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枕邊風

暖閣中的互訴衷腸最終以小王爺把自己給絮叨睡着了為結束, 雲江離摟着懷中熟睡的少年,猛然間發現,直到這小崽子睡着, 也沒給正面許他一個名分。

大美人哭笑不得的嘆着氣,想不到自己竟也有這樣一日。

于是當日還未入夜, 雲江離就帶着行李直接搬進了小王爺的卧房。

說是行李,其實也真沒幾樣東西, 雲江離在王府上本來也用不着他自己準備些什麽, 更何況他東西本就不算多。

燕穆寧盤腿坐在榻上, 瞅着大美人一副即将占山為王的樣子,歪着腦袋問道:“你、你……這似是不合禮數吧?”

誰知,大美人挑着眉尖詫異道:“怎麽?下午才許了我王妃的名分,小王爺這就又不認了麽!”

燕穆寧:“……”

我許了麽?我好像沒……小王爺有些困惑的抿了抿唇。

不知為何,小王爺被這一句話噎的莫名有些心虛, 鼓了鼓臉頰小聲道:“不、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還、還還未成婚麽……”

雲江離一言不發, 只抱着胳膊懶洋洋的倚着屏風, 鳳眸中帶着意味深長的光,直勾勾盯着燕穆寧的小肚子。

小王爺被那目光盯得臉紅,惱羞成怒的從旁邊抱過軟枕擋在身前,兇巴巴的瞪眼:“不許看!”

其實燕穆寧嘴上說着不合禮數, 可實際上從他被救回來那日起,雲江離就壓根兒沒回自己的嘉月閣睡過覺。

別說夜裏了就是白日裏,這人也沒離開過,偶爾取東西也都是讓手下的人去。

起初, 他病的迷迷糊糊那段時日, 雲江離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他身邊, 他自己也隐約記得些。

後來,他慢慢好些了,大美人不主動提起要回嘉月閣,小王爺自是也未仔細琢磨過。

反倒是日日黏着大美人,恨不能直接化身挂件才好。

只不過這會兒雲江離如此大張旗鼓的搬來自己的卧房,小王爺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害羞了起來。

“乖,我去小廚房瞧瞧燕窩炖好了沒。”

雲江離如今哄起小王爺已然愈發得心應手。

燕穆寧最遭不住的便是大美人這副溫柔寵溺的樣子,立刻被順了毛,乖乖的點點頭應着。

雲江離出了屋子,小王爺便倚着床頭無聊了起來,他掌心和腕部被瓷片割破的傷口很深,眼下還塗着膏藥包裹着布巾,做什麽都不太方便。

十一他們擔心白雀兒不知輕重,會不小心啄痛了小王爺,這些日子也不敢将白雀兒帶來給他玩耍。

沒事做的小王爺東摳摳、西摸摸,終于開始忍不住對自己的小肚子下手了。

這些日子又是病又是傷,他整個人瘦的渾身不剩下幾兩肉,小肚子卻是愈發圓潤了。

小王爺撩開寝衣,對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産生了十足的好奇心,他用手指戳了戳肚皮,似是在思索着怎麽能跟裏面的崽友好交流一下。

端着燕窩回到卧房的雲江離,剛轉過屏風便瞧見這差點兒讓他流鼻血的一幕。

少年本就養的嬌,皮膚白嫩,這會兒映着屋內的燭光,瞧着粉白的可愛,隐約露出胸膛上幾道未痊愈的暗色傷痕,反倒更是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如墨的長發未束,随着少年低頭的動作,散落在肩頭,一身绾色的寝衣更是襯的人晶瑩剔透。

雲江離強壓着心中蠢蠢欲動的火苗,端着燕窩徑直走到榻邊。

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和表面平靜,深吸口氣直接伸手将少年撩起的寝衣下擺遮了回去。

咬牙道:“殿下,莫着了寒氣。”

正玩自己軟綿綿的小肚子玩的開心的小王爺,絲毫沒察覺到雲江離語氣中有些僵硬,仰起臉笑的一雙圓眸彎成了月牙。

像是急于分享自己樂趣的小孩子一樣,燕穆寧「噌」的一下又撩開寝衣,舔着肚皮笑着道:“阿離你看!”

雲江離眸中神色又暗了兩分,此時少年一副得意邀功的小模樣,在他眼中簡直就是勾魂攝魄的小妖精。

偏偏這小妖精還對自己在做些什麽撩火的事毫不自知。

小王爺似是對雲江離一直不說話的反應有些不滿意,他撅着嘴伸出兩根手指,扯着人的衣擺坐在床邊,又捏着大美人的手掌“吧唧——”貼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興奮地問道:“是不是很軟乎!很不一樣對不對!”

雲江離的手心觸碰到那份柔軟細膩時,腦子中嗡一聲……

強行忍耐了許久的理智一瞬間徹底支離破碎。

他俯身直接親上了那張撩人的嘴,含着片唇瓣細細研磨。

直到少年再也承受不住般的發出細碎的嘤咛。

雲江離微微起身,卻并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直接兜着人的腿彎将人側身抱坐在了自己懷中。

一手攔着少年的肩頭,一手捏着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燕穆寧暈頭轉向,躲也沒處躲,不知道方才自己玩的好好的怎麽就被人親起來沒完了。

很快,招架不住的小王爺便只能窩在大美人的臂彎中細細發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那雙自己引狼入室的大手,越發滾燙了起來。

小王爺後悔了,不想再與他分享了!

……

待小王爺再回過神時,已經換了身月白的幹淨寝衣重新躺在了柔軟的榻上。

雲江離看着少年紅撲撲的臉頰,和濕漉漉的眸子,心裏有點點懊悔……

怎麽就沒忍住又把人給欺負了一通呢。

可是……

小東西在自己懷中眼尾都泛着漂亮的粉色,明明被親的顫抖,卻還用指尖勾着自己的發絲的模樣,實在是太……

此時燕穆寧躺在被中,眼神還迷離着,隔着層水霧般脆弱又可憐,小聲嗚咽着罵人:“嗚、嗚嗚……你、你混蛋!”

這雲江離可就不認了。

他拿着溫熱的帕子邊給少年擦拭着額頭,邊慢悠悠的道:“殿下這話說的,我好生委屈。”

小王爺倏然一哽,想起方才自己坐在大美人懷中,感受到的那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可、可大美人卻自始至終只是在溫柔的哄着、照顧着自己罷了……

如此說來,混蛋的好像是自己?

自己又做了次渣男?

如此想來,小王爺又有些心虛。

那行、行叭,不就是被親了親麽……

燕穆寧開始企圖轉移話題,舉着爪子撒嬌:“阿離,我手疼……”

雲江離嘆了口氣,捏着那雙方才不太老實的爪,拆開包裹的布巾,又重新清理了傷口細細的塗了遍膏藥。

“燕窩都涼了,我重新去小廚房取盅溫熱的來。”

雲江離用手背碰了碰湯盅,“小王爺可還有什麽想要吃的?”

燕穆寧如今是提什麽都行,就是別提吃,一提起來他就直皺眉頭,恨不能當場嘔出來。

這會兒聽雲江離這麽問,搖着頭耍賴,小聲嘟囔:“我不餓,可不可以不吃。”

雲江離也愁,眼下先不說少年自己的身子本就虛,肚裏還揣着個小的,卻每日吃的還沒那只胖鳥多。

他嘆着氣坐在床邊哄人:“今兒小廚房炖的燕窩用的新奇法子,我嘗過了,很爽口也沒有那腥氣,你多少喝一點好不好?”

燕穆寧不是不懂事的,他知道這段時日府裏的人為了自己有多操心,鼓了鼓臉頰,蔫嗒嗒的點頭應了下來。

·

雲江離正在小廚房門旁懶洋洋的靠着牆,看着杜仲擺弄着爐子上的湯盅。

阿骁和小九不知道在嘀咕着什麽,二人推推搡搡的進了廚房。

“欸!”

阿骁沒想到這個時辰撞上了自家老大,吓了一跳:“老大!你怎麽在這!”

“嗯?”

雲江離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阿骁被那眼神吓得一個激靈,立刻改口道:“嘿嘿嘿,老大你在哪都合理……”

架不住有些隊友總是不那麽配合,小九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少堂主?方才不是才叫人送了好些熱水去殿下卧房麽?怎的這麽快你……唔唔!”

阿骁一把捂住了小九的嘴,可算知道為什麽十一總讓小九閉嘴了……

這張嘴,簡直是毒起來能要人命啊!

杜仲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志的撥弄着爐火,企圖讓自家老大忽略掉自家的存在。

雲江離垂眸并未多說,只聽着被阿骁拖出去的小九還在企圖跟他争辯,隐約傳來幾句——

“你不要命我還要……”一聽便是阿骁那貨。

“怕啥,你看你那慫樣!明明你方才還說你家少堂主持久……唔!”小九似是又被捂嘴了。

“我家老大耳力驚人!你可閉嘴吧!”阿骁快哭了。

“可熱水送進去才不過一刻鐘!”

……

二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叮叮哐哐的聲音,一聽便知動口不成,改動手了。

雲江離微微帶着絲無奈,搖搖頭。

這王府上好生熱鬧,除了小王爺前些時日病的厲害,王府上下也都跟着靜得仿佛失了活力。

這幾日小王爺漸漸好起來了,王府跟着也恢複如初。

想想自己當初那麽喜靜的一個人,整日被少年叽叽喳喳的吵個不停,從最初的恨不能一針給人紮暈過去,到現如今聽不到少年絮叨反而覺得少了些什麽……

雲江離笑了笑,往後這王府上再多個崽,怕是更得日日雞飛狗跳了吧!

他心中竟隐隐開始期待了起來。

·

無論再怎麽不願意提起,發生過的事情終究是無法掩蓋的。

翊親王與懷王已關押多日,一應所犯均已一一查實,皇上翻看着手中才報上來的彙總文書,面上的表情比外面紛飛的大雪還要冷上幾分。

“你們……都退下吧,朕想要一個人靜靜。”

年輕的帝王疲憊的揮了揮手,讓殿中候着的幾位重臣先退下了。

燕穆宸才走出臨華殿不遠,邊聽後面急促的腳步聲——

“誠親王殿下、殿下!”

他轉身瞧着李公公一路小跑,便立在原地等了下。

“殿下喲,您這走的也太快了……可叫老奴這追。”

李公公呼哧呼哧直喘。

“可是陛下有什麽事喚本王?大雪天的,你讓身邊的小公公來便是了,何必自己跑這一趟。”燕穆宸瞧着這位曾跟在先皇身邊多年的老公公說道。

“诶,殿下這話折煞老奴了。陛下的吩咐,自當是我這做奴才的要盡心不是?”

李公公待走進了幾步後,壓低聲音道:“陛下讓您帶尉遲世子來一趟。”

燕穆宸點點頭,并未多說,轉身直接向宮外而去。

要見尉遲昭,還是私下見……

誠親王心中琢磨,估計是想問問世子有沒有入朝的意願,更主要的應是想商量是否将翊親王的事告訴燕穆寧吧。

·

果然如他所想——

臨華殿內。

“世子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謹。”皇上笑着讓行禮的尉遲昭起身。

尉遲謝恩後,便放開了些:“皇上傳臣來,可是為了安親王?”

“是,也不是。”

皇上看了眼誠親王,示意他開口。

誠親王端着茶盞抿了一口,問道:“世子,出身尉遲世家,想必對兵法和治軍之道應都頗有心得吧?”

尉遲昭玲珑心思,一聽這話便猜出了幾分,他笑得真誠:“五哥,我雖出身尉遲家,但尚在孩提之時便入了京……就我那課業,嘿嘿,五哥您還不知道麽?”

他一說這個,皇上和誠親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想當初尉遲昭跟燕穆寧在學堂念書那會兒,當真是皮的上天入地,可沒少挨罰。

尉遲昭也不欲兜圈子,屋裏坐着的三個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必他說的太過明白。

他能猜的到,翊親王這次的事,必定會對一部分兵權有不小的影響,朝中的各個勢力也都在悄悄的看着風向。而他尉遲家,已有重兵在手,世世代代把守着大晟朝的西境,本就遭人觊觎多年,沒少在背地裏紮小針兒。

好在,他尉遲家世代忠心,幾任帝王也都是不聽信讒言,明理仁政之君。

這才有了他們尉遲家族如今的樣子。

而尉遲昭心知肚明自己留在京中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他必不可能入朝。

一旦他在京中有了一官半職,那就是将自己的父兄直接推上了風口浪尖。

尉遲昭直接跪拜于皇上面前:“陛下之意,臣都懂。但不必陛下言明,臣不能、也不願,想必陛下也懂臣之意。”

“我大晟可用之人甚多,陛下就放任我做個閑散之人吧。”

說完,尉遲便長拜于地。

皇上默了許久,輕嘆道:“你啊,小小年紀怎的就心思如此通透。”

“阿昭,你自幼便與老七跟在朕身邊長大,你是個什麽孩子,朕再清楚不過了。”

皇上頗為惋惜的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你一身本領若今生再無用武之地,你可甘心?”

正如皇上所言,尉遲昭是尉遲家的好男兒,一絲一毫不比他那兩位兄長差。此次恰巧遇着翊親王這事,皇上也是猶豫了許久想要讓他能有個一展身手的機會。

皇上既已經改口喚了他的小名,尉遲便也如兒時一般喚了聲:“二哥,臣弟所願不過是大晟平順,父兄安好。如此臣弟便無不甘。”

“但倘若有朝一日,家國有難,二哥需要臣弟披甲上陣,臣弟必定萬死不辭。”

尉遲昭字字铿锵,答得認真。

話已至此,這件事就已然有了定論。

至于另一件事,那便是誰都不願在燕穆寧面前提起的事了。可眼下所有罪責均已查實,沒有再拖着的道理。

“阿昭,還有一事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皇上一提到自家老幺,就愁眉不展,“翊親王的事,你覺得到底怎麽跟老七說才合适?”

尉遲昭也發愁,他前日去安親王府上玩,正巧瞧見了燕穆寧午睡時被噩夢驚醒的模樣,他着實不忍心将這些事翻出來再往好友身上捅一遍刀子。

猶豫了一下,尉遲昭蹙眉道:“陛下若是放心,此事便交與臣弟,臣弟去與雲少堂主斟酌着,慢慢與安親王說可行?”

·

這件棘手的事,不知為何,最終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雲江離的頭上。

這會兒尉遲昭正蹲在嘉月閣門口,做賊似的跟雲江離瞪着眼:“你不說誰說!這事就屬你去說最合适了!”

雲江離立在院子裏,俯視着蹲得沒什麽形象的世子爺,擰着眉道:“現在不能說。”

尉遲昭要不是怕被燕穆寧發現,早就嚷嚷起來了:“沒讓你今兒就說啊!你選個合适的時機,慢慢、慢慢滲透,懂嗎?”

雲江離冷着一張臉。

他不能理解,為啥倆人明明說的都是正經話,卻一定要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躲在這裏,這世子爺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不成?

“合适的時機?”

雲江離眉頭擰的更緊了。

尉遲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雙手比劃着:“這你都不懂?”

“哎呦,要不他們都說你是個萬年老冰山!”尉遲昭露出一個頗為嫌棄的表情,“你不都搬進他卧房了麽,枕邊風啊、吹枕邊風!懂不懂?”

尉遲昭看着雲江離愈發冷漠的眼神,只當他不會,只得說的再仔細些。

“就是,诶,趁着月色正好,氣氛到位的時候,你就……昂,自由發揮一下!這就叫合适的時機,懂嗎!”

雲江離正想反駁,就聽着尉遲昭又接着說道:“你說說,這要是都學不會,你這親王妃往後可怎麽鬥得過那些小妖精!”

雲江離:“??”

什麽小妖精?怎麽又扯到小妖精上了?

尉遲昭信誓旦旦:“你就趁現在王府還沒有側妃的時候!好好把握住時機,牢牢的站穩在王府的地位,懂了麽!”

雲江離:“……”

什麽東西?側妃?!

怎麽還有側妃!

作者有話說:

雲江離:我這是……還沒嫁進王府,就要提前開始實習宅鬥了麽?

燕穆寧:guna!沒有這種鬼東西!

·

感謝來貼貼我的小可愛:C-樊怡地雷1個。

營養液:忘羨 5瓶;思兮、阿毓 3瓶;閑筆 1瓶。

我、不、短!(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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