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陳謙君并沒有看對方的睡顏多長時間,而是很快将對方搖醒。

顧言之起床氣向來非常大,晚上他又睡得非常晚,所以這個時候只是睜開朦胧的雙眼瞟陳謙君,周圍散發着非常強烈的“我現在心情超級不爽”的氣息。

“朝來致有,西山爽氣,山色空濛,林景玲珑,都被你睡過去了。“陳謙君看着顧言之那即将爆發的表情,就好像對着一面牆一樣面無表情淡淡地說着。

原本被吵醒了也沒什麽,可是聽見陳謙君又開始酸,他的火氣直接上漲了十個點,憤恨道:“老子要睡覺!”沒錯,如果對面的是別人,他早就不客氣地一腳踹過去了,可是對面那個人頂着的是自己的皮啊,打在他身上跟打在自己身上可沒什麽區別!

陳謙君直接拉開了顧言之的被子,一邊說着“人生百年有幾,良辰美景,休放虛過。”

顧言之頂着兩個黑眼圈朝陳謙君揮拳頭道:“不睡覺才是真的浪費良辰美景!你再念那些文绉绉的詩詞曲賦,我就把你揍得皮皺皺。”

“是把你自己揍得皮皺。”陳謙君完全無視了顧言之的暴怒。

威脅的話就好像水滴進了海綿裏,被吸得一點不剩,似乎根本就不曾存在。那種不管怎麽爆發都被對方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情況,真的是別提有多憋屈了!

顧言之迅速下床,一巴掌拍到床板上。如果是以前,這床早就該應聲而斷了,不過此刻顧言之的內力或許還比不過街上随便抓起來的丐幫弟子,所以只能聽見床“咚”的一聲響,再沒有其他。

他洩了氣,看着窗外,一片火燒一樣的雲層在天邊緩緩游動,色彩豔麗到任何绫羅綢緞都比之不上,霞光讓整座常德城都沐浴在這溫暖的光線中,像是少女羞紅了臉頰。遠遠的還能看見護城河上泛起金紅色的粼粼波光。不得不承認,确實很算得上是美景。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的景色了,因為沒有人敢在這個時間把他叫醒,否則他一定上房揭瓦。

“哼,不過如此。”顧言之頑固地不肯承認,一個人離開了房間。

陳謙君走在他身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似乎把這個人惹怒,看着他有火發不出的樣子,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陳謙君就先自己皺了眉頭,怎麽難道因為到了這個身體裏,所以連他的想法都改變了嗎?

剛出房門就看見太陽、少陽、太陰、少陰四大長老,似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沒錯,确實是非常的驚訝,他們教主房中竟然收留了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并且是一個六扇門的男人。難道這就是他們教主二十多年來一直守身如玉的原因?

四大長老默默轉身,一致決定今天晚上要做點好吃的給教主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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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和陳謙君兩個人分析之後,決定還是用原來的方法,請君入甕。手上拿着塊價值連城的血玉鳳凰,那人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那血玉鳳凰,并不是那麽容易就運走的。調查到最近常州城沒有什麽可疑人出城,他們便更加肯定如今賊人還在常德城,此刻恐怕在等風聲過去。

顧言之開始每日帶着成應全等人穿着公服,在各種場合公款吃喝,塑造了一個非常沒用的名不副實的第一名捕形象。原本陳謙君并不同意他這麽做,有時候,人的名聲比生命都重要。

可是顧言之先從家國天下開始說,如何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再将名聲這種東西貶得只能夠當別人的談資,一點實際用處都沒有,最後再說時不可待即不再來,必須要讓敵人放松警惕再一舉擒獲。

看似句句在理,分析起來卻似乎處處漏洞,可是陳謙君還真找不到理由反駁顧言之,最後只好任由他去了。可是每次看見他帶着自己屬下招搖過市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看顧言之了。事已至此,他只有強忍着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另一件讓陳謙君非常頭疼的事情就是每日的膳食。不知道四大長老最近到底怎麽想的,最近的食物都是泥鳅湯、骨碎補煲豬腰、冰糖炖海參、韭菜炒鮮蝦、川斷杜仲煲豬尾、紅棗羊骨糯米粥、蜂蜜桑葚膏,連水果都是荔枝。這些東西要是偶爾吃一次,他并不會覺得如何,可是竟然全都一起來,他就不由得開始懷疑四大長老的動機了。

可是當看着四大長老滿目期冀地看着他吃飯時,這些話怎麽都問不出口。陳謙君第一次有了話到嘴邊說不出的痛苦經歷。

看着教主逃也似的離開飯桌的背影,太陰長老問:“教主是不是害羞了?”

少陰長老隐娘立刻道:“你懂什麽,教主肯定是憋不住了。”于是看着教主離開的方向,在內心鼓勵道:教主加油,我們挺你!

陳謙君到處轉了轉,正好轉到知州府門口,正好見到顧言之和一群人從裏面走出來。

顧言之很快就看見了陳謙君,立刻走了過去。

他身後的趙全道:“老大果然認識那個人,你說他是不是女扮男裝的?哪有男人那麽好看的?”

吳德道:“你眼睛都長狗身上了吧,那絕對是男人。”兩人争辯未果,便轉頭詢問成應全。可成應全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

趙全、吳德:“最近老大奇怪,成哥也奇怪。”

周長遠給的十日之限還有最後一天,可是他們卻遲遲抓不到人,所以今天周長遠就把他們叫過去,明嘲暗諷。顧言之自然不會為這種事情傷神,不過陳謙君就不一定了。

官場上的争鬥盤根錯節,每每一個微小的地方出了差錯,就很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是現在他們能做的就只有等。

“你們出來吧,跟了我一路了。”陳謙君突然轉頭對着身後出轉角開口了。

那裏有人?顧言之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不僅有人,還有四個人。顧言之嘴角都有些抽搐了,這四個家夥還真的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肯定不是為了所謂的保護教主這種荒謬到弱智的理由。

“哈哈,我們怕有人對教主不利,所以跟過來保護教主。”少陽長老溫奇微微笑了一下,果然就說出了那個荒謬又弱智的理由。

“哦?這麽說你們是一點都不相信你們教主的神功蓋世咯?”顧言之微微挑了眉,端的是一副邪氣的樣子。

咦,這地板好像不怎麽樣啊——太陽長老歐陽德;啧,這其實是一面危牆吧——少陽長老溫奇;哇,今天的天好藍啊——太陰長老徐慕卿;嘿,那邊那個小帥哥長得真不錯——少陰長老隐娘。

知道這些人都只是在裝模作樣,顧言之只是道:“我們先回當鋪去吧。”

陳謙君點點頭,就一個人走在前面。他真的是拿這四大長老一點辦法都沒有,雖說都是魔教中人,可是他們偏偏是軟刀子,看起來溫和無害得就像幾只調皮的小貓,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顧言之等陳謙君走在前面了,對四大長老道:“你們想的一定不是真的。”

四大長老皆道:“你知道我們想什麽?”

顧言之笑了,他跟四大長老在一起的時間不要太長,他們動根手指頭都知道心裏轉什麽彎彎了。這幾人無非是看見他們兩個人一起從房間裏出來就想多了吧?

“別怪我不提醒你們,随便瞎想可沒什麽好果子吃。”顧言之昂首挺胸,一副我已經全都知道了的樣子。

幾個人心裏卻在想,這小家夥一定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認吧?哎呀,這年頭的年輕人,怎麽越來越含蓄了?幾個人各自琢磨了一下,最後還是太陰長老徐慕卿問:“這麽說,你跟教主之間其實什麽都沒有?”

顧言之道:“你們教主那麽高端大氣的人,怎麽可能看上我這種又酸又腐武功不高的弱雞?”

陳謙君:“……”

不要以為他走在前面就什麽都聽不到,他之所以先走就是為了讓顧言之自己去解釋這件事,他一點也不想今天晚上吃牛鞭。好吧,他果然一點都不該把希望放在那個一點都不靠譜的家夥身上。

衆人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少陰長老幽幽地補充了一句:“這麽說,我們教主到現在也還是處男?”

陳謙君:▽__,▽

顧言之:“……”

衆長老:“……”你太直接了。

隐娘斜眼:“怎麽,事實如此還不讓我說?”

對于隐娘的神結論,衆人只好研究夕陽美景。此刻已是楚雲寒,湘天暮。斜陽影裏,倒晴光金縷扶疏。

尤其是西邊的雲,紅透半邊天,仿佛還能隐隐看見袅袅黑煙在徐徐上升。

煙!

衆人立刻朝冒煙的方向看過去,幾乎已經可以看見那邊升騰起來的熊熊烈火。那裏,正是同源當鋪的所在地!

☆、十一章

陳謙君跟四大長老一見情況有異,立刻駕着輕功就去了,只留下如今沒有內力的顧言之,一個人慢慢在後面跟着跑。

他氣喘籲籲地好不容易跑到了火災現場,卻見火勢仍然非常洶湧。而且這種突然見就将整個當鋪都燒起來的火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人為的。

“現在是什麽情況?”顧言之立刻沖上去問陳謙君。

陳謙君皺了皺眉頭,道:“我事先已經跟掌櫃的通過氣了,他在身上帶了百裏尋香。”

“那還等什麽,快追!”顧言之立刻拉着陳謙君,這當鋪怎麽說都是神教的財産。那人竟然毀壞神教財産,後果很嚴重。

陳謙君沒動,依舊看着當鋪道:“可是追蹤的狗還在裏面。”他确實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會直接燒了當鋪。

“……”那句話說了等于白說。

“咦,當鋪怎麽被燒了?”

顧言之心情不好,轉頭過來看,就看見那個之前被自己打成豬頭的教衆一臉茫然地牽着一條狗站在不遠處。

那教衆看見顧言之抖了抖,立刻跟陳謙君解釋道:“我,我真的很多天沒出門了,今天就是想去溜溜狗,真的。”

顧言之和陳謙君立刻二話不說,牽起狗就跑。

教衆:“發生什麽事了?”

百裏尋香,顧名思義就是百裏之內都可以尋到香味的方位,但百裏尋香的味道極淡,普通人根本就無法聞到那個味道。這個時候,就必須借助人類的好朋友——狗。

狗帶着兩個人跑到了一個廢棄的破房子外就不動了,卻見那個裝了百裏尋香的荷包已經被扔到了外面。到底是刻意的還是不小心的不得而知,可是如今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那廢棄的破房子。

兩人相視一眼,皆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慢慢朝那破房子逼近。陳謙君朝顧言之比另一個手勢,表示那裏面一共有八個人,其中至少六個是高手。

顧言之挑眉,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前提是,自己用的是自己的身體。

陳謙君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破屋,輕輕掃視了一下四周。一個半歲孩子高的盒子放在不遠處的角落,裏面大概就是血玉鳳凰;同源當鋪的掌櫃的被捆起來扔在一旁,如今正裝模作樣地在瑟瑟發抖,還有一個人呼吸稍重,看樣子武功不高,可是身形瘦弱輕盈,也許就是那個江洋大盜。另外六個人清一色的黑色披風。

“我走錯地方了。”陳謙君将裏面打量完了,不鹹不淡地解釋了一句,一點誠意都沒有。

那些人自然不會放這麽一個人離開,立刻上前要攔住陳謙君,卻不想這邊早就有了準備。原本只有兩個人要去對付陳謙君,可是其餘的人一看便知道遇見了高手,不敢再怠慢,立刻追了上去。

陳謙君如今尚未能熟練地操控顧言之的內力,所以便将幾個人引出去,漸漸遠離那小破屋。

見那幾個人暫時沒有時間抽空,顧言之立刻進了破屋裏。如今破屋裏只剩下一個江洋大盜。那賊的武功他見識過,并不高,他不用內力也可以對付一個小毛賊。

那毛賊一看見顧言之拔出那把斷了一截滿是缺口的刀,就頓了頓,有些驚訝地道:“是你?”

“就是你爺爺我,還不快繳械投降。”

那賊顧慮着屋子裏還有一件大寶貝,并不舍得這麽輕易就離開,而是對着顧言之就是刷刷刷幾個暗器。

陳謙君的身體向來不缺乏鍛煉,所以靈敏程度可以說非常好,顧言之在這個時候用得還算順,輕易就躲開了幾枚暗器,一把斷直刺對方脖子。

對方迅速将身體向後彎成一個高難度動作,又對着顧言之放了幾枚暗器。

顧言之沒想到對方的身體竟然能柔軟到這個程度,立刻躲開,卻見對方已經跳到七尺之外。

顧言之眼珠子一轉就拿着刀要劈一旁的盒子。毛賊一見立刻回過身來要護住盒子,兩廂又纏鬥在了一起。

這一次沒多久,對方身上的暗器就發完了,擋不過顧言之的攻擊只有慢慢後退。顧言之虛揮一刀,等他推到一邊立刻飛起一腿,将對方踢得老遠。

那毛賊知道自己再打下去也是輸,便不再戀戰,使輕功離開了。

顧言之如今沒有內力,輕功也為零,根本就追不到那輕功上乘的江洋大盜。便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還在發抖的掌櫃的。那掌櫃的是唯我神教的人,自然不會一點武功都不會,所以顧言之先去看了看那個被人搶來搶去的血玉鳳凰,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了預防有詐,還特意從箱子背後破了一個口子。

裏面确實是一座非常精美的血玉鳳凰,通體紅潤透亮,光澤柔和,裏面沒有摻合任何雜質,顏色過渡得非常自然,雕工精細可查秋毫,鳳凰騰飛栩栩如生。只是粗看就知道其價值連城。

原本顧言之要看,就只是出于好奇。看過之後,他便準備将那掌櫃的扶起來。可是手剛碰到衣服,就見原本躺在地上發抖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揮出一掌,情急之間只能躲開要害。

顧言之這才看清,剛才一直躺在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同源當鋪的掌櫃的,而是一個穿着掌櫃的衣服,身形跟他有幾分相似的人。

中計了!

一開始掉在外面的百裏尋香荷包就只是一個幌子,就是為了将他們引進這破屋子裏。

顧言之支起苗刀就開始反擊。這個人的武功跟那毛賊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再加上顧言之剛才中了一掌,所以如今打得非常吃力。內力比不過,狀态比不過,就連武器都比不過。

顧言之能撐住的時間并不多,身上很快就挂彩了。雖然說着是別人的身體,可是現在受傷了痛的還是他自己。顧言之有些龇牙咧嘴地躲避對方密密麻麻的攻擊。

他自從當上教主之後,就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如今竟然被人逼到了死角。都怪陳謙君那完全無法聚集內力的身體,顧言之憤恨地想,無論用盡什麽方法,他都要拿回自己的身體!

對方臨起一腳,對着顧言之的防備空隙踢了過去,成功将顧言之踢得吐血。

顧言之喘着粗氣,如今內傷加外傷,疼得他撕心裂肺。

對方的刀刃已經對準了他的脖子,冷冷開口問:“說,那東西再哪裏。”

“血玉鳳凰不就在你後面嗎?”

“我要的不是血玉鳳凰。”聲音冰上了幾分。

“你不說你要找的是什麽,老子怎麽會知道?老子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顧言之的脾氣就是軟硬不吃,他向來高興怎麽樣就怎麽樣。

對方輕易卸掉他一邊胳膊,道:“我要找的是夜明珠。”

顧言之疼得有些冒冷汗,卻依然賣乖道:“夜明珠啊?我那裏多的是,你要那一顆?”

“找死!”對方的刀刃将顧言之的脖子割出了一道血痕,鮮血慢慢地流出來,讓顧言之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可不是找死麽,現在誰不是在找死呢?”顧言之還笑了笑道:“我一直不喜歡威脅人,不過我勸你立刻手起刀落利落一點,千萬別手抖。”

從沒見過這麽不怕死的人,對方惱羞成怒,一把刀就要砍過來,卻生生被一顆石頭打開了。

顧言之說:“對付六個那麽低水平的人竟然用了那麽長時間,你真的是太丢我的臉了。”

陳謙君站在他面前說:“你受傷了?”

想想現在疼的人确實是自己,便沒說“是你受傷了”這種廢話。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可以那麽快就可以以一敵六打敗那幾個好手,此刻不由得高度戒備。可是實力差距就在那裏,他再怎麽戒備也沒用。

此刻少陽、少陰兩大長老也走了進來說:“教主,外面的人已經全都解決了。”

顧言之自然而然道:“你們速度簡直就是太慢了。”

那人見大勢已去,立刻從懷中掏出暴雨梨花針,幾乎是同時,二十七枚帶着劇毒的銀針朝這邊射過來。

幾個人一見立刻變了臉色,暴雨梨花針,沒發必定見血。兩大長老同時朝後方退了出去,而陳謙君卻擋在身受重傷的顧言之面前,用一把鬼頭刀幾乎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那個人早就已經趁機逃走,此刻再追也已經來不及了。

顧言之看着陳謙君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只呆愣了片刻就吼道:“你不知道好好保護我的身體啊?要是我的身體中毒死了怎麽辦?”剛吼完就覺得自己體內氣血不繼,比剛才疼得更加厲害了。

他捂着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慢慢站起來,卻在瞬時間失去了意識,朝前面那具身體倒了下去。

☆、十二章

最近唯我神教出了一條大新聞,讓所有的教衆都驚呆了。沒錯,他們很有可能就要迎來教主的大喜日子,他們的教主夫人了!

當然,見證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麽屈指可數的幾個,可是四大長老在那裏,他們自然不會有人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呢?非常簡單,因為他們教主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去救人了!沒錯,是去救人了!

教主一直奉行的是自己不爽快,就絕對不讓別人爽快,一定要充分地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他一直以身作則地告訴大家,千萬不要随便救人,看見別人有危險,關鍵時刻一定要踩上一腳才能凸顯出所謂名門正派眼中魔教的這個稱號。

可是教主如此反常的行為在他們看來,絕對是因為教主已經陷入愛河了。于是不久前,四大長老聯合起來往教中發了一條信函,讓大家好好準備教主的大婚之日。

如果他們早知道教主一出門就會立刻開竅,一定會非常樂意放教主到處亂跑的。

而如今,唯我神教內定的教主夫人正一臉慘白地躺在床上,惡狠狠盯着他們即将大婚的教主。

“我真的是太失望了,你的身體竟然這麽弱,流那麽一點血就暈倒了!”顧言之現在說話大聲一點還會覺得頭暈,所以只能放低了聲音說話,可是原本話裏的狠勁卻只剩下一點軟軟的嗔怒。

陳謙之一邊看書,一邊淡定地回答:“你中了一掌傷及內腑,又身中數劍流血過多,若是旁人早死了。”

“如果不是你這身體一點武功都練不出來,我會混到這麽慘的地步?”顧言之一點不認輸,反正橫豎都是對方的錯。

陳謙之淡定站起來,道:“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快去知州府複命。”說着站起身,又轉頭對顧言之道:“你不要強行提氣,沒用的。”

“什麽意思?”

顧言之還要再問,陳謙君卻已經走了出去。

他現在必須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調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補得太狠了,他總覺得呆在那個房間裏的時候,似乎有些氣血翻騰,有些不受控制。

可是陳謙之并沒有如願,剛出門沒多久就被四大長老攔截住了。

“教主,那個捕頭沒事了?”太陽長老首先開口問。

陳謙君點頭,面無表情。

“教主您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先去洗個澡吧,我已經讓人放好了熱水。”少陰長老不虧是四大長老裏唯一的女人,事情想得非常周到細致。

陳謙君想了想,道:“讓他們給我端一桶冷水進來。”

看着自家教主離開的背影,四大長老開始了非常嚴肅的讨論。

少陽長老道:“看得到吃不到,就算是教主也會受不了的吧,果然需要一點冷水來讓自己冷靜一下。”

太陽長老道:“看來教主對那個捕頭果然不同平常。”

少陰長老道:“我第一次見教主這麽盡心盡力地照顧一個人,竟然一直呆在他房間裏直到他醒過來,太匪夷所思了。”

太陰長老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捕頭,怎麽配得上我們教主?”

太陰長老一句話,讓另外四大長老立刻瞪了過來,意思是“你竟然懷疑教主的眼力?”

迫于強權之下的太陰長老只好委屈地閉了嘴,跟其他人一起走進了顧言之的房間。

顧言之慢慢從床上站了起來,起身随意穿了一件衣服,就去看放在一旁的血玉鳳凰。

四大長老一進來看見他這個樣子就說:“公子剛大病初愈不宜辛勞,這血玉鳳凰不送回去也沒關系。”

顧言之想,果然還是四大長老了解自己,随即又問:“那同源當鋪的掌櫃的找到了嗎?”

當初他就是因為誤以為那個人是掌櫃的,才會中計的,那個人跑了,其他人都已經伏誅,那麽掌櫃的在什麽地方?

四大長老沉默了一下,原本這是他們教內的事情,可是想到教主對這個人似乎有些不一樣,很有可能會是他們未來的教主夫人,于是就老老實實回答了:“掌櫃的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淹死在河裏。”

四大長老說的時候,都有些咬牙切齒。看樣子他們很有可能發現這是一個陷阱之後,就立刻将他殺了,然後抛屍入河,所以才會設計了這麽一個陷阱。

唯我神教的人向來護短,自己人只有自己人可以欺負,其他人絕對不能随意欺負他們一根毫毛。

教主更是如此。

顧言之道:“這些人必定有幕後主使,我一定把他們揪出來,替掌櫃的報仇!”

四大長老聞言都有些欣慰。

這人是捕頭,是跟他們完全不同的人。

當然他們從來不相信朝廷的人會跟他們站在統一戰線,即使知道教主對面前這個人很特殊,也絕對只是給教主的臉。

可是聽見對方這麽說話,看樣子他們教主沒有看錯人。

“血玉鳳凰沒有送回去,那些人呢?”顧言之問。

四大長老道:“人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您是要鞭屍?”

顧言之嫌棄地看他們一眼,他怎麽可能做出鞭屍這麽沒有水準的事情?

他說:“找幾個人,給我把這些人都擡到知州府去,然後把血玉鳳凰也送回去。”

“雖然你說的話我們并不想反駁,可是送回去了不相當于是幫朝廷辦事了?”

顧言之道:“是讓朝廷幫我們辦事。這些人看衣服應該不是普通人,背後一定有組織。把他們送回去,說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幕後主使,現在已經有一個人被放跑了,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放棄血玉鳳凰,就不相信朝廷的人會不去追查那些人的下落。”

四大長老聞言又點頭這個計謀看不出任何不妥善的地方,事實上他們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怕捕頭不同意。不過既然他自己提出來了,就這樣辦是最好的。

“首先,”顧言之頓了頓,見四大長老都看着他安排,顧言之非常淡定地道:“我肚子餓了,給我弄點桂花糕和玫瑰香露。”

“……”四大長老想,至少他們知道了這個捕頭在喜歡的食物上跟教主是一樣的。

顧言之走到停屍的地方,看見六具屍體身上已經出現了屍斑。他四處查看了一下,這些人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可是從他們一致的衣服來看有組織是不假,并且這一次很有可能是秘密任務,為了不被人發現才會将身份标識全都藏了起來。

發現自己并沒有發現什麽,顧言之便着人将屍體送到了知州府門口。

而他自己一邊坐着軟轎,一邊吃甜糕。

這已經是周長遠說好的十天之限的第十一天,所以周長遠看見血玉鳳凰回來了雖然很高興,卻還是一臉憤怒地對顧言之道:“枉你自稱天下第一名捕,辦案竟然如此遲緩,你說都過了多長時間了,你竟然才找到血玉鳳凰,難道朝廷白養你們的嗎?”

成應全幾個人原本站在周長遠身後,看見自己老大回來了自然非常高興,可是聽見自家老大被如此苛責,卻忍不住出頭道:“周大人,我們是在用生命幫你追查血玉鳳凰,這就是您的态度?”

相比那幾個人的憤怒,顧言之反而非常平靜,他道:“我也可以不回來,不過丢失了血玉鳳凰,你在周家恐怕沒有說話的份了吧?“

周長遠冷哼了一聲道:“追查此事本來就應該是你們的職責,如今辦事如此慢,難道還想在我面前邀功?”

顧言之道:“你現在是以周家莊二公子的身份跟我說話,還是周大人?如果是周家莊二公子,那麽你沒資格這麽說,你只是一個江湖中人;如果是周大人,你更加沒資格,因為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歸我們六扇門管。”

周長遠被顧言之幾句話氣得顫抖,随即就對身邊人道:“此人不過一捕頭,竟膽敢頂撞本官,快給本官抓起來。”

顧言之冷哼一聲走到血玉鳳凰面前道:“這塊石頭我看着真不順眼,反正血玉鳳凰也已經送回來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那麽現在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着,顧言之就要摔了那血玉鳳凰。

周長遠原本只是想樹一下自己的官威,如今卻被人如此威脅,立刻綠了臉,卻只能立刻制止。

顧言之道:“哼,別以為你血玉鳳凰就安全了,告訴你,這夥人背後還有一個大組織,下一次若血玉鳳凰再失蹤,你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會再幫你,說不定還會直接摔了這塊破石頭。”

周長遠見自己的傳家寶被這人說得一文不值,都快氣炸,渾身顫抖着讓師爺扶着,卻不能多說什麽,因為那血玉鳳凰還在對方手上。

顧言之見目的已經達到,對方也被氣得不輕,也就沒再多說。如果對方被氣死了,他還怎麽讓對方幫他調查這件事?

顧言之轉身離開,成應全幾人立刻追了上來,關心地問:“老大你沒事吧?”

他擺擺手,表示自己無礙。

成應全立刻拿了一張紙條出來道:“羅大人今天早上的飛鴿傳書,說負責運送貢品的官隊在常德附近遭劫,幾十萬兩黃金不翼而飛。”

顧言之擺手道:“幾十萬兩黃金不翼而飛關我什麽事?只能怪那些人護送不力。”

成應全接着解釋道:“可是據說此次不僅是黃金,還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是暹羅國王特意獻給皇上的。”

顧言之頓了頓腳步,夜明珠……

吳德接着道:“而且羅大人懷疑,盜取夜明珠的跟盜取血玉鳳凰的,是同一個團夥所為。”

也就是說,那些殺了他教衆的人就是偷了夜明珠的人?

顧言之二話不說,立刻朝着陳謙之所住的地方跑了過去。

☆、十三章

顧言之一推開門就看見陳謙君正在同源當鋪後園練刀法。

可以很肯定的說,那并不是他的刀法,因為顧言之很少用武器,他所注重的是內功修煉。

但陳謙君不同,他身體中并沒有什麽內力,想要彌補這一點,只能在外功技巧上取勝。

陳謙君的刀舞得非常好,微微泛着藍光的鬼頭刀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力,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處卻又非常有美感。

顧言之可以說得上是一個武癡,他對任何武功心法都有一種狂熱,這也是他讓教衆四處收集各種武功秘籍的原因之一。可是陳謙君所用的刀法正好非常合顧言之的胃口。

他并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裏面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雖然那具身體已經非常熟悉,可是他還是能從每一招上看到蘊含在身體裏的力量。

顧言之絕對不會承認他此刻看自己的身體看待了。

陳謙君停下來的時候,周圍只餘下落葉刷刷刷的聲音。顧言之走過去看了一眼,所有的落葉正好排成了一個“羨”字。

他對別人的私事并不感興趣,如今也只是跟陳謙君說起夜明珠的事情。

他們一致認為,既然是朝廷的東西,放在這裏必定會招惹麻煩,而且那夜明珠的價值只怕在血玉鳳凰之上。

陳謙君問:“你打算怎麽做?”

顧言之道:“既然很有可能是同一夥人,那我自然要找到兇手替我教衆報仇。”

陳謙君問:“這件事情是羅大人跟你說的?”

顧言之挑眉:“怎麽,他的話不能信?”

羅大人說的話可不可信,陳謙君不知道,可是那個飛賊既然已經逃跑,他就必須想辦法再找到他。畢竟現在他或許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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