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醫院裏面。

傅廷舟的左手手臂受傷, 萬幸的是沒有骨折,但是出血有些多,而且有輕微的腦震蕩, 醫生說傷口包紮好了, 但是建議要住院觀察三天。

傅竟棠去辦理了住院手續,回到病房後, 傅廷舟還沒有睡, 警察也在,似乎在談這一起摩托車故意傷人的事件, 她輕輕的關上門。

年長的警官已經問完話了,看着傅竟棠又說, “那兩個人你們認識嗎?”

傅竟棠說,“認識。”

“行, 你們認識就好辦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另一邊看看, 具體的住院費你們可以跟他們詳談, 有任何的問題就聯系我們。

傅竟棠坐在床邊, 她站起身, 将被子往男人的身上蓋了一下,輕輕的拿起來他的左手。她看着他的手臂,傷口是在手肘的位置上,他一直沒有辦法彎曲手臂,女人的動作即使再輕, 他還是能感受到手臂上又麻又疼的感覺,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似乎是想說他自己來就好了, 但是他的手指有些涼,傅竟棠反而伸手握了一下。

似乎想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溫暖一下。

他微微皺眉,只覺得渾身都有些疼,“那兩個人,你認識?”

傅竟棠輕輕的垂了睫毛,目光一直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并沒有回到傅廷舟的問題,而是問,“你疼不疼,是不是很難受。”

傅廷舟抱着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摩托車撞過來的時候,車子直接倒了,那種撞擊的力量,方易跟他後座上的女人直接甩了出去,車子壓在方易的腿上。而傅竟棠被男人抱着,滾了好幾圈,她在他的懷裏,手臂小腿後背依舊有不少擦傷,在驚險的情況下,她的神經緊繃着。

到現在,舒緩下來。

她才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而傅廷舟,身上該有多少傷。

傅廷舟的唇瓣有些蒼白,“沒事,醫生不都說了嗎?住院觀察幾天就好了。”他看着傅竟棠一直皺着眉,他唇角咧開笑了一下,“擔心我嗎?沒什麽問題。”

傅竟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擡起眸看着輸液的吊瓶。

“兩個人,騎車的男生叫方易,坐在後面的女生叫江鈴。他們是我在福利院認識的朋友,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傅竟棠微微咬唇,“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朝我撞過來,應該是有誤會吧。”

“誤會就可以傷害人嗎?”傅廷舟說,“不論怎麽樣,他們兩個人需要為此,付出代價。一句誤會,并不能抹除這一次的傷害。”他的眼底帶着愠怒,目光落在女人手腕上的擦傷,瞳仁縮了一下,她的手腕太白,這一道擦傷太過于明顯,“如果不是我送你回來,如果不是我在這裏,你覺得,你可以躲的過去嗎?”

傅竟棠知道,若不是傅廷舟護着自己。

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自己,而且會更嚴重,她臉色俏白,“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受傷了。”

“竟棠,你永遠不需要對我道歉。我希望受傷的人是我,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放過這兩個人。我不缺錢,不需要賠償,我需要的是,他們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傅竟棠下午去了他的家拿了兩件衣服還有他需要的筆記本,她打開門,十九就高興的跑過來,傅竟棠彎腰,給十九放好了狗糧,“十九,你主人這兩天不在,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

她很喜歡貓貓狗狗的,但是沒有系統的養過寵物。

以前将十九抱回來,但是真正養着十九的是傅廷舟。

那個時候傅廷舟大四,他上大學的時候,在外面一直有自己的公寓。偶爾也會去學校宿舍裏面住,十九就一直養在公寓裏面,傅竟棠每周有時間,都會過去。

她看着放在儲物架上的各種狗狗吃的零食,各種狗狗用的化毛膏一些維生素營養品,他說幫她養着十九,他就真的養的很好,十九現在已經八九歲了,但是很健康。

毛發順滑光亮,一看就是平時護理的很好。

傅竟棠陪着十九玩了幾分鐘,就上了樓,打開男人的衣櫥,找了兩套寬松一點的衣服,他不喜歡穿醫院裏面的病號服,身上還穿着那天受傷的灰色襯衣。

她依稀可以看見,被剪掉的衣袖,那殘留的鮮血。

傅竟棠拿了衣服來到書房。

這裏應該是傅廷舟辦公的地方,她将筆記本跟充電器放在包裏,擡起眸,目光落在背後巨大的書架上。

什麽類型的書都有。

但是更多的是法律跟金融電子計算機方面的書。

還有一些推理類的小說。

還有...

傅竟棠伸手拿出來一本書,花草指南。

她原本以為,這是他随手放的。

但是打開之後才發現,上面有不少折痕跟标注的地方,一些常見花材的儲存方式,溫度濕度,傅竟棠微微抿唇,她将書放回了書架,他的書架是分類整理的,同類型的書放在一起,在花草指南旁邊,連着七八本有關花材園藝花藝一類的書。

傅竟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對花花草草的感興趣了。

她也終于明白,那天雨夜。

他能正确的使用保鮮櫃,對于不同的花材不同的溫度濕度。

推開病房的門,沈自南坐在病床邊,傅竟棠走進來将東西放下,沈自南站起身,“那行,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他對傅廷舟說,“你好好休息,別逞強,南周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就當放過小長假了。”

傅廷舟點頭。

傅竟棠将衣服拿出來,還有他的一些生活用品。

傅廷舟下了床,他拿起來衣服,去了洗手間,一只胳膊不能用力。他換衣服的速度有些慢,過了十來分鐘才走出來,換上了一身寬松舒适的家居服,泛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裏面帶着飯菜的香味,他看着傅竟棠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飯盒。

傅竟棠在路上買了幾道家常小菜。

他受了傷按照醫囑應該少油少鹽,但是飯館裏面的菜口味有一點重,傅竟棠已經挑着看上去清爽一點的菜買,還買了小米粥。

“過來吃飯吧,時間不夠,我在路上買的。等明天,我做好了送過來。”傅竟棠聽到開門的聲音,知道傅廷舟從洗手間走出來,頭也沒有擡。

傅廷舟走過來,“你還會做飯?”

傅竟棠一怔,男人這話很平穩的語序,但是她卻感受到他語調的驚訝,“瞧不起誰啊,我這麽大人了當然會做飯了。”

跟她分別太久。

她的變化,傅廷舟知道的不多。

只是記得以前的時候,她做菜并不好吃。

她是一個乖學生,學習好,性格好,哪裏都好,唯獨,不會做飯。

炒一盤土豆絲,都像是要燒廚房一樣價。

“勺子給你。”她說着,朝着他的右手塞了一個勺子。

傅廷舟傷的是左手,右手并不耽誤。

他捏着勺子,身邊的女人将小米粥遞過來,“我在外面吃過了,這些是給你買的。”

傅廷舟沒有吃多少,或許是因為傷口疼痛的緣故,他的胃口不是很好,吃完飯就拿了筆記本,那些關于法律關于開庭之類的事情,傅竟棠也不明白,她收拾着桌面,看着小米粥他就喝了小半碗。

空氣沉默只有鍵盤敲擊的聲音。

傅竟棠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手機,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半。

她九點就要走了,九點走,還能趕上回家的最後一班地鐵。

但是她又不想走。

或許她應該要留下照顧他的。

他救了自己。

而且,她還有話沒有說話。

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昨天,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仿佛真的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是她因為心魔日益嚴重最後幻想出來的一句話。

因為她在安城的時候,有幾次夜晚,她也曾幻想着,他來安城找她了。

握着她的手,說要帶她走。

那個場景,比現在還真實。

她生病的時候,閉着眼睛。

燒的迷迷糊糊的。

那個時候,她夢見傅廷舟來了,撫摸着她的額頭,喊着她的名字,說要帶她回海城。

傅竟棠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分手的時候幹幹脆脆。

走了之後每天晚上又想他。

她一邊做着噩夢夢見那一場車禍,一邊想着傅廷舟從天而降救她脫離苦海。

她覺得自己真差勁,說分手的是自己。

渴望他來的也是。

回到海城見到他了,她又渴望見他又想躲着。

一個矛盾體。

她将手機放在了包裏,準備走了。

忽然摸到了包裏的一枚一塊錢的硬幣。

那圓潤的邊角。

讓她緊緊的捏住了。

“傅廷舟。”

她喊着他的名字。

“嗯。”

她的聲音在顫抖,眼底像是燃燒了一把火,她希望能把自己點燃了,也希望這個男人能把她的火滅了。

“你還記得你昨晚上送我回去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男人敲擊鍵盤的聲音頓住,他側過臉看着她,她一雙眼睛發亮,她自身也仿佛是一個發光體,夜風吹過來,九月底的天氣已經沒有了夏日的燥熱感,但是病房裏面很悶帶着消毒水的味道。

夜風一吹,就舒服了很多。

他的手指緊握了一下,聲音沙啞堅定,“記得。”

“那你能在跟我說一遍嗎?”

再說一遍,讓她聽聽是不是幻覺。

“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

“我考慮了。”傅竟棠點着頭,“考慮好了。”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男人的手指猛的攥緊又松開,左手手肘傳來清晰的痛感,他又用力的緊握了一下,似乎疼痛能讓他一直保持清醒。

“我還是很想,很想跟廷舟哥像以前那樣。”

說完之後,傅竟棠只能聽見風吹的聲音,她有些緊張的擡起頭看着傅廷舟。

傅廷舟似乎是愣住了。

那一雙漆黑的眼睛像是能她吸進去,好半天,他說道。

“我一個很貪婪的人,我昨天告訴你希望能讓你跟我在一起。可是我現在又後悔了,我想要你當我妻子,讓你一輩子都在我身邊。所以,傅竟棠,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嫁給我。”

“那我要...要再考慮一下的...”

她微微瞪大眼睛。

心跳的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

她的臉頰都有些發麻。

可是他的眼睛又虔誠又澄澈漆黑,像是晚冬将人吸入的漩渦。

她心甘情願的被吸進去。

“那你在考慮的這幾天時間裏,我們算是情侶嗎?”

傅竟棠,“算...”算吧。

一定是算的。

她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是這樣輕松而自然。

從一開始的局促尴尬發展到現在。

“那你過來一下。”

傅竟棠站起身走過去,她跟他的距離,本來就是幾步遠。

他的氣息靠近。

“你是不是準備走了。”

“嗯,我要趕最後一班地鐵回家。”

傅竟棠覺得自己此刻太冷靜了,冷靜的都不像是自己了,其實她的內心已經是一片海嘯奔騰一樣,又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從內心深處開始燃燒着。

“已經九點了。”

傅竟棠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那我,我要回去了。”

“不如留下來吧。”

“啊,好啊。”傅竟棠眼睛一閉。

她到底回答了個什麽啊。

其實傅廷舟表面上也是冷靜自持的樣子,但是內心早已經亂了,他也不不知道自己說了個什麽,什麽就不如留下了吧...

傅竟棠似乎想找個話題。

“你剛剛讓我過來做什麽。”不會就是為了跟自己說九點了吧。

傅廷舟關上了電腦,将筆記本放在一邊。

他說,“你低頭。”

傅竟棠照做了。

她微微瞪大眼睛,似乎在想他要說什麽。

男人的氣息忽然靠近,那種淡而清爽的薄荷香,他這幾天沒有抽煙,身上的煙味幾乎沒有。薄唇靠近的時候,傅竟棠一怔,接着唇瓣上有柔軟又冰涼的觸感,停留了片刻碰觸到了她的舌尖。

她還,下意識的。

回應了一下——

耳邊只有男人低啞的嗓音,“我想親一下,我的女朋友。”

洗手間裏面,傅竟棠的臉爆紅。

她看着鏡子裏面,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又不是沒有跟他親過,不過這一次,跟以前不一樣。

不就跟他親了一下嗎?就臉紅成這個樣子,她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打開水龍頭,冷水流出來,傅竟棠掬起一捧水落在臉上。

她心髒跳動的很快。

耳尖跟脖頸都在泛紅。

如果此刻,是在家裏。

她一定會尖叫出聲。

她竟然跟傅廷舟,又在一起了。

這六年渾渾噩噩如同一場大夢。

此刻,傅竟棠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平複着自己的心情,她還是喜歡他,即使過去六年了,她也騙不了自己。

六年了,他還在原地。

等着自己。

作者有話說:

女主跟男主分手的真相呢,我後面會慢慢寫到的。

劇情發展到一半了,大約不到二十萬字就完結。

南風争取在四章之內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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