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晚上, 忙了一天。
傅竟棠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二樓休息,她洗了個澡, 坐在床邊開始算今天的賬單。
女人微微擡起頭, 看着窗外燈火燦爛。
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發布了朋友圈。
她有些口渴, 燒了水。
回到窗邊坐下的時候, 發現有幾個朋友點贊了她剛剛發的圖。
其中就有周。
傅竟棠給周哥發了一條消息,“周哥還沒睡嗎?”
“嗯, 你呢,忙到這麽晚嗎?”
傅竟棠, “今天七夕節,生意難免要好一點。”
傅竟棠低頭算着賬單, 今天賣出去的最好的就是玫瑰系列, 價格中等的買的最多。偶爾也有一些有錢人買着高檔的花束,外送一共是400多筆訂單, 賣出去最多的就是...
傅竟棠看着外送品臺的記錄。
淮南中路南周律師事務所訂了80捧花。
一筆訂單就要了80捧玫瑰花。
一捧是19只玫瑰加上滿天星跟3只百合混裝的。
這是傅廷舟的公司。
傅竟棠今天忙, 外送訂單都是陳夢處理的, 她也沒有發現。
這個男人, 訂了這麽多。
陳夢是海城大學園藝系大二的學生,一周能來三四天,平時的時候就傅竟棠一個人在花店,偶爾有忙的時候。
今天空運了一批新西蘭的玫瑰,品相很好, 價格也算中等偏上價位, 她在庫房清點花材, 就聽到外面的風鈴響了, 庫房裏面有電腦監控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來了兩個客人。
年輕的女生。
她們在店裏逛着。
傅竟棠走出去。
“請問需要什麽,你看的這邊是永生花系列。”
女生長頭發,帶着遮陽帽,她穿着一身淺綠色清新碎花裙,背對着傅竟棠跟朋友一起看永生花系列,“我媽媽要生日了,選哪種好啊。”
“請問你母親有喜歡的花束品種嗎?我們這裏玫瑰,百合,向日葵...”
傅竟棠的聲音猛地一頓。
她的瞳仁微微瞪大。
那女生轉過頭來,似乎也有些驚訝,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傅竟棠?這家店是你的?”
傅竟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了一下。
她喉嚨有些發緊。
張了下嘴,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身邊的同學,“雨新,你認識這家店的老板娘啊。”
沈雨新,“我當然認識了。”她環顧了一周,目光落在了一朵永生花上,高質量亞克力的的圓形透明殼包裝內是一朵鮮豔的永生玫瑰花,她拿了過來,“看不出來,你現在混的挺好的。”她的語氣似乎是有些酸,環顧了花店一周,“過幾天我媽過生日,你怎麽說這麽多年不見了,見到我媽也得給她準備點禮物吧,就這個了,我拿走了,替你送給我媽。”
說完,沈雨新跟小姐妹走了。
傅竟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她的唇色有些白。
原本白皙的臉頰更加的白。
世界還是挺小的,她剛剛遇見沈雨新了,她那個舅媽的女兒。
傅竟棠似乎,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糟糕,下午兩點左右,陳夢來了,傅竟棠覺得自己有些疲倦,就準備先回去了,交代了陳夢幾句。
陳夢看了一眼永生花的售貨架,“哎,那個夢之系列的上午賣出去了嗎?”
這個價格可不便宜,售價1599呢。
傅竟棠微微抿唇,“被野狗叼走了。”
陳夢,“啊?”
傅竟棠,“我有些累了,先走了,你在這裏忙,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竟棠姐。”
傅竟棠回到了家,沒有吃飯,躺在床上。
她沒有想到在這裏遇見沈雨新了?還說于蓓蘭要過生日了,只覺得自己太累了,閉上眼睛确睡不着,那幾年關于于蓓蘭的記憶一瞬間的如同走馬燈一樣産纏繞着她。
于蓓蘭是她的舅媽。
其實她壓根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舅舅舅媽。
以前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她就不知道。爸爸媽媽走了之後,她就因為沒有人收養送到了福利院了,後來忽然來了一個被稱作她舅舅舅媽的人,把她帶了回去,養了一年,拿到了爸媽的賠償款,就又把她丢到了福利院門口。
當時院長媽媽說,這一男一女把你丢在門口之後,開這個無牌的車就跑了,聯系都聯系不上。
院長看她可憐,就一直養着她。
後來就遇見了應明姝。
在傅家的這幾年,傅竟棠也見過幾次于蓓蘭,這個女人說是她舅媽,過來認她,要帶她走。她不走,于蓓蘭就報警,警察來處理,因為于蓓蘭才是自己的監護人,即使應明姝找了關系改了她的姓氏,于蓓蘭依舊是她帶着血緣關系的舅媽,最後,應明姝給了于蓓蘭一筆錢,于蓓蘭才樂呵呵的走了。
她就是趁機過來敲詐錢的。
于蓓蘭經常在傅竟棠的學校門口等着,看着好心接傅竟棠回家吃飯,實則打着敲傅家一筆錢的心思。
之後幾次,于蓓蘭來找應明姝接連要過好幾次錢。
應明姝以為傅竟棠不知道。
其實傅竟棠一直都知道的。
那些事情,傅竟棠不願意去想,她覺得既然已經過去了,就過去了。她是一個不喜歡一直回憶痛快記憶的人,但是這些記憶,發情婦跟針尖一樣,插着縫就往她腦中鑽。
傅竟棠用被子蒙住了自己,仿佛想把這些記憶驅趕。
晚上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于蓓蘭來學校門口接她,她是在海城二中上學,一中二中一直都是海城頂級的高中,能上這裏的,要麽是成績好,要麽就是有錢。
沈雨新要什麽沒有什麽。
但是于蓓蘭去找了應明姝,又是哭又是求又是威脅,應明姝給沈雨新送到了二中,跟傅竟棠一個年紀,隔壁班。
那天是剛剛放學。
周五的下午。
傅竟棠一般都是在學校裏面吃飯,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就要準備晚自習。
沈雨新來找她,說于蓓蘭來接她回家吃飯。
傅竟棠不想去,就搖頭拒絕了。
沈雨新就大聲說,“傅竟棠,你以為你攀附上了傅家這顆大樹就高枕無憂了嗎?認了有錢人就不要自己的舅舅舅媽了,嫌貧愛富不如一條狗。”
當時班裏人還有不少。
當下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傅竟棠。
背後更是讨論紛紛。
傅竟棠紅着臉,她也解釋不了,看着沈雨新,又氣又無奈,只好跟着她走了。
傅竟棠都走出教室了,還能聽到背後那種尖銳如鋒如忙。
“她果然不是傅家的小姐?跟傅茵不一樣。”
“聽說她原本家庭挺窮的,也不知道怎麽了就來到了傅家。”
“我還聽說,陳安安喜歡傅廷舟,讓她幫忙送禮物,她給拒絕了。估計是她自己都不受傅家待見。”
“難怪傅茵不喜歡她,要我我也不喜歡。”
“我聽傅茵的一個朋友說,她脫光衣服勾引傅廷舟...”
“卧槽,真假??”
“震驚了...看不出來傅竟棠斯斯文文的竟然還是這樣的人?”
“二中校花就是這樣的人?勾引自己哥哥?這可是大八卦。”
“什麽校花啊,二中可沒有啞巴校花。”
“哈哈哈哈。”
因為沈雨新在二中上學,所以于蓓蘭跟陳晉鵬兩個就在附近租了房子住。
傅竟棠跟沈雨新兩個人走過了二中那條馬路,走過一個紅綠燈,來到了一個巷子裏面。
一片居民樓。
來到了二樓。
開門的陳晉鵬,也就是她的舅舅。
“南方來了。進來坐,你舅媽今天準備了不少好吃的。”
吃飯的時候。
于蓓蘭提起來,“南方啊,我聽說你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不錯,來吃一個雞腿。”
傅竟棠禮貌的用手語說謝謝,雖然于蓓蘭他們也看不懂。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于蓓蘭忽然提出來,“南方,我聽說你的鋼琴老師挺厲害的,我覺得教一個人也是教,你周末上課的時候,讓雨新也去,雨新的鋼琴也是10級了。但是不要參加比賽嗎?讓你的老師也指點一下雨新。”
傅竟棠微微抿唇。
于蓓蘭直接道,“這種小事其實也不用通知應明姝的,人家一個集團女總裁,哪裏有時間天天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時前呢?南方,你說對吧。”
提到應明姝。
傅竟棠只好點頭。
她看着碗碟裏面的雞腿,并沒有吃。
其實,她帶朋友一起聽鋼琴老師講課,并不是什麽大事。她也可以決定,但是她不喜歡于蓓蘭這種語氣,仿佛能多占傅家一點小便宜,沈雨新就能拿鋼琴比賽一等獎一樣。
“南方,你已經高二了。等到你高三考上一個好大學,我們家可就指望你了。你再怎麽跟傅家親,他們也不是你親人,只有我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我才是你的舅媽,老陳才是你舅舅,我們家雨新是你妹妹,你的心要向着我們啊。”
傅竟棠幾乎每次來都會聽見于蓓蘭說這些話。
一邊,沈雨新吃着飯,“南方姐,我剛剛在論壇看到一個八卦,上面說,你勾引傅廷舟是真的嗎?”
傅竟棠的臉一白。
沈雨新玩着手機,“你就是暫住在傅家,還以為自己真的姓傅嗎?你姓蔚,那個傅廷舟可不是你這種人能配得上的,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多丢人啊。”
“就是啊南方,你才多大的年紀就想着這些啊。人家那些豪門子弟就是玩玩,你看看自己從頭到腳哪裏配得上他們,小小年紀不要不學好,別學你媽媽那一套。”
提到了媽媽,傅竟棠腦海中浮現出一片天旋地轉的血色。
傅竟棠張了張嘴,只覺得喉嚨幹澀,嘴裏的米飯仿佛帶着玻璃一樣滾在喉嚨中,臨走的時候,于蓓蘭看着她脖子上帶着一條玫瑰金色的鏈子,綴着一個小鎖的吊墜。
被于蓓蘭解開拿在手裏,“你上學呢,帶這些做什麽,你看看你妹妹,從來不帶這些,這條項鏈舅媽替你保管了。”
這條她生日,應明姝送給自己的項鏈。
後來傅竟棠看到這條項鏈戴在了沈雨新脖子上。
沈雨新到處炫耀自己這條吊墜多貴多貴,
這一家稱作跟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仿佛她的噩夢。
而那個忠厚老實的舅舅,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說。
在記憶的最深處,舅舅還給過自己糖。
他是一個又懦弱,想要護着自己又護不住,于蓓蘭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人。
他只會懦弱的對自己說。
“南方啊,你舅媽是為了你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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