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湯肥牛

“喂?你好。”

于知倦接通電話,只聽那頭是一個綿軟清甜的聲音,

“……于知義?你還真回來了。”

于知倦沒法通過聲音确認對方的身份,因此沒有說話。

“我和你大哥今晚回去吃飯,小钰也在家吃,記着他不喜歡吃羊肉和胡蘿蔔。”

季軒軒仿佛是忌諱和于知義多說一句話,飛快地交待完後便挂斷了電話。

于知倦聽着聽筒中的盲音思忖了一會兒,陳開钰只是不喜歡吃,如果是不能吃的話他今晚一定會往飯裏摻羊肉和胡蘿蔔。

“你接誰的電話呢?”

陳開钰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樓梯上,手裏還拎着一只玻璃籠子。

“你媽。”

于知倦淡淡回答,他不太了解陳開钰,池绫和姜磊提過他時都是一句帶過,因此于知倦想盡量避免和他的相處。

“哦,他們要回家吃飯是吧?現在才幾點啊,你準備晚飯最多兩個小時吧。”

陳開钰邊說邊走到于知倦面前,

“時間還早,你來後花園幫我個忙吧。”

“外面雪還沒化,小心凍感冒。”

“我穿着外套呢。你要是不出來,我只好和我媽告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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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幫你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看這是什麽?”

陳開钰突然把籠子遞到于知倦面前,裏面裝着的赫然是一只長毛蜘蛛。是這次旅游時買的,他心想于知義肯定怕死這種小玩意兒了。

于知倦心裏毫無波瀾,面上還是裝作被吓到,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就知道你害怕,膽小鬼。”

陳開钰颠了颠手裏的籠子,

“我要給我的小蜘蛛挖點原生态食物,後花園裏那麽厚的土,肯定有很多小蟲子,你來幫我一起。”

于知倦知道這臭小子是想故意為難自己,小蜘蛛是吧,陳開钰就祈禱別讓他找到能踩死那小玩意的機會。

“儲藏室有小桶和鏟子,你等我一下。”

“哼,你還挺專業嘛。”

陳開钰端着他的小蜘蛛先一步出門,外頭寒風呼嘯,雪屑飄飛,他卻連門都不知道随手關,等于知倦拎着工具從儲藏室出來時,發現玄關處已經被吹進了一小堆污雪。

“陳開钰?”

于知倦走到後花園,白茫茫的只有一片積雪,再者就是一處人造的魚池,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四處卻不見陳開钰的身影。

“我在……這兒呢!”

陳開钰突然從于知倦身後跳出來,毫不猶豫地朝他肩膀上重重一推,于知倦腳下一滑,差點栽進面前的魚池。

見于知倦沒有被一把推倒,陳開钰覺得有些掃興,

“嘁,看來你腦子反而摔聰明了嘛。以前都是直接摔個屁股蹲的。”

“熟能生巧罷了。”

聽陳開钰的意思他可沒少欺負過于知義。

于知倦冷冷地将手中的小桶和鏟子扔在一旁,捏了捏手腕,

“你過來,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東西。”

“怎麽?難不成你看到我走丢的小烏龜了?”

陳開钰無知無畏,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剛剛往魚池裏探出頭去便從冰面上的倒影裏瞧見于知倦自身後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幹什麽……?!”

陳開钰發出一聲哀嚎,整個腦袋被毫不留情地按進了魚池裏。

水面上的薄冰被于知倦用他的腦袋撞破,陳開钰嘴裏被刨滿了冰渣子,他不住地慘叫着,

“于……咕嚕嚕嚕嚕……!你他媽……咕嚕嚕嚕……于知義……!!”

等泡了他好一會兒,于知倦才松了些手勁,将人從水裏提了起來,

“好玩嗎?”

“我讓我爸媽弄死你!!你這瘋子!是想殺了我嗎?!”

陳開钰尖叫着威脅于知倦,只見于知倦偏灰的眼眸中晦暗無光,他甚至平靜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是啊。是想殺了你。”

“……你、你瘋了!!咕嚕嚕嚕……”

不等陳開钰罵完,于知倦再一次将他的腦袋砸進了冰水裏,眼看着原本奮力掙紮的少年漸漸失去抵抗的力氣,耳朵被凍得通紅,臉色卻越來越僵白,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害怕,仿佛殺死一個人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咕嚕聲越來越小,等陳開钰瀕死時,于知倦才把他撈了起來。

“嘔——”

陳開钰狼狽地爬在魚池邊的石頭上吐了滿地,凍得瑟瑟發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離死肯定只差一瞬間。

“我再問你一遍,好玩嗎?”

于知倦笑得燦爛,陳開钰卻莫名地感到不寒而栗,他嘴硬道,

“好玩個屁!你敢這樣對我?等我爸媽回來、等我皓叔回來看他們怎麽收拾你!”

“你想告狀也可以,”

于知倦聳了聳肩,“那你剛剛狼狽掙紮的樣子就要被你們全校同學看見了。”

“你居然還錄了視頻?!”

陳開钰緩了兩口氣,跳起來就要去搶于知倦的手機,被于知倦輕輕躲開。

“你給我!于知義!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下陳開钰才是真的急了。

于知倦将他的心理拿捏得明明白白,這個年紀被慣大的小少爺最怕在同學面前丢面子,讓他丢臉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現在開始我們有仇有怨了,”

于知倦挑眉一笑,

“如果你老老實實地不和任何人告狀,我可以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這個視頻也不會被第二個人看見。”

“我憑什麽相信你?”

“如果你發現我把這視頻洩露出去了,可以立刻去給你爸爸媽媽告狀。”

“……嘁。”

陳開钰被于知倦三言兩語給繞了進去,一時間竟覺得他的提議好像很不錯。

“不過保不準我什麽時候不開心了,再把你抓進水裏涮一遍。”

“你有本事別偷襲我!我才不怕你呢!”

陳開钰邊罵邊抓着地上摔着的蜘蛛籠子一溜煙逃回了家裏,他自認為是個很強的Alpha,怎麽可能被于知義這樣花瓶一樣的Omega給按倒呢?說出去真是丢臉極了!

可嘴硬歸嘴硬,經過剛剛那一涮,陳開钰算是打心底裏對于知倦犯起了怵。

比起落荒而逃的陳開钰,于知倦則顯得格外悠閑。他不慌不忙地将後花園裏的痕跡全部用雪填平,讓這裏看起來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等收拾好花園回到屋裏時天色已經見晚,沾着雪屑的腳印一路從大門口延伸到了樓梯頂端,估計陳開钰逃回家後根本就沒換鞋。

于知倦蹙了蹙眉,很有自覺地拖幹淨了地上的腳印後才又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沒想到一掀開鍋蓋就有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只見水泥色的一鍋污水裏泡着一只已經溺死的蜘蛛,張牙舞爪,面目猙獰。

很好。

于知倦無聲地冷笑。

陳開钰這臭小子知道于知義害怕蜘蛛,這是故意想要吓唬他。

“哎呀——”

于知倦面無表情地發出一聲慘叫,抽出一張廚房紙巾徑直将那只巨大的蜘蛛撈了出來,緊接着又倒掉了鍋裏的污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在半小時之後,那只泡過死蜘蛛的鍋裏已經重新煮上了一鍋秀色可餐的高湯肥牛。

聽到慘叫聲的陳開钰在房間裏沾沾自喜,這可惡的于知義今天居然敢這麽對他……他一定要慢慢折磨于知義,要讓于知義知道自己招惹錯了人!

陳開钰一邊哼起歌一邊打開了游戲機,期間聽到樓下傳來了兩次開門聲。

一次是姜磊,他似乎先被陳皓給派了回來,第二次則是他爸媽,夫妻二人對于知義都是一頓冷嘲熱諷,陳開钰戴着耳機都還能聽見他爸爸對于知義的訓斥——無非就是教訓他要懂得安分守己,讓他別再成天一副誰欠了他似的的死人臉。

冬夜月明,天色完全晦暗下來時陳家宅邸裏也終于迎來了一次久違的家庭聚餐,陳開钰蹦蹦跳跳地插着兜下樓,見于知義為他們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肴,肚子竟真的感到有點餓了。

“什麽菜好香啊。”

不顧還在廚房裏忙活的于知義,陳開钰大搖大擺地拉開了椅子坐下,陳華和季軒軒已經早他一步上了桌,一家三口全然忽視于知義,自顧自地準備開吃。

“是你最喜歡的牛肉。”

季軒軒邊說邊往陳開钰碗裏夾了好幾筷子高湯肥牛,爾後又給陳華也添了一筷子。

“小钰,你臉上怎麽擦破皮了?”

季軒軒注意到陳開钰臉上的擦傷,那是下午于知倦把他往冰面上按時留下的痕跡。

“沒注意,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陳開钰拍開季軒軒的手,于知義手裏畢竟還有那個視頻在,他不敢直接告狀。

他邊琢磨日後怎麽銷毀掉那個視頻邊低頭大口嚼了嚼碗裏的肥牛卷,鮮美爆汁,不得不承認,于知義做飯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媽,我皓叔呢?不是說今晚一起吃飯嗎?”

“陳先生半路遇到了一個生意上的夥伴,晚一點到家。”

一旁的姜磊解釋道。

“陳皓現在要轉型做生意,多結交些商人朋友也是應該的,以前娛樂圈裏認識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說到底都沒什麽用處。”

陳華指桑罵槐地嘲諷于知義無用,在他眼裏仍舊認為人分三六九等,戲子最次,于知義在他眼裏就是最無用的那種戲子。

“都快忘了知義在家,”

季軒軒假模假樣地突然看向還在廚房裏切果盤的于知倦,“知義你怎麽不上桌?別讓陳皓回來看了說我們虐待你才是。”

于知倦聞聲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掃了一眼餐桌上,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每個人碗裏都有那份“特制”的肥牛後心情倒是變得不錯。

“我太久沒做飯了,不知道手生沒有,大哥大嫂吃着覺得還可以嗎?”

“用不着謙虛,陳皓當初和你結婚時就誇獎過你會做飯,”

陳華招了招手示意于知倦來坐,

“你也是大病過一場了,以後不如就留在家裏做做飯做做家務,別再去演什麽戲拍什麽節目了。陳皓之前為什麽會和別人搞到一起去?不還是因為你留不住他?”

“我知道了。”

于知倦點了點頭,他都在陳皓面前擺出一副小綿羊的樣子了,總不能因為沉不住氣在陳華面前露出馬腳。

陳華原本還想繼續說道,他作為家裏的大哥,最喜歡以過來人的身份進行說教,只可惜被他放在房間裏充電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不得已地暫停對于知義的職責,咚咚咚上樓去接電話了。

聽着他上樓梯時發出的巨大聲響,于知倦不免腹诽,果然和陳開钰是一對親生父子,一對名副其實的野蠻人。

“陳開钰——!”

樓上突然傳來陳華憤怒的叫喊聲,

“你他媽給我滾上樓來看看你幹的好事!”

正津津有味吃着牛肉的陳開钰顯然被吓懵了,他怯怯地看向季軒軒,季軒軒只是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他的額頭,

“你爸叫你上去你就去,你又幹了什麽事惹他生氣?”

“我……我沒幹什麽啊?”

陳開钰慌張道。

“你先上去。”

季軒軒催促道,在他們的三口之家裏,陳華說一她可不敢說二。

樓上還不停地傳來陳華的暴怒聲,陳開钰只得不情不願地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樓去,他爸媽的房間在二樓盡頭,平時他幾乎不會往那裏去。

“爸……怎、怎麽了?”

陳開钰推開卧室房門,只見氣紅了臉的陳華正惱怒地站在床邊,

“土匪,你就是個小土匪!原來你前幾天纏着要買這髒東西就是為了來惡心你老子是不是?!”

陳開钰一臉不解,他咽了咽口水,順着陳華的目光看向床鋪,只見一只被肢解了的長毛蜘蛛正以一種極其古怪甚至可以用令人作嘔來形容的姿态被平鋪在陳華的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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