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畫面結束後。

晏呈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盒胭脂。

旁人不知, 可他的心,卻已經怒火中燒, 那種憤怒, 已然吞沒了理智。

燒着,叫嚣着。

……

不過三日的時間,宮內便翻了個天。

自從安妃離世後便不再踏入後宮的聖上三日內踏入了好幾次後宮, 卻不是來寵幸妃嫔們,也不是找後宮的妃嫔們談心, 打發時間, 而是好似因為一件舊事, 大發雷霆。

各處宮殿的宮婢太監們都夾着尾巴做事,生怕聖上的怒火會撒到他們身上。

“真可怕,方才我去皇後娘娘的宮裏, 娘娘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不知到底是因為何事?”一名宮婢低着頭,悄聲說道。

同她一道的宮女聞言,眼眸一垂,“我也不知。但是我倒是聽說了一些事,或許和聖上動怒有關。”

宮中的生活提心吊膽,但卻阻擋不住她們想要八卦的心。

另一個宮婢催促道:“說說。”

那垂眸的宮婢似乎有些為難, 叮囑另一位,她說了之後可不許到處亂傳。

得了肯定的答案後。

垂眸宮婢道:“其實, 聖上這幾日會在後宮發火, 是因為已故的安妃。”

“有人傳,當年安妃故去, 是因為被人所害。”

話一出, 本還好奇心的宮婢立刻捂住了嘴, 壓低聲音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還能有假?這些話還能作假?聖上多寵愛安妃,只要是宮裏的老人都知,自打安妃入宮後便椒房獨寵,哪怕前朝的群臣們極力反對,但聖上卻依舊沒有因為壓力去寵愛別的妃嫔,對安妃,一如既往的疼愛。

哪怕當今皇後也要忌憚幾分。

也有傳聞,聖上當時想要将安妃封後,但安妃卻故去。

安妃的故去讓聖上一夜之間白了好多頭發,身子也瞬間邁入了年老的階段,好不容易這些年沉浸下來,聖上慢慢的接受了安妃的離去,豈料,如今卻又突然傳出這個流言。

可安妃之死有疑,這個流言究竟是空穴來風,還是真的有跡可循?

不管如何,聖上都已經放在了心上,大有要把整個皇宮掀翻仔細翻查的跡象。

.......

幾日前,承天宮。

晏呈站在龍案旁,修長的手拿着墨條研磨,狹長的鳳眸餘光看向坐在龍椅上揉着太陽穴的男子。

晏呈手一頓,低聲道:“父皇,歇歇吧。”

可自打晏呈長大後,向來喜歡把政務、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都丢給他的晏旭,聞言,卻只是搖搖頭。

須臾後,殿內響起皇上有些哀愁的嗓音,“朕想早點查清楚。”

晏呈執着墨條的手一頓,心口狠狠一觸。

他以前不懂,愛的力量,真有這般強大嗎?能夠讓人一夜白了頭、能夠讓人放棄所有,只想要與她共赴黃泉。

可直到親身經歷過生離死別,陰陽兩隔後,他才懂得了何為愛。

遠了想,

煩了時思起,心情便開闊些,

會為之努力,不敗,不離,哪怕再難,都不想分離。

這些,統統都是他悟出來的,用一生的代價,用一世去悟出了愛這個字。

今日,若是換做是許芊芊中毒而亡,他會比聖上還要着急,比聖上更加想要把整個宮中都翻個底朝天。

他無權去勸聖上歇歇。

沒人能真的體會聖上的焦亂和煩憂,甚至還有心痛。

晏呈自知不能替聖上決定什麽,能做的就是分憂,盡快找出那人。

但是其實兇手是誰,晏呈心底已經有數,眼下差的就是強有力的證據,他沉吟片刻,終是開了口,“父皇,兒臣想要調查黃家。”

若是只是簡單的調查,晏呈不會多事一問。

晏旭一愣,眉頭一蹙,神情和晏呈幾近相同。

晏呈的語氣、态度,皆讓晏旭心口一沉,他深知,晏呈口中的調查不簡單,可能調查,就是最後将黃家扳倒的一個強有力的證據,黃家是誰,是皇後的母家。

晏旭沉聲道:“呈兒,你是何意?”

晏呈須臾後道:“兒臣知道父皇看在大皇兄的面子上,對黃家多次忍讓,但父皇的忍讓給錯了人。”

晏呈說完,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

“這是大皇兄今早托人送來的,快馬加鞭,父皇不妨拆開看看。”

“兒臣也不是突然要查黃家,越是拖下去,只怕越危險。”

晏呈的話到底是修飾過、美化過、前世皇後帶動了大皇子在聖上病重的時候來了個裏應外合,只差一點,季朝就要改朝換代。

如此沉重的一幕,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晏旭皺眉,聽出了晏呈話中的不對勁,伸出手,将信封拆開。

每看一句,晏旭的面色便沉了一分,直到最後,他憤憤的将信狠狠的往龍案上拍,怒道:“查!”

那被聖上拍在龍案上的信中,赫然寫了密密麻麻的一張紙。

但總而言之就是幾個意思

——黃家近來不安生,本王實在無意去與手足争奪一個位置,本王素來潇灑,在藩地有屬于自個兒的樂趣,這信,是本王費了好些功夫送出來的,藩地也已都是黃家的人,還請挂記在心上,早日還我季朝一個盛世。

晏呈喉結滾動,起初,他只是告訴聖上,安妃的死有問題。但卻沒有一下子說完,可那幾日聖上便開始下令清查。

不眠不休。

如今,他不希望再拖延,拿出了一盒胭脂,輕聲道:“父皇,你可眼熟這個?”

晏旭本有些怒氣的目光在觸及到這盒胭脂時,眉目瞬間軟了銥誮幾分,手有些顫抖的想要摸上那盒胭脂,卻被晏呈擋住了手,他不解,看向晏呈,道:“這是你母妃生前最愛的一盒胭脂,怎麽在你這?”

晏呈答道:“這盒胭脂,是當年我舍不得,從母妃的宮殿裏藏起來的,前陣子,兒臣去淩安,識得一個神醫,這個神醫會解世上的所有奇毒,無意看見母妃的這盒胭脂,與兒臣說,母妃昔日用的這盒胭脂,其實裏面下了劇毒。”

晏呈将這盒胭脂的毒、以及危害,一一的講解給了晏旭。

最後,晏呈加了一句,“這個胭脂,皇後娘娘前幾日也送了一盒給芊芊,兒臣拿去給神醫看,發現裏頭的胭脂,居然和母妃當年的胭脂毒素一樣,只是母妃的,顯然要重上一些,奪命...也更快些。”

大王爺的來信、皇後送的胭脂,這些都在告訴晏旭

——黃素婉不是個善茬。

晏旭捂着心口,臉色瞬間蒼白,額頭上都溢出了豆大的汗珠,晏呈見狀,立刻上前扶着晏旭,面露擔憂。

晏呈:“父皇!”

晏旭深吸了幾口氣,搖了搖頭,緩了緩氣後道:“無礙,無礙...”

他其實有些壓抑、難受,不是他對皇後有甚感情,他的感情早已随着安兒的離開而掏空,他難受的點只是在于,若是沒有黃素婉,安兒是不是還留在身邊,是不是不會獨獨留他一人在這裏苦守着晏呈長大,獨擋一面。

是不是他的思念也會有所歸宿。

一切都是他的發妻,黃素婉所為。

可眼下,想這些都沒什麽意義了,晏旭再吸了一口氣,□□了呼吸後,起身,丢下一句:“這些事情,朕都交予你,随你如何處理、調查、但唯有一點,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人。”

得了吩咐的晏呈,立刻命人私底下去調查黃家、接觸黃家、僅僅三日的功夫,便查出了不少黃家利用皇後的身份和關系,在京都開外的其他地區,私下征收民間百姓們的糧油、錢財、稅收。

而這些,都被壓了下來。

若不是調查的深,當真調查不出一點兒不對。

晏旭那日雖說把這個事情全權交由晏呈,但事關安妃,他豈能說服自個兒安下心等待?

于是三天兩頭便往後宮走。

此舉,讓黃素婉亂了分寸。

皎潔的月光灑下,将整個言喜宮照的陰沉發黑。

黃素婉在殿內來回踱步,嘴裏嘀咕:“不會的不會的,只是巧合罷了。”

說着,一個小太監便顫着步伐走了進來,顫聲道:“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老爺在各地倒賣糧油增加稅收的事情被太子的人查出來了!眼下,老爺在府裏急,托人來了口信,問皇後娘娘可有法子?”

黃素婉腳步一頓,袖口拂過桌案上的杯子,杯子碎落,響起砰的一聲,杯子碎了一地,杯中的水也濕了一地。

黃素婉面色蒼白,血色盡褪,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倒賣糧油、增加稅收,這等大事,怎麽會被查出來?

這可是觸犯了季朝律法的!

誅九族的大事啊!

黃素婉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整個言喜宮亂成了一團。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隔了兩日傳到了許芊芊的耳裏。

她美眸輕顫,輕聲道:“活該。”

許苁噗嗤一聲笑了,道:“這還多虧了殿下,用了短短三日的時間,将黃家翻了個底朝天,查出了這些,拯救了不少百姓,手段實在是了得,也收獲了不少百姓的好感。”

許芊芊淡淡的哦了聲,心底卻又不像面上這樣從容。、

晏呈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手段的确是了得,但是他這人向來冷漠,凡事都不願放心上。

可如今,三日便将黃家這個大家族給掀翻了,那必然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他這人,說好也不好,可若是說不好,又還挺好的,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和逆鱗、那麽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方若是一旦觸及,他便不會再留任何的情面。‘

眼下,他和皇後又是怎麽了。

皇後觸及他的逆鱗了?

他的逆鱗...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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