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後溫情

第35章 最後溫情

雍正十年正月。

“去,把這個給燒了。”胤禛呆坐在椅子上一個下午,案子上就只有兩份聖旨,把其中一份聖旨遞給蘇培盛。

“嗻。”蘇培盛接過那卷明黃色的布帛。這個,是爺三年前寫下的,放在盒子裏,有時候爺會拿出來看看,再放回去。

這當然被記住,這份聖旨,皇上修改了多次,才謄寫在聖旨上的,雖然不知道裏邊寫的是什麽。似是什麽慎重的大事般。每次紙張皇上都先揉成團,讓自己當面燒去。

“就在那邊燒幹淨,一點痕跡都不能留。”胤禛又補充一句。

“嗻。”蘇培盛那到那邊火爐旁,為了燒得幹淨,只能打開讓火苗榮容易燒幹淨,上面赫然寫道“……烏拉那拉景娴……冊位皇貴妃……”的字眼。皇貴妃,蘇培盛一驚。

以主子的身份,初封只能皇貴妃了。并且主子是正經大選選出來的秀女,不可能真正在養心殿裏待一輩子。要麽入宮,要麽被賜婚。這入宮……皇貴妃就是副皇後,若是日後誕下子嗣,那必然是皇後無疑。或者,在皇上心裏,那位孝懿仁皇後,那時候,也是皇貴妃。可現在燒掉。皇上難道有新的安排嗎?

難不成要賜婚?

蘇培盛的手抖了一下,別人或許不知道這皇上最內的宮殿裏到底是什麽樣子。作為皇上貼身太監加粘杆處也算是排的上號的人物。不清楚才怪。

這幾年來,皇上所謂召幸妃子,都是人被擡入偏殿,被暗衛迷了過去。以前皇上叫修身養性,不近女色,可現在叫守身如玉。這些年來對主子的感情那是看在那的,主子也是關心皇上的。這些年來,皇上都太苦了些。難得遇見真心的人。這都以為,主子入宮是頂板上訂着,三年前主子入宮時,自己都以為皇上要冊封了。皇上突然來了那樣一旨意,心裏想着皇上不過是想留主子在宮殿裏久些。若是冊封成後宮主子,皇上想肆無忌憚見主子一面也難。這道被燒的旨意,看來真是猜中了皇上心思。

可現在居然要把這道旨意燒掉。皇上到底存着怎樣的心思?

“禀告皇上,都處理幹淨了。”蘇培盛掩住心裏的想法。

“這道旨意,待明日朕送景娴回家後,你就親自到她家裏傳旨。”胤禛把聖旨放到蘇培盛手上,卻久久沒有松手。手不由自主放到聖旨上摩挲。最後咬了牙,松開手。

“嗻。”蘇培盛接到這聖旨。這……皇上要送主子回家?這,不可能吧?看不到皇上的表情,但是卻能感受到皇上隐忍的氣息。太重的戾氣。

九州清晏。偏殿。

胤禛懷着很重的心思到景娴的寝殿,開門,就看到那個畏冷的人蓋着薄被,躺在躺椅上,手拿着長本的,應該是賬冊在那兒看。

“今兒個不是家宴麽?怎麽來這?”景娴把書放下,問道。今天可是元宵佳節,他不應該是在正殿賜宴嗎?

“我說身子不爽利。耗費太大,推了。”胤禛随口說道。

“身子沒事吧?”景娴就站起來,這幾年來,他都不讓自己碰他脈搏,只好看着他臉色,眼底的倦色,看起來他又是忙碌沒時間睡。

胤禛看着她的擔心,心裏更是愧疚,抱着她,心底那些不安,都慢慢沉澱下來,笑着說,“這是借口。我只不過是想和你過一個安靜的元宵而已。”

景娴被他抱習慣了,根本不在意,更難以看到他眼睛,就在他懷裏說了,“嗯。好啊。”

然後景娴似是想起什麽似的,就拿起賬本,“嗳,正想和你說個事呢。這賬目,我怎麽瞧着不對啊。”景娴指着賬冊上的木炭數目,一邊說,“這木炭應該不會消耗那麽多啊。這園子裏除了我倆,就是那兩個答應,這奴才數也不算多,怎麽比紫禁城裏用的木炭還要多。這不可能啊。”

胤禛見她提到這個,怕她查下去,就說,“這個是我特許的。你放心吧。我有安排。”

“哦。”景娴應了。

一般說來,若自己說有安排,景娴是不會追根問底的,可能是多年來的默契,就像她說的“隐私”,誰都有些不想說的事,那就不追問到底。反正她相信,自己知道這事,自己會處理就成了。

還沒放下心來,景娴突然離開自己的懷抱,一臉慎重地問自己,“你不是在煉丹藥吧?”景娴眼裏有一絲驚慌和無措。本來景娴是沒想到這些的,可是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雍正死亡之謎”,提起秘檔裏有過的炭柴之類,現在自己對他身體又十分關注,才會猜他是不是真的讓人煉丹了。

胤禛被震了一下,就憑這個就能猜自己煉丹?神色複雜問,“你怎麽會這樣想?”

景娴不知道他神色為什麽那麽凝重,是被自己猜中了,還是因為這算是皇家秘辛,萬一被人知道了,并不是太好的事,這位帝王又勤勉,萬一被扣上像秦始皇一樣的帽子,說用了多少個童男童女的命來煉丹,求長生之術,那不就說明他荒唐無道?把他形象變得更差。

但是這關乎他的性命,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說,“歷來要炭火,無非是燒煉之術,煉銀子,燒火窯,要麽……就是這煉丹之術。因為煉鋼煉銀子都不應該在這裏煉,至于要燒窯做瓷器,這銀子會劃到怡親王那裏。所以……我只有這一種推測了。”

景娴看着他表情,還迅速加了一句,“到底,你是不是在煉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胤禛仿佛是喟嘆一句。原來他有過承諾,不能騙她,若是不想說,那便不說。這還是她提議的。可是現在,他不能騙她,更不能不騙她。

景娴聽到他這樣回答,心裏已經涼了不少,那煉的丹藥之中的重金屬攝入過量,那是一定會導致中毒,更可能會導致腎髒衰竭。和歷史上雍正猝死之猜測,簡直是符合的,遂急急和他說,“那丹藥無論說是什麽仙丹,都不能吃啊,這吃太多,五髒反而受損。如果你不信我的話,要不你讓太醫驗明方子,讓太醫說。”

胤禛無奈,看着她的樣子,其實……我的身子,就算不吃那些,體內餘毒已經開始慢慢蠶食我的身子了,雖然接受了丹增活佛的法子,可是,若是這丹藥成功,我也不必那麽冒險,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傷心,我想的是一直一直陪着你。

不想,只給你短暫幾年的快樂,而是想在你将來的每一個日子,都能看到你。都能聽到你懶懶說那句“回來了”。

胤禛只好撫着她的臉,“你怎麽那麽聰明呢。這事,就像某些事一樣,裝傻也行啊。”

景娴見他這個樣子,“世間根本就沒有長生之術,那些道士不過是哄你罷了。你這麽睿智,怎麽會信了這些道士的鬼話呢?”這些年來,景娴被他嬌慣得很,這脾氣也漸長,也不管前面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身份,這時候,就撕開來說。也沒空考慮這些話的後果,他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胤禛把她擔心收在心裏,景娴,若不是為你,我……我現在都能信了丹增活佛的話,其他那些人的話,怎麽肯能不信呢。只要有機會能夠和你在一起,我都能信的。

胤禛用力抱起她,把她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不忍看到她的眼睛,只好說,“我現在沒有吃那些東西,只是煉來玩玩的。你放心吧。”這話,倒是真的,目前煉制的東西,都不是我要的東西,所以一個都沒吃那是真的。

“真的?”景娴聽到他這樣說,放心了一點。他說過不會騙自己,那就不會。

“我答應不騙你,就不騙你。說出口,就不會是假的。”胤禛承諾。

景娴也想他為何要煉長生丹,以為就是帝皇的執念,“古往今來,沒人能夠長生不死。若是能夠珍惜活着的每一天,珍惜生命中留着的東西,不死不過也是一種執念,活在當下才是真正的長生。”她沒法說多,也不能不說,只希望将來可以慢慢化解他的執念,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無論你活多久,我,都在你身邊,這樣不就行了麽。”

胤禛抱着她的手收緊了,這,我真的不能答應了。我不能為短暫的幸福,拉你入地獄。若要入地獄,我就一人承擔吧。

我保證,就這一次,你就只能離開我身邊這一次。待時間到了,我還會陪在你身邊,一生一世。現在不能給你的承諾,将來我一定說給你聽。

景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是見他不出聲,這事先過去吧,以後自己還有的是機會,便開口問,“你偷懶罷了家宴,今晚可是上元佳節,你打算幹什麽?”

胤禛想到此行目的,便在她耳邊說,“還記得四年的元夕嗎?”

景娴想到自己客留居開張後那個元宵節,就點頭,“記得。”

“我好久沒吃那沒加糖的湯圓了,你陪我吃,好嗎?”胤禛問。其實,不過是想紀念最後在一起的一天,明天之後,景娴知道了那道聖旨。她會怎樣反應?

自己要怎樣解釋?可……不能解釋。丹增說,這事有違天道,他為了自己,改了命,可這天機,是不能再說出去了。就連仁波切也不能清楚。

自己……鐘情于她,卻要賜婚給自己的兒子。自己将要給暗衛的旨意……這裏面有怎樣的原由,自己怎麽說出口。景娴,你會不會恨我。

罷了,所有東西都讓自己背負吧。若真可以,我會用一生一世補償你。

景娴沒想別的,只以為他又多愁善感了,這年老的人啊,就喜歡感悟,笑着說,“好啊。”

胤禛松開她一些,看見她的笑容,正因為這樣的笑容,才會讓自己不舍得放手。景娴,等我,我不在的時候,會派人守護你,一直等我能回到你身邊,守護你。

正月十六,醜時。

本該走了的胤禛,卻留在景娴床邊,盯了一宿。

“主子,要是再不送人過去,這時間就來不及了。”暗一小心翼翼說。整個策劃,他是最清楚的。就在待會,宮裏上次留下的三個秀女,都要接到聖旨,遣還家中,同時在家待嫁。而這位在園子裏的小主子,則是要在半路上替換那個由粘杆處假冒的回家。

胤禛最後留戀地看着景娴,“嗯。”然後掖緊了被子,交代道,“別讓她着涼。”

“嗻。”暗一應了。随後兩個女暗衛便輕輕扛着景娴消失了。

景娴。對不起,什麽都不能和你說。就連送走你,也不忍心告訴你。怕看到你的眼神。我一定會回來。胤禛攥緊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感覺還是有些慢了~~~

下章賜婚,如果可以,就把大婚一起寫了。

咳咳,大婚時的人,咱麽換一下,怎樣?

對不起,今天大雨,所以更晚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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