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少天

才一個時辰的功夫，譚章提親春泥的事兒就變得人盡皆知,旁人總拿春泥跟自家孩子比,動不動就說：“看看人家春泥！”久而久之在小孩子的心中她反倒是成了一個讓人讨厭的人了。這會兒聽說她要嫁一個粗鄙獵人，還要去山上住,大夥兒頓時幸災樂禍了起來。

不多時,李二牛氣沖沖的上門來。譚章還沒走,二牛看見譚章就氣的太陽穴直蹦：“譚大哥我素來敬重你是老大哥,可是你怎麽能搶了我的！”

二牛只當兩個人只見過一次面,不知怎麽的倆人就看對眼了，倒是把他這個局內人一腳踢到了局外。

二牛長得頗有幾分書生氣,此刻憋紅了臉，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看來是氣得不輕！

春泥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道：“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

一句話惹的二牛語塞，在他心裏早早就認定了春泥，兩個人門當戶對，家世也差不多，年紀也差不多，雖說春泥以前迷戀柳少天，但那畢竟是遙不可及的事兒。他早就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萬萬沒想到她要成親了，新郎居然是譚章大哥。

譚章看着二牛倒是坦然，很久之前就看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就算不成全他也是成全了旁人，如此倒不如是他了！

“姻緣本就是天注定的事兒，強求也強求不來的！”譚章這人勸着。

一句話讓二牛紅了眼睛，這麽多年的認定，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本來還能編制出一個美麗的謊言來欺騙自己，在村裏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晚有一天她能嫁到他家來，可是如今這個泡沫被戳破。他之前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不甘心。

“她是的我！我的！”二牛這樣的大喊大叫，倒是給宋氏兩口子喊了出來。兩個人生怕這事兒鬧大了，忙勸阻：“二牛，你是個好孩子，但是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誰都明白，如今是春泥鐵了心要嫁譚賢侄的，你也知道春泥這脾氣，倔強的很，要是她認定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這村裏的好姑娘有不少，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們家春泥還好的人！”

還是宋林氏這人說話有信服力，寥寥幾句話就說的他無話。二牛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這些年來确實是他一直死皮賴臉的纏着人家。春泥從來沒有答應過兩個人的事情，可就算是這心中總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她會被他的誠意所感動，如今看來是等不到這一天了。

宋家跟李家的關系不錯，如今這樣鬧來兩家的臉面也過不去，更何況譚章對他有恩！罷了，罷了！總歸是自己福薄！

整理了全部去思緒後，二牛道：“是我喝了點酒，大家不要在意！”還想縫補幾句好聽的場面話，可是話全部堵在嗓子眼裏，一句也說不出來。如此倒是不如不給大家添堵。轉身就走了。

他這樣一鬧，兩邊人都有些沉默了。

譚章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也沒說。

宋平道：“譚大侄，你還有別的親人嗎？肯為你主婚的？”

譚章搖了搖頭，這村裏除了兩套宅子是他們譚家的之外。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宋平道：“你爹娘兄長都在外地，我女兒這時候嫁過去太委屈她了！”

譚章跟家裏有化不開的積怨，本打算自己在山上孤老終身，根本沒想要娶妻這一會兒事兒。如此可不就委屈了春泥。

“要不，我聯系她們一下！”雖然自己有些舊怨，但成親一回，不能讓人名不正言不順的過門。

“如此甚好！”

譚章道：“那我要發一封信才行。如此就不打擾了！”

宋林氏道：“別啊，我剛做的飯菜！”

“不吃了，下次吧！”說完譚章轉身出了門。

春泥忙追上去回身對爹娘道：“我怕譚大哥不熟悉路，我送送他！”

宋林氏見狀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春泥小臉一紅。沒說別的，追上譚章道：“你若不喜歡。不叫父母也行，反正都隔那麽遠，也沒什麽交情！”

春泥這人素來擅長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兒，我若不叫上爹娘豈不是不孝，而且對你也不公平！”

“什麽是公平，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的事兒。只要你對我好就行！”別的女孩子說這類話都吳侬軟語的，自己還沒說出口臉就先紅了半邊。可是春泥跟其他女孩子實在不同，說這種話都大大方方的。反倒是讓就在深山人際單純的譚章感到欣賞。

春泥這一番話打動了譚章：“可是你爹娘那裏！”

“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管！”

“如此甚好！”譚章眼睛深邃中包含不外露的感情：“就送到這裏就好，免得惹人嫌話！”

“誰敢？”春泥雖然語氣叫的潑辣。但也只是送到這裏，對譚章擺了擺手，算是送別了。

“譚大哥再見！”

“再見！”

春泥目送着他走遠，回身往家走，可是剛一回頭就看見背後站着一個俊朗不茍言笑的男人，這人長得極為好看，可不就是柳少天嘛！

春泥的笑容在嘴角還未褪去，突見他在身後，微微有些發怔：“柳大少爺，今兒怎麽這樣閑着？”

“你要成親了？”他的眼睛中帶着灼熱的光芒。好像要從她身上燒出一個大洞來。讓人不敢對視。

“嗯！”

柳少天的表情變幻莫測，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麽。

“為什麽？”

“我喜歡他！”

“哼！”柳少天嘴角居然挂起一絲若有若無諷刺的笑，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春泥的臉登時變得通紅。

心裏原本蕩着那絲原主人的少女情懷，早就蕩然無存了。讓春泥有些感慨，真是世事無常，緣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奇妙，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偏偏就來！

自打上次見過他家的豪宅可氣派場子之後，對他都敬而遠之，不是一路的人，就不要總在一起湊合，湊合來湊合去，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見春泥要走，柳少天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原來不是喜歡我的嗎？”這話裏有那麽一絲嘲諷和質疑。那尖銳的話刺的人有些傷。

柳少天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自打聽說她要成親之後，這心裏就都是不痛快。本來嘛一個姑娘他也并不十分中意。能不纏着他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如今要成親本來是一個痛快十足的事兒，可是他這心裏為何如此煎熬呢。

好像是被別人搶走了自己的東西似的。

他這個人占有欲極強，只要是自己的東西，哪怕是壞掉了都不準旁人染指！如今這種強烈的感情刺激了他的大腦。

不管怎麽樣，那都是他的，不是旁人的！

剛才看見春泥回頭臉上居然帶着滿足的笑。妒火中燒，險些就要毀滅了他，強忍着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萬萬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女人居然牽動了他這麽大的反應。這心裏頓時不舒服了。連說話都忍不住夾槍帶棍的。

女人就是薄情而善變！

春泥就算脾氣再好聽到這樣的話，也有些惱怒了。原本上趕着的時候他端着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如今眼見要嫁人了，他來這出言諷刺。這人說來還真是讨厭。

“以前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我長大了，懂事了，也就知道什麽才是最适合我的！”春泥心中雖然憤怒，但臉上卻笑的漫不經心。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嗯！”春泥老實的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也是個僞裝天才，心裏恨的直咬牙，但是語氣上卻并未體現出來。唯一的變化就是眼睛裏的神态越老越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柳少天本來出生就不低，他有自己的驕傲。之前被春泥的才華所吸引，但也只是吸引罷了，覺得像是一個新奇而好玩的玩具。以他的家世想要春泥，她連個側房都當不上，挺多當個通房。

向來春泥也不是滿足甘心當個通房丫頭。

如此說來倒還是兩個人沒緣分，柳少天雖能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但這心裏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甩手就走了。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只要他想，什麽樣的美人找不到，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是心裏卻總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似乎自己永遠的失去了什麽。

春泥轉身回到家。宋小寶立刻湊了上來：“姐姐要是出嫁之後還能常常回來嗎？”他這言語甚是關切。春泥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看來沒白疼這個弟弟。

“怎麽，舍不得我？”

“怎麽會，你要是走了，我的小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潤！”宋小寶這說的倒是實話，以前小的時候總想着要是沒有姐姐，自己肯定也是父母手裏的掌中寶：“我就是舍不得你做的飯菜！”

春泥一臉無語。吃貨才是最最殘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