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段瑾棠一心想着明天過生日能把禮金都撈回來,結果第二天晦氣的趕上了一場盛大的葬禮,段瑾棠的生日宴會在繁華地段,齊老板的金盛樓上,在那擺了六大桌,金盛樓的第三層全都給他空閑出來,很是氣派,段瑾棠就是想高調點,生怕業界的人不知道,不來給他送禮,所以咬着牙辦了這次生日宴會。
結果,客人們來齊了,炮竹也剛要點燃的時候,就來了清理街道的,一對荷槍實彈的大兵把這些前來賀壽的人給統統趕了,鞭炮不許放,金花禮花的更是不允許放,戲班子統統都趕走了,開什麽玩笑,今天是老督軍出殡的日子,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過生日。
段瑾棠好好的一場生日宴會被他們全都給攪和了。來的客人都只好跟段瑾棠拱拱手走了,好的把禮物給留下了,相熟的把禮金記在了名單上,董老板也嘆了口氣:“老弟啊,先祝你生辰愉快,今兒我就先告辭了,那督軍得罪不起啊。晚上我再去給老弟補上啊。”
董老板走了,衆人也不敢得罪督軍府的人,都紛紛告辭了,段瑾棠看着這滿桌子菜要氣死了。
段瑾棠的五姐看着這群士兵氣的罵:“真是的,什麽人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你奔你的喪,我們過我們的,礙着他什麽事了!”花枝招展的五姐只比段瑾棠大三歲,脾氣也不差,暴躁的很,懦懦的五姐夫在一邊拽着他的袖子:“別說了,別說了,讓人家聽着不好。”
五姐揮開了他的手:“憑什麽不讓我說。”話是這麽說,可聲音已經低下來了,到底還是害怕樓下的兵,都背着槍呢。
四姐帶着倆閨女來的,四姐夫沒來,三姐嫁到了外地有些遠就不來了,二姐二姐夫是老實人,都坐在桌上看着段瑾棠,不知道走還是不走,段瑾棠被氣恨了,他已經無比痛恨官兵了,這次還是督軍府的官兵,又紮他心口上去了。
段瑾棠站在三樓的窗戶下往下看,葬禮隊特別隆重,為首的一個人騎在馬上,應該就是那個馮榮庭了,他老子死了他是應該要一馬當先,再後面整齊的排着八個穿軍裝的将軍,将軍之後就是靈柩了,四匹馬拉着厚重的棺木,靈柩旁邊是女眷,披着白麻布一路嚎哭,最後面是一對整齊的官兵在撒白花,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過去後,這一條街上全都是白色紙錢了,段瑾棠的臉越發的陰沉了。
那一張臉冷下來的時候是陰測測的,金盛樓的服務生都不敢上前,這酒席到底還辦不辦呢?
段瑾棠的幾個管事的也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這時王貴生跑上來了,在他爹耳邊說了幾句話,王管事便明白了,走到老管家面前說了下,老管家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去跟段瑾棠商量:“老爺啊,這條街是督軍出殡的主要路線,每個地方都是這樣的,不光金盛樓,所以老爺,要不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家過生日。”
段瑾棠心情很不好,剛才街上的哭喪還只是外因的話,那他這預定的飯菜怎麽說呢,老管家笑:“我跟齊老板說了,預定的桌席讓他們送到我們府上。”
段瑾棠的大姐是個沉穩的,她摸了摸手上的玉環笑了笑:“小弟,算了,他們我們得罪不起,也犯不着為了他們生氣,生日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就好了,你說呢小弟?”
段瑾棠看了她一眼,她身後也沒有葉紹鈞,葉紹鈞壓根就沒來,段瑾棠心中有些郁悶,他悶悶的說:“大姐,我知道。只不過我們不用回家,既然已經來了就在這裏吃吧,搬來搬去的麻煩。”
他可以不放鞭炮,不放禮花,可是總不能連飯都不讓他吃了吧!他在酒樓吃頓飯難道都不行了嗎,他今日要是從這酒樓裏狼狽的撤出去,那他段家還有什麽臉面在這裏混。
段瑾棠揮了下手:“管家,開席吧。”
預備了六大桌的人最後只剩下他們一桌人,他茶樓的幾個管事,還有他的姐姐,段瑾棠看這這桌上最後留下的人笑:“王管事,劉管事,姐姐,姐夫,今天多謝你們來。就當我們一起吃頓飯,大家都随意吧。”
正當飯菜上來之際,外面卻有出了事,外面傳來槍炮的聲音,段瑾棠等人愣了下,連忙站起來看,嘿,這一看段瑾棠高興了,這送葬的隊伍在前面的大街上被人炸了,人員倒是沒傷亡,前頭的那個騎馬的機警的很,在爆炸聲響起來的時候調轉馬頭飛撲到了旁邊的貨架下,沒死,就是送葬隊伍被弄亂了。
段瑾棠心裏樂了下,活該,讓你嚣張,現在報應了吧。段瑾棠并沒有高興多久,因為督軍送葬路上出了意外,所以這街上的人統統被牽連了,段瑾棠這生日也沒過成,等他們排出嫌疑,清理完街道,這飯菜都涼透了,幾個人也沒心情吃了,段瑾棠早早的把他們送回家了。
幾個姐姐姐夫是同城的,也好回去,還能趕上今天的小年。
他大姐上車前拉着他的手:“六弟啊,過年你一個人在家,要是嫌冷清就到姐家裏過。”段瑾棠抿了抿嘴,他大姐夫去世多年了,大姐寡居在家,段瑾棠以前是去過她家過年,可是今年他跟葉紹鈞吵架了,段瑾棠咬了咬牙笑:“大姐,今年我就不去了。我也不小了,留在家裏過好了,等着初二你們過來。”
他大姐看他不來也只好上了車,她是挺喜歡他的,畢竟自己兒子在他家裏呢,這些年麻煩他了,這樣想着,他大姐又笑:“紹均今天有事,他二伯家有些事要他幫忙,我就讓他去了。”段瑾棠聽着她的理由笑了笑:“大姐我知道了,天冷了你們回家吧。”
段瑾棠把他們全都送走了,王貴生幫着忙活了一場,高挑的背影在車前馬後的,段瑾棠有一些感動,又有一些沮喪,以往這些事都是葉紹鈞做的,葉紹鈞這些年在他們家忙裏忙外,真把他們家當成他自己家了,用他娘的話,這個兒子白養了,上完了學沒等他為家裏做點什麽就去了舅舅家。段瑾棠心裏有些難受,葉紹均把他家當成了自己家,他又何嘗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
段瑾棠生日雖然沒過過好,可是禮金倒是收的差不多了,這都是生意場上的事,必須要送的,就跟吝啬的段瑾棠也要送給他們一樣。
段瑾棠晚上就在家裏數他收到的禮單,他受家族庇蔭,在商界還是有一些地位,這禮金數也是非常可觀的,他越數越高興,漸漸的把今天的喪氣事放腦後了,老管家看他高興的時候把這一年來段家所有傭工的工資本遞給他,要他簽字,段瑾棠趁着自己高興,也大筆一揮的準了。
第二天段家的仆人都要回家過年了,偌大的段家就剩了個廚子跟看門的,老管家孤家寡人的也留下來照顧段瑾棠。段家一下子就清淨了,天也越來越冷,又下了一場雪,段家大院裏漂亮的不得了,海棠樹跟瓊枝一樣,梅花全開了,人工湖結了冰便附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八角涼亭頂上也一層,非常好看,奈何段瑾棠懶得欣賞,他怕冷,幹脆足不出戶了。
老管家給他們家當了一輩子管家,女兒出嫁了,妻子前些年也沒了,他對段瑾棠的愛護之心也媲美兒子了,看他天天坐在家裏怕他悶,就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話,說着說着就開始催段瑾棠娶親:“老爺啊,過了今年你就二十五了,老太爺的三年喪期也過了,可以娶妻了。”
段瑾棠對娶妻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懶洋洋的頭都沒擡:“那個趙家小姐不是嫁人了嗎?”他那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等不了他嫁給別人了,段瑾棠心裏哼了聲,嫁給別人更好,省了他一筆聘禮錢,老趙那個貪財的。老管家看他沒精打采的以為他傷心,就急着解釋:“哎,誰知道老太爺去的這麽早呢,你這麽小就把你扔下了。哎,這趙家也是,怎麽能夠因為你三年守孝就毀了婚約呢。”
段瑾棠拿着白色絲巾一點點的擦他手裏的茶碗,這個茶碗綠瑩瑩的,是玉做的,董老板送給他的是一套玉器,精致華美,段瑾棠很是喜歡,這幾天都抱着這個禮物不放手了,老管家看他這個愛財的模樣哭笑不得,這杯子再好也比不了媳婦啊,晚上又不能摟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