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在真君身邊時,我曾有百般疑惑,于是便去問了尊者。

為何今世業障要來世結卻。

為何是非清明卻人人難辨。

為何紅塵舉步維艱卻人人眷戀。

尊者道:不可言。

回答的輕巧又不失深奧。

如今我身在塔裏,再次回想起這句不可言,對尊者更是無以複加的欽佩起來。

說說現下的處境吧。

如今容身的這座塔很奇怪,明明身處在大漠,烈烈的風從不停歇,可在塔裏,卻是一點灰塵都看不見的。

剛到塔裏的時候,我一直呆在塔底,從未想過往上探究。

就這樣在塔底待了不知多少日子,讓我一度覺得自己被流放時,卻又有了一番醒悟。

流放,這麽好的下場怎麽都落不到我身上才是。

還是不要想的好。

于是才有了前進的念頭。

踏上了這塔中的石階。

第二層,沒有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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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有些失望,又隐隐的有了期待。

這塔既然是用來關我的,那必然是有點門道的。

所以,怎麽想,都覺得不該是現在這般。于是三四層一躍而過,正要再上一層時,塔外忽然有了動靜。

我驚跳了起來。

那麽久了,那麽久了,終于要來了麽。總算有人來興師問罪了。

于是飛奔下了階梯,歡歡喜喜的打開了塔門。

只是來客讓我不甚滿意。

大明真君站在塔外,看起來很是不情願,冷漠的連話都不願多說一句。

“浮屠,你可知錯。”

言簡意赅,的确是來問罪的,只不過這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怎麽能讓我認罪呢。

“真君還是回去吧。我一看到你這張臉就将要說的話都忘了。”語氣自然是調笑的,不帶一絲正經,真君立在門外,也已經習慣了我這番口氣,早就沒有當初那般的痛心疾首。

不過,事到如今,我這番态度自然還是惹怒了他,連句招呼都沒同我打,轉眼便消失在了塔外,連塔門都沒有踏進過。

吝啬到讓我連再看他一眼的時間都不肯施舍。

我果然很招惹厭惡,竟然他連一眼都不願多看。

當初我帶着一身的業障在明臺前無處可藏,換來漫天神佛的靜默不語。

其中真君的神色更是有趣的很,震驚的神情讓我在明臺前笑的淚都要流出來。

神佛以憐憫注視着我的癡嗔癫。

他們普度衆生,心懷慈悲,一旦開化就連魔都能棄刀成佛。

那麽,我豈不是更是輕而易舉。

于是我道:誰來渡我?

結果卻無一應答。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在明臺前不肯離去,足足等待了三天三夜。期間的不斷有仙佛在我身邊拂過。

嘆息者,冷眼者,溫言細語者,嬉笑怒罵者,千般作态。

可他們皆不是來渡我的。

他們渡不了我,自然也奈何不了我。

直到我引來了尊者。

那一刻,千萬蓮華憑地而生,花河層層綻開由西方而來。

尊者所到之處,自有萬千教衆相随,漫天神佛都在了面前。

“浮屠。”

我聽見尊者之音震蕩于耳,可卻始終不見尊者的面目。

可心中實在激蕩,于是懷着無比的虔誠來詢尊者:“尊者可是來渡我的?”

尊者不語。

看來依舊是不能渡我的,真是失望。

過了半響,我又聽見尊者之音。

“慧根深,故而執迷。”

我一愣,之見一道蓮華随即潑來,閃避不及,頃刻間就将本相顯露了出來。

我這全身的迷障裏包裹的竟然是一塊石頭。

可誰想得到,一塊石頭竟然能開化至此。

衆生不禁嘩然。

雖然千萬目光集聚一身,可我只一眼,便在尊者的萬千教衆裏望見了他。

真君的模樣并沒有什麽變化,眉眼的濃淡,嘴角的弧度一如從前。只是神色冷淡,一點也看不出當初的熱烈。

這使我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來到了他的面前,狀似懇求道:“大明真君。你來渡我可好?”

真君自是波瀾不驚,視我為無物。

我也不肯放棄,反身去求了尊者。

尊者仿佛微笑:“因果相會,自然可渡你。去吧。”

得了尊者的允諾後,我幾乎控制不住這雀躍的心,笑的實在是有些得意了。

直到這時,真君才終于肯正視我,給我一個正眼。

而這一眼,我着實等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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