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元宵之後,慕長歌倒是又忙了起來,雖然要等到二月裏才能正式上課,可她的騎術箭術卻不能放下,現在只要不是雨雪天,她就泡在馬場裏。
冷宮她也又去過一次,麗嫔正月裏也沒做針線,不過她沒閑着,帶着冷宮裏的人洗洗涮涮,那架勢看樣子要把冷宮裏所有的一切都給洗個遍。
慕長歌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看着麗嫔刷洗家具,她就問道:“麗嫔,你們怎麽不在年前把這些東西都給刷洗了,一般人家都是年前大掃除收拾東西的。”
這會兒還是正月,雖然今日裏天氣好,可到底還是有些冷的,麗嫔穿着一件洗的發白了的棉襖,袖子挽了起來,正在刷洗一口鐵鍋。
“三公主,誰都想在年前穿件新衣裳,年前正是活計最多的時候,我們都忙着給人做活了,哪裏有時間收拾。”
麗嫔涮鍋的動作很利落,從她做活來看,根本就沒人知道她曾經是一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嫔妃。
“也就是正月裏不做針線活,我們才有空收拾收拾,要不然一年到頭,根本就沒什麽時間洗涮這些。”
慕長歌坐在板凳上繼續曬着太陽,繼續問道:“麗嫔,你想從冷宮出去嗎?”
她這一問,麗嫔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有些愣怔地看向慕長歌,不光是麗嫔,冷宮裏其他幾個人,也都停下手裏的活,看向慕長歌。
麗嫔也只是愣怔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繼續刷着鐵鍋,問道:“三公主,我來這冷宮已經好幾年了,陛下怕是早就忘了我了。”
慕長歌就說道:“不是父皇要放你出去,我的公主府就快要建好了,正好少一個管事娘子,麗嫔,你願不願意做我公主府的管事娘子?”
慕長歌的話,讓麗嫔成了這個院子裏的焦點。
她手裏的動作根本就沒停,只是輕聲說道:“三公主,您要帶我出去,那我希望您把這裏的幾個人都給帶出去,我自己一個人走,不放心。”
慕長歌沒想到麗嫔會就這麽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就繞過這個問題,繼續跟麗嫔說話。
“麗嫔,你在家裏的時候也是個什麽都不用做的小姐,進了宮又受寵,沒幾年就做到了嫔位,還是有封號的嫔。進了冷宮之後什麽都要自己做,還要給人做女紅賺些銀錢,你心裏難受嗎?”
慕長歌問的直白,麗嫔擡頭看了慕長歌一眼,見她眼裏只有好奇,沒什麽看不起的意思。
“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難受的額,可日子總要過下去的BBZL。”
慕長歌不再問什麽了,站起來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等她走後,一個年紀大了的嫔妃就說道:“木蘭,三公主要帶着你走,你怎麽不跟她走,外面的日子怎麽也得比這裏好過。”
麗嫔淡淡說道:“我走了你們怎麽辦,難道再過從前的那種日子嗎?”
這院子裏唯一的一個太監就說道:“娘娘,您出去以後可以回來看我們啊,不比都在這裏熬日子強。”
麗嫔沒再說話,繼續幹着手裏的活,好像根本就不把慕長歌的話放在心上。
等出了冷宮的門,雙喜就說道:“我的公主哎,您怎麽跟麗嫔說這個,這不是胡鬧嗎,陛下和娘娘能答應嗎?”
慕長歌無所謂道:“什麽胡鬧,我就想要麗嫔做我公主府的管事娘子,反正父皇已經把她貶進冷宮了,還不如讓她跟我出宮呢。”
雙喜見慕長歌不像是心血來潮的樣子,想再勸兩句,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只能暗自在心裏留意了,找個合适的機會跟娘娘說一聲,讓娘娘管管公主。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這日天氣好,慕長歌換上衣衫,帶着雙喜就出宮了。
這次她倒不是去三哥的府上,而是帶着人去了玉華臺。
她在玉華臺訂了一個包廂,有空的時候就帶着人出來走一走,在玉華臺喝喝茶。
當然,這個有時候,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有一次機會。
到了玉華臺,慕長歌進了包廂,掌櫃的親自給慕長歌端了茶水來,低頭問道:“公子,您今日想聽些什麽?”
慕長歌就問道:“你們樓裏有什麽新鮮的小曲,把人給叫過來,要那嗓子好故事不落俗套的。”
掌櫃的躬身應下,不一會兒就帶了兩個人進來,那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手裏拿着一把胡琴,女的手裏抱着一把琵琶,進來後先朝着慕長歌行了一禮。
那男的就問道:“公子要聽什麽曲子。”
這曲兒也有小曲和大曲之分,小曲就是短短一段,曲調婉轉,大曲則跟戲曲差不多,有着故事情節。
慕長歌就問道:“最近有什麽曲子?”
那男的就說道:“有個新出的曲子《張驸馬》,講的是驸馬為父伸冤的故事。”
慕長歌擺擺手讓他們開始唱曲,心情大好的吃着幹果喝着茶水,宮裏不不讓唱這些小曲兒的,就是有,父皇母後也不讓她聽,生怕把她給教壞了。
曲子唱着唱着,慕長歌聽出不對來了,她坐直了身子,也不喝茶吃果子了,表情有些愣怔地看着對面唱曲的兩人。
她這副樣子把慕長歌給吓了一跳,雙喜趕緊上前,輕聲喊了一句:“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可慕長歌卻沒什麽反應,雙喜這下更害怕了,趕緊在慕長歌眼前招招手:“公子,您怎麽了?”
慕長歌這才反應過來,輕輕搖了搖頭:“雙喜,我沒事。”
她往後靠了靠,垂下了頭,說道:“雙喜,我有些累了,你給他們些賞BBZL錢,讓他們走吧。”
前幾次慕長歌從宮裏出來,都是歡天喜地的樣子今日剛出來的時候,看着也很高興,這會兒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不高興了呢?
雙喜沖首琴使了個眼色,首琴過去給了唱曲的兩人一塊銀子,兩人彎腰謝了恩,慢慢退了出去。
等包廂裏沒有了別人,雙喜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您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
慕長歌低下頭不想說話,雙喜就再次問道:“那公主,咱們出去逛逛街,您不是最喜歡在外面逛逛了嗎?”
慕長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這茶盞,輕聲說道:“逛什麽逛,我們回去吧。”
雙喜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了,哪一次出來公主不是嫌時間短逛不夠,怎麽今日裏出來這麽一會兒就要回去了。
可雙喜不敢再說什麽,只能伸手扶着慕長歌起來,打道回宮。
到了門口的時候,慕長歌把胳膊從雙喜的手裏抽了出來:“雙喜,你不用扶着我了,我自己走就好。”
出了玉華臺,慕長歌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在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接着轉身就走。
就在她打算上馬車的時候,街上卻一陣騷亂,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被一個男人連拉帶拽地往回拖着走,那女孩邊一邊哭一邊掙紮,慕長歌離着遠了些,只能看到拖着她的男人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雙喜見慕長歌站住不動了,就說道:“公主,您趕緊上車吧。”
慕長歌卻不想走了,她指指那邊,對着雙喜說道:“雙喜,你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麽回事,怎麽有人當街搶人。”
雙喜根本就不想多管閑事,免得節外生枝,只是慕長歌發話了,他也只能帶着人走了過去。
雙喜剛走,慕長歌就聽到一個聲音說道:“三公子,您怎麽出來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慕長歌轉過臉看去,原來是白洞庭。
他今日穿着一件青白色的衣衫,明明天氣不熱,手裏卻拿着一把扇子,他身邊還站着幾個年輕的公子,只是慕長歌都不認識。
慕長歌見是白洞庭,就點了點頭,說道:“天氣不錯,出來走走。”
慕長歌周圍的侍衛這會兒已經給白洞庭放了行,白洞庭就走了過來,站在慕長歌不遠處,接着問道:“三公子是懷疑那人在強搶民女?”
“我只是見這種行為有些不妥當,把人叫過來問一問,若是真的是搶人,那便送官。”
“我看倒不是搶人,要是搶人的話,那女子早該呼喊出口了,這會兒只是哭沒有呼喊,倒像是一家人之間的事。”
慕長歌沒再說話,只是等着雙喜過來。
雙喜很快就回來了,他還把那對男女給帶回來了。
等到了跟前,慕長歌倒是看清了那兩人的長相,女孩子大約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身上的粗布衣服雖然舊了些,卻難免她的青春俏麗。
那男人看着四十多歲,眉目之間跟那BBZL個女孩倒是有幾分相像,看來果真和白洞庭說的一樣,這是一家人之間的事。
兩人站在那裏,女孩還在哭哭啼啼哭個不停,慕長歌就問道:“這人是你的什麽人?他怎麽拖着你走,要不要幫你報官。”
女孩聽到報官,連連搖頭:“公子,不要報官,她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