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過去了好幾日,兔妖總算是醒了過來。

醒來的兔妖還很虛弱,卻執意地要離開回兮山去。

我阻攔了她,兔妖不解地看着我,我尋思了許久還是同她解釋,“你已經不能再回去兮山了……”

“為何?”兔妖愣了一會兒。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遠處的兮山,兔妖沉默下來。

“是因為那道士?”

“恩,離開總比魂飛魄散的好。”

兔妖白着臉,眼睛卻紅了起來,“那是我的家,我生來便一直在那裏了……”

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兔妖,我向來不擅長安慰人,只是看着她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槐,你可有背井離鄉過?”

我思索着,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有過,記不清了,我太久沒有離開過這裏。”

“你若是現在要你離去你可是願意?”兔妖苦笑着,遙遙看着遠處的兮山。

“……不。”

“為何?”

“我似乎是在等人。”我不記得自己是否與別人有過這個約定,“而且,我也離不開這裏。”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我不能離開這顆槐樹太久,若是一日未接觸這顆槐樹我便會渾身不自在,然後法力開始減弱,最後的結果也是魂飛魄散。

“你應當是知曉的。”我與兔妖相識多年,她也明白我的弱點。

“是我癡傻,竟一時忘了。”兔妖搖着頭嘆了幾聲,随後站起身。

“你便是要走了嗎?”

“恩。”兔妖茫然地看着前方。

“要去哪兒?”我知曉兔妖已經不能再回來,我也不能夠離開去探望她,卻還是問出了口。

“不知,先走吧,累了就停下來,能讓我停留的地方便是家了。”

我覺着兔妖說的這番話有些深意,卻琢磨不透,只能看着兔妖的背影遠處,最後消失,就像是夢裏見過的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背影,恍恍惚惚地失落了起來。

最後,又剩下我一個人了。

兔妖離開之後,青棠村恢複了平靜,沒有妖怪作祟,也再沒人願意到村口的大槐樹來,妞妞和小虎倒是有來過幾次,可是被家裏人發現過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過了許久才聽說是被送到不遠處一個城鎮的私塾去念書了。

君雅同老道長回了道觀,偶爾我也能聽到關于君雅的傳聞,皆是在誇獎他,分明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心裏卻冒出一股子欣慰。

最近做夢越來越頻繁,驚醒後卻想不起夢到了什麽,只是精神不振整日打瞌睡提醒我這并不是幻覺。

我有心想要找出原因,卻又不知道從何找起。

令我比較擔心的是自己附身的這顆槐樹似乎遭到了青棠村村民的敵視,每日離開後回來便發現樹枝被折斷的痕跡,久而久之的自己的法力也開始減弱。

我很擔憂,自己會不會還沒有等到人就這麽消失了?

那日依舊是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卻發現樹下站了一個人,看着眼熟。

“小公子你站在這裏作甚?”我顯出身形,也不怕吓着他,笑着開口。

“你不記得我了?”樹下的公子仰起頭看我,語氣有些驚訝又有些失落。

我覺着好笑,“我未曾同公子見過面,何來記得一說。”

“不過兩年,你便全忘卻了?”那公子臉上多了些怒意,似乎我不記得他是很應該的事情。

我仔細地想了想,卻是沒有關于這位公子的印象,便帶着歉意地口吻問他,“抱歉,我确實不記得,不知公子是誰?”

“……”樹下那公子錯愕地盯了我許久,才緩緩開口,“君雅。”

我聽着不像是正名,便打量了他幾眼,愈發覺得眼熟,又想起近日來的聽聞,“君雅道長?”

“……恩。”君雅看了我幾眼,沒有說話,眼神很是複雜,我看不透。

君雅未曾穿着道袍,束着發一副清秀書生模樣,也難怪我方才認不出他。

“不知道道長到這青棠村是作甚?”我沒有多想,只希望這道長早些離開,雖自己身為鬼魂沒有作惡的習慣,卻難保不會有多管閑事的人來。

君雅抿緊了嘴唇,看了我半響,“找人。”

我自然是沒有理由去追問,只要不是與我有關就好。

君雅卻沒有離開,“你可知道那兮山上的兔妖?”

我楞了一下,随後笑了,“兮山兔妖?道長你在說笑吧,我在這兒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青棠村附近有妖怪。”

君雅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連那兔妖你也忘了?那你不認識我便不奇怪了。”

他嘴裏念着這些話向着青棠村走去,我覺着奇怪,便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兩年下來,我也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夢做得越來越多,記得的東西卻是越來越少。每次從夢裏醒來後總是要坐着想一番,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後來僅僅是習慣性地想一下,然後,能夠想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君雅去了村子裏敲開一戶人家,是村子裏頗為威望的一位老人,我平時見其他村裏人對他都挺尊重的。

“李伯,打擾了。”君雅向着李伯行了個禮。

“這是……君雅道長啊?”李伯年老了,記性卻還好,看了君雅幾眼便認了出來,忙把人迎了進去。

我随了進去,除了君雅也沒人看得見我,大抵是這幾年法力被削弱,連顯形也不能輕易做到。

“李伯,我此次來是為了一個人。”君雅一進去就直入主題,“我知曉您是知情人,也可憐我別再瞞着我。”

李伯被他說的滿頭霧水,卻也許諾,“道長你盡管問,我定是知無不言。”

我也好奇起來,這個道長是對什麽這麽重視?若非是情人?

君雅轉頭看了看我,又抿緊了嘴唇,“十三年前,青棠村裏可是來過一個書生?”

書生?

我心裏奇怪,這道長問起一個書生做什麽,卻又看見邊上的李伯像是聽見什麽恐怖的事情那般白了臉,眼中也漏出一些恐懼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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