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末時一刻, 順香閣。
此處的院落種植的是楓葉,仲月的天, 暈的楓葉尾部微微泛紅。
自晏呈說的那句“孤, 怕你被拐了”後,閣內再也無人開口。
許芊芊也充耳不聞,不想去搭腔晏呈的這句話。
這句話, 雖露骨,但卻是他的心裏話。
可她沒有絲毫的反應, 依舊是那副清請冷冷的模樣。
雖說已經猜到了她會如此的冷漠, 但心口還是忍不住抽搐的疼。
閣內響起他輕而又輕的一聲嘆息。
他生來就是衆星捧月, 雖說母妃在他幼年的時候便離開了,但聖上對他的疼愛不假,不然也不會頂着朝廷中的壓力, 皇後一族的壓制, 還要立他為太子。
太子的位置雖說是坐穩了,但身後虎視眈眈的人也多。
他自幼便親近聖上,聖上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為官、為君、雖可以主宰萬物生死,但唯一點,不要将弱點展現出來, 弱點即是致命點,人一點有了致命的點, 要麽拿命保住, 要麽将它扼殺在搖籃裏。”
這個弱點,可以是自身的, 也可以是心上人。
起初, 晏呈覺得這世間萬物, 沒有他的弱點,直到如今,他脫口而出了那句怕她被拐走時。
他才明白,他已經開始怕了。
怕她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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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明白,她就是自己的弱點。
.......
相顧無言,閣內只剩下木箸夾菜的聲音。
半晌,許芊芊将木箸擱置在箸枕上。
“殿下同我說句實話,方才的人,是你尋來的嗎?”
昔日,她只會問他,殿下,這個好看嗎?
殿下,你明兒有空嗎?
能不能陪芊芊去這,能不能陪芊芊去那。
而今,她沒了往日小姑娘家的嬌氣,同他說話的神情,更像是君臣在商議要事。
問的話,亦是關乎旁人的。
晏呈沉吟片刻,見她從入座後,只吃了兩口便撩筷,修長的手執起木箸夾了一道菜,擱在她的白玉碗內。
“你吃了,孤同你說。”
許芊芊乖巧将那道菜給吃了進去,随後,拿起絹帕擦拭嘴角,一颦一動,皆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像幅畫似的,美的動人。
他以前都沒發現過,待回過神來,她這朵嬌花都快含苞待放了。
見她吃完,晏呈說話作數,“人的确是孤尋來的。”
為何?許芊芊問。
須臾,晏呈眼眸溫潤的望向許芊芊,輕嘆一句,“芊芊當真不明白嗎?”
許芊芊憶起,方才他的那句
——孤,怕你被拐了。
許芊芊默不作聲。
須臾,他站起身往外走,片刻後,又折返,手上多了一個纏枝首飾盒。
許芊芊視而不見。
可那人卻看穿她的想法刻意和她唱反調似的,就拎着首飾盒站在她面前,一動也不動。
許芊芊明知故問:“殿下,這是作甚?”
晏呈一聲不吭,只是打開了首飾盒,裏面鑲金戴玉的首飾便亮在眼前。
許芊芊一瞧,眉心一蹙。
這不是那日她去買絲線時,打算買下送給秦香,但因是鎮店之寶,卻沒買成的那套。
“那日見芊芊進了鋪子瞧過這套首飾,便買下來尋着找一日送給芊芊,”晏呈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了撫步搖,步搖随之晃動,發出脆耳的聲。
視線往下,看見她發髻上的金釵。
她進門的時候,他便眼尖的瞧見了,他向來不懂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但卻也明白,自己買的那套,不如她今日頭上簪着的金釵。
“孤知道,這套首飾算不上頂好的,但孤向來不懂這些,等回了京都,孤再找人給你定制,”說着,他伸出手,詢問道:“孤幫你簪上,可好?”
許芊芊頭微微側開他的示好,而後,嗓音淡淡道:“殿下,不是因為殿下送的不如臣女頭上的金釵貴重,臣女才不願給換上,哪怕臣女今日只戴了一支素釵,臣女也不願簪上。”
“殿下收回吧。”
早已料到她會拒絕,晏呈自嘲的笑笑。
也不惱,索性今日他尋她,是有旁的事情要說。
“孤知你心口有氣,”晏呈屈膝,矜貴的身軀第一次,為了許芊芊而折下。
蘇維見狀,趕忙屏退了衆人,連帶着流蘇也退了下去。
許芊芊坐着。
晏呈屈膝在她旁側,單膝點地。
當朝的太子給她屈膝,許芊芊哪裏受得起,一雙桃花眼頓時瞪大,立刻就要起身,卻被晏呈按住了雙肩,又坐回了凳子上,她眉心微蹙,輕喚,“殿下。”
“孤知道你不願,但你且聽孤說,”晏呈喉結滾動,看着許芊芊那張瓷白的鵝蛋臉,一字一句道:“那日你在東宮瞧見的胭脂盒,孤忘記同你說了。”
“那是孤的母妃,安妃娘娘留下的,孤的母妃去世那日,獨獨留下這一盒胭脂,其餘東西都随着入了皇陵,或者燒掉,孤當時便偷偷藏起來,那日剛好瞧見,便心生懷念,放置在案上忘了收起。”
許芊芊雙親離開的時候,也未有留下任何的東西,盡數被祖母吩咐小厮們燒毀,所以她能懂,年幼的晏呈偷偷藏起安妃的胭脂盒。
與其說是胭脂盒,不如說,是一份藏在心底深處的懷念。
就像她如今,也會時常在母親長大的顧府,探尋母親存在的痕跡,那副挂在牆上的畫像,她也時常會看着出神。
這一點,她倒是能懂。
“臣女省的,”許芊芊抿了抿唇。
她其實早已知道胭脂盒是安妃的。只因前世婚後,她又翻出了這個盒子,晏呈瞧見後,倒是主動解釋,這是安妃留下來的。
但她如今才知,這個胭脂盒是他偷偷藏起來的。
晏呈有些溫熱的掌心此時還放在許芊芊單薄的肩膀處,防止她起身離開。
但仲月已經是有些熱意,閣內悶悶的,初夏的氣息踩着春末的尾巴來了。
男人溫熱的體溫隔着單薄的衣裙傳入皮膚,惹得她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都說,女人若是和一個男人發生過夫妻之實,那麽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男人。
哪怕這是一具新的軀殼,但靈魂深處卻還是會記得。
她強忍對他前世的那份熟撚導致身體的異樣,咬了咬嘴角,道:“殿下,這就是你要同臣女說的事嗎?”
晏呈握住她肩膀的手一顫。
顯然是被她的這句話,反問的不知如何回答。
須臾後,才道:“你,從未介懷過這個胭脂盒?”
“起初介懷,”許芊芊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情緒,想要掙脫他的手,微微一動,卻被他桎梏的愈發緊,“但如今不介懷,殿下為何要同我說胭脂盒?”
晏呈眼眸裏流光微動,喉結滾動,道:“孤,以為你對胭脂盒還有誤會,所以......”
所以想解釋,解開這個誤會。
許芊芊瞥見首飾盒,又望着,今日同往日大有不同的晏呈,思忖片刻,道:“殿下,胭脂盒從始至終都不是橫在臣女心頭的刺,離開也不是一朝一夕做的決定,它只不過是一把鋸子,将臣女和殿下的那根早已搖搖欲斷的線,徹底的斬斷罷了。”
趁晏呈有些失神,她輕輕的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給揮開。
須臾,許芊芊見他這般,卻也沒有絲毫心軟,道:“殿下,您一向英明,應是心知的,不管有沒有這個胭脂盒,我們都不合适。”
“臣女不是因為誤會而同殿下分開,而是因為積攢的失望太多,心累了,才離開的。”
那個首飾盒她也沒有帶走,就立在桌案上。
待她離開後片刻,他才直起身子。
手輕輕的觸上了自己的心口,那種病态的心疼又開始了,鑽心蝕骨,像是千萬只蝼蟻在撕咬着,鑽磨着他的心口,硬是要生生的鑿出一個洞來,方才罷休。
那指尖似乎還存留着她肩膀處的清香,他垂眸,手卻在顫。
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疼起來。
那眼前,倏地有些暈眩,修長的手指壓着太陽穴,他輕閉上了眼眸。
.......
心口的疼持續到了夜裏。
晏呈卧在塌上,卻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夢中,深夜,天空烏壓壓的一片,一陣寒風吹過,刺骨的冰感卻又很真實,仿若不是夢中,而是身臨其境。
他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将狼毫擱置在一旁。
而後,蘇維走進來,輕聲道:“殿下,快子時了,快些歇息吧。”
晏呈蹙眉:“太子妃呢?”今日,怎麽沒來纏着他。
太子妃三字從晏呈嘴裏說出,蘇維顯然愣了一下,好半天回了句:“殿下忙累了,太子妃早已病逝。殿下又忘了。”
病逝二字一出,那鑽心的痛感又開始出現。
晏呈一雙眼通紅,厲聲道:“胡說八道!太子妃何時病逝的,孤怎不知?”
蘇維吓得跪地,顫着手往他的身後一指,他順勢看去,只見書房上,有一塊牌位。
牌位上,赫然寫着
——亡妻許芊芊之墓碑。
他跌坐在寶座上,臉上血色全無。
那痛感真實,讓他從睡夢中驚醒,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淅淅瀝瀝聽上去有些怪異。
晏呈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自從那日氣急攻心後,他便時不時的感到心口疼痛,特別是聽見許芊芊的名字,還有聽見她說的那些話,表現出來的冷漠和疏離,那他的心,則會更疼。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往下劃,沿着高挺的鼻骨往下,到了薄唇邊。
他不知為何會這樣。
他只想知道,夢中的許芊芊因何病逝。
那究竟是夢,還是真的?晏呈問自己。
.......
翌日,辰時二刻。
許芊芊梳洗好後,便看見顧歡意身份的那丫鬟,往這邊走來,而後進了屋子,道:“二小姐,我們家小姐一大早便來了,如今,正在堂內給顧老夫人訓斥,還請二小姐過去,替我們小姐說說好話。”
許芊芊心頭咯噔一聲,忙追問發生了何事。
丫鬟道:“昨日,淩安有人傳,關制關公子在府外養了許多的外室,玩的很花,我們家小姐覺得對不起二小姐,便去給老夫人請罪了。”
許芊芊一聽,立刻起身往老夫人那邊走去。
顧歡意應是怕她昨日去和關制見面,本是沒看上,但被他花言巧語又哄到手了。都怪她,昨日和晏呈見了面後,回來便将關制的事情抛到了腦後。
忘記同姐姐打聲招呼。
.......
許芊芊加快步伐,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一進去,便聽見顧老夫人的呵斥聲。
“我說你就是糊塗,關家家大業大是沒錯,但,咱們顧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銀財寶,你怎好,将你妹妹牽線給關家的大公子,那關家的主母,是出了名的霸道,嫁過去,指不定怎麽受欺負,”顧老夫人喘了口氣,又斥道:“你好心辦了壞事,你可知,昨日有人傳出,關家的大公子在外養了好幾個外室。”
“也不知你妹妹到底是看沒看上,若是看上了,我看你悔不悔!”
顧老夫人深吸了幾口氣,語調放緩了些,“那關制不是什麽好東西,瞧着人模人樣的,骨子裏是個爛的,所以說,人還是知根知底的好,祖母知道你是好心,你妹妹的婚事,祖母心裏有打算,也有人選,你就莫要操心了。”
顧歡意的聲音随後響起:“孫兒知錯,如今,可怎麽辦。”
“芊芊若是瞧上了,祖母便去勸,若是勸不聽,再看,總歸是不能委屈了她。”
許芊芊跨過門檻便走了進去。
堂內,祖孫兩人見了許芊芊,皆是一愣。
顧歡意輕輕擦了擦淚,道:“妹妹怎麽來了。”
許芊芊先是向顧老夫人請了安,而後又向顧歡意欠了欠身,最後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顧歡意給扶了起來。
顧歡意吸了吸鼻子,終是開了口:“妹妹,那關制,你可千萬別被他迷了眼。”
“姐姐,那關公子是什麽人,我昨日便已知曉,本想同你說但一回府有事耽擱了,便忘記同姐姐說,”許芊芊輕輕的道:“是我的不是,讓姐姐替我擔心,還讓姐姐替我受罰了。”
顧歡意聞言,壓在心口的大石頭頓時搬走了,松了口氣,笑罵道:“你吓死我了。”她點了點許芊芊光潔的額頭,“我還以為,你看上了,正打算該如何同我開口。”
許芊芊捂着自己被顧歡意點過的額頭,哎喲一聲,委屈的看向顧老夫人,撒嬌道:“外祖母,你瞧瞧。”
見姊妹兩個這般親昵。
顧老夫人喜聞樂見,樂呵呵的笑着,但看着許芊芊出落的亭亭玉立,仙姿玉色,卻是有了另一番打算。
.......
用了午膳後,顧歡意便回了陳家。
許芊芊替顧老夫人捏肩,捶背。
堂內安靜,只聞外頭的幾只鳥兒在叽叽喳喳。
顧老夫人微微睜眼,看向透光的窗棂,道:“外頭可是喜鵲?”
許芊芊擡眸望去,複而道:“是喜鵲。”
“喜鵲報喜,報好事,報好姻緣,”顧老夫人吸了口氣,閉着眼道:“芊芊,外祖母舍不得你離開,所以,私下裏,給你看了一個人家,你可願,去瞧瞧?”
她猜到了。
關制的事情被外祖母知道後,就代表她願意相看人家,那顧老夫人定然是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的。
許芊芊替她老人家捏肩的手照舊捏着,瓷白的臉蛋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道:“全聽外祖母的。”
留在淩安,至少,比在京都快活。
外祖母也盼着她好,她自然知道。
顧老夫人笑了,松了口氣,趁熱打鐵,道:“那人你也認得,就是你秦姨的兒子,秦昭。”
秦姨名喚周舒,自從那日聽曲後,得知退婚一事,便開始打了這個主意,頻頻往顧府跑,雖說往日也來,但這幾日來的格外的勤快,秦香那姑娘也是口口聲聲誇許芊芊的好。
讓周舒愈發的堅定了想法。
前兩日,便和顧老夫人說了這件事,顧老夫人是見過秦昭那孩子的,生的好看不說,人也是格外的孝順,體貼,知根知底的秦昭,讓老夫人動了心,便說,過幾日去問問許芊芊。
怕許芊芊還沉浸在和太子殿下退婚的痛苦中,無心相看人家,耽誤了彼此。
但她正愁,該怎麽和許芊芊開口,就鬧了今早那一出,老夫人便知,許芊芊是願意相看的。
甚至,有自己的考量,不會盲目的點頭應下。
如今,顧老夫人便放了心,想着這幾日周舒都會來,她心下一動,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見一面吧,若是覺得可以,你們便自個兒試着相處去,可好?”
許芊芊一怔,心道:那麽快?
但思忖片刻後,覺得倒也不快,總不能一拖再拖,耗時也費力,若是定下來了她安下心,想必那人得知她有了歸宿。
也會明白的。
.......
當家的做事,光明正大,手段也快,不一會兒後,整個顧府的人都知道許芊芊要相看人家。不似之前那個關制,遮遮掩掩這去那去的,一波三折。
和秦昭的見面,順水推舟,午時才點頭的,夜裏便見着了。
初見時的印象,許芊芊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顧老夫人沒誇大,秦昭确實生的好看,舉手投足,溫潤儒雅。
只見他一襲水藍色的長袍,束發白冠,眉眼溫潤,鼻骨高挺,薄唇帶笑。
不愧是将來要做少将軍的人,溫潤的外表下,透着的卻是一種骨子裏的硬氣,他和顧家的三位公子都認識,完全沒有怯場,談笑風生。
甚至一身傲骨,誰都不服的顧帆遠,對秦昭都格外的有好感,一口一句:“秦大哥。”
周舒見狀,只覺得這樁婚事穩了,心裏松了口氣,看着許芊芊的眼神裏,喜愛更甚。
一頓晚膳,到了末時七刻方才用完。
而後,就是大房的舅母設的局。顧府四個公子小姐,外加一個許芊芊,本就熱鬧,如今加了秦家兩兄妹,還有一個年歲相仿的陳進。
顧帆遠就提議衆人玩投壺。
投壺,顧名思義,就是以盛酒的壺口作标的,在一定的距離間投矢,以投入多少計籌決勝負,負者罰酒。
顧歡意性子本就像男子,投壺助興,她常玩,便立刻應了。淩安這邊祝酒興,女子偶爾也會玩投壺,秦香也點頭,三名女子中,唯獨許芊芊不會。
許芊芊向來懂事,哪怕不會,也點點頭,應了好。
幾人排了一排。
來者為客的秦昭被推到了第一,許芊芊因不會,便默默的排到了最後。按照規矩,第一個人投完,便往隊伍最後靠,再來一輪,以此類推。
秦昭立在桌案前,丫鬟們早已将投壺需用到的箭般長短的木棍放置好。他修長的手拿起一根木棍,不費吹灰之力,便穩穩當當的投在了壺中。
毫無懸念,但卻還是贏的掌聲一片。
秦昭繞到了最後,許芊芊在他的面前。
顧大哥、顧二哥,都投進了,輪到顧歡意時,險些沒進,看着那木棍搖搖晃晃終于進了壺中時,許芊芊瓷白的鵝蛋臉上,溢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緊張的雙手交握,深吸慢呼,一心想着自己最後,倒是忘記了,身後有個秦昭。
在她數不清第幾次深吸氣,慢呼氣時,身後傳來了秦昭帶笑的嗓音,“放輕松。”
許芊芊一征,回頭望去。
秦昭莞爾一笑,立在一輪彎月前,将聲音壓低,用僅有兩人聽見的音道:“我第一次投壺也是這般緊張,待會兒,若是二姑娘信的過我,便聽我的,我教你。”
“二丫頭,到你了。”
她看去,顧老夫人和秦姨正坐在一處,笑着提醒她。
許芊芊臉色微紅,上前,有模有樣的學着方才他們拿木棍的姿勢,但她本就不會,就算看了他們,學到的卻也只是皮毛,投壺,是有技巧的。
她咬了咬唇。
耳邊忽然響起秦昭的聲音,“手微微擡起,左腳往前一步。”
許芊芊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卻鬼使神差的聽話,執着木棍的手微微擡起,左腳往前。
“不要太使力,投出去!”
許芊芊又聽話的照做。
只見那木棍宛如箭一般,正中壺中。
她眉眼一彎,笑了,感恩的往側後一看。
在衆人面前得體大氣的秦昭,卻沖她挑了挑眉,有種意氣風發。
“我可是看見了!哥哥,你偷偷幫了許姐姐!”唯一一個輸了的秦香佯裝不滿,嘟着嘴道:“哪能這樣啊,往日你可是最疼我的,如今....如今....”
剩下的話說不出來,秦香氣的跺腳。
衆人卻都明了,心中都覺得,這樁婚事,是穩了的。
周舒和顧老夫人相看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因着秦昭當衆幫忙導致不公,這局秦香也沒有被罰酒,又重新來了一次,這次,第一的任舊是秦昭,只是他卻沒有投進,這一發。
衆人皆以為,這是秦昭疏忽了,其實不然。
與秦昭較為交好的顧二哥看了,冷冷的笑了笑,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秦昭,看來你是,就看準了我妹妹是吧?”
和秦昭相識那麽多年,他就沒見過,秦昭投壺失手過。
不一會兒,就到了許芊芊,這一次,沒有秦昭的幫助,許芊芊也沒有投中。
反倒是秦香投中了,她拍手叫好。
一輪下來,只剩下一個故意失手的秦昭和沒有幫助初學投壺的許芊芊。
顧二哥将酒放在桌上,冷冷的掃了眼秦昭,皮笑肉不笑:“喝吧,我的常勝投壺秦公子。”
許芊芊從顧輕舟的這句話裏品出了什麽,心下一沉,擡眸看向秦昭。
誰知,他也正好看向她。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明天六點更新。
秦昭才是真的男二。溫柔的geig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