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子在此處停步即可。”果真是和君雅說的那般，在感覺到濃烈妖氣的地方就讓我呆在那處之外。

“小道長一人可是能夠降服那妖物？”我站在雨中，分毫不介意春雨濕了全身，偏頭感覺着前方的邪惡妖氣。

“小道自會盡力而為。”君雅抿着唇，緩緩說着，手中緊握着桃木劍步步走了過去，身影隐入密林之中。

“盡力而為……嗎？”我楞在原地，心裏升起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似曾相識，無奈我卻怎麽也想不起。

看着眼前狀似平靜的樹林，能夠感覺到妖力的波動。我知道那兔妖不是泛泛之輩，這個修為不高的小道士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原本是想着就借兔妖之手除去他，現在卻忽的有些于心不忍。

我皺起了眉頭，不太能理解心中的懵恸。

依舊是站在原地，不知何時春雨已經停了下來，不遠處的妖力波動漸漸平息下來，我才如夢初醒地向着那邊走去。

糾結中的我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心急，急着去分辨那小道士是否敗了，心裏是以往的平靜。

慢步走了過去，正見君雅被兔妖的妖力震飛，狠狠地撞在古樹上又撲倒在地，嘴角是刺眼的紅。

“唔，快走……”我似乎看見君雅向我這邊看來，眼瞳忽的緊縮，費力的吐出兩字就昏迷了過去。

“我以為這個人類是同以往的一樣。”兔妖化作的人形是個美麗的女子，帶着青澀的誘惑，不過對于我來說一直不存在誘惑二字。

“不……”我搖了搖頭，看着君雅昏迷過去的樣子，心中忽然又是一恸。

我撇開臉看向兔妖，“這個道士，倒是和平常來的人類不大相同。”

“槐？你今天有些反常。”兔妖擡頭看着我的眼睛，表情很嚴肅，配着她嬌小的身子有幾分可愛。

“不同？”我愣住，不是因為她的話語，而是因為許久沒有聽到人這麽喚我的名字，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記。

“嗯。”兔妖微蹙秀眉，“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現在的這種樣子，像是，一個人類。”

“我一直就是人類。”我對于她這般說辭有些無語。

“不，我的意思是，擁有人類感情的人類，并不是之前的你那樣的人類。”兔妖說得有些拗口，我卻是聽懂了。

“你是說，七情六欲？”我挑眉，有些詫異這個詞會被形容在自己身上。

“嗯，是的。”兔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小腦袋，歪着頭很是可愛，“槐，你喜歡這個人類嗎？”

我抱着君雅走在下山的路上，雙眼無神，僅憑着本能邁着步子，腦海裏想着兔妖的話。

喜歡？不喜歡？

我以為自己決不可能有糾結這種問題的一天，卻沒有想到會出現君雅這個意料之外。

說來也是奇怪，這個君雅相貌并不出奇，僅是一身清雅氣質出塵誘人，我見過的道士有不少是得道高人，卻并不曾有過這種氣質，莫非是他這一點吸引了我？

吸引？

我搖頭笑了。

想不到終有一天我也會為了一個人類思考這麽多。

嘆了口氣，抱着君雅躍起坐在村口的大槐樹上，用妖力蒸發了我和他身上的雨水，再布起一個屏障，和以往一般望着村子出神。

說是一樣，此時卻是有些不同。以往皆是獨自一人，此次多了一個君雅。

我不知道君雅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只感覺是坐了沒一會兒，懷裏突然有了動靜，低頭看去時君雅已經睜着眼睛看着我。

“怎的這個表情？”我問他，他臉色還不是很好，或許是被兔妖傷到的原因，帶着病态蒼白的臉顯得他嘴唇紅豔，愣是有一分病态的美。

我想我果真是和兔妖說的那樣變了，不然怎的會去這麽仔細地觀察一個男人。

“咳咳。”君雅剛開口就咳嗽了起來，嘴角又是一抹刺眼的紅色。

我不由得有些內疚，如若當初他要去的時候阻止了他可是會有不同的結果。

想着卻又否定了自己，君雅看着就是一個好強的男子，越是阻止他反而會越加将他推去。

“小道長此次可是大意了呢。”我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更不屑于去照顧普通人類，此時便沒有絲毫動作地繼續與他交談。

君雅口中是一股子猩甜的血腥味，血液的潤滑讓他的嗓子沒有那麽難受，他用盡力氣地推開了我，卻沒有力氣再保護自己不落在地上。

我嘆了口氣，屏障盡職地為他阻擋了一下才消失，這樣剛好也讓他沒有再傷上加傷。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君雅試了幾次才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費力站着，“君雅需得回村子裏去了。”

“回去作甚？你不是敗了嗎？”

“君雅道行不夠，卻又心系民衆，修道之人理應為百姓除妖降魔。”

“那你又想如何作為？”

“君雅将回道館去請師父過來，小小兔妖，師父總是可以降服了她。”

“還真是小孩子的作為呢。”我輕笑着，看着君雅一步步艱難地走回他暫住的人家。

他腳步虛浮，讓我想起他前去尋那兔妖的樣子。

君雅。

輕輕地在心裏念了他的名字，最後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是那般說了，卻也不知是否會回來，人類吶，都是這種奇怪的生物。

随着君雅的離去，我又是和往常一樣的模樣，見過君雅時候的懵恸早已經消失無蹤，也不知道接下來似乎還會有人類能夠讓我有這種感覺。

我已經經歷了太多。

那日，我坐在樹枝上逗弄村子裏的小孩，遠處有兩道身影由遠至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