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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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們已變得臉容震驚,這齣戲太刺激好看了!
後母對千金小姐,誰才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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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議大會決定在一周後的星期六早上在樊氏最大的會議室進行,屆時的動議大會還會有樊氏的法律顧問團隊以及會計師進行監票與點票。
為此,陶妗璌邀約了以樊烨源為陣營,卻時常搖擺不定的五位股東暗中見面。她很忙,同樣,樊懿涵更忙,她在一星期內,無論是自己的陣營,還是對方的陣營,她都一一約出來見面,積極地推銷自己的計劃書是可行,盈利有多少,但她完全沒有向股東們提過關于要投反對陶妗璌罷免她執行行政總裁一職的提案。
股東們都是一些在商場打滾的老狐貍,樊懿涵的計劃書在商業角度來看,絕對是對讓他們得到最大利益,大膽高調地挫陶妗璌一路以來的利益壟斷,實在是大快人心,至于罷免樊懿涵一職是否贊同,股東們各自也心理有數,誰能讓樊氏保持聲勢,也是一目了然的。
見完了最後一位股東,樊懿涵在那位股東離開VIP房間那刻,徹底疲累的依在椅背上,一桌的佳肴沒動半分。縘芯送走那位股東後回來,肚子實在很餓,她已不管了,拿起筷子,食物涼了也照吃。
「總裁,打起精神,吃點東西吧,我們要做的,都做了,明天便要看結果,要飽着肚子去迎戰。」縘芯夾了一塊酸魚柳在她的碗裏。
「縘芯……今天是绶月離開的第四十五天了,像現在只要腦袋空了下來,我會很想她。」她坐直腰肢,拿起筷子,對着那酸魚塊卻一點也提不起胃口。
縘芯莫言的停下碗筷,看到總裁這些日子的削瘦,绶月看了一定會唸總裁的。她深深感受到愛是無分性別,只要深愛着,誰和誰在一起,依樣是動容和美麗的。甚至,她覺得總裁和绶月,比起一般男女,更疼惜對方。
「妳會找到她的,相信便能看見。」縘芯把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快吃東西,回去後泡一個熱水澡,早點上床休息,明天,妳也要成為最漂亮最能幹的總裁喲!」
被她逗起了一絲的笑意,樊懿涵拿起筷子,把那塊魚柳吃下去「嗯,涼了也挺好吃的。」
她們相視而笑,默默的吃掉半桌的菜。
沒有绶月當司機的日子,樊懿涵也沒有自己開車,出入都坐出租車,那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總覺得,只要等,她一輩子的專屬司機就會再次回來她的身邊的。出租車來到她的住宅,付錢下車後,卻眼尖的見到馬路旁停泊了一輛轎車。
轎車裏的人也發現了她,由司機開門,樊烨源便從車裏走出來,臉帶微笑的走向她。「寶貝,妳見了全部股東了嗎?可是爹地也是股東吧,連見爹地一眼也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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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就見了。」樊懿涵不想對爹地有恨,奈何她心裏頭很氣很氣,氣到見到他,眼淚就奔出來,她想到了绶月受了他多少難聽的話,受了多少的委屈離開臺灣的。「爹地,我直話直說,就不請你上去坐了。你想支持我的渡假村計劃嗎?」
「我相信寶貝的能力,從小,我都很疼妳,只要是合理,我都給妳。」樊烨源嘆了一聲,他怎可能不支持她呢,即使她的敵方是自己的妻子,他心裏頭,最愛的,還是樊懿涵的母親。
他的話,把她的傷口割開。
「所以我愛符绶月就是不合理了嗎!」樊懿涵沖口而出,眼淚含蘊在眼眶裏,她不想示弱,可是……她心裏很痛!
「寶貝……不能混為一談,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妳。」一貫父母理所當然的借口,好聽的借口。
「可是你所謂的為了我,把我推到了絕境!我說過的,爹地,用任何方法,我都會無論如何找她回來我身邊,最後的股東我見完了,明天見吧。」樊懿涵走了兩步後又回身,她冷冷一問:「你給了她多少錢?」
「一張沒寫金額的支票,我查過,她拿了一億。」樊烨源起初也為此而感到詫異,他不是心痛那一億,而是那個女人敢拿走他那麽大的金額,可為了女兒,再多一億也值得。
嘴角溫惋的笑了「那女人,真有記住我說的話,找到她後一定要表揚她了。」再次轉身,這一回,她再也不會回頭。
彷彿,她去意已決了。
股東的動議大會一早就在縘芯安排下在只有重大提案才會用到的演示室準備當中,包括選票與票箱,還有筆。
越接近開始時間,會議室裏的股東越坐越多,一排一排的坐着不少的人,時間一到,樊懿涵推開大門亦是發揮她自信又強勢的氣場走進來,來到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緊接着是樊烨源和陶妗璌與兩個兒子出場,亦是來到第一排的另一邊坐下,他們一坐下,股東們心裏面都以為他明示地支持妻子一方。
踏正十一點,由樊氏的法律顧門首席律師上臺主持是次的動議提案的投票。「各位股東們,人已到齊,那我們就開始。這次的動議提案有兩個,一是選票是否贊同渡假村計劃的實行,二是投選是否罷免現任執行行政總裁。」
「兩項提案的投票會一次過進行,所以有兩個投票箱,以及兩張不同顏色的票,票上已印兩個提案的題目,票箱可以讓大家看看,同樣是貼有兩個提案的題目,故待會各位股東小心把票投入就可以,若選票投錯到另一個票箱會示為廢票。」律師向他們展示兩個投票箱的分別。
「現在有請各股東們可以開始投票,給十分鐘時間大家。」他一聲令下,各股東拿起票和筆,只需在票上寫上是或否即可。本來安靜得可怕的演示廳充滿了紙張的它窸窣聲。
很快,十分鐘過去。在場的縘芯和另一位職員分行安排股東門到臺上把票放進投票箱,全程由會計師所派出的兩位高級職員監察。全部股東投票後,再由會計師的兩位高級職員親自在股東面前打開票箱,各一的點算票數。
經過半小時的統計,已經三次的覆核之後,他們各自把票選結他交到顧問律師的手中。
「結果已經得出。現宣布第一個提案,即是是否贊同渡假村計劃的實行,結果是……」那律師還故意頓了一頓,營造一個緊張的氣氛。「贊同的79.8%,反對18.6%,廢票1.6%。」他聲線雄厚的宣布:「渡假村計劃通過。」
臺下的陶妗璌黑了臉,即使是不記名投票,但以79.8%的大比數來看,足以使她知道她方的陣營有很多已出賣了她!她難看了,罷免樊懿涵也有點渺茫。她回眸掃了一眼身後說甚麽很支持她的股東們,他們全都飄開目光,更使她憤恨!
「現在宣布第二個提案,即是是否贊同罷免現任執行行政總裁,結果是……」他又重施故技,但依然營造了緊張的氣氛出來。「贊同的……45.2%,反對47.6%,廢票7.2%!,罷免現任執行行政總裁不通過。會議在此結束。」
「等等。」樊懿涵站起來,「我有事要宣布。」她看向臺上那位律師,他點了點頭後,她才上到臺上。
「今天的動議大會,我十分高興與感動,高興的是股東們對我這次的渡假村計劃衣案的肯定,感動的是,原來我在股東們心目中,也是一個很稱職的總裁。」她笑了一笑,繼續說:「得到總裁這一職,沒你們看的那麽容易,當你們以為樊家大小姐只是因為爹地而當上這一職的時候,你們是沒想過我十八歲那年的暑假,就混進了公司做一個派件的職員。」她此話一出,臺下的股東們都驚訝,包括陶妗璌。
「當然,樊氏從沒請過學生在暑假裏打工,我當年能進來,是由于我叫樊懿涵,入職後,我也故意把自己的姓氏抹掉,讓其他不知情的員工正常地把我看待。那一個暑假,我體會到甚麽叫日曬雨淋,派件原來很辛苦,所以喲,我一上任總裁便第一時間提升派件員的薪水。」她漂亮一笑,也逗笑了臺下的股東們。
「之後到國外上大學,每年的暑假以及新年假期,我都會回來樊氏打工,第二年我就入職低級文員,第三年中級文員,第四年開始則是跟每個部門的主管秘書,當秘書的助理。碩士畢業後,我回來也并非一來就做總裁,我由每個部門的主任開始做起,用了幾年的時間才當上總裁,可以說一句,他媽的不容易。」第一次是說髒話,也是第一次公開講。
下面的股東又驚又好笑,漂亮如她的女孩,教養也是高水平,怎可能會公開講髒話呢!
臺下當中的樊烨源靜靜的聽着女兒的工作歷程,她說的,他一一都知道。他很了解這個寶貝女,已猜到她上臺說一大堆的話背後的目的。
「當總裁的這幾年,說真的很大壓力,但本着我是爹地的女兒,焦頭爛額也要撐下去,感恩是我至少沒搞垮樊氏~」她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和輕輕一笑,「可是……當我這段日子沒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時,我覺悟了。」她突然又變得沉重而嚴正。
「我很感謝投反對票的股東,同時也要說一聲對不起。」她彎一彎腰,以示恭敬。「如果罷免提案贊成的話,反而我會松一口氣,至少不用上來講這段話了。是的,罷免提案被否決,可我在此想宣布我會辭退執行行政總裁一職,辭識的理由是……我認為人生要無悔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讓自己後悔。辭職信我會後補給爹地,至于誰來當下一任的總裁,相信我爹地是最大股東,由他來選,大家應該都不會有反對的了。再次跟各位說聲對不起。」
她退後一步,對臺下已震驚說不出話來的股東再次微微彎腰。她輕松自在的揚着笑容走下臺,還獨自先行離開演示廳。
她要去不同的地方,尋找她回到自己的身邊。
樊懿涵辭退了總裁一職的消息直卷了全臺灣,失去她的樊氏即使很快宣布執行行政總裁一職暫由樊烨源上任,卻被外界質疑樊烨源到底還跟不跟上時代的進步而股價起初也有直線向下滑的波動,直到樊烨源和原本女兒的班底合力之下,把渡假村的方案定下再向外公布,才讓股價升回原來的水平,還突破了新高位。
女兒要離開,做爹地的的他再也沒有阻止,他被她在臺上的那翻說話,亦頓悟了一些事情。
放下執着,活于當下。
如果樊氏未能和孫家成為親家,那當下便是該放下那份執着,尋找另一個方法讓樊氏集團經營得更好。路,也不是只有一條,方法也一樣。
只要女兒快樂,他也會快樂。
那樣,生活才是生活。
☆、終章
一年半前,樊烨源如陶妗璌心裏所想的,暫代了半年的總裁一職,宣布由他的妻子陶妗璌上任。說到底,樊烨源也很愛這位老婆,只是他這位老婆愛妒嫉,她妒嫉懿涵,所以總愛搞對抗。
陶妗璌在背後做了些甚麽,他一清二楚,只是他愛她,也知道她沒有對公司不利,才沒有阻止,任由她去做想做的事,目的是要她知道,她的兩個兒子不是當最高領導的材料。
他要讓陶妗璌知道的真相,随着她上任的這一年半以來,陶妗璌慢慢明白了,為甚麽老公當年一意孤行也要升樊懿涵為總裁。樊氏的總裁并不是外表看來那麽易當,更加沒外界看來的風光。
自她當上了總裁後,一年半內消瘦了很多,體力也有點吃不消,每次出去應酬也要用很多腦力去應付外面其他企業的陰險招數,每走一步都是步步驚心,她難以相像當年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是如何撐過來,獨當一面,成為商業界的新星。
另一方面,她也徹底地了解自己兩個兒子是多麽的平庸,大哥一天到底就愛跟名緩千金搞上一腿,工作能力一般。弟弟則整天在辦公室裏打游戲,偶爾會和公司裏的OL搞一夜情,工作更不用說,全由他的秘書去處理,她幾乎被氣到吐血!
公司裏面,她已經不指望兩個兒子可以幫她,更不用說升他們做總裁,她也不想老公的企業被他們搞砸!
今天早上便開始開會,會議是關于懿涵留下來的渡假村方案的細微大大小小的事情,讨論的事實在太多,眨眼已來到中午,她看看手表,宣布暫停會議,讓各部門的人去吃飯。
她自己則疲累的坐躺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裏面,沒被辭退或調職的縘芯泡了一杯參茶進來放到她前面說:「總裁,這是參茶,要不要我去帶便當給妳?」
「謝謝,便當就不用了,我沒胃口。」陶妗璌疲累的也淺笑回謝,她看着縘芯一會兒,難以啓齒地說:「縘芯…….妳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秘書,這一年半有妳當秘書分擔了不少,難怪懿涵一直視妳為寶。」
「見笑了,都是總…….咳,都是樊小姐教得好,我一開始也很糟糕,常常出錯。」樊總離開之後,一點消息也沒有,也沒有回覆她的訊息,到底她跑去哪找绶月了?
「謝謝妳的參茶。」陶妗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妳慢用,如待會想吃甚麽就打給我,我在附近的餐廳吃飯。」縘芯恭敬的彎腰離開。
縘芯離開後,會議室的門又被打開,陶妗璌以為是縘芯溜了東西沒拿,卻沒料到進來的是自己的老公。她想暫起來,可被樊烨源的手勢坐回去「烨源,怎麽你會來的?你下午不是約了孫總打高爾夫嗎?」
「還沒到時間,知道妳最近為渡假村一事辛苦了,也知道妳一定沒胃口吃飯,但人不能不吃飯,最近妳瘦很多!所以讓張姨煮了些妳愛吃的菜。」他把保溫壺裏的一個小盒一個小盒子拿出來,飯還熱的。
「烨源……」陶妗璌感動的撲過去抱着他,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兩年來,首次向他說:「對不起,是我害懿涵離開的,其實當年是我…….」
「噓,別說了,妳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也要說聲對不起,我知道卻沒阻止的原因,也是利用妳去破壞懿涵和符绶月在一起,我才是害懿涵離開的。」樊烨源也抱着妻子,一時感觸,聲音哽鳴。
「我相信你的女兒會回來的,她會找到她的。」
「是我們的女兒。」樊烨源糾正。
陶妗璌輕笑,俏皮地在他唇角親了一吻道:「是的,是我們的女兒。」
他們深深一吻,卻沒有年輕的狂野,也很有控制力,一吻後便分開,樊烨源陪着她吃飯,二人在結婚多年後,找回了當初相愛的悸動,像對熱戀的小情侶一樣,無所不談,偶爾也會數大家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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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游蕩,一個人的咖啡;
一個人的風景,一個人的影子;
一個人的寂寞。
兩年前背着一個大背包便匆匆離開臺灣,符绶月只會隔一段時間打給父母報平安,她在哪,在做甚麽,她一句話也未提,她的父母,也很懂的沒有問她,更加沒有追問她和懿涵怎麽了。
她這兩年走過很多地方,那也是當年樊烨源要求的條件之一。
他把支票給她後,說:「每一個地方,不能逗留超過三個月,我知道她一定會去找妳的,找不找到,是另外的說法。」他離開,符绶月接下了支票,與懿涵當初約定一樣,填上了一億的金額,她也相信懿涵會一定找到她。
她相信緣份,相信她們的愛情是命中注定的。
偶爾她會想念她到落淚,甚至痛哭,哭過後,她繼續微笑,迎接新的一天,享受一個人四處游蕩。走在陌生的街頭,坐在露天的茶室,喝着咖啡的她會一整個下午回想早餐店的那個懿涵,回憶當中,她會不自禁微笑,與她一起的時間雖然短暫,卻滿滿都是幸福美好的記憶。
兩年之間她去了很多她以前很想去卻未有機會去的國家,她也有遵守樊烨源給她的規定,每一個地方,逗留不超過三個月。大半年前她從歐洲離開,現在的她,身處日本。
會從歐洲回到亞洲,最終挑選日本原因是,那裏即将舉行三級方程式錦标賽,達國際級水平的賽道,每年都吸引不同國家的選手遠赴日本來參加,她身為賽車迷,一定要過來觀賞賽事。
離比賽還有兩天,門票她很辛苦排隊才買得到,藉着還有點空,她到了附近的地方游玩,也正值櫻花盛開的季節。她入住了一間溫泉旅館,兩年來她習慣了總被旅館的職員問同一個問題。
『小姐,妳是一個人入住嗎?』日本服務員親和的臉帶笑容。
『不是,我只是暫時一個人。』對,她只是暫時一個人而已。她相信懿涵,相信她會無論如何地找到她的。
服務員挂起的笑容有點錯愕僵硬地閃過,動作很快的為她登記入住,她拖着行李跟着領路的服務員身後欣賞這間很有日本傳統風格的旅館。拐了個彎後,前堂的服務員又揚起了:「歡迎光臨,已經有訂房嗎?」
樊懿涵對服務員微微一笑,她聽不懂,卻直接拿出她的護照給她。服務員拿過護照,又問了一個樊懿涵去到哪,也會被問到的一個問題:「小姐,妳是一個人入住嗎?」
「嗯……暫時一個人,再來的時候,便是兩個人的。」她深信,即使她已經找了符绶月兩年。
動用她的人脈,當年她知道符绶月第一個地方去了英國,那也是她猜到的地方,因為英國有三級方程式的比賽,當她查到她入住的酒店追過去時,符绶月卻已經退房,她一路跟着符绶月的痕跡走,卻每一回都好像陰差陽錯一樣,趕到過去,她已經離開。
來到第二年,她已經習慣那種期待卻又失落的落差心情,現在都抱着一份緣來便會遇上的心情,至少她會享受一個人尋覓一個人時,經過的風景、人物、事情。她依然會讓人查绶月去過甚麽地方,住過甚麽旅館,可她後來似乎都住一些民居的旅館,所以很難查找。
服務員心想,怎麽又是〝暫時〞?最近的年輕人怎麽了!她不禁暗裏笑容當中抽了兩個嘴角,替她默默的辦理入住手續,很快便把護照級鑰匙拿給她。「妳的護照和鑰匙,請跟這位服務員去房間。」
「謝謝。」一句也聽不明白,世界上最遺大的,是人的語調和支體語言,達國際水平,她便明白櫃臺服務員的意思。拿下護照和鑰匙,對已等候她的領路服務員點頭微笑。
領路服務員全程微笑帶路,來到一間看到外面一整片櫻花的房間,房間不大,因為她……暫時只有一個人。
向服務員道聲謝謝後,她放下背包和行李,來到陽臺依在欄邊,遠挑外面的沉靜景物,呼吸帶着大自然的青草味道,微風輕輕吹拂,那片櫻花樹的花瓣半空飄揚降落到地上,一處處粉色的花瓣堆,就像粉色海浪的,一波又一波。她沒有忘記曾經對她說過,她會和她一起去賞櫻花的。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興奮而閃爍的眸茫,還有高興的好看笑容,所有所有,都烙下她的心裏,沒有忘記。找到她,她一定要帶她來這裏看這片櫻花花海,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趕來日本有點疲累,決定下午的時間都待在這裏,享受陽光灑落的溫暖,還有那片像世外桃園的景物。
領路服務員退出房間,關上門後正好對上了剛才帶去房間的客人,她問:「妳要出去嗎?」
「嗯,我見到那片櫻花樹好美,我想去樹下拍照。」符绶月背着她的背包,脖子上挂着一部還不錯的半自動相機。「那我先走了,謝謝妳。」她裂嘴揚起笑容,腳步輕快的出去感受那片櫻花樹海。
她也沒忘記,那一年,懿涵說會和她一起來看的。她們一定,一定會再遇,再來這裏看這一片櫻花樹。
服務員看着她輕快的背影,也揚起了唇角,卻心裏問着:「現在是不是流行女孩單獨旅行?是不是那些電視上所說的一個人感受異地風情?真奇怪了。」
聳一聳肩,穿着和服的大嬸再回到大堂,為另一雙入住的情侶帶路。
依在陽臺上的樊懿涵,端着泡來的咖啡,吃着手中的飯團,遠眺那片櫻花的景物,在粉紅的花瓣飄散之下,隐約看到一個載着帽子的女孩,背着一個背包,四處拍下那些櫻花。
樊懿涵拿出手機,對着遠遠的那個女孩的背影,襯托着櫻花樹,拍下這張照片。她覺得,那女孩和櫻花樹很合襯。
女孩遠去,花瓣依舊随風四散,美得讓人沉迷在內,流連忘返。
日本三級方程式錦标賽盛大地的舉行,觀衆席上坐滿了四方八面前來的賽車車迷,他們享受那種一飛而過的速度感,可對樊懿涵來說,那根本就是刺耳的嘈音,還有每輛車都一閃而過,看了兩年的不同地方的賽事,她仍然找不到其中的樂趣。
每次來到觀衆席,她焦點也沒空去理會那些賽車,目光一路尋找,她要尋找的身影。她有時候會專心的看每一位的賽車手,那怕有一點可能性,也有機會符绶月會不知道用甚麽方法成為女車手下場比賽的。甚至她還會打聽每個車隊裏的工作人員當中,有沒有她的存在。
但似乎那女人根本沒有那麽做,她拿了那一億倒是很會享受啊!
哼!
賽車一浪接一接,三級方程式的車子五顏六色的在跑道車一閃而過,刺耳的聲音總是讓她很不舒服。她目光一路掃視觀衆席,但人大多,她幾乎看不清到底符绶月在不在。
由上午一路坐着,她要等,等到整日的賽事完結。
又一次的失望,随着旅客一雙一對,或三五成群漸漸離開,她始終等不到符绶月的身影。她們的緣份就那麽淺嗎?到底她還要找多少年?兩年了,不長也不短,已足以讓她身心都疲累,這一回連日本錦标賽都遇不到她,離英國的賽事還有很長時間,她幾乎想放棄,可又不服氣。
觀衆席上,只留下她一人,夕陽照過來,她瞇起眼睛,拿起手機拍下與空蕩的賽道成對比的夕陽與賽道的照片。她手機拍了很多照片,照片一來記錄她去過哪裏和表達她的心情之外,還有想日後可以給符绶月看,然後再一起去她去過的地方。
嘆了一口長嘆,她立起來背着背包,一步一步的上梯級離開。
在車房弄得一身機油的符绶月穿着某車隊的工作服,臉上也染了些黑色機油和汗水,她很久沒踏進賽道上了,拿着一瓶廣泉水,走出跑道上,仰頭一看,她看到了觀衆席上一個離開背影。
夕陽的金光灑落在那女孩的背影上,閃亮卻不刺眼,她拿出手機趕快拍下這一刻,拍完後擡頭,女孩已經不見了。她看着手機上的背影,心有種被揪緊的感覺。
「绶月!這次幸好遇到妳!要不然我們這場比賽都下不到場,領班說給妳的喲!」一個金發男人拿着一個信封走出來拍拍她的肩。
「那我不客氣收下了,一個人的旅費,可以幫補一下呢~」符绶月開心的打開信封,裏面的錢是美金。
「不如回來一起工作吧!反正妳也是四圍去,我們車隊也是四周去比賽啊!」男子勾住她的肩,拉住她。
「不行啦,我一定要走,那是我對伯父的承諾,直到她找到我。」符绶月也拍拍她的肩,「你們已經很捧了,有甚麽問題我是歡迎你們打給我,賺外快我是很樂意,但要簽約長工就免了。」
「好吧,如果妳回心轉意打給我,領班很想妳回來的。」
符绶月只笑卻不回應,她知道啊…….不可能的。她的人,她的心,只屬于樊懿涵一個人,兩年前她已簽下一份無限期的合約,要一輩子做她的專屬司機。
回到溫泉旅館,不一會,服務員敲門,端來訂了的旅館有名的日式套餐。換上日式浴袍的樊懿涵,正寫意的依着看書,她道謝便坐過去享用,在服務員走之前,她問:「這裏有沒有替人叫車子的服務?」
「客人,有的。」服務員跪着微笑說。「客人需要去哪裏呢?」
「嗯…….我想去秋葉原。」她想了想說。
「好的,想幾點出發?我這就去為妳叫車子。」
「早上十一點左右吧,我想早上吃完早飯到樓下看看櫻花才離開。」她淡淡的抹着傷愁,她想起了賽道上夕陽,很寂寞。
「好的,那客人慢用,提一提客人,本館露天溫泉只去到十點,現在時間尚早,晚飯享用休息一回兒去泡一泡,今晚會很好睡的。」
「哦,謝謝。」樊懿涵微彎腰以示謝意。
「不客氣,請慢用。」服務員退出房間,實時去大堂通報,讓負責的同事替客人明天準備車子。
晚飯後半小時,樊懿涵拿着毛巾走去泡溫泉,日本的露天溫泉是要先脫光衣服,再洗澡後,才能進去泡的。她依着程序一步步來,起初的确有點尴尬,但進去後煙霧彌漫,只隐約見到有十多位燕瘦環肥的女人在裏面各自泡着。
她走過去一個角落,浸到熱燙的溫泉水裏,很燙,卻很舒服。她濕了小毛巾摺好放到眼睛上,她不想承認自己回來時哭了,眼睛此刻的刺痛,卻用力的告訴她,她又一次脆弱的哭了。
該死的符绶月,害她這兩年哭了很多眼淚!找到她的話,一定要她補償!
趴在池邊享受外面景物的符绶月忽然感到肩膀的清涼,繼而打了個小噴嚏,她擦擦有點癢的鼻子,想着已泡很久,皮也皺了,大嬸對她說不能泡太久的。她蹑手蹑腳低頭害羞的從池裏走出去…….
錯過了正好把毛巾拿下來的樊懿涵。
泡完溫泉,符绶月才享用晚飯,她還要求多加一碗飯,服務大嬸很喜歡這個女孩,很能吃,而且吃起來讓人覺得很幸福的樣。
由于今天在賽車場上出了很多體力和汗水,吃飽後符绶月在陽臺待了一會看向窗外的櫻花樹群,晚上的櫻花又是另一種的感覺,多了半分蒼然,半分凄涼。其實櫻花依舊的美,只是看的人心情不同了。
看向這片櫻花樹海,她很想念她,十分十分的想念,眼淚莫名從臉頰滑過。
世界很大,很大,根本沒那首兒歌唱的那樣:世界真細小小小,小得真奇妙妙妙啊!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的樊懿涵趁車子還沒來之前,走出去那條櫻花路上,好好的近距離欣賞陽光下的櫻花,只要風一吹,很多花瓣漫天飄下,還落在她的發上,臉上,還有肩上。
經過的路人也不禁多看兩眼,她與櫻花所營造的畫面,是那麽的炫目。
十點半才睡醒,符绶月換了衣服後走到大堂,她想去秋葉源,卻不懂坐甚麽車才能過去,便問了那個很好人的大嬸。
「妳也要去秋葉原?」大嬸想了一想,然後道:「我們有一位女客人待會也想去秋葉原,她有預先叫我們替她叫車子,她也是單獨來旅行的,好像…….也是講妳們的語言,不如這樣,妳們一起坐車過去,也可以分擔車費。」
「會不會她不喜歡?」符绶月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她個性是較外向,但突然要跟一個陌生人坐還滿久的車程,也挺尴尬,加上對方不知道願不願意。
「那女孩就在外面櫻花樹那兒,我過去問一問。」大嬸準備離開,卻被符绶月叫住:「不用了,這種事當然我親自去問較好呢,順便也打個招呼,我也想看看同是一個人旅行的女孩長怎樣。」她笑着解釋。
大嬸也微笑點點頭,便替符绶月把行李放到管理處,和那位女孩的行李放在一起。
沒訂早飯的符绶月一邊走,一邊從背包裏拿出昨天經過便利店買的飯團和綠茶,她慢步的吃着飯團走向那片櫻花樹林,她在遠遠的,就見到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孩的背影。
越接近那女孩,符绶月心跳越快,女孩微仰着頭,好像享受花瓣飄落到她身上的香味……
樊懿涵睜開眼睛,嘴角因櫻花的香味而揚起來,她一定要和她回來這裏,一起看裏的櫻花。
時間應該差不多,她轉身,身體卻無法移動,她和符绶月對視了好一會兒,二人也說不出話來。她眼淚忽然落下,微笑的對她說:「嗨,我找到妳了。」
「謝謝妳找到我。」符绶月也揚起笑容。
她們走近彼此,一陣強風突然吹過,在漫天的櫻花花瓣之下,激動地抱緊對方,眼淚交錯而滑落…….
她們退開,唇與唇溫柔地接上,那是…….
一輩子幸福的印章。
(2015/4/24 晚上0時17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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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完了~後面有三篇小後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