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鋪子

許芊芊回到主持的院落時,便看見了大伯母和許苁,兩人見了許芊芊,便道:“吓死我了,你去哪裏了,方才我突然身子有些不适,疼得緊,急匆匆的倒也沒和你說,誰知回來的時候不見你人了。”

許芊芊沒說自己見了宴呈,而是随便找了個借口:“方才瞧見那後院裏桃花開的旺,便走去了。”

大伯母安下心道:“好了好了,回去了吧,免得你們祖母唠叨。”

話音剛落,許芊芊适才想起,大伯母似乎和祖母的感情不好,那年母親離世後,大伯母哭的傷心欲絕,把自己關在屋內好久,最後出來的時候,第一個便抱着許芊芊哭的聲嘶力竭。但是從那之後,大伯母和祖母便沒有過多的說話,整個國公府還是祖母當家。

但是盡管祖母和大伯母之間似乎什麽事情,但是大伯母對她的好,卻是從心底透出眼眸的。

......

淺雲院。

許芊芊坐在屋內,玉指輕輕一動,發現了袖口裏的紅色小瓷瓶,眼眸微顫,她腦海中突然浮現了晏呈的臉,想起他今日在願安寺裏的模樣,許是因為自己的心态和行為發生了改變,所以發生的事情也跟之前不一樣,換做以往,晏呈又怎麽會像今日在院子裏和她說那麽多話。

可越是這樣,許芊芊的心裏便越是不安,那就證明有些東西已經不是前世發生的那樣了。

繁雜的思緒越來越多,許芊芊幹脆不去想了,如今她只想大哥哥的身子快些好起來,鋪子也順利開張,到時候就可以遠離晏呈,瞧不見便不會想起以前的種種,若不然,看見他一次,便會想起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反複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許芊芊将紅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案上,但是沒有放穩,瓶口的塞子掉落了出來,瓶子裏藥的芳香味彌漫開來,眼瞧着桌案上已經開始有些許的藥水流出來,許芊芊慌張的将瓶口給塞了回去,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道笑嘻嘻的聲音,“妹妹,妹妹。”

玉指一頓,她回頭望去,只見許淵站在門口,手中還拿着一個糖人,臉上都是笑意,許淵長得好看,膚色白皙,若不是被吓傻了,妥妥是一個美男子。

許淵見許芊芊回頭看他,興奮的将糖人塞到了許芊芊的手中,然後高興的道:“想芊芊,想芊芊。”

許芊芊知道許淵的意思,想起前世,她死後,也不知大伯父被抓進慎刑司後,大哥哥他們去了哪裏,只是以大哥哥這樣,沒人照顧的話,定然是挨不過多久。

大哥哥癡傻後,念叨她的次數,往往是比念叨別人的更多,那顆真心,亦是鼻尖一酸,許芊芊伸出手接過了糖人,輕聲道:“身子可好些了?”

随着許淵一起來的婆子替許淵回答道:“二小姐,大少爺的身子好些了,但還是偶爾睡不安寧,方才醒了就一直鬧,聽下人們說你們去願安寺了,說什麽也要來見你,一直嘴裏念叨着想二小姐,連藥都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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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淵的智力相當于六七歲的孩童,許芊芊伸出手,牽着許淵,然後坐在了凳子上,像是哄小孩那樣,溫聲細語的道:“我就在院子裏,哪兒都不去,下次可不許那麽任性,不吃藥了。”

許淵哪裏聽得懂,只知道許芊芊在訓斥他,臉色頗有些委屈,“芊芊,不想,不來。”

婆子聽完,有些楞住了,臉上都是為難,不懂許淵在說什麽。

但是許芊芊卻是一下子便聽懂了,許淵在責怪她不想他,不去院子裏找他,許芊芊聽完,對着婆子道:“你去把少爺的藥端來,我看着他喝。”

婆子出去後,許芊芊便低聲哄道:“過兩日,我帶你出府玩去,可好?”

許淵聞言,開心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然後快步的跑到了庭院裏,歡快的笑着,許芊芊出來的時候便看見的是許淵迎風自由的奔跑,她面上也浮出了笑意。

婆子拿來藥的時候,許淵也跑累了停了下來,許芊芊見他累的有些喘氣,于是便上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可漸漸的,許淵非但沒有松口氣,反倒喘的越來越厲害了。

許芊芊心口一顫,“大哥哥,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許淵的身子便開始瑟瑟發抖,許芊芊只到他的胸口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片茉莉花,而後便聽見許淵道:“花,是紅的。”

許淵應該是沒睡好,方才會導致如此,被吓傻的那時候開始,許淵便格外的害怕紅色的東西,許芊芊自然知道所以整個國公府都鮮少紅色的東西。

“花是白色的,不是紅色的,”許芊芊安撫許淵,然後使了個眼色給院子裏的丫鬟,讓她将那個糖人拿出來遞給了許淵,這才将他的情緒安撫好,随後帶着許淵便進了院子。

恰好流蘇進來,許芊芊倒是沒避諱許淵,道:“如何了?”

“已經打探好了,那日瞧中的西街鋪子是京中一戶鹽商的,”流蘇笑着道:“明兒他會來,我已經約好時辰,小姐只需去蓋個手印,給了銀兩,拿了鋪子的地契便是。”

這許是近日來最開心的一件事情了,許芊芊莞爾一笑,舀了一勺藥遞到了許淵的嘴邊,見他嫌苦不願張嘴,便輕哄道:“你方才可聽見了?明兒我出府,你若是乖乖喝了,我便帶你去,你若是不喝,那我便不帶你去了。”

許淵一聽,眉頭一皺,委屈的說:“喝。”

藥裏許是有些助眠安定的效果,許芊芊将藥給許淵喂下後,許淵便有些犯困,婆子帶着許淵離開了。

......

流蘇将許芊芊私庫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少得可憐。

西街是整個京都最繁榮的街道,鋪子的地契定然是不便宜的,往日的心只撲到了晏呈的身上,哪裏會在乎自個兒的小私庫裏攢了多少錢,如今一瞧,只覺得心寒。而且現下是祖母當家,她若是貿然前去和祖母要銀兩,定瞞不過祖母,她也不想和大伯拿,畢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許芊芊思來想去,便喚了許苁來。

誰知許苁的私庫裏居然也沒多少銀子,府內上上下下的開銷被祖母和張婆婆管控着,不愁吃喝但卻不會給你額外的大額銀票。往日覺得祖母平日裏慈和,除了有些攀附虛榮,可如今細細回味,便不免覺得心口一涼。

父親被封國公前,家中并不富裕,祖母亦是苦過來的,只是沒想到祖母如今會這般節儉,許芊芊如今猜測,若不是國公府的主子們還需要人情往來,許是衣裳這些都不會買的多好。

許芊芊無奈的嘆息了聲,只能拿了許苁的私庫和自個兒的私庫加在一起算了一下,買一個鋪子綽綽有餘,但就是胭脂香料,還有鋪子的裝潢,店小二的月錢,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完全不夠。

許芊芊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不想放棄,亦沒打算放棄。

祖母如今是将月錢打賞那些算的精細,她沒有一點點兒自由,如今祖母是沒有和她說太子的事情,但不代表祖母就是默許了。

若是得知她要離開京都,祖母定然是會反對的,而她若是在離開之前,能攢足夠的銀票,到時候去買個小宅子也行,順便将大哥哥的病醫好。

許芊芊心口一動,打算明天先去和那人說說,碰碰運氣,若是能按月給她那便是最好的了。

......

東宮內。

夜深人靜,皎潔的月光躲進了雲層裏,回廊下的暖黃紗燈高高挂起,被風一吹,燈火交相輝映,顯得格外的清冷,宮女端着湯,走到了主殿門口。

不一會兒,蘇維走了出來,将湯端着,走了進去。

炖盅裏的湯冒出了濃濃的香氣,蘇維将湯放在了桌案旁,輕聲道:“殿下,喝點湯緩緩神。”

話畢,坐在寶座上的男人一言不發,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折子。

蘇維看向了坐在紫檀瑞獸寶座上的男人,自從殿下從願安寺回來後,便冷着一張臉,雖說素日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可蘇維明顯感覺到,今日的殿下是有氣的。

一整夜,他心驚膽戰的侯在殿內,生怕寶座上的男人一個不順心,便将他拖下去打板子。

可害怕歸害怕,摸爬打滾這些年,能一直跟在晏呈的身側,蘇維也不是全憑年少的那點子舊情,更多的還是他能懂晏呈的心思,且還會在這上給支點點子。

蘇維心底清楚,今日殿下不悅,定然是和許小姐有關,只是如今許小姐那邊瞧上去是不能和以前那樣服軟了,如今也只能從太子殿下這裏打下手,如是想,蘇維便道:“殿下,老奴聽說,許小姐有意要将西街的那個鋪子盤下來.......”

上次蘇維便提起過這件事,但殿下說,随許姑娘去。可蘇維卻覺得,今日願安寺看來,若是殿下還是這般随意的态度,定然是将許小姐越推越遠,蘇維只能硬着頭皮,再将這件事翻出來說了。

執着狼毫的手微微一頓,拿了一晚的折子終于放了下來,狹長的鳳眸睥睨了一眼蘇維,語氣微涼:“孤說過,随她去。”

“孤不管她要在哪裏買鋪子,與孤無關。”

蘇維早已知曉會是這個回答,潤了潤嗓子,提了提膽,又道:“奴才省的殿下的話,只是這許姑娘今日到底還是給殿下求了平安福,今日不也收了殿下的祛疤膏嘛,說不定,明兒就收下了殿下送的鋪子呢?”

晏呈的視線看向了腰上的平安福,眉頭微蹙,想起今日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殿下,許小姐打算自個兒開個鋪子,殿下就算不是哄着許小姐,就按殿下和許小姐的情分,送上點薄禮也是理所應當的,”蘇維偷偷的看了眼晏呈的神色,見他臉色終于沒那麽冷時,加了把火道:“殿下和許小姐,總不能因此生分了吧。”

生分二字,讓晏呈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沉吟片刻,道:“孤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蘇維腦袋低下,沒再勸。

看來太子殿下是鐵了心了.....蘇維只覺惋惜,沒再說話。

約莫一刻後,殿內驀然響起了晏呈冷冷的嗓音,“明日出宮一趟。”

蘇維:“?”

……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哈哈哎我去這人怎麽就這麽見呢

我快煩死了宴呈,明天就把你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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