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撒狗血

第八章 撒狗血

“這個……”李伯露出為難的表情，“十三年前的事情……我的确是有些記不起了。”

我看得出他在說謊，卻不知道緣由，只是猜測起了那書生與君雅的關系，十三年前，現在大名鼎鼎的君雅道長怕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奶娃娃吧……想着便也笑出聲來，引得君雅奇怪地看了過來。

我擺擺手示意沒什麽，他才轉過了頭。

“李伯你雖是村裏的老人了，但我聽說你記性好得很，而且你方才的表情也不像是忘卻了的模樣。”君雅過了兩年似乎也成長了起來，說話中毫不妥協，反而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這件事情雖說你們村子裏不讓外傳，卻難免會被有心人知道。”

“而且……那人對我很重要，還請你不要瞞着我。”

君雅的神情突然落寞了下來，李伯的态度明顯地松動，我在邊上默默地驚嘆君雅地手段，一邊暗嘆自己還好同他不熟。

“罷了，就說與你聽吧……”李伯深深地嘆了口氣，“那書生，就是你兩年前說起的白衣公子。”

“這我明白，我只是想知曉那公子是為何而死去？”

“他……這個我着實不太清楚，只是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在村頭的那顆大槐樹上吊死了。”李伯臉上又露出恐懼的神情，“随後，村子裏還有小孩經常看見他……”

大槐樹……

我突的一楞，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

“所以你們便要砍了那顆槐樹？”君雅臉上帶着薄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李伯吓得哆嗦一下，“這，這不能怪我們吶，畢竟他是鬼魂，若是傷着活人了該怎麽辦？村民也只是自保罷了。”

君雅徹底生氣了，一甩袖子離開了去，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跟了上去。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麽？”君雅沉默地走着，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停了下來，面對我時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莫不是想起什麽了？”

我呵呵一笑，“道長你說笑呢，我能想起些什麽？”

君雅沉默地看着我，最後黯然地離去。

我不知曉他為何會這樣，心裏卻是有了一些猜測。

……

“白公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走在路上，卻突然被人叫住。

轉身看見來人便勾起了笑，“肖公子，許久不見。”

我認得他，是我還在城中時的一個朋友，家中頗為富貴，聽說在朝堂上也有些權利。

“白公子當初走時怎的都不知會兄弟一聲，這可是讓兄弟我好找啊。”肖公子有些不滿地說着。

我笑了笑，沒說話。

“回吧，你在這青棠村帶着也是夠久了。”肖公子伸手來拽着我的手腕。

“回哪兒去？”我掙脫開來，“這兒便是我的家，我還要等着君雅那小家夥來找我呢。”

“那個小鬼？你等他作甚，又同你沒有血緣關系。”肖公子嘟囔着，“回吧，我妹子還等着嫁給你呢。”

“我怕是要辜負肖小姐一番情誼了。”

“你當真？”肖公子臉上帶着薄怒。

我笑了笑，點頭，“當真。”

……

那日我依舊是在村口一邊看書一邊等着君雅，我收到了他的來信，說是近日會過來一次。

“白公子。”身後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

我嘆了口氣轉過身，“肖小姐怎的來了？”

“白公子當真不願回去？”肖小姐似乎是哭過，眼睛還有些微紅。

我搖頭拒絕，“不回去。”

卻見肖小姐突然從袖裏摸出一把匕首來，“當真不回去？”

“恩。”我笑了笑，坦然地閉上了眼睛。

抱歉了君雅，兄長貌似等不到你了。

……

再次從夢中驚醒，這次的夢境卻記得清清楚楚，連着忘記的也一并想了起來。

我記得我是怎麽死去，也記得那日的君雅并沒有來，然後連着十年我也沒見過他。

說是怨恨，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會有，那可是我最喜愛的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夢境恢複了我全部記憶的原因，我的法力也日漸消弱下去，連着村口的這株槐樹也開始枯死。

我預感到我似乎會再次死去，再也不會醒來的那種死去。

我很想在死去之前再看一看君雅，然而這次依舊，君雅并沒有到來，我聽到村裏人說起君雅道長，說是去了北方除妖。

近日來村民經常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什麽，看着村口槐樹的眼神也愈發地不善，我察覺到我死期将至。

終于還是到了那一天，村民們搬了好多幹柴來堆在了槐樹的旁邊，李伯舉着火把靠了過來。

夏季天幹物燥，槐樹也早已枯死，火苗竄上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樹幹上，也能感覺到那火熱的溫度，卻并沒有逃避，或者說我逃不開，我不能離開這顆槐樹。

感受着火焰灼傷靈魂的痛楚，我看了看遠處的北方，一抹身影正快速地靠了過來。

我勾起了笑容，用盡最後的法力顯了形，淡淡地看着來人。

邊上的村民吓壞了，大抵是沒想到我還在，李伯的臉色都快黑成煤炭，卻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是憎恨，然而我也不清楚他為何會對我是這種态度。

“兄長！”那邊君雅着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君雅……”我低聲地念着，最後笑着在火焰中消失。

……

多年後，被燒毀的槐樹冒出了新芽，有一清秀男子靠坐在邊上，眼中露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