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開在心裏的花

作者:張亦詩

文案:

愛情是什麽?愛情就是我第一次見你時,心底驟然開放的那朵小花.

001 回家

更新時間2012-9-10 10:12:24 字數:3569

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正值香港回歸祖國的時候,宋安琪大學畢業,她搭上從廣州開往上海的火車,準備返回家鄉江蘇南通。

這一次她有了先見之明,帶上一件厚厚的外套。四年前她就吃過苦頭,火車上的冷氣打得很低,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寒意逼人。穿着短袖的她凍得瑟瑟發抖,她的皮膚很敏感,結果起了一身的紅疙瘩。到了廣州火車站之後在辣辣的太陽壓底下暴曬了幾分鐘才算緩過神來。

她坐的是硬座車廂,盡管徐子傑在電話裏頭吼着讓她一定要買卧鋪票,她最終還是沒舍得。硬座就硬座大不了挺一天一夜,也就過來了,畢竟省了一半錢。

火車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往北開着,早上九點出發估計最快也要第二天八點左右才能到達。最近幾年國家非常重視鐵路交通,火車已經提速了很多,班次也增加了一倍。

夏天本是個淡季,可能還會留有空位。不過這趟畢業回家的學生比較多,倒也前前後後全都坐滿了。

宋安琪幸運的買到了靠窗戶的位置,旁邊還有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年夫婦,用江浙一帶的方言低低的說着什麽。宋安琪百無聊籁的一會兒望望窗外,一會兒又觀察車廂裏頭乘客們各種各樣的神态。

小小的車廂彙集了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有人一上車就睡覺,有人不停的吃東西,還有開放的小情侶眼睛像雷達一樣時不時掃視別人,逮着個機會就親一下,摟一下。簡直就是一幅濃縮的社會百态。

一個胖胖的四十開外的男乘務員推着一輛锃亮的小車從過道上走過,嘴巴裏喊着:“瓜子,蠶豆,碗面,礦泉水。”有人一問價錢全是十元一樣,買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自帶食物,或者是到了哪個小站上再買。

宋安琪帶了三罐八寶粥,兩個肉松面包,對于她來說即實惠,又能混個飽。

夜晚很快來臨,氣溫開始下降,有人忍不住向乘務員反映,說冷氣太低。可乘務員卻無所謂的說,溫度是調控好的不能随意改動,再說了每一天都是如此。言下之意就是天天這樣,別人怎麽熬得住,就你嬌貴,就你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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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過十二點,好了,原本喧鬧的車廂漸漸安靜下來,睡意一波一波的襲來,搞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絕大部分人靠在座位上歪歪扭扭的睡着了,宋安琪打心眼裏羨慕那些坐着就能睡着的人,身體素質肯定很棒,自己就不行,只要換一個陌生環境,就算給她一張舒适的大床,頭幾個夜晚也不一定睡得着。

人只要一入睡最原始的醜态馬上不受控制的顯露出來,不管你白天裝得多正經,一旦入睡就會将光鮮亮麗的形象全都打翻掉,所以為什麽說最見不得人的地方就是你溫暖的狗窩。

宋安琪看見一個自稱是什麽總的年輕人,早上一直拿着磚頭大小的諾基亞不停的打着電話。現在呢,睡得哈喇子掉了一地,整個人差不多都倒在旁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身上,婦女很不高興,推了他一把。他轉了個身,歪向另一邊,但過不了多久又會倒過來。

再看那幾個跟宋安琪一樣畢業返鄉的學生,這四個女孩子剛才一直在打牌,一個尖下巴的小女生說,我決定今晚一夜不睡,反正也不好睡,以前宿舍裏經常這樣,今晚咱們說說話,打打牌,日後各奔東西這樣的機會就不會再有了。這話一說,其餘三個拍手贊同,個個眼泛淚光信誓旦旦的保證肯定不會睡着。

年輕就是好,沒心沒肺,說過的話過一陣就失效了。這四個女孩子不到十二點就全都撐不住了,相互依偎着去周公那兒聚會去了。

過了兩點後基本上就鴉雀無聲了,宋安琪的厚外套開始發揮巨大的作用,她緊緊的裹着衣服,感覺剛剛好。而那些穿着短袖短褲,皮膚裸露在外邊的人全吃不消了,雙手抱肩團縮在一起。有個人不顧形象扯過窗簾布裹在身上,迷迷糊糊之間還蹦出一兩句咒罵,好像是在說乘務員。

其實能一人有一個座位,而且車廂還不算擁擠,已經算不錯了。早些年的狀況他們是沒有經歷過。那時候火車還沒有提速,分快車和慢車。快車裏有空調,票價貴一點。慢車不僅迅速跟不上,而且沒有冷氣吹,夏天幾乎所有人都打開窗戶,黑壓壓的全是一片腦袋。從廣州開往上海得二十七八個小時,如果你是第一次乘坐的話,到站後還無法适應,總覺得陸地也一直在晃,非得好好睡過一覺之後,這種感覺才會消失。

到了春運時,那只能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成千上萬的民工湧在火車站,只為求得一張返鄉的車票。中國人特別重視春節,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在這個時候別說是快車票了,就是一張慢車的站票都很難買到,你很難想象得出一個在外頭苦了一年的民工,買到了一張回家的車票時有多興奮,就這樣一張方方正正的紙片承載着他對家對親人所有的挂念。當然了也有許多人因為希望落空,蹲在角落裏哭得稀裏嘩啦。

拿到車票在廣州火車站候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放眼望去全是人,擁擠的人群之間幾乎是零距離,所以你得好好看護自己的行李,口袋裏只能放點零錢,聰明的人怕遇上扒手,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将辛苦錢縫在內褲上,再貼身放心不過了。

來自全國各地的人都擠在這個小空間裏,争吵打架也是時有發生,有人報了警,值勤的人卻無法上前制止,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沒辦法擠進去。

好不容易上了車,如果你找了個地方站着,那好你也別指望再走去其它地方了,除非你有翅膀飛。否則你上車啥樣估計下車還是這個樣子,站不動也沒關系,因為擠在你身旁的人會幫你保持這個造型。

更可怕的是連廁所裏都站滿了人,尿急了怎麽辦?有法子,只要你臉皮夠厚,一切都能解決。男人們随身攜帶着雪碧瓶,把瓶口剪大了,随時随地想尿就尿。女人們可要繁瑣點,先天條件不如男人,用兩只厚一點的塑料袋加疊在一起,權當尿盆子。蹲下來麻煩不說還要撐一把傘擋一下別人的視線。

大媽級別的人還好說,遇上沒結婚的小姑娘,讓她們在衆目睽睽下寬衣小解,簡直要她們的命,可有什麽辦法,有錢就乘飛機,沒錢只好受這種罪。再扭捏的女孩子,到最後總不能叫尿給憋死,也只好妥協。大不了當作回到遠古時代,權當亞當夏娃還沒有偷吃禁果,也就談不上啥羞恥心了。不過還是善良的人多,一般有人小解,大部分人會把頭扭過去。

這車廂裏的氣味是可想而知,小解還算容易搞定,要搞大的可怎麽辦啊?就地處理肯定行不通,唯一的辦法只有等火車進到哪一個小站時出去解決。所以但凡車一入站,都有人迅速的爬出窗外,時間緊迫來不及找廁所,逮個無人之處就蹲下,還得保證不便秘,要不然磨磨蹭蹭太久,火車可不會等你。經常有人屁股都沒來得及擦,那邊笛聲一響,只得拉上褲子,急匆匆的跑回來,再讓裏頭的人從窗戶裏拉上去。

現在好了,近年來國家加大鐵路交通改革,而且成效非常好。這樣的情況基本上消失了,雖然不能讓每一個人都滿意,但同過去相比,卻是天襄之別。

宋安琪半夢半醒呵欠連天的度過了漫長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拿出洗漱用品簡單的清洗一下,喝完最後一罐八寶粥,直等着火車進上海站。

她的行李不多就一只拉杆黑皮箱,下了火車之後,尋了個人少的地方靜靜的等待。

宋安琪的家鄉在南通市的啓海鎮,到了上海之後還得坐長途汽車,經通常汽渡到南通,再轉市內車回家。

她畢業于中山某大學計算機系,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眼睛很大,而且黑眼珠特別明亮,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發尾有點自然卷。這樣的女孩子不論在哪裏,都能讓人一眼看見。

這不,她就讓一個四十開外,體格健碩的男人給盯上了。

“小姐,去哪裏啊,是不是去蘇州啊?”

宋安琪很有禮貌的回答:“不是,我去南通。”

那人兩眼放光:“去南通啊,太好了,我朋友專跑上海去南通的長途,我帶你去吧,車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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