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确認過眼神,是做媳婦的人
作者有話說:沈時安:死貓,賠錢!
“不要仗着你即将步入老年癡呆了就可以碰瓷。”
“等我調出 1080P 監控看清你那張刮了膩子的大臉和蓄意栽贓的小動作就不美了。”
“投訴的話對着我說就行了,我是這家店的經理、店主外加廚師。”
雅致的餐桌旁,穿着廚師工作服的人左手搭在潔白桌布上,好看的唇線一張一翕,語速不慢但吐字清晰。颔首對餐桌前打扮的油頭粉面年輕男顧客諄諄講道理。
店裏的燈光很好,無論從那個角度照過來沈時安都是一等一的美貌。現代社會形容男人一般會用帥氣、英俊。但沈時安給人的第一個詞往往是美貌,那是一種摻雜了妖氣的好看,從眉角到唇線都一直流暢輕韌,這本來是偏柔長相,但因這人眼窩略深,山根高挺又恰到好處的進行了中和。
沈時安的面色向來清冷,低垂的嘴角仿佛這輩子都沒怎麽笑過。他望向男人的目光淡然又平靜,最深處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冷漠,盡管嘴裏還不間斷吐出輸出性言論。
他這種人,屬于典型的開口毀。靜若美人,動有晚期直男癌。
“這就是你的服務态度嗎!” 男人終于在他的逼逼賴賴中擺桌而起,瞪着 24k 卡姿蘭大眼,五指緊緊抓着手機:“不就是想要你個微信,你個死直男活該單身,祝你右手早日肌肉勞損截肢。” 他說完,锃亮皮鞋腳尖憤憤踢開凳子,痛恨自己就不該被美色吸引來這家差評榜第一的店。果然就像評價裏說的一樣。
店主很帥,病沒得治。
男人踢開凳子,三步并兩步憤恨朝門口走去,臨出門前雪白襯衣勾勒下的勁刃腰線一扭,回頭又指着冷漠的沈時安怒罵了句。“白長了一張瞎臉!”
服務員牧木站在門口看着今晚店中僅有的顧客離開,無聲嘆了口氣。 度仰望天花板,從跟着沈時安到現在,已經記不清這是他怼走的第幾位顧客了。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點半了,今天又是營業虧。
事情回到十分鐘前。
年輕男人一身整潔幹淨衣衫,老遠就能聞見那股迷疊的香水味,漆皮鞋噠噠踩着地板走進店中,迎接了一句 “歡迎光臨” 後直接選了正對開放式廚房中央的位置,随手點了兩道菜,然後開始一瞬不瞬盯着做菜的沈時安。
店是簡約式現代主義裝修風格,角落留聲機裏飄出和緩的音樂,開放式廚房在餐廳的正中央,沈時安手指比着刀鋒,整齊切三文魚的畫面确實具有觀賞性。
燈光明晃,唇釉盈光,男人目光逐漸暧昧,唇邊淺笑也愈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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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木一看這架勢——又是一個不吃飯來看臉的抖 M。未蔔先知就曉得這單生意要黃。
果不其然男人吃了兩口菜後優雅擦了擦嘴,對服務員牧木說:“麻煩把你們的廚師請過來。”
牧木轉過身去翻了個大白眼,把正在挑蝦線的沈時安請了過來。男人用抹了透明亮甲油的手指,從詩禮銀杏菜湯裏拎出一根卷曲的頭發絲來。燈光下淺咖色的發絲浸了油光和糖光更加明亮。
按照高端餐飲服務業的标準,但凡菜中出現頭發,無論是誰的,餐廳必定二話不說首先道歉。
男人想着,自己可以利用這跟頭發順理成章成為得了虧欠那一方,接受道歉後再要個微信,給了帥哥人情又能順便要到聯系方式,一舉兩得。
沈時安從過來開始眉頭就一直松松蹙蹙,在男人拎出頭發後終于忍不住那股鼻息悸動嗆了個噴嚏。他捂住鼻子,阻隔那股堪稱殺蟲劑的頂人香水味,蹙眉盯着男人指尖淺褐色長發,以目光指示,瞥了眼牧木那頭小短寸,擡手從自己頭上摸下一根烏黑的頭發,攤在男人眼前。
一頭淺咖色卷發的男人瞳孔一震。“……” 大意了,沒注意到這店裏僅有的兩個人都不是這個發色和長度。
男人被拆穿後有些讪讪,但也只是一瞬間,指尖松開把頭發扔在桌上,雙手交疊扭着手腕往前湊着,去拉沈時安的手腕。“哎呀~ 小帥哥,人家只是想把你叫過來嘛。”
沈時安往後退了步,大刺刺避開他伸過來的爪子,擰着眉頭說:“你噴這麽多香水不會中毒?菜品的真實味道還能嘗出來嗎?”
男人:“……” 大概發現了這人是個直的,不再迂回,直戳了當掏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 在他眼睛,只要撩的夠,金剛鑽也能成繞指柔,直掰彎,不困難。
“怎麽?” 沈時安看着她屏幕上的二維碼,這東西他熟。一個月總有那麽幾次能遇到男男女女索要聯系方式,他對女的無感,對 GAY 更無感。可利用他精心做出的菜品來實施惡意碰瓷妄圖搭讪的行為,讓他覺得厭惡,冰冷唇角揚起一點。“你是要我微信轉賬給你做賠償?”
“不要仗着你老年癡呆就可以……”
于是乎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牧木站在門口,望着陰沉沉的天空,龍湖市已經陰了三天,即悶又熱,空氣好像摻雜了水汽變得濕漉漉,出了開着空調的店,在外邊稍微站一會兒身上就變得黏糊糊。他摘下自己脖子上雪白圍巾,對着裏邊的沈時安說:“沈哥,下班了,早點回去。”
沈時安正在前臺電腦上看這幾天的流水,總額已經負了許多,眉頭蹙起,原本冷漠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應了句:“知道了。”
牧木望着裏邊人緊繃的側臉,猶豫了下,但也只是很少的一瞬間。“我以後不來了。”
“嗯。” 沈時安敲鍵盤的手頓了一下,店裏現在這個情況,關門不是這個月底就是下個月初。他有自己的堅持,但牧木只是個打工人,沒必要跟着一起死磕吃苦。
沈時安從櫃臺收銀盒中取了那疊一百的出來,粗略看了眼不夠,又把五十和二十的也都拿上了,塞進信封裏塞進杵在門口的牧木懷裏。“這個月工資。”
“沈哥……” 牧木忙不疊往外推,當下餐廳營業情況他一清二楚,今天收了工資,明天沈時安保不準連買菜錢都沒了。
沈時安眉頭一簇,帶着些許強勢意味不容拒絕強硬塞進他工作服裏。“拿着。” 望着陰沉的天,點了根煙抽了口。“你跟我幹這幾年也辛苦了,去找份好工作吧。”
沈時安還沒接手這家店時候,牧木就在這裏。他見證了這家店由盛轉衰,直現在的門可羅雀,沈時安是個好廚師,但不是個好的經營者。
“沈哥。” 牧木嗫嚅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店盤出去,你只在這裏做個菜就行了。”
沈時安不出所料拒絕。“不了。” 他吐出一口煙圈,時知味小廚是他的命,沉沉拍了下牧木肩頭,轉身在店門口摁滅煙頭丢進垃圾桶裏。
沈時安推開光潔玻璃門進了餐廳,牧木看着他颀長消瘦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
天空更加陰沉,街道空曠早已沒有了來往行人,渾濁燈罩下的路燈半死不活發着微光。沈時安不緊不慢開着車回家,盡管開了車窗但沉悶并沒有絲毫減弱,空氣裏仿佛混了黏膠,吸進去就有無孔不入的窒息将心肺籠罩,近光燈照在油柏路上,漆黑瀝青陰沉的仿佛要融化出黏膩的水來。
沈時安深深吸了口氣,在拐彎處放緩車速,一陣風就在此時驀然刮起,帶着絲涼爽寒意,豆大雨滴噼裏啪啦砸在前擋風玻璃上,他順手打開雨刷。這憋了好幾天的陰雨終于是下來了。
一道手臂粗的閃電自天際劃過,驀然照亮整片東方天空,伴随亮紫色的電花末端炸開,雷聲咔嚓震響,大雨毫無預兆傾盆而下,水流如注不遺餘力倒向大地,雨聲嘩啦啦震耳欲聾,車前的雨刷也刮不掉潑向玻璃上的雨水,視線一片模糊。
沈時安咬牙摘下手擋,還沒等停穩,車頭就因猛烈撞擊顫動,整個車身一震,沈時安因慣性前傾又被安全帶往後勒住,重重倒回椅背上。
重物被撞飛後朝着他臉狠狠砸來,咣砸在擋風玻璃上順着滑了下去。
“喵——” 伴随一聲凄厲貓叫,另一道閃電咔嚓打響,在這一瞬間的光明中,沈時安隔着玻璃和雨水,目怔口呆的和眼前濕透的黑貓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