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烏淳十八年來第一次動情,對方還是一個那麽難以搞定的對象。

他背後靠着那顆松樹,沉默無言地和外公坐在一起。

烏淳對于許時耀的感情,是一份不能言之于口的愛意,除了他們彼此之間,誰都不能說。

“淳淳知道對方對你是一個怎樣的想法嗎?”

烏淳搖了搖頭。

恐怕就連許時耀都搞不清對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感。

外公緩緩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烏淳的肩膀。

“感情的事我們大人也不好參與,而且外公也老了,有些想法也跟不上時代了,不過淳淳,外公還是要跟你說一句話,這句話外公也曾跟你媽媽說過,別給自己留遺憾。”

烏淳一愣,随即笑着看着外公。

“我知道了外公。”

“那外公就先回去了,晚點過來接你。”

烏淳點點頭,等外公走出兩步時,他又出聲将人喊住,“外公,謝謝你。”

……

因為腳腕上的傷,烏淳幾乎是在十裏山坐了一整天,他靠在松樹上,聽風掠過樹梢的聲音,偶爾夾雜着山下農民的嬉笑聲。

山上有些冷清。

烏淳手裏拿着一棵松樹枝,緩緩地敲擊着地面,許是胸前涼意席卷,烏淳的大腦格外的清醒,這幾天難得冷靜的時間,讓烏淳去思考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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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想來,烏淳發現自己的這段感情,等自己意識到哪裏不對之時,早就為時已晚。這份感情的存在,就像許時耀于整個十裏村一樣,不被接受卻又不可缺失。

只是許時耀的認知太過空白。

世人皆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像是一張潔白的紙,随着年齡的增長,紙上被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內容。

而對于許時耀而言,從他離開人世間開始,寫滿內容的白紙瞬間被擦拭的一幹二淨,且無論多努力,那張紙上,依舊留不下任何一點東西。

人究其一生,不過是空白到空白。

烏淳緩緩嘆出一口氣。

只是空白的紙張,該去如何記錄相愛的色彩。

烏淳沒有去問過許時耀對自己是一份怎樣的感情。

許時耀的感情太過單一,這五年來他的生活第一次出現“情”這個字,世間感情萬千種。

烏淳可以肯定,許時耀對自己,是存在“情”的,只是他從未去想過,這種情應被歸到哪一種。

烏淳眼神出神地望着地面,靜等着太陽落山。

如果可以,他有許多話想問許時耀。

……

終于等到了日落,在最後一束光也漸漸消失時,烏淳依舊沒有看到許時耀的身影。

烏淳倒是沒了前兩天的焦急,只是無奈一笑。

這家夥,還真就躲起自己來了。

烏淳握起拳頭,輕輕在樹幹上錘了一下。

“連出來見我都不敢。”

烏淳說着,扶着樹幹站起來。

腳腕上的疼痛只是稍有緩解,痊愈估計需要個幾天的時間。

對方不肯出來,烏淳自己一個人,守在無人經過的十裏山上,周圍開始變得昏暗起來,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腳腕,看着距離地面有一定高度的樹枝,心頭一想,雙手抱着樹幹,準備往上攀爬。

烏淳知道自己爬不上去,他只是在賭。

一只腳剛離地,烏淳做出吃痛的樣子,摔坐在地上。

任憑他怎麽哀嚎,面前這棵樹,依舊一動不動。

“真的好痛。”

烏淳說着,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面前的樹,樹還是絲毫沒有動靜。

烏淳放棄演戲。

“你這還真打算一直躲着我?膽小鬼。”

烏淳說着,奮力從地上起身,看着面前那棵樹,越想心中越發有氣,情緒到了一定點,烏淳自然而然地伸出一條腿,想要輕踹一下面前的松樹,只是長時間的動作習慣一時讓他伸出了沒有受傷的那條腿,全身的力量幾乎是瞬間集中到受傷的腳腕上,疼痛感瞬間席卷而來。

烏淳吃痛般喊了一聲,身體頓時往後傾倒。

有一瞬間,烏淳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摔倒在地上。

只是這一次,他賭贏了。

烏淳的眼神只瞥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迅速從樹中出現,緊接着,他倒在了一個清涼的懷抱當中。

烏淳一怔,随即雙手摟住許時耀脖頸,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開口說話之時,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這次沒騙你,是真的很疼。”

只聽許時耀緩緩嘆出一口氣,下一秒,烏淳感覺全身懸空,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和許時耀,又像往常一樣,坐在了松樹枝上。

“腿給我。”

烏淳順從的将受傷的腳腕搭到許時耀的腿上,膏藥被撕下來那一刻,烏淳感覺像是皮被撕裂一般,疼痛感使烏淳倒吸了一口氣,彼時許時耀立即看了過來。

“輕…輕點。”烏淳委屈巴巴說道。

“受傷了還亂跑。”

許時耀雖說是責備的語氣,手上的動作倒是輕柔了不少。

烏淳趁他給自己揉傷口的空隙,偷偷打量着對方。

“許時耀,你還是看不得我受傷對不對。”

烏淳話音剛落,只感覺握着自己腳腕的手一頓,烏淳捕捉到對方眼裏的一絲失落。

“那你對我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許時耀沉默不語。

“那你對我,和對你奶奶和媽媽,是一種感覺嗎?”烏淳繼續問道。

許時耀依舊沉默不語。

烏淳一氣之下,将腳抽了回來,他側過身子,背對着許時耀,雙手抱着樹幹,故意不去看對方。

沉默的氛圍持續了一段時間,烏淳終于聽到身後無奈的聲音。

“不是。”

“那你對我是怎樣的感情。”烏淳興奮轉身,結果太過激動,腳再次踢到了樹幹上。

烏淳吃痛地揉着腳腕,哀怨道,“唔,好痛。”

緊接着,腿輕輕被人擡起,烏淳看着腳腕原先貼膏藥那塊,紅腫了起來。

“八成是要廢了。”烏淳調侃說道,只是話音剛落,就聽許時耀冷聲說了一句。

“不許胡說。”

對方看向烏淳時,雙眼裏是難以掩飾的擔憂之色以及自責之情。

烏淳嘴角微微上揚。

“還不都是因為你,昨晚非要趕我。”烏淳故作埋怨道。

只見對方低下了頭,細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睛,腳腕處偶爾傳來涼意。

許時耀的手法更加溫柔。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對我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烏淳繼續逼問道。

說是許時耀對他沒“情”估計傻子都不會信。

但烏淳要确定許時耀對自己是怎樣一份情,或者說幫許時耀确定,對自己是怎樣一份情。

“你說跟對你奶奶和媽媽都不一樣,那就不是親情了,所以到底是什麽情。”

随着烏淳的持續逼問,許時耀手裏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或許今晚他選擇現身就是個錯誤,可要是不現身…

許時耀想到當時烏淳臉上吃痛的神情,當時根本顧不了那麽多,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将人接在了懷裏。

那一刻,對方看向自己時,雙眼滿含淚水,一定很疼吧。

“疼是什麽感覺?”許時耀沒有回答烏淳的問題,而是另問道。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你也感受不到疼痛是嗎?”

許時耀搖搖頭,“感受不到。”

烏淳抿了抿雙唇,稍加思索了一會兒,“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疼有外部和內部兩種,我現在就是裏外都疼,非常疼。”

烏淳話音剛落,便被許時耀迅速拖入懷中。

“你哪裏還受傷了?”

對方的語氣不再是那麽平淡如水,烏淳在這簡單的一句話當中,聽到了急切。

“這裏。”烏淳委屈巴巴地看着許時耀,捂着胸口說道,“心疼。”

“怎麽受傷的?”

“你傷的。”

“我?”

看着許時耀眼裏的疑問,烏淳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這個外面的傷還能忍,但是你昨晚那個樣子對我這裏真的很受傷。”烏淳說着趁機往許時耀身邊挪了挪,“你不是問我疼痛是什麽嗎?我沒法跟你細說,我只跟你說一句,痛狠了,便有想離開這個世界的念想,你要是在那樣對我,我看你也不用等六十年以後了,馬上我就可以來找你。”

“不可以!”這三個字許時耀幾乎是脫口而出,“烏淳,不可以。”

烏淳此刻內心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因為許時耀對自己的擔憂而感到高興,至少證明對方心裏在乎自己,另一方面又因為自己利用許時耀的這一方面而感到自責。

他也不想如此誇大其談,但今晚烏淳算是看明白了,若是自己腳腕沒有受傷,許時耀根本不可能從樹上走出來。

只有自己受傷,許時耀才會從樹裏出來,見自己一面。

但受傷終究只是暫時的,烏淳這麽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許時耀。”烏淳輕聲喚了一句,在對方擡起頭來之時,烏淳笑了笑,進而深情地說道,“你別躲我,我就不疼了。”

許時耀別開了眼神。

烏淳也剛好捕捉到了對方眼裏的動容。

“許時耀,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許時耀喉結輕微動了動,來回抿了好幾次雙唇,卻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如果你不說,我就默認你是喜歡我的。”

“烏淳!我…”許時耀說着,語氣漸漸放軟下來,“我也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

對方話音剛落,烏淳就抱了上去。

“你說過,我抱你是溫暖的感覺是不是?”烏淳問道。

“是。”許時耀也不隐瞞。

烏淳眼睛一亮,趁許時耀不注意,迅速在他雙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吻你,你會不适嗎?”

“烏淳,我…”

“你只需要回答會或者不會。”烏淳打斷他說道。

時間間隔了一會兒,烏淳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複。

“不會。”

烏淳鼻頭一酸,控制住眼淚想要留下來的沖動。

“最後一個問題,許時耀,我不在的那幾天,你想我嗎?”

烏淳說完,将腳腕從許時耀手裏抽出來,自然下垂,他往許時耀身邊挪了挪,雙手攥起對方的雙手,一臉認真地盯着許時耀,再一次問道,“許時耀,你想我嗎?”

此時,許是耀恰巧擡起頭,四目相對,有種氣氛正在悄然生長,正在等待一個爆發點。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個時刻,等再次回複運轉時,就是烏淳接受到的,許時耀肯定的回答。

“想。”

霎時間,烏淳大腦裏像是有什麽爆炸了一般,氣氛迎來突破點,烏淳勾住許時耀的脖頸,傾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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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毛豆:

明天,後天,大後天,請三天假!!有論文要寫!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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