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半夜。

傅竟棠是被渴醒了的。

她睜開眼睛。

喉嚨裏面仿佛像是被一把火點着了一樣。

坐起身, 已經是淩晨四點。

傅竟棠也睡不着了。

剛剛那一場夢,夢見了于蓓蘭一家人,此刻的已經沒有半點困意。

喝了半杯涼水。

緩解了喉嚨的難受。

她坐在窗前, 打開了窗。

淩晨的微風吹進來, 吹散發際的汗意。

一直做到淩晨六點。

外面街道上開始有人人煙。

傅竟棠起了身,換了一身衣服, 出去買了豆沙包跟豆漿, 上午的時候陳夢上課不在,傅竟棠直接将花店鎖了門, 打車來到了市醫院挂了心理科。

對方醫生看了一眼她的病歷,只覺得有些眼熟。

忽然想起了傅竟棠以前一直在自己這裏治療。

“是你, 六年過去了,怎麽樣。”

傅竟棠只覺得喉嚨發緊, 仿佛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 一說話一開口,就覺得疼。又回到了當年那種情況, 她指着自己的喉嚨, 擺了擺手, 心理醫生站起身, 帶着她來到了音樂理療室。

“放松,閉上眼睛。”

“你這種疼痛是心理性質的,并不是身體上的疼。你放松,跟着我的節奏,深呼吸20次, 然後閉上眼睛。”

傅竟棠閉上了眼睛。

音樂舒緩輕柔包裹住了她。

過了十五分鐘。

心理師, “你叫什麽名字。”

“傅..傅..傅竟棠...”

仿佛是沖破了困頓住自己的迷霧一樣, 傅竟棠發出聲音, 臉上都是汗。

“不要害怕,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

半個小時候,傅竟棠走出音樂理療室,跟着心理師來到了辦公室。

“我記得,你以前已經能說話了。現在是什麽時候開始發作的?幾天了?”

“今天..早上。”傅竟棠低聲,“我做了個讨厭的..夢。”

“你這個是精神壓力導致的心理障礙性疼痛,你一說話就覺得喉嚨疼,其實并不是身體上的疼痛。因為每次說話你都覺得疼,所以你就不想開口了。是你一種自我封閉的保護。”徐醫生記得傅竟棠,以前是一個小姑娘,現在長大了,六年過去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更漂亮了。

她因為幼年父母的離開,留下了心理陰影,發了一場高燒,就不會說話了。

啞并不是先天性的。

後來一直在他這裏治療。

每一次記憶起來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回憶,她就會自我封閉。一般只要冷靜內心平靜下來,就會慢慢的恢複了。

“徐醫生,給我開點失眠藥。”傅竟棠說,“我想做個好夢。”

徐醫生嘆息一聲,“好,但是不能經常服用。”

傅竟棠走出醫院是上午10點多了。

她拿出手機,看着上面一通未接來電。

是一個快遞消息。

傅竟棠撥了過去。

快遞小哥說。

“您好,您的快遞到了,店鋪關着門,我給你放在哪裏?”

“放...”傅竟棠深呼吸一口氣,“放..外面桌子上吧...”

風吹到臉上,傅竟棠挂了通話,看着醫院裏面人山人海。

她忽然有一種,想要躲着,想要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找個狹小的空間把自己包裹起來的感覺。

傅竟棠是上午10點半走出地鐵,朝着花店的方向走。

剛剛走過去,就看見門口坐着一個人。

當看清楚對方時,傅竟棠覺得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開始凝滞,她的喉嚨發麻,轉身就想走,于蓓蘭叫住了她,“蔚南方,哎呀南方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都在這裏等你一個小時了。”

于蓓蘭看着她要走,連忙追過來,抓住了傅竟棠的手腕。

傅竟棠只覺得自己指尖都在發冷。

她往後掙了一下,沒有掙開。

自從昨天見到了沈雨新,她就知道,于蓓蘭會找到這裏。

于蓓蘭看着傅竟棠,“哎呀,你看看你現在,見了面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了,不會喊舅媽也就罷了,還冷着一張臉。快把門打開給我倒杯水,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個多小時,渴死了。”

傅竟棠的表情仿佛是僵住了。

她看着于蓓蘭。

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快遞。

那是她買的兩瓶洗發水。

她以前經常用的一個牌子,一個香型。

超市裏面沒有這個香型,她在淘寶買的。

此刻,快遞已經被于蓓蘭打開了。

兩瓶洗發水就這麽放在桌子上。

于蓓蘭順着她視線看過去,說道,“你這個孩子,舅媽拆你一個快遞怎麽了。你的東西不就是舅媽的嗎,舅媽的也是你的,舅媽養了你這麽久,從你爸媽離開就把你帶家裏養着,沒有我們你也進不到傅家這樣的高門大院裏面啊。”

傅竟棠掙開了手,她今天不想營業。

只想離開這裏。

她轉身走的時候被于蓓蘭幾步跑過來給擋住了,于蓓蘭指責道,“你看看你現在,過的好了就忘記舅媽了嗎?你從安城回來也不來看看舅媽,我跟你舅舅多想你啊。”

傅竟棠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她張了張嘴,只覺得喉嚨疼的厲害,她閉着眼睛,睫毛顫抖,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極其沙啞,“我...還有事。”

“哎呀,南方能說話了啊,我就說,你以前好好的怎麽突然啞巴了。”

于蓓蘭拉住了傅竟棠的胳膊,“這裏地段不錯啊,你在這裏開一家花店需要不少錢吧,花店掙錢嗎?你一個人開花店多累啊,我讓你妹妹過來幫忙怎麽樣,她現在正還沒有找到工作,正好來這裏幫你。”

傅竟棠只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

她咬着蒼白的唇,“松手!”

“哎呀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越來越沒有禮貌了。”

街道上——

上午11點。

兩側都是店鋪,路人也多了起來。

不少目光,落過來。

“小傅啊,需要幫忙嗎?”

有一個隔壁開便利店的阿姨走過來。

于蓓蘭喊道,“我是她舅媽,我們是親戚!去去去別打擾我們。南方性格內向,我們好久不見了我跟她親熱一下,別多管閑事。”

一聽着是家事,便利店阿姨也就沒有在管。

傅竟棠的臉色很白。

可是她的力氣,根本抵不過一個中年女人。

尤其是于蓓蘭,似乎是怕她跑了一樣,好不容易逮住了她,臉上帶着猙獰的熱情。

一只男人修長的手指,抓住了于蓓蘭扯着她隔壁的那只手。

另一只手握住了傅竟棠的手指。

空氣裏,帶着一抹薄荷跟煙草混合的氣息,讓傅竟棠熟悉極了。

她看到男人白色襯衣上銀灰色的袖口。

還有男人一截結實有力的手臂。

傅廷舟不知道何時出現,擋在了她面前。

那高大的背影,擋住了于蓓蘭。

男人的聲音冷的如同淬了冰,“她說讓你松手,聽不到嗎?”

于蓓蘭楞了一下,看着傅廷舟,似乎是覺得傅廷舟一身穿着不菲,再加上瞥見了背後一輛黑色的高檔轎車,“哦,南方,這是你男朋友是吧。哎呀,我是南方的舅母。”

“我不管你是誰,再騷擾她,我保證你會後悔。”

“哎呀,南方的男朋友啊,我真的是她舅媽,這裏面有誤會啊有誤會。”于蓓蘭幹笑了兩聲,看着傅竟棠,“南方啊,快跟你男朋友解釋一下啊,我們這都是自家親戚啊。”

傅竟棠看着面前男人寬闊的背,她忽然眼眶有些熱。

男人擋在了自己前面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看着他的手。

她在輕輕的抖,男人用力的握了一下。

“既然你不想走,可以不走了。我這六年,接的案子就沒有敗訴過,既然你想付出一點代價,我可以成全你。”說着,男人的目光冷冷掃過于蓓蘭的臉,拿出手機,“這裏是三中路口,南方花藝門口,有人滋事鬧事。”

“哎哎,別報警啊,我真的是她舅媽啊..”于蓓蘭似乎是有些怕了。

似乎是覺得面前的人不好惹,連忙走了。

于蓓蘭走了之後。

傅廷舟轉身,他用力握着女人的手,她的手很涼。

一直在抖。

“是要去花店,還是準備回家或者去其他地方...”男人輕聲問。

傅竟棠不想說話,她将自己的手指從男人的手掌中抽出來,但是沒有成功。他的掌心溫熱,她有些依戀。

他攥的很緊。

她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回家,我累了想休息。”

傅廷舟看着她的臉色不是很好,開車,問了她的住址,其實他知道于蓓蘭的存在,沒有想過傅竟棠對于蓓蘭這麽抵觸。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他有幾次看見于蓓蘭來找應明姝要錢。

應明姝也不知道處于什麽原因,也都給了。

這也讓于蓓蘭變本加厲。

車子停在了公寓門口。

傅竟棠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謝謝”之後就下了車。

傅廷舟叫住了她,“竟棠,我的號碼還是以前那個,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傅竟棠點了頭。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走遠了,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則號碼。

“何靈,幫我找一個人。叫于蓓蘭,今年約莫50來歲,有一個女兒叫沈雨新,丈夫姓陳,找到她的資料放到我辦公室裏面。”

傅廷舟抽了一根煙,驅動了車子準備離開。

目光忽然落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個白色的藥瓶。

應該是傅竟棠剛剛不小心落下的。

男人看着藥瓶上的字。

艾司唑侖,是一種治療失眠症的藥。

他的手指,輕輕一顫。

作者有話說:

因為明天要夾子,所以明天晚上11點50更新~謝謝大家~下了夾子後會肥章~

本章留言2分依舊有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