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難不成,還當真有宅鬥?
小王爺根本不知道自己睡個下午覺的功夫, 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正妃還沒娶回家,側妃都給準備上了。
比小王爺更懵的便是雲江離了, 他從未想過少年除了他有可能還會有其他人這件事。且不說尉遲昭那嘴靠不靠譜,單是想一想少年對着別人撒個嬌, 甜甜的笑一下,雲江離心裏都已然酸的冒泡了。
尉遲昭成功的将棘手難題交待完, 還得意洋洋的将話本上瞧的、茶樓裏聽來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宅鬥技巧盡數給雲江離講了一遍, 而後帶着一臉深藏功與名的笑容跑去找他家小塵檀了。
獨留雲江離一人站在原地吹着冷風, 懷疑人生。
然而今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等雲江離細細琢磨尉遲昭的話到底是不是扯淡,阿骁就一路小跑過來,說是誠親王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誠親王便已大步流星的穿過小花園走了過來。
“小王爺還睡着, 殿下怕是要稍等上片刻了。”
雲江離主動迎了上去。
誠親王搖搖頭,目光沉沉的看了雲江離一眼, 低聲道:“本王今日來, 主要是有些話想要問問少堂主。”
雲江離聽他語氣甚是嚴肅,并未多問,颔首應着:“那殿下請随我來吧。”
·
二人剛剛進了嘉月閣,誠親王便直接對跟着的幾名下屬吩咐道:“我與雲少堂主有些事情要談, 你們都不必再跟來。”
塵白、阿骁幾人躬身行禮後,便退至了門外。
雲江離瞧着誠親王這架勢,猜不透他到底是要與自己談些什麽,索性也便不再琢磨, 坐在茶案邊, 親手取了茶具開始烹茶。
二人均為開口。
茶獨特的香氣随着雲江離慵懶而随意的動作, 逐漸彌漫在房中。
誠親王與雲江離相對而坐,一時間也未想好到底要怎麽開口。直到雲江離遞上一枚茶盞時,他才略微猶豫着壓低聲音道:“踏雪晚歸不識路。”
雲江離端着茶盞的手猛地一頓,稍作沉默後,同樣低聲道:“竹林深處遇故知。”
“啪——”
誠親王驚的直接拍着茶案站起身:“竟然當真是你!”
随即似是又想通了什麽,笑着搖搖頭道:“我們四處尋了這麽久,真是沒想到啊……”
雲江離微微低頭,恭敬道:“「雪竹」始終在等候召喚。”
誠親王笑着擺手:“快別跟我如此客氣了。我有許多疑問,還望少堂主可一一解惑。”
雲江離垂眸:“殿下請問。”
誠親王斟酌許久,似是找不到該從何處問起,抿了口茶才道:“先皇當年驟然崩逝,許多事并未來得及與皇兄交待,是以我們才尋了這麽久……”
他頓了頓,繼續道:“少堂主為翊親王解毒的那夜,我當時就在外間,聽到他與你說「雪竹」,我才留心特意往仁濟堂的方向查了查。但仍舊只查到些許蛛絲馬跡,并不能确認仁濟堂與「雪竹」的關系……”
“直到,前些日子,翊親王所述的供狀中提到了曾經截獲過一封蕪州刺史陶柏寄與我的家書,他是順着那封家書查到了與你相關的一些事。”
“其實翊親王也不能确認就是你,只是拼着一絲希望想要搏一搏,沒想到竟真讓他給賭對了。”
“之後,我整理了這大半年來所有查詢到的線索,這才發現應就是少堂主了。”
雲江離聽完後,主動開口解釋:“我并非「雪竹」的家主。現任家主是我父親。”
“因「雪竹」的存在本就極為隐秘,甚少有人知曉。且當年先皇駕崩前,國內朝局安穩,當時「雪竹」并無任務在身。是以陛下即位後,父親也無法确認陛下只是暫無任務還是并不知曉。”
“而依着規矩「雪竹」是不能主動聯絡陛下的,父親與我多次商量,都決定靜候聖上的旨意,卻不曾想,竟耽誤了這麽久。”
誠親王放松了坐姿,嘆道:“難怪。可父皇為何會與老堂主相識,還建立「雪竹」呢?”
雲江離思索着答:“據父親說,「雪竹」的建立應并非是先皇一人之意,時間應是更早些。聽聞是先皇年幼時,曾遭遇險境,碰巧得祖父搭救,便是那時與父親相識。”
“其中詳細的過程我便不知了,若殿下有意可與我同去雲府,向父親詢問一二。”
誠親王連忙擺擺手:“嗐,不必特意麻煩老堂主。我倒是更好奇,為何會選了仁濟堂呢?”
雲江離笑笑:“仁濟堂廣布大晟各地,本就有自己的藥材渠道,更易獲取信息。且「雪竹」的存在,最大的意義是防外患,以此來說,仁濟堂才是最為合适的選擇。”
誠親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了,如此的确最為妥當。”
随後誠親王展顏道:“是你可真的太好了,我終于可以放心的去給皇兄回話了。”
說罷,誠親王便起身準備離開:“啊,對了,老七的事你多費費心。有什麽事随時讓塵墨來尋我便可。”
·
送誠親王出府後,雲江離喚了杜仲去雲府給老堂主送了消息。又看了看時辰,估摸着該喚小王爺起床了,便晃晃悠悠的往暖閣走。
邊走邊琢磨着尉遲昭說的那什麽側妃的事,心裏酸的要命。
“老齊,誠親王房中有幾人?”
雖這些都不是隐秘,可雲江離一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還當真不知這幾位王爺都有幾房夫人。
老齊被問的一愣,磕磕巴巴道:“就、就一個正妃啊!”
“唔。”
雲江離思索片刻,又問:“那恒親王呢?”
老齊徹底懵了,不知今兒個自家老大怎麽突然對各位王爺的家眷有了興趣。難道是嫁入王府前,還得先全面了解一下妯娌、呸不對,連襟?好像也不對……
反正就是,傳說中的知己知彼?
想到這裏,老齊深深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了自家老大未來的王妃之位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于是便決定将各個王府的家眷情況主動講一講,他清了清喉嚨,認真道:“老大,咱們從頭講起啊。小王爺的大哥,也就是康親王殿下,這位呢,是出了名的與世無争,只好音律。府中除了正妃,還有兩位側妃。”
“陛下咱不能随意議論昂。”
“那這個翊親王呢您知道的,這位至今未娶,聽聞是曾心儀一位公子,但那公子無福分啊,早早的去了。然後便是恒親王,這位是個多情的,除了王妃、側妃,還有兩房夫人和一位侍妾……”
聽到這裏雲江離臉色突然就冷了三分,袖擺下的手不自覺的捏成拳。
心中暗想,小東西要是敢學他四哥,搞出這麽多房夫人來,他定是要将人直接捆在床上好好教育一頓才行。
察覺到自家老大忽然變臉的老齊,猶豫着不知還該不該繼續說,琢磨下索性也就剩一個王爺了,一口氣說完算了。
老齊接着說:“懷王吧,蠢是蠢了點,但是個癡情種,只一側妃,因出身不能冊封正妃,他府中便也一直未冊立正妃。”
“還有,兩位長公主傳聞都是好相與的,驸馬爺脾氣也都溫和。京中其餘的皇室宗親家裏,似是也沒什麽需要您特別注意的……您也不必太過于憂心,這娶男妃的王爺也是有幾人的,而且咱小王爺對您的心意那自是沒得說的……”
老齊越說越語重心長,雲江離也越聽越覺得這話,怎麽不太對味兒?
“老齊。”
雲江離淡淡打斷了說得正起勁兒的人:“眼瞅着就臘月了,你想不想去一趟連塞?”
老齊立刻就露出一副驚恐萬分的表情:“主子,若沒有我老齊在您身邊,往後您這王府生涯難不成能指望阿骁那貨,還是能指望杜仲那個小冰塊?”
雲江離咬牙,王、府、生、涯?
今日怎麽一個兩個都開始操心起他往後的日子了?
難不成自己還真要搞搞宅鬥?
懶得與老齊多說的雲江離,冷哼一聲,吩咐道:“去給小王爺備藥吧。”
老齊從善如流的應着:“好的老大,我這就滾。”
雲江離沒搭理自己愈發不正常的屬下,兀自站在暖閣門前,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
側妃?
呵呵,想的美!小王爺若是敢冒出這種念頭,他就直接将這苗頭摁回土裏!
·
“醒了?”
雲江離進了暖閣,剛巧瞧見坐起身,正在揉眼睛的燕穆寧。
他從小爐子上倒了杯溫着的茶,坐在床邊,攬着少年喂他喝了小半盞。
剛睡醒還在犯迷糊的小王爺一頭長發淩亂,眼神呆呆的,瞧着可愛的緊,雲江離湊上前去想要親一親他,卻不曾想還未碰到少年的唇,便被人直接偏頭躲開了。
雲江離:“??”
本就心中醋着的人,這下便頓時更加不爽了。
雲江離單手攬過人的肩,貼近一些準備再接再厲時,小王爺突然一俯身撐着榻邊:“嘔——”
雲江離:“……”
好在少堂主突如其來的占有欲正要發作時,理智占據了上風,他趕忙扶着少年的肩幫他一邊順氣,一邊喂水。
燕穆寧終于緩過一陣兒,蔫嗒嗒的靠在雲江離懷裏,紅着眼眶委屈的直撇嘴。
這會兒雲江離心中那點兒醋勁兒早就抛到了九霄雲外,眼下只剩下心疼。
他摟着人,溫熱的掌心捂着少年翻騰着不适的胃,小聲跟他說着話,想要幫他轉移些注意力。
“好些了沒?”
雲江離柔聲詢問着:“想不想出去轉轉?今日倒是暖和些。”
小王爺眸子亮了亮,興奮的點點頭。
不多時,王府的花園中便瞧見一個被裹成球的小王爺,正在慢悠悠的移動。
冬日穿得本就厚實,燕穆寧還被雲江離披上了一件毛茸茸的純白狐裘鬥篷,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并未戴冠,手上還揣着個小暖爐。
“太厚了!我走不動了!”小王爺嘀嘀咕咕的抱怨道。
雲江離哄小孩兒一般:“走得動,到前面便歇一歇。”
燕穆寧本就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自打揣着崽之後便不能上房揭瓦了,可把他憋壞了。
好不容易出來溜達一圈,結果還被裹的差點兒邁不開腿,小王爺有脾氣了,氣哼哼的瞪了大美人一眼,蹬蹬蹬就往前跑。
挨了少年一記軟綿綿的眼刀,雲江離非但不惱,反而一心只覺得自家少年可愛的要命。
瞧着二人這打情罵俏的,讓跟在身後的一衆侍從紛紛在兩位主子背後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只不過,這也是有些代價的——
還未到晚飯時間,衆人便已覺得有些撐的慌了。
·
自上次尉遲昭傳授吹枕邊風的精髓之後,連續幾日雲江離都試圖找到那所謂的合适時機與燕穆寧聊一聊翊親王的事,卻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再有兩日便是皇上要親自面審翊親王的日子了,雲江離立在院中望着天犯愁。
十一端着小王爺的宵夜過來,見他立在院中,主動問道:“少堂主怎的不進屋?夜裏外面寒,當心着涼。”
雲江離轉身,接過十一手中的宵夜:“這就進去了,你去幫着瞧瞧準備給小王爺沐浴的熱水備的如何了。”
十一點點頭應了。
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開了口道:“少堂主……其實,您也能瞧得出來小主子是有心事的吧?”
雲江離正準備進屋的腳步頓了頓:“嗯。”
十一繼續道:“小主子很敏感的,而且……有些事,梗在他心裏,不是不提這事就能過去的。我們瞧在眼裏,也只能跟着幹着急,可是您不一樣的。”
雲江離聽懂了,這些天他始終猶豫不決也是因為這些緣由。
少年瞧着沒心沒肺,其實心思比誰都細膩,可這小東西眼下身子是真的不好,這一年又是傷又是病的,折騰的厲害。
眼下本就經不起再次折騰,何況肚子裏還揣着個崽,饒是仗着年輕的底子,也着實虧了不少,且得好好補一陣子。
可若是小王爺心裏的這個坎兒過不去,總是這樣郁結于心,也不是個法子。
雲江離長嘆一聲,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十一和尉遲說的對,如今能幫小王爺邁過心裏這個坎兒的人,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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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了嘛。”
燕穆寧剛泡過暖暖的藥浴,整個人都熏的熱乎乎的泛着好看粉。這會兒只着一件玉色的裏衣,靠在雲江離懷裏,眼皮子都開始打架。
“再等等,發還未幹,這樣睡下,明日又要頭痛了。”雲江離正拿着布巾給懷裏的人輕柔的擦着發絲上的水。
“哼,我睡着了。”
小王爺軟乎乎的撒着嬌,聽得雲江離心裏直起火。
這些日子,雲江離覺得自己過得仿佛修行一般,日日抱着香軟的小少年,卻只能看不能吃。
少年人漂亮的模樣許是因着有孕,最近愈發多了些許不一樣的韻味,他卻只能拼命忍着。
起先小王爺每次感受到雲江離那不可忽視的反應時還會害羞,這些日子似是已經習慣,一副你硬任你硬,反正本小王爺不在意的模樣。
雲江離壓了壓心裏的火苗,偏頭親了親少年的額頭,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七,你可願意,與我說說心事?”
小王爺原本放松依偎在大美人懷中的身體瞬間僵了僵,他垂眸小聲道:“沒、沒有心事呀。”
“哎——”
雲江離輕嘆一聲,瞧着少年顫個不停的睫毛,映着屋內的燭光,閃動地似是要展翅而飛的蝶。
“你呀,一點都不會騙人。”
雲江離将擦拭發絲的布巾放在一旁,雙手摟着小王爺,無奈又心疼的哄着:“連我也不願說麽?”
燕穆寧阖上眸子不再吭聲,雲江離卻清晰的知道人根本沒睡着,懷裏的人繃的緊緊的,似是在抗拒。
雲江離狠狠心,直接開口問道:“小七,你恨他麽?”
“後日,陛下會親審,你想見見他麽?”
話音落下,卧房內安靜了許久,直到不知哪一盞燭火似是燃到了盡頭,忽然發出輕微的「噼啪」一聲,攪亂了屋內的寧靜。
“他……他都認了?”
燕穆寧抖着嗓音,輕聲問。
雲江離毫無隐瞞:“是。”
燕穆寧再開口時,已帶了些許鼻音:“那、那他會怎樣?”
雲江離:“不知,應是等到後日才有結果。”
卧房內再次陷入寧靜,雲江離感受到少年微微的抽泣,心口似是被刀絞般的疼着。他忽然就不忍心了,他的少年為什麽一定要經歷這些?
雲江離後悔開口了。
“小七,你別哭。我們不去見他了,也再不提他了,好不好?”雲江離收緊了抱着少年的手臂,用唇摩挲着他微濕的發頂。
屋內只聽得到燕穆寧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輕輕的抽泣聲。
許久,他啞着嗓音開口:“後日我要去的。”
“我不想見他,可是我想要親口聽他說。”
作者有話說:
啊,前面提過,翊親王曾經對小王爺真的非常好,而且是親兄弟,所以小王爺現在內心是很複雜的一個情緒嗷。
還有還有,「雪竹」暗號那兩句詩,是某悠根據「雪竹」的背景設定胡編的,小可愛們千萬別糾結對仗工整、韻腳什麽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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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省着看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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