米楠如實說,“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你進來坐坐吧,我去換衣服。”
裴丞然跟着他進屋,客廳寬敞整潔,空氣中殘留着沉香的香氣。箱子堆在沙發旁,畫架還有作品都立在牆邊,家具已經用白布遮起來了,一看就是準備長久不居住的樣子。
米楠動作很快,換好了襯衫和長褲,提着背包,嘴角始終噙着笑,蓬勃朝氣的模樣。
他見裴丞然看着那幾個大箱子,突然想起來昨晚說的是先搬一部分過去,可自己這架勢擺明了是想把同居落實到底。
米楠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冷靜之後生出惶恐。
他這樣貿然決定……好像不禮貌,而且萬一裴丞然沒有準備好呢?
他們沒有感情基礎,他這樣沒有分寸感,是越界了。
“那個……我……”米楠忐忑不安,斟酌着該怎麽解釋。
裴丞然說:“你東西有點多。”
“嗯……”米楠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難堪地說:“我不是……”
“我剛叫了搬家公司,先把你随身的東西拿過去。”裴丞然問,“哪個箱子是?”
他的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可米楠卻被沉穩的态度安撫下來。
“你叫了搬家公司?”米楠問,“什麽時候?”
裴丞然說:“剛才。”
米楠笑了笑,擡腳走過去,“丞然哥,你辦事挺雷厲風行的。”
按照裴丞然的意思,他們提着随身用品先一步去了裴丞然的家,進門時,裴丞然告訴了米楠密碼,又拉着他的手錄入了指紋。
不似昨天的禮貌握手,裴丞然的手掌将他完全包裹住,把手指放在指紋錄取處。
裴丞然站在米楠的身後,alpha高大挺括的身體将他籠罩着,幽微的沉香和玫瑰萦繞在一塊兒,形成難以言說的暧昧。
說話時,裴丞然淺淡的氣息噴在米楠的耳根,宛如羽毛在心尖兒上刺撓,omega的腺體酥癢,玫瑰的香氣變得濃郁了一些。
裴丞然垂眸看到米楠的脖子和耳根都泛上了粉紅,像極了春日裏的桃花,透着清新的純真。
米楠也察覺到自己信息素的失控,慌亂地解釋:“我……第一次結婚,有點緊張。”
裴丞然的眸光柔了些,“誰不是第一次?”
“是啦……都是第一次。”米楠掌心有汗,想抽出手把心慌藏起來,又有點舍不得。
錄好指紋後,裴丞然就着牽手的動作把人拉進屋。
屋內是冷淡簡約的風格,主色調以黑白為主,客廳過于寬敞,顯得很是冷清,以32層的高度,站在窗邊可以俯瞰整個A市的全貌。
裴丞然把米楠帶進房間,衣櫃已經空出了一半,方便他放衣物。
米楠看着自己的東西占據了裴丞然的衣櫃,心裏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他真的要結婚了,和裴丞然。
一切來得太快,這是曾經他在夢裏才敢想的事情。
收拾好衣物後,裴丞然帶他簡單逛了逛,讓米楠意外的是,裴丞然特意空出了一間寬敞的屋子作為他的畫室。
對此米楠很驚喜,眸光亮亮的,沖裴丞然說謝謝。
整個房子陳設簡單,看得出來是臨時準備的,日常用品都夠,但冷冰冰地缺少人情味兒。
米楠思索着過幾天去采購點東西,得把家裏布置起來,路過陽臺時被一抹亮眼的紅色吸引了視線。
他走過去推開門,發現陽臺上種着一大片玫瑰花,個個含苞待放,紅色的花瓣很是漂亮。
“你種的玫瑰?”米楠有些詫異。
看不出來裴丞然竟然有這個愛好。
“随便養養。”裴丞然的心情似乎挺不錯,靠在門框上,“你也可以種別的。”
米楠跟着笑起來,“不用,玫瑰就挺好。”
有了這麽一片豔麗的色澤,米楠覺得裴丞然身上的那股冷然都沖淡不少。
花香濃郁了幾分,米楠從見到裴丞然開始就一直在笑,現在笑意更甚,“丞然哥,你知道嗎,我的信息素是玫瑰花香。”
裴丞然的視線落在他精致的臉上,“我知道。”
米楠想起來,昨晚他還提醒自己信息素洩露了,而且資料裏也一定寫了。
裴丞然走過來,拿着水壺給花澆水,幹燥的土壤被打濕,花瓣被沁潤,顏色越發鮮亮。
“這些花我才買不久,往後可能需要你打理。”裴丞然俯身嗅了嗅。
米楠十分樂意,“沒事,交給我吧,我會把它們照顧得漂漂亮亮的。”
裴丞然嗯了一聲,直起身子,毫無任何預兆朝米楠傾過去,鼻息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後頸處萦繞着玫瑰花香的腺體上深吸一口氣,了然地低嘆:“這才是玫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