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衣哥哥,那個道士哥哥回來了!”小虎手裏捏着糖果,扯着我的衣角如此說道。

“嗯。”我應了一聲,看着君雅走在一人身後,手裏拿着一些法器。

走在君雅前面的老人白發銀須,一身正氣,腰杆挺得筆直,腳下帶風走得極快,幾步就到了大槐樹前。

“小公子可是村中之人?”老道士對着我颔首已示禮貌,我不慌不忙地回了禮,搖頭說不是。

于是那老道士同我道了別,一路向着村子裏去了,而君雅只是路過我時微微地點了點頭當做問候。

“白衣哥哥,那道士怎麽又來了?”妞妞捏着我的另一邊衣角,眼神純真無邪。

“村子裏有妖怪,他們自然是要除去那妖怪村裏人才放心得下。”我彎腰摸了摸妞妞的頭發,随後看向山邊的落日,“回去罷,天黑了。”

“白衣哥哥總是要在天黑前趕我們走……”小虎撅着小嘴,極其不滿。

“回去吧。”我笑笑,摸了摸他的腦袋,任由他們兩個小家夥再說些什麽也執意要他們回去,最後兩個小家夥也只有滿臉不開心地走回去。

夜裏即是黑暗,寂靜又神秘,含着不知名的危險。

青棠村遠沒有表面上的和平,那個前陣子死去的少女一直沒有下葬,好在天氣冷了下來,不至于讓她的屍首腐爛得太快。

“道長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倚在槐樹上,看着不遠處一身道袍的老道長踱步過來。

“我是找你的。”老道士在槐樹前停了下來,兩眼直直地盯着我,在夜裏有些滲人。

“哦?找我作甚?我可不知道那妖怪要怎的才能除掉。”我滿不在乎地晃着腿,對于這些個道士生不起好感來。

“與那世妖無關。”老道長搖頭,在槐樹下的大岩石上坐了下來,眼神依舊放在我身上,“若是一個世妖,還使不得我出山,我此番前來是為了我那徒兒和你。”

“我?君雅?”我疑惑非常,只是同那君雅一同去過一次兮山,能有些什麽聯系?

老道士眼神複雜,“你,當真是忘了?”

“我應當記着什麽嗎?”我覺着這老道士簡直是奇怪,第一次見面就對着我胡言亂語。

“也是,都過去這麽些年了,你不記得也是應該。”老道士搖搖頭,嘴裏說着我聽不懂的話,又轉身離去。

我看着他隐進黑暗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

聽着老道士的語氣倒像是與我相識,可我的記憶裏從未有過和道士交好的畫面。

大抵是這老道士認錯人了罷?

這般想着,我窩在大槐樹上打盹,迷迷糊糊地入了夢去。

……

“兄長?兄長你在哪兒?”一道稚嫩的童聲由遠至近,嗓音裏透着急切。

我躺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本書,懶懶地曬太陽,聽那男聲就應了一句,随即見一五歲孩童快步跑了過來撲進我懷裏。

“小君?你這是怎的了?”我臉上作出憐惜的神情,擡起孩童的小臉,拇指輕輕抹過他臉上的淚痕。

“他們說我是棄兒,說我沒有爹爹娘親,兄長,他們是在說謊對不對?”年幼的孩童臉上挂着急切,想要我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笑了笑,抱着孩童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輕撫着他的背脊,“小君你聽他們胡說作甚?是小君太過優秀那些個凡人不配擁有小君才讓兄長遇到了小君,若是小君想要父母,那你叫兄長做爹爹可好?”

孩童愣了愣,随後把臉埋在我的懷裏,悶聲說着,“不要!兄長便是兄長,不要兄長做爹爹!”

我輕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小君今日去私塾,先生教了些什麽?”

“先生教了錦瑟。”小孩子總是會很快地被轉移注意力,說起那私塾先生來,小君就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那先生好生厲害,懂都好多。”

“那,兄長比起先生來,誰更厲害?”我笑着打趣他。

“自然是兄長厲害。”小君一口咬定,小臉上露出豔慕的表情,“兄長懂得比先生更多,兄長的字寫得可好看了!”

“哈哈,那兄長教你寫字可好?”我愉悅地笑出聲。

“那最好不過了!”小君臉上緋紅,迫不及待地就拉着我去了書房。

我看着面前這個活躍的小身影,心裏被幸福脹滿。

今生能夠遇見小君倒是我的榮幸……

驚醒時天已大亮,緋紅的陽光灑在兮山上,像極了夢裏那孩子的笑臉。

我捂着額頭想了一會兒,愣是想不起方才是做了什麽夢。

念着天色還早,我便從槐樹上下來,尋思着去找那兔妖談天。

上了兮山,見那兔妖化作的人形正站在山崖上,仰頭看着日出,淡淡的緋紅灑在她的臉龐,嬌俏動人。

“槐?你好些日子沒上來了。”兔妖見着我就欣喜地靠近過來。

“我今日做了個夢,但卻想不起夢裏是說的甚了。”我搖搖頭,有些苦惱。越是偏執地想要想起夢裏的內容,那記憶就愈是模糊。

“哦?你做夢了?倒是少見得很。”兔妖用驚訝的眼神看着我,我總覺得她眼神裏別有深意,卻有說不清那是些什麽。

“嗯,夢到一個人類,似乎與我挺親近的模樣。”我努力回想着,然後再也回憶不起更多。

“哈?這不是挺好的事情嘛,你也終于是要變得更像是人類了,我對你那聖人的模樣早就不爽多時。”兔妖如此說道。

“聖人?”兔妖的話說得我有些郁悶,“我何時是聖人的模樣了?”

“你若不是作出這副樣子,青棠村的小孩子也就不會這麽喜愛粘着你了。”兔妖站在山崖往下看去,那是青棠村的方向。

“是嗎?”

“是。”

沒給我思考的時間,兔妖就做出了肯定,我無奈,想着,找這兔妖談天,我大抵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半刻鐘後,我想着要告辭了。

我并不能離開那槐樹太長時間。

下山的路上,我碰到了上山的老道士和君雅,擦肩而過,并未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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