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小王爺跑路

雲江離呼吸一滞:“你說什麽?”

燕穆寧凝視着他的鳳眸, 睫毛顫抖的厲害,被酒浸過的喉嚨帶着些許沙啞。

“我娶你,好不好?”

雲江離怔住了, 他不知少年此刻到底是醉是醒。

只是自己心中那些曾經的不确定,似是隔着層泡沫, 被此刻少年的一句話瞬間戳破,一切都變得清晰透徹。

少年似是因他的沉默變得委屈了起來, 一雙圓眸噙着層薄薄的水光, 撇了撇嘴湊的更近了些:“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你信我!”

眼前人倏然靠近,雲江離的鼻息間滿是少年人獨特的甜混合着香濃的酒氣,萦繞不息。

他喉結快速上下滾動了一番,眯起眼眸,擡起一只手捏着少年的下巴微微用力:“小七, 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嗎?”

燕穆寧順着他手的力道擡起了臉,茫然又無辜的眨了眨眼眸。

雲江離被他那眼神盯的幾乎要發瘋, 用力阖了下眸, 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現在不是時候。

“小七,乖。”

再睜眼時,雲江離堪堪維持着自己的理智:“你喝醉了, 聽話,先下來,我去給你煮些醒酒湯,有什麽事等明日醒來我們再談。”

“我不!”少年不但不準備下去, 還擡起自己的兩只爪子直接捧住了他的臉:“我沒醉,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很清醒的!”

所有的醉鬼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雲江離無奈。

這小少年臉頰染着好看的粉,渾身都散發着酒香,怎麽看都不像是清醒的,偏偏盯着自己說話時的那雙眸子卻是閃着不似玩笑的明晰。

Advertisement

雲江離蹙眉,饒是他平日裏再怎麽沉着冷靜,此時也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場景。

“你、你別皺眉嘛。”少年探出一根指尖輕輕撫平他的眉心,酒後略帶鼻音的聲線似小鈎子一樣,快要将雲江離的理智盡數勾走。

而眼前這少年似乎還意識不到,自己正在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震撼,做的動作也愈發誘人。

他抿了抿紅潤的唇,将目光移到了雲江離的薄唇上……

“小七!”

注意到他目光的雲江離陡然提高了聲音。

燕穆寧不高興了,鼓着臉紅了眼眶:“吼什麽嘛!你怎麽總是這麽兇!”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啊!”雲江離咬牙切齒,“看着我,我是誰?”

少年歪了歪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斜了他一眼:“你是阿離啊!是我的大美人阿離。”

“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呢,怎麽可能不知道你是誰……”話音未落,燕穆寧忽然俯身吻了上來。

軟糯帶着酒香的吻,徹底擊碎了雲江離的理智,仿佛他也一起醉了。

他眼底的眸色暗了又暗,終究沒忍住擡起一只手摁在了少年的腦後,加深了這個吻。

“唔……”

燕穆寧小聲的嘤咛。

他太過青澀,暈暈乎乎間,也僅是尋着本能将自己的唇貼在了大美人那薄唇上,他以為這便是自己念了很久的親親。

可下一瞬,大美人卻有了回應,帶着撕咬的力度,兇狠的親吻着他。

小王爺招架不住,發着抖趴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的攥着大美人的衣襟,呼吸漸漸急促,想要躲,卻被腦後那只大手強硬的壓了回來。

這個漫長的吻,終于在他即将失去喘息的能力前結束了。

燕穆寧喘着氣趴在雲江離胸前,心髒跳的震到胸口發麻,剛剛那只不許自己閃躲的強硬的大手,此刻正在他的後頸上輕輕的安撫着。

他閉着眼,暈的七葷八素,仿佛那些将要散去的酒意都重新彙聚在一處,叫嚣着沖上了頭頂。

緩了許久,他顫着嗓音開口:“你這是,允了我的意思麽?”

雙手半握成拳,撐着軟榻,微微直起上半身,凝視着那雙鳳眸追問着:“你是願嫁與我的,對麽?”

雲江離的呼吸也有些不穩,他看着少年的臉頰更紅了,下唇似是被他咬破了,眼神中泛起迷離的水光,甚至連眼尾都染上了薄薄的粉。

“是。”他輕笑了一下,擡起手拇指的指腹壓在少年下唇滲出的一滴血珠上:“不過,難道不應是你嫁我麽?”

燕穆寧看着他難得一見的笑容失了神。

眼神迷茫了一瞬,緊接着也不知思緒是怎麽飄的,竟以為雲江離的話是在敷衍他,皺着眉不依不饒了起來:“我不管,我要娶你!你應了我的,便不許再反悔的……”

邊說着,兩只不安分的爪子邊開始扯雲江離的衣襟。

少年此時才似乎開始醉意上頭,哼哼唧唧的念叨着,委屈又不得章法的撩撥着。

一個親吻已經足夠放肆,雲江離并不準備在此刻對這個喝了酒的小東西做什麽,二人于這個契機知曉相互的心意對他而言已是驚喜。

“別鬧,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擦擦臉。”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應付着趁着酒意得寸進尺的少年,企圖将人抱下去。

誰能想到,這喝了酒以後的人竟然如此難纏,力道大的很,再加上他這個姿勢完全不得力,竟然沒能擋住燕穆寧的動作,硬是被這個小崽子在胡亂間扯散了衣帶。

雲江離忽然愣了愣,感受到什麽的他,攏着衣襟的動作一滞,略帶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雲江離:“……”

他實在有點哭笑不得,少年人精力真旺盛啊。

似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麽,雲江離向旁邊的地上瞟了一眼,看到了歪歪扭扭躺在地上那熟悉的酒壇子……

“小七……小七!”雲江離雙手加大了些力道,攥住少年作亂的爪子,“你先告訴我,你喝的酒是從東側藥房中取的麽?”

被制住雙手的小王爺不高興了,關注點也歪的離譜,兇巴巴的瞪着人:“是、是呀!怎麽啦,不就喝你兩壇酒嘛!”

雲江離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真不是喝我兩壇酒的問題。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少年越來越紅的面頰:“你可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酒?”

那是藥酒啊小祖宗!你喝的時候就不覺得味道和別的酒不太一樣嘛!

後半句話雲江離都懶得說出口了,說了又能怎樣,喝都喝了……

他制的這藥酒,本就是為體虛之人補身用的,尋常人飲上一杯兩杯便罷了,他家這小祖宗倒好,直接喝了兩壇。

好在藥材浸的時日還不太長……

趁着雲江離猶豫的時候,某借着酒意,格外膽大妄為的小王爺,看着此刻衣衫半褪的大美人,與那日夢境中一般無二的姿态……

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了在書鋪子看到的圖,憑借着那絲模糊的記憶,小王爺的爪子便開始對着雲江離不要命的撩火。

“你……這都是跟哪學來的!”雲江離咬牙,強忍着把人直接掀翻的火氣。

管他再怎麽冷靜的人,任憑自己喜歡的人如此撩撥,怕也是忍耐不住的。

更何況這點火的崽子還不怕死的在他耳邊不停的念叨:“阿離,我要嘛……我會對你負責的,好不好……”

罷了!自己定會好好對他,不會負了他的!

雲江離咬牙下了決心。

既已決定,雲江離便也不再猶豫,擡手便捏着少年的後頸,用力的仰頭吻了上去,另一只手順着他光滑的衣衫在勁瘦的背上游走。

少年人雖瘦,卻并不是骨瘦如柴,也并非都是軟肉,隔着柔軟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少年恰到好處的一層薄薄的肌肉,彰顯着主人的韌度與力道。

兩人不知是誰碰到了軟榻上的炕桌,瓷器清脆的落地聲在卧房內響起,卻絲毫沒人去關注。

兩人親昵的吻了不過半柱香左右的功夫,雲江離感到懷中的人猛地一僵,輕哼抑制不住的從他喉嚨中溢了出來,帶着些委屈巴巴的哭腔,整個人卸了力道縮在自己身上不受控制的顫抖。

雲江離有些訝異,沒想到這少年竟敏感到如此程度,他摟着人,寵溺地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

這會兒手軟腳軟完全無力反抗的小王爺,只能任由大美人抱着他輕輕放在了床榻上。

好不容易從那陣要命的感受中緩過神的人,此刻又羞又暈,不知自己該如何挽回一下顏面,只得慌亂的攥住大美人的衣擺:“我、我年紀還小……所以……嗯你別走嘛。”

雲江離簡直要被他氣笑了,真想看看他這小腦瓜子裏一天天都裝了些什麽東西,等明日他酒醒了,必然要好好教育一番。

心中想的是怎麽教育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哄人的溫柔:“我不走,我去取些東西便回來。”

似是受不住少年人那委屈的目光,又低聲補上一句:“很快便回來,乖。”

·

夜裏寒涼,即便是緊閉着門窗到了夜間屋內也不再溫暖。

雲江離方才看到燕穆寧額頭上滲着細密的汗珠,他這風寒才好了沒幾日,現下又喝了那麽些藥酒,若等下萬一再吹了風可又要生病了。

他去柴房中取了些炭火,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去小廚房煮了解酒湯。

端着解酒湯回到卧房時,雲江離看到方才還老老實實躺在床榻上的少年,此刻竟晃晃悠悠的蹲在桌案邊逗着白雀兒……

當真是個小祖宗!方才說自己沒力氣的是誰?

“小七,來喝兩口水。”雲江離攬着燕穆寧的肩,半拖半抱的把不肯配合的人帶回床邊。

“不要!喝什麽水啊,美人來陪我喝酒哇!”燕穆寧笑的嬌憨,兩只爪子比劃來比劃去的,一點也不老實,險些打翻了湯碗。

雲江離拳頭硬了:“……”

這小崽子都打哪學來的這些胡言亂語!

“來來來,這就是酒,快喝。”跟醉鬼講道理是不可能的,雲江離順着他的話哄道。

一碗醒酒湯就這麽連哄帶騙的灌了下去,雲江離也是沒想到喂個湯能給自己折騰出一身汗來,要不還是直接給他一針紮睡過去得了!

這小祖宗太鬧騰了!

然而燕穆寧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喝完最後一口湯,趁着雲江離回身放碗的功夫,小王爺一個萌虎撲食直接給大美人推到在床。

湯碗應聲落地。

雲江離氣得要罵人了,什麽清冷自持,什麽沉着自如,什麽君子禮儀都準備統統抛開。

長了二十三年都沒說過髒話的雲少堂主,終于被一個小兔崽子給惹怒了——

這個小王八蛋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原本對大美人氣場變化格外敏銳的小王爺,此時被酒意熏的反應遲緩了許多,絲毫沒有察覺到大美人變得有些危險的侵略氣息,還在不知死活的撩撥着,口中含含糊糊的一句接一句的說着讓人上火的話。

“阿離……我好喜歡你……”

“你別怕嘛,我會很溫柔的,我輕輕的……”

“你是我的大美人阿離,我……”

……

雲江離心中好不容易散去了一些的火,噌噌噌的燒得更旺了。

不再等那張叭叭個不停的小嘴再說出什麽更離譜的話,雲江離便直接擡手給他捂上了。

随後,他微微用力,借着一個巧勁兒直接翻身把燕穆寧壓在了下面,轉身時單手護在少年的腦後,生怕一個不小心磕疼了他。

須臾間,小王爺就轉了個圈,暈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等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被大美人壓在了下面,立刻瞪圓了眸子掙紮起來:“不對不對!”

雲江離被他折騰的一愣,不解道:“什麽不對?”

燕穆寧還在手腳并用的拼命撲騰着:“位置不對呀!你躺下,讓我上去!”

雲江離:“……”

等明日得了空閑,自己必要認真的問問少年,自己到底是哪裏給了他錯覺,才讓他如此定位不清的。

可眼下,實在沒這個功夫,也沒必要跟一個半醉半醒的小東西較勁。

雲江離從善如流的哄道:“乖,沒錯的,下次再讓你上來。”

小王爺聽着這話,覺得好似哪裏不太對,但是又覺得沒什麽問題,大美人何時騙過自己?

那好叭,他說沒錯就沒錯。

反正小王爺依稀記得那羞羞的圖畫之上,似是也有這種?可能大美人是自己想要更主動一些?

罷了,那便由着他去。

自己的王妃,那自己定是要慣着些的。

……

床帳不知何時已悄然落下,屋內只燃着一盞燭火,暖爐燒的旺,絲毫感覺不到深秋的寒意。

小王爺一頭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散在床榻上,面頰和耳尖都泛着可愛的紅色,圓眸中水光潋滟。

方才結束了一個纏綿悱恻的吻,此時的小王爺早已暈的不知今夕何夕,衣襟随着他急促的喘息劇烈的起伏着。

雲江離身上只餘一件貼身的裏衣,緊實的肌肉紋理線條若隐若現,平日冷冽的鳳眸中染着霸道的溫柔。

他凝視着少年,原本膚色就白,此時躺在深色的錦被上更是襯的少年透着絲脆弱易碎的感覺,眼尾紅的似是哭過,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

然而某個絲毫不知自己即将面對什麽的小王爺,借着酒意再次說出了不怕死的話:“你、你……這樣瞧着我做什麽,若是不行,我可以上去嘛。”

雲江離:“……”

今兒你這張嘴,還是別說話了。

小王爺很快便見識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大美人的另一面,說着溫柔的話,卻做着最霸道兇狠的動作。

當他看着那一小盒不知大美人從哪裏摸出來的膏脂,還在好奇要做什麽用時,便被微涼的指尖驚的瞪圓了眸子。

小王爺蹬着錦被胡亂撲騰着,口中嗚咽:“嗚嗚,不對!不對嘛!”

“對的,乖。”大美人低啞的嗓音帶着蠱惑的味道在他耳邊響起,那漂亮的薄唇輕輕的吻着自己的耳廓,帶起了他不自覺的一陣輕顫。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游走在小王爺才愈合不久的傷口之上,輕撫着新長出還是嫩紅色的新肉:“還疼麽……”

燕穆寧覺得自己醉的更厲害了,原本還餘五分清明,如今怕是連兩分都不剩了。

傷口愈合後的新肉格外嬌嫩,被觸碰時又疼又癢的感受交織在一起,折磨着小王爺脆弱的神經。

“不、不疼了……”燕穆寧聽到自己帶着哭腔的聲音,黏膩的厲害:“你別這樣,好癢啊。”

話音未落,小王爺倏然仰起了脖頸,整個人似是拉滿的弓一般向上躬起,卻又被那雙強硬的大手握着腰壓了下去。

慌亂間,小王爺攥住了一旁的暖帳。

他眸子中瞬間蓄滿了淚,朦胧的望着大美人,明明是這人帶給他這些折磨,他卻松開床帳,本能的擡起兩條細白的小胳膊去向眼前這人讨要一個擁抱。

……

白雀兒睡在床榻邊不遠的桌案上,似是被自己主人那可憐的聲音驚醒,支棱着小腦袋撲棱了幾下翅膀,看樣子十分想沖過去救一救自己的小主人。

頗為聰明的小白雀兒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小豆豆眼,準确的辨認出了,床帳上映出的二人身影,算了,救不了。

白雀兒挪着自己圓滾滾的小身軀,退回到桌案中央,将腦袋埋在翅膀下睡去——

那個……小主人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

雲江離從不知自己竟也會有如此失控的一面,可燕穆寧實在是太……

這纏人的小少年,總能精準的擊碎他的沉着和理智。

“乖,你說什麽?”

雲江離正抱着懷裏的人安撫着他的顫栗,聽着他小聲呢喃,細細聽了兩遍都沒聽懂,只得開口問道。

“嗚嗚……你是不是騙我嘛。”少年可憐兮兮的嗚咽着。

雲江離格外喜歡少年的肩胛,手掌一直在徘徊摩挲着,不解道:“我哪裏有騙你?”

少年的聲音瞬間變得更委屈了:“嗚、我就說這個位置不對的嘛,你方才騙我說是對的……”

雲江離沒忍住笑出了聲兒,這小祖宗,怎麽還惦記這一茬兒呢。

沒想到燕穆寧的話還沒說完,他抽泣了兩下,繼續道:“還騙、騙我說下次……我在上面的,嗚嗚……”

末了,似是不解氣的直接張口咬上了雲江離的肩膀,氣哼哼的磨牙。

這下雲江離笑不出來了,太陽穴都忍耐的突突直跳,這小王八蛋又不知死活的撩火!

“乖,沒騙你。”

話音剛落,雲江離扶着少年穩穩當當直接一個轉身。

方才還能撲騰着掙紮的小王爺,此刻徹底軟了下來,坐都坐不住,全靠雲江離雙手撐着,才勉強沒有從床上掉下去。

少年柔軟的長發垂在胸前,發尾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帶着些癢意,眼淚順着發紅的眼尾砸了下來,似是燙到了雲江離的心口一般。

雲江離不再說話,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冷冽鳳眸中洶湧翻騰的情緒。

無論少年如何可憐的哭着求饒,都沒有再停下。

……

屋內一夜呼吸交錯,情緒翻湧,直到窗外天色遠遠的透出些微光時,溫暖如春的卧房內才恢複了平靜。

此時可憐的小王爺被裹在柔軟的裘毯裏,身上已經被雲江離擦拭幹淨。

他不知道自己醒來幾次,又昏睡過去幾次,只覺得周身密密麻麻籠罩着的都是雲江離的氣息,帶着強勢的溫柔掃蕩着他的每一寸肌膚。

這夜,格外漫長。

·

雲江離醒來時,探了探懷中少年的額,溫度如常這才放了心。

他垂眸看着乖巧窩在自己懷裏的人,昨夜哭的太狠,眼尾鼻尖都是紅痕,秀氣的眉心微蹙,似是還在委屈着一般。

“哎……”

雲江離阖眸輕嘆,擡起一只手揉了揉額頭。

有些埋怨自己失了理智,将人欺負的着實是有些慘了。

心中琢磨着,這下惹急了嬌氣包,不知要哄多久才能哄好。

他輕手輕腳的準備起身,卻發現二人的長發竟不知怎的纏在了一起。

唯恐扯痛了少年,雲江離耐心的梳理着兩人的發,莫名的笑了起來——這小東西,渾身上下都是這樣的磨人,連這把看起來柔順的青絲都這般難纏。

好容易解開了繞在一起的發絲,雲江離坐在榻邊,掀開少年的寝衣準備給他在上些膏藥。

經過了幾個時辰,少年白皙的肌膚上斑駁的痕跡更加明顯了,一點一滴都昭示着他昨夜受到了怎樣的對待。

雲江離從榻邊的匣子中取了一小盒膏藥,用指尖蘸了,輕輕的塗抹在少年的肌膚上。

沉睡中的燕穆寧,似是被那有些涼意的藥攪擾,不太高興的往床榻深處縮了縮,口中還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哭久了的少年,嗓音啞的不成樣子,失了發脾氣的氣勢,聽起來反倒似是撒嬌。

聽的正在塗藥的雲江離,眸色又暗了幾分,若不是足夠理智,此刻怕是只想讓少年再哭上幾聲。

真不知這少年怎麽生的如此嬌,明明只是多摩挲幾下,便會留下一抹青紫。

偏生他嬌氣就罷了,卻還總是不自知的撩人,同樣初經此事的雲江離,昨夜被撩的一身清冷早已不知所蹤,心中竟隐隐只想看少年人紅着眼眶。

細細替少年塗抹了膏藥後,雲江離凝視着他的睡顏,蹙眉沉思着目前最大的難題:等人醒了,怎麽哄?

思索良久,雲江離決定去買些少年最喜愛的糕點回來。

一來等人醒來必定是餓了的,二來……他也實在想不出來怎麽哄了,先投喂吧!

·

燕穆寧悠悠醒來時,雲江離剛離開不久。

小王爺意識回籠後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碎了一般,想要掀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他試着輕輕翻了個身,瞬間給自己疼的呲牙咧嘴,眼淚都快出來了。

昨夜混亂的記憶慢慢湧入腦海,小王爺有點懵。

酒是自己主動喝的,撲向大美人也是自己主動撲的,親親……好像也是自己主動親上去的……

可是,好像有什麽發展不太對?

小王爺只覺得猶如晴天霹靂,心口湧上一股酸澀,說不清是委屈還是惱怒,一雙圓眸噙着淚花瞪着頭頂的暖帳。

燕穆寧承認自己的确沒有那麽醉,起初可能就是有點暈,但這個酒壯慫、呸,酒壯小王爺膽是真的,若不是借着那絲酒意,他定是不敢那麽大膽的。

後來呢?

後來這事情好像不知為何就朝着另一方向瘋狂跑偏了,自己明明只是想着告個白。

而後情緒的确是升的有點兒快,可那會兒氣氛都到了!大美人也已經應了要給自己做王妃,那、那再繼續做點親密的事也不是不行……

可是!說好的他才是上面的那個呢?!

小王爺好氣。

雖然、雖然自己是有那麽些舒服,所以……所以後來才主動對着大美人欲罷不能的說喜歡。

可大美人明明說的是,下次就讓自己在上面的。

哦對了,後來也的确是自己在上面來着,但那明顯不是自己想的那一種啊!

還有!自己明明都哭着求他說不行了,大美人口中哄着他說好,結、果、呢!

小王爺越想越氣,恨得直咬牙。

他堂堂安親王啊,何時受過此等委屈。

燕穆寧氣哼哼的撐着床坐起身,掀開床帳就準備去找渣男打一架。

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地上散落着淩亂的衣衫,床帳上的穗子都被拽掉了兩縷……

當真是一片狼藉。

待他跟房中除自己外的唯一一只活物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小王爺确認了,某貌美渣男此刻并不在房中。

他坐在床邊生悶氣,忽聽得窗棂傳來輕微的響動,而後一個身影敏捷的翻窗而入。

不等燕穆寧反應過來,那身影已經單膝跪在了他面前:“殿下。”

看清眼前的來人,小王爺驚訝的很:“塵墨?”

甫一開口,這嗓子啞的着實是沒法子聽,把燕穆寧自己都吓了一跳。

塵墨擡起頭,滿臉一言難盡的看了看他,轉身默默起身走到桌案邊,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燕穆寧尴尬的摸摸鼻尖,接過茶盞小口小口的飲了下去,幹澀的喉嚨終于舒服了些許。

“你怎麽來了,五哥竟然派你來尋我?”小王爺繼續問道。

塵墨是誠親王手下最得力的近衛之一,輕易不會離開,所以瞧見竟是他來尋自己,燕穆寧屬實是沒想到的。

可轉念一想,既然五哥都派了塵墨前來,想必是他這的危機仍未解決。

“是,陛下擔憂殿下的安危。王爺特命小人親自帶人來接殿下回京。”塵墨規矩的答着,眼神始終盯着地,根本不敢瞧燕穆寧。

燕穆寧打小便整日跟在幾個哥哥身後,對他這五哥身邊的近衛也熟悉的很,眼下看他這般躲閃,小王爺就是反應再慢,也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他抖着嗓音,不願面對般的阖了阖眸,問道:“塵墨……你何時來的?”

塵墨:“……”

主子問話不能不答,他低聲應:“醜時初便到了。”

小王爺差點兒一口氣兒沒上來,又掙紮着問了一句:“那你一直等在何處……”

塵墨有些為難:“殿下……”

對視一眼,無奈的耿直道:“一直候在窗外,未曾離開。”

燕穆寧麻了。

他一想到昨夜自己那些動靜,就能羞恥到耳尖通紅,現如今……竟還被別人聽了去!

小王爺尴尬到恨不能原地消失。

“塵墨……你方才說、你帶着人來的?”破罐子破摔的小王爺打算索性問個明白。

“殿下放心,只有屬下一人在院內,餘下幾人均藏身在院外。”塵墨忙不疊的解釋道。

還好,還有救。小王爺緩過一口氣。

“殿下,那……那與您、呃,親密之人去往城中,應快要回來了,請殿下速與屬下離開。”塵墨斟酌半晌不知該如何稱呼雲江離,猶豫了一下接着問:“還是說,殿下您有意帶他一道回京?”

燕穆寧顧不得糾結塵墨對雲江離的稱呼了,他蹙眉思索,原本他的确是想要帶大美人一道回京的,畢竟認定了要娶他做王妃的。

可……可眼下這事情的發展,明顯是與他想的不太一樣啊!

小王爺現在對大美人可謂是充滿了怨氣。

他從醒來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身上疼的要命,心中也滿是委屈,偏偏這罪魁禍首還不在,讓他連個發脾氣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硬生生憋着這口氣。

“屬下鬥膽,那人可知殿下的身份?”塵墨年長燕穆寧兩歲,也算是護着他長大,對小王爺的心思也算是了解。

“昨夜聽……咳咳,那人口口聲聲都是喚殿下「小七」,似是并不知曉您的身份。那若是有意帶回京城,是否需要先将身份告知于他?”

“別再提你昨夜聽到了些什麽!”燕穆寧似是惱羞成怒,賭氣道:“不帶,帶個錘子!”

塵墨不敢再勸,雖他看得出自家這小主子對那人是動了真心的,可這事也不是他應多說的。

索性先将人好好護送回京,若是日後氣消了,反悔了,大不了他再替小主子來尋這人便是了。

燕穆寧此時上頭的很,他腳剛沾地,便酸軟的險些跌倒。這會兒勉強站着,也是顫顫巍巍,腿一直抖個不停。

小王爺委屈壞了,脾氣也上來了,什麽大美人,他不要了!

艱難的給自己換好衣衫,燕穆寧問一直候在旁邊的人:“去哪?”

塵墨猶豫的擡眸看了一眼小王爺:“請殿下先随屬下去往城中的落腳之處吧。”

小王爺聽出了他原本應不是這番打算,目光沉沉的盯着人。

塵墨無奈,只得照實說:“原本……是打算接上您後,直接出城。城外有提前備下的馬匹。”

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小步,繼續道:“可眼下,看殿下您這情況怕是騎不了馬,所以只能先帶您去落腳處,我立刻命人去準備馬車。”

燕穆寧聽到「騎不了馬」這幾個字的時候,一口牙都差點兒咬碎,拳頭捏的緊緊的。

“塵墨,若是昨夜這事讓除你外的旁人知曉半個字……呵呵。”

小王爺冷笑着磨牙,“不論五哥多護着你,本小王爺都……”

“殿下!”塵墨顧不得禮儀,直接單膝跪地打斷了他的話,這小主子可是陛下和他家王爺護的跟眼珠子一般寶貝,這麽大的事他哪敢欺瞞啊,這兩頭都得罪不起的事,難為死他了。

燕穆寧也知他這意思,揮揮手:“哎呀,煩死了,起來別跪了。反正你不許說!我自己找機會跟他倆說!”

一瘸一拐準備往外走,餘光瞟見桌案上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白雀兒,小王爺拎起來揣進自己懷裏,嘀咕着:“我的,不留給你!”

似乎還是不解氣,眼神在屋內掃了一圈,看到軟榻上的裘毯,心中一動——

哼,老子把你最喜歡的帶走!氣死你!

·

雲江離到酒肆時,偏巧少年最喜歡的酒釀如意糕賣完了,老板熱情的招呼他等一等,說是新做了熱乎乎的馬上就能出鍋了。

他估摸着少年一時半刻的應該醒不了,便點點頭應了,坐在酒肆的一角等着。

“您今兒是有什麽喜事?”老板端着一壺清茶上來,笑意盈盈的問道。

自打前一陣子津州痘疹之後,雲江離在整個津州城內可謂是無人不認得他,老百姓們都對這個長相俊美、醫術高超的大夫格外熱情。

這家酒肆的糕點又是燕穆寧最喜愛的,雲江離來的次數多了,便與這老板也相熟了幾分。

“怎麽這麽問?”雲江離端着茶盞抿了一口。

老板笑的更燦爛了:“那就是了!您平日裏雖對我們和善,卻貫是清冷的。今日卻不同,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呢!”

聽他這麽說,雲江離點點頭垂眸道:“是,算是喜事。”

說罷,唇角不自覺的揚了揚。

若不是老板這樣說,雲江離竟不知道自己會表現的如此明顯,一想到家中那正在酣睡的小少年,他心中都是喜的。

現下回想起來,他都覺得甚是不可思議。

當初自己一念之差,出手救下的少年,竟然就這麽熱熱鬧鬧的闖進了他平靜的心。

想想當時的少年,初見時便往自己脖子上架刀,甚至連自己煎的藥都不敢喝。放下戒備後,便成了随便欺負一下就要炸毛的小獸,每日絮絮叨叨精力旺盛的要命……

原來,一切都早有預兆——

自己明明是最喜靜的人,卻一再縱容着他吵鬧,最怕麻煩的自己,卻甘願一次次替他解決危險,不喜人近身,卻願與他共枕而眠……

少年那生動的一颦一笑,早已入了他的眼,刻進了他的心。

拎着新鮮熱乎的酒釀如意糕,雲江離滿心都是如何哄那昨夜被欺負的可憐的少年。

輕輕推開卧房門,卻發現床榻上空空蕩蕩,他唇角的一絲笑意瞬間消失不見。

“小七?”

把糕點放在桌案上,他快步走出卧房,喚着少年。

書房沒有、藥房沒有、暖閣沒有……

順着游廊一間一間尋過去,雲江離腳步越來越快,心中湧上慌亂。

将整個宅院尋了兩遍,都未能看到少年那熟悉的身影,雲江離心砰砰直跳,他從未如此慌張無措過。

腦海中閃過各種畫面,從初見少年時的刺客追殺,到城郊小院時闖入的不速之客……

他重新回到卧房,努力穩下心神,冷靜的分析——

屋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