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孝女

春泥回家說完不想請來男方的親戚，宋平有些震怒：“當我們家是什麽人了,到時候會讓來往的賓客朋友們笑話的！”

“爹,譚大哥家中的情況你也知道，既然是這樣何必來添堵呢。說句大不敬的話,別人家父母雙亡的人照樣娶妻,這又算的了什麽！爹你素來最疼我,這次也依了我吧！”春泥在旁邊好一通死磨硬泡,要不說這宋氏兩口子慣着女兒。居然在原則上的問題也妥協了。

一家人張羅成親的事兒,宋家人緣就是不錯，這幾日不少人來送賀禮,其中就有五嬸子，那個滿臉麻子，臉長的像是馬臉一樣的女人。她拿的東西最少。但是沒人挑理。

這次看見她氣焰倒不如往日嚣張了。神情有些許憔悴。

“幾個月前看見還小姑娘呢，如今就要變成小媳婦了！嬸子恭喜你！”五嬸子勉強的笑了笑。

“嬸娘就知道笑話我！”春泥最近人逢喜事，起色比之前看來還要好。

“小五家的，你來就來呗，還帶什麽東西來，一家人不必見外！”宋林氏這人接人待客也是處處周詳。

餘氏送來一件純手工縫制的嫁衣，她本來就當過繡娘，這手藝很好。紅色襯托喜氣，穿上這個衣裳更加好看了。

“這個就是嫂子的娘吧，早就聽說了這事兒，可是一直挪不出空來，今兒一見您老氣色真好。”五嬸子笑着說場面話。

“好孩子，不用管我這老太婆了。你們聊你們的。我一會兒去教隔壁家的小張媳婦刺繡！”餘氏倒也找到了自己的愛好。

餘氏手工的東西惹人喜愛。這裏雖然經濟發達不少，但大家都是農家人，普通的縫補還行，但是繡個什麽花兒啊，草兒啊，就不行了。宋林氏兩口子平常人緣很好，再加上餘氏也是個和善的人，很快就跟這些媳婦婆子的打成一片。現在還發展了不少徒弟。這萬年生活比起之前可謂是相當滋潤。

“嬸子快去吧！”五嬸娘忙說。

宋林氏見娘這樣開心，心裏也寬慰了不少，看給她從那裏帶出來還是正确的。

春泥道：“小芳怎麽沒來呢？”她素來跟小芳妹子感情好，這次她大喜的日子沒道理小芳不來呀？

不提小芳還好，提起來五嬸子就上火：“唉，作孽啊，我怎麽就生了那麽個孽種，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宋林氏忙問道：“小五家的，她到底怎麽了？”

“也不知怎麽的，跟一個農夫勾搭上了，那農夫還是個有家的，家裏還有一個痨病的妻子。還有個十歲的兒子，家裏那叫一個一窮二白。那不孝女不知是被什麽豬油給蒙了心。現在還非他不嫁了！我這手裏有不少好貨想要給他介紹。可是他誰都不看。這會兒子，居然……居然……”五嬸子這人說話素來刻薄，可是面對自家孩子的時候卻不忍這樣說。怕傷了孩子的自尊心。可是越是想來越是生氣！

“怎麽了？”春泥問。

五嬸子眼淚掉了下來，用一個破舊的手絹抹着眼淚：“小芳那不孝女居然搬去跟人家過日子去了！诶喲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啊……”春泥這幾日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兒，時間本來就不夠忙的。也就無暇顧及其他了，出了這樣大的事兒竟一點也沒聽到風聲。

宋林氏也是一臉的震驚：“小芳那孩子最是文明懂禮，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呢？”

五嬸子罵道：“定是那個臭男人帶壞了我家小芳，否則按照我家小芳的個性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春泥緩緩道：“小芳這樣的個性，怕是鐵了心了！”

五嬸子道：“誰說不是呢！你五叔在家已經氣的病倒了，這村裏現在到處傳說小芳不是個良家女。只怕現在小芳都叫人家拿下了。倒是更是找不到好婆家了！她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也許她自己過的開心呢！”

“開心個屁，每天沒日沒夜的伺候那個病秧子，咋不死了呢！就算我們舍得把她嫁過去也不見的日子好過。”

“那怎麽辦？”

“完了，一切都完了！”五嬸子蹲在地上壓抑的哭，見她這個樣子，春泥忽然又點可憐他，就連宋林氏這心裏也弄的酸酸的。

誰家若是女兒不聽話，那要操多大的心啊？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誰能忍心說真的斷絕關系。一輩子都牽挂着。

“好了，五嬸子你別哭了。”

五嬸子胡亂的擦了一把臉道：“對不住你了。你這眼看就是好日子，不該給你們添堵，可是這些天我每次出去都有人指指點點，往日那些素來跟我要好的，如今見我家出了這事兒也早就躲遠了，我算是知道了這人心叵測。如今也只能跟你們這些親戚裏道的說上幾句，不然我這也太苦了。要不是惦記着你五叔和我家老大，現在我就上吊死在那歪脖樹上。讓那個不孝女看看，她要把全家逼到什麽份兒上了！”

“千萬不要這樣做，小芳妹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五嬸子一把抓住春泥的手：“好孩子，你素來跟小芳關系最好，你們倆比親姐妹還要好上幾分呢。不如你去幫我勸回來她，只要她肯回來，哪怕一輩子不嫁人了，我們也養着，萬不可叫她這樣丢人！”五嬸子像是抓一根救命的稻草。一個勁兒的看着春泥：“好不好，求求你了！”

宋林氏見來也實在可憐，心下一軟，也跟着勸了起來：“春泥，你就去看看你小芳妹妹吧！”

“謝謝，謝謝！”還沒等說什麽呢，五嬸子就開始飛快的謝了起來。

春泥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吧！”

五嬸子頓時來了精神：“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既然答應了，早一天晚一天也無妨。春泥放下了手頭上要幹的事情，跟着她走了。

宋林氏不放心，立刻把在一邊玩的宋小寶招了過來道：“你跟着姐姐身後，萬一遇見什麽危險，你要辦幫着她點！”

宋小寶不以為然：“又不是去踢場子，能遇見什麽危險，再說她還比我大那麽多。”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宋小寶都有些無語。但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反正自己在家也就這麽個地位。話雖如此，但是該聽的還是要聽的。跟在春泥的身後，姐姐長，姐姐短的。讓身邊的五嬸子好生羨慕。

這村裏的人居住的位置都很分散。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到那個地方。

剛看到大門的時候就震驚了，也未免太破了點，就是一個小土房子。不知道住了多少年，好像格外的弱不禁風，好像一場大雨就能把房蓋掀翻。簡直跟外婆餘氏家裏有一拼。

五嬸子過去當當當的敲門。聲音大的好像能震碎這房門。

裏面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來：“敲什麽敲，老不死的。”說完直接把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但卻不及宋小寶長的高，一張臉怨氣滿滿。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了他的銀子。

宋小寶這人就受不了這個。頓時上前走上一步道：“你算幹什麽吃的，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那小孩樂了：“怎麽着，擾人清靜還有理了，今兒我給你們開門是我修養好，你們要是再敢來，別說我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宋小寶露胳膊往袖子，一副農家人的做派：“吹牛逼，你打我一下試試，明兒我就平了你家！”

宋小寶別看年紀小，但是在村裏的孩子群中非常吃的開再加上為人也仗義厚道。很讨村裏的大人們喜歡。

“你……”那小孩的爹就是個酸腐秀才。都是嘴上的功夫。要說動氣真章來。還真不一定打的過宋小寶。

“行了！”春泥在旁邊呵斥了弟弟：“別胡鬧，辦正事兒要緊！”

那小孩這才注意到春泥和五嬸子，見春泥長得漂亮，氣度跟自己見過的那些姑娘都不同，心裏有了幾分敬。

“我是來找小芳的！”

“你找她做什麽？”這孩子的眼神變得很警惕。

“說上幾句話就走！”春泥耐心的解釋着。

“得了吧，這種話是來蒙小孩的吧，上次我放這個母夜叉進去，她差點把小芳姨打的半死。養了好幾日才好！”這孩子倒是真心喜歡小芳。也有點護短，不能讓旁人欺負了去。

五嬸子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頓時道：“那是我家的娃娃，就算打死都與你無關！”

“那可不行，小芳阿姨是要做我二娘的人！”這孩子的嘴皮子甚是厲害。

一句話氣的五嬸子差點沒背過氣去！

宋小寶看不下去了：“幹！他娘的，先打過我再說！”

春泥見裝是要鬧起來，頓時沉穩的來上一句：“大家都歇歇吧，也不嫌累！”

宋小寶這人從小就聽姐姐話，頓時消停了。

倒是五嬸子，一邊拍大腿，一邊哭嚎：“我的命也忒苦了。怎麽就有她這麽個不孝女。诶喲我的老天爺啊！我也不活兒了，這也不給別人留活路！”一邊在地上撒潑一邊哭着唱。

都是一個村子的。不少離着住的進的人開始仰着脖子往這邊看。

春泥扶起五嬸子道：“你跟小寶在一旁帶着。我去去就來！”

“我也要進去！”

“你若是進去了這事情鬧的更僵可怎麽辦，還是我進去看看吧！”春泥不給五嬸娘說話的機會立刻對宋小寶道：“不許讓五嬸子鬧了，你們且走遠點吧！”

“知道了！”宋小寶回答的倒是幹脆，提起五嬸子往一邊走。

春泥對那個讀者門的小孩道：“我跟她說上幾句話就走！”

這小孩倒是挺喜歡春泥的，見她也不撒潑打滾的，頓時道：“好吧！”答應還挺痛快的。

春泥走進去這小房子，遠遠的就能聞見這房間裏有一股怪味。藥味和亂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聞起來讓人作嘔。

這是多年的老房子，房間采光不行，裏面很暗。

再次看見小芳沒想到她居然成了這個模樣。眼睛上有烏青像是被人打的，頭發亂的不像話，神色比以前更顯得憔悴。、

床上還有一個更憔悴的女人。剩下的就是剛剛那個攔着門不肯放行的小孩了。

“春泥姐！”小芳現在也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心裏當然有說不出的委屈，一見到春泥那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春泥抱着小芳，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小孩笑話你！”

病床上那個女人撐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可是她姐姐！我這身子不好，怕是要躺在床上了！”

這女人的眉眼處非常和善，一看就是個好相處的。

“沒事兒，你身體不好，不必講究這些禮數。倒是我這會兒子來打擾！”

這女人道：“你們姐妹一見面定是有很多體己的話要聊。去西屋吧，那裏清靜的很！”

“謝謝！”

說完兩個人去了西屋，這就是小芳這幾日在住的地方。雖然不太大。但一個人住還算整潔寬敞。

春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的語氣嚴厲了一些。

小芳一聽在兇她，眼淚又是唰唰的往下流。只是哭和抽泣，也不說話，可是就這副做派卻更惹人生氣。

“唉，我上次聽你說完，只當是少女心思，并沒有真當一會兒事兒，沒想到你這次居然出了這樣大的事兒。”

“我也不想這樣的！”小芳哭着說：“我娘貪了人家的銀子，想把我嫁出去，可是我跟他早就私定終身了，這輩子除了他我誰也不嫁，可是我娘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真的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

“你爹已經病倒了，你姐據說都被婆家人退了回來，說有這樣根不正的家也都是一類的貨色，你姐現在天天想孩子在家哭呢。你娘被逼的沒辦法恨不能吊死來圖一清靜。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小芳這人比春泥還小上一歲。只想到風花雪月的浪漫，哪曾想家裏居然出現了這麽大的事情。她這人畢竟歲數小，又沒個主心骨，頓時沒了注意。只知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