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燒甲魚
次日一早,顏笙寒起床後,倆人仍舊沒有動靜,就獨自去了酒樓。
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昨夜夜談的倆人,才洗漱好起床,吃了顏笙寒做好的早飯,便也去酒樓。
倆人慢悠悠地走在長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人來人往的行人,吆喝聲不斷的小販們,都落入眼簾,萦繞耳畔。
紀念玖眼眸提溜亂轉,最終定在一個肩上扛着用稻草劄的放糖葫蘆的架子的小販身上。
“糖葫蘆,”紀念玖抿了抿嘴唇,揚聲道。
“你想吃?”慶俞向那小販望去,揚起下巴問道。
紀念玖點頭,目光卻一直鎖在那糖葫蘆上面,糖葫蘆吃過,因沒有味覺,嘗不出味道,但也在書上看過對它的口感描述,酸甜酥脆,好想嘗嘗。
“你有銀錢嗎?”慶俞問道。
紀念玖搖頭,她沒有,她上哪去弄銀錢,她連她娘親拿藥的銀錢都是顏笙寒出的。
“你不是有嗎,”紀念玖微微揚眉,收起目光,望向慶俞。
慶俞面上一頓,想起昨日把銀錢都給那男子,“咱不吃了,走吧。”
紀念玖怔愣一下,轉神說道,“你昨日不是說你銀錢多嗎?”
“那是昨日,今日沒了,”慶俞大步往前走,有些後悔昨日把自己所有積蓄都給了出去,才導致至今的囊中羞澀。
沒吃到糖葫蘆,紀念玖倍感遺憾,到了酒樓,還有些喪氣,慶俞來回看了她好幾眼,最終忍不住開口,“等我發了工錢,給你買。”
紀念玖停下步伐,微扭身子,眸中帶着興奮道,“買五個,我覺得一個不夠我吃。”
慶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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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收回剛剛那句話嗎?
“恩人。”
此時一道響亮又沙啞的嗓音傳入酒樓,也打斷了紀念玖與慶俞的言語,倆人轉頭往酒樓門口望去。
只見昨日那男子,額頭纏着紗布,一瘸一拐地來走進酒樓,看見慶俞,并沒有完全消腫的面上帶着激動與感激。
“昨日多謝恩人,”男子走到他們身邊,“如今家中所欠的賬已還,我爹昨日連夜也下了葬。”
“那就好,”慶俞望向對面而站的男人,眉間似比昨日蹙得輕了些,想來事情辦完,緊繃的身子也松弛了些。
“恩人在我困難時救了我,無論如何我都要報答你,我願為牛為馬,”男人說完,準備再次屈膝下跪感謝。
慶俞察覺他的動作,伸手攔住,“不用,也不用報答我。”
男人一聽,察覺對方是真的不想自己報答,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掩蓋下去,而是焦急擡起頭,目光帶着誠懇,“那怎麽行,我定要報答恩人的。”
“沒事的,你以後找個活,好好幹,”慶俞上下打量一下男人,雖然穿得幹淨整潔,但那衣裳卻被洗得發白。
“撲通,”男人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跪下,聲音悶而響,可想而知,這膝蓋該有多疼。
男人的舉動,一下子讓慶俞不知該如何辦了,他無措地望着男人。
男人揚起傷痕累累的臉頰,身子微微顫抖,“如若沒有恩人,我可能就沒有這條命了,所以恩人一定讓我報答你。”
“這……”慶俞眼神左右轉動,他幫助這個男人,并不是讓對方報答他,而是覺得他肯定與之前的自己一樣,那麽絕望,所以才伸出援手。
如今男人執意要報答他,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紀念玖瞧慶俞為難模樣,又仔細瞧了瞧男人,想到酒樓生意會越來越好,提議開口,“他既然執意要報答,不然讓他在酒樓做工。”
慶俞聞言,覺得不錯,平日裏他們有些忙不過來,要是添個人,會好一些,他點頭贊同,“這個想法不錯。”
“就是要與掌櫃說一下,聽聽他的意見,”紀念玖沉思片刻,紅唇掀起。
“掌櫃會同意的,今日掌櫃還在與我商讨,在招人的事,”正在算賬的許博通見機插話。
倆人逐一看向許博通,輕輕颔首。
雖然知道顏笙寒有招人的想法,但最後還是與他說了這件事,顏笙寒倒也沒有拒絕,欣然答應了男人留下做工。
只是巳時剛過,酒樓就坐滿了,雖然上菜慢了些,想到能吃到美食,大家也不着急。
“孟兄,自上次一別,咱倆有三五年未見了吧?”身着灰白相間錦緞衣裳的張員外邊磕着瓜子,邊感嘆出聲,言語間盡是多年未見的惋惜。
“确實,自從你們一家從柳城郡搬到柳園縣,就再未見過,”與他對面而坐的淺藍色衣裳的男人,眸中帶着對友人的思念,喟嘆出聲。
“家中母親年邁,搬回來在她老家人面前盡盡孝,”張員外嘴角微扯,嘆息開口。
話落,他來回動了動身子,圓溜溜的肚子,頂着桌子上,他一動,桌子也跟着動了動,他稍微把椅子往後移了下。
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出聲,“這兩年心煩之事少,這體重也越發地往上增,讓澤山見笑了。”
孟澤山笑了笑,“其實這樣也好,你看我,家中煩心事又多,又要操心家業,人也日漸消瘦。”
張員外上下打量孟澤山,臉頰凹陷,身形消瘦,衣裳穿在身上到有些松松垮垮。
“一會上了菜肴,你可要多吃點,這家酒樓的菜肴,是整個柳園縣最好吃的一家,”張員外肉嘟嘟的臉頰,在他說話時,稍微顫抖着。
“那一會我可要多吃些,”孟澤山咧嘴笑了笑。
“如今你搬到這邊常住,咱們又能像之前那樣沒事聚聚了,”想到這,張員外言語盡是歡喜。
張員外話落,眼眸一亮,建議道,“你們的喬遷之宴,可以請顏掌櫃掌廚。”
顏掌櫃?孟澤山細品了一下這個顏姓,低眉沉思,不知是不是他想的那個,但也笑着答應,卻謙虛開口,“可以,只是我初來乍到,還望張兄幫我引薦引薦。”
“那是自然,咱們可是好兄弟呢。”
酒樓內談笑聲不斷,食物的香味不僅飄散在酒樓的每個角落,更是肆意妄為地充斥着每個人得鼻尖,讓人忍不住地吞咽口水。
後廚內,紀念玖瞧一身條紋衣衫,腰間系着圍裙,額頭涔出細汗,精致的臉頰被廚房內的油煙熏得有些微紅,輕抿薄唇,手中翻炒菜的動作不停。
直到飯菜出鍋,被慶俞端走,他才停頓一下,看了看菜單,繼續做下一道菜。
紀念玖看着顏笙寒拿着事先處理好的甲魚,将其切成塊,鍋裏燒着油,油熱後,只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端着碗,把甲魚塊以及準備好的豬裏脊、冬筍倒入鍋中過油至六成熟。
将其撈出,再把鍋中的油撈出,鍋留餘油,用姜片煸一下,倒入過油的甲魚、豬肉、冬筍和甲魚裙、香菇、蔥結,再加上水,将調料放入鍋中,收小火慢慢煨到甲魚熟爛。
他便着手忙碌其他菜,大約一炷香時間,香味十分濃郁,聞得紀念玖忍不住咽口水。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顏笙寒把煨爛的甲魚,揀去蔥結、姜片、裏脊肉,其他裝盤,只見他又把鍋中餘汁用濕澱粉勾芡,澆在甲魚身上,這道紅燒甲魚就此出鍋。
“我要嘗嘗,”紀念玖望着幾盤裝滿後,還剩餘一些的紅燒甲魚,忍不住地抿了抿紅紅的薄唇。
顏笙寒擡眸,眸中帶着笑意,他就知道這紀念玖這個小饞貓會忍不住,畢竟每次她來端菜時,只要有放在盤中放不下的菜,她都會掃空,按理說,這樣一天下來,她到了晚上,都不會餓了。
可是到了用晚飯時,也是她喊餓喊得最勤的。
顏笙寒搖首輕嘆,眼尾餘光掃向她平坦的腹部,真擔心她的胃受不了。
不過看她吃得如此香,想來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紀念玖一只手臂夾着托菜的托盤,一只手拿着筷子,夾起紅燒甲魚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肉質的美感,就好像電流沖擊着舌頭,她忍不住喟嘆開口,“這肉做得滑嫩不膩。”
話落又夾起一塊甲魚裙放入口中,秀氣的面容挂上滿足的姿态,“耙糯豐腴,簡直太好吃了。”
直到吃完,紀念玖還意猶未盡,望着剩餘的濃郁湯汁,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碗,直接喝了下去,“醇亮鮮香,好喝。”
碗中湯汁見底,紀念玖舌尖舔了舔唇邊粘上去的湯汁,眸光似野獸一般,望着擺好盤的紅燒甲魚。
但又想到這些都是顧客點的,又有些喪氣,不過還是把它們放到托盤上,端進大堂。
顏笙寒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麽饞且能吃,尋常人家可真的養不起。
搖搖頭後,便繼續忙手中的事。
但忙碌起來,時間是過得最快的,而今日的顧客尤其多,一直忙碌到亥時,衆人才喘口氣。
“累死了,”慶俞臉貼在桌面上,左側的臉被壓得扁扁的,半眯着眼,掃視着大堂內還未收拾的餐桌,頗為疲倦地出聲,“可謂是閑的時候閑死人,忙得時候忙死人。”
“你想想,白花花的銀子入賬,就不辛苦了,”紀念玖站在旁邊,為他分析。
她倒是喜歡這樣忙碌起來,這樣就不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了。
更不會閑暇時,胡思亂想了。
“有道理,”聞聲,慶俞又似打了雞血一樣,準備繼續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今日倒是不巧,”沈楚恒清亮的嗓音,傳入酒樓內。
作者有話說:
文中“紅燒甲魚”得做法,采用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