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是同根生

楚知溫冷冷瞧着那可憐兮兮的母女倆,被拆穿謊言的第一反應不是向她這個受害人道歉,而是在權力最高者前賣慘狡辯博得同情,壓根對她未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感,就是這對蛇蠍心腸的母女倆,害得往日癡傻的楚知溫生活舉步維艱。

痛苦的記憶在楚知溫腦海裏翻騰,她閉上眼,心髒一抽抽的疼痛,一旁的嫣紅面露憂色上前攙扶。

楚知溫輕輕擺手,再睜開眼時已然恢複淡定,面露隐忍之色跟着跪在老夫人跟前:“奶奶,我作為受害人,對于楚知畫推我時抱有何等情緒是再清楚不過了,她當真是想我置于死地。”

“你胡說,我只是……”

“閉嘴!”老夫人打斷楚知畫的狡辯,怒喝道,“你與溫兒都是咱們楚家的子嗣,本應相親相愛合力對外,卻為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對溫兒下如此狠手,你讓我日後如何面對楚家的列祖列宗!”

“老夫人,我保證畫兒絕無半點歹毒的心思,一切都是誤會。”大夫人抽泣道,拖着一襲明黃色的雲霏金邊錦裙跪行至楚侯爺跟前,拽着楚侯爺褲管的手青筋畢露,“老爺,你快說句話呀。”

左右為難的楚侯爺心疼大夫人,卻又不敢在如此理虧的情況下惹老夫人不快,只得嘆氣搖頭。

“夠了,你們無須再說。”老夫人扶額,已不想再去瞧那兩張虛僞至極的面孔,“姜嬷嬷,把楚知畫關進祠堂,讓她在當着楚家的列祖列宗之面好好反省個幾天幾夜,何時意識到自個兒的錯誤再出來。”

“是。”姜嬷嬷給小厮們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厮立即逮着鬼哭狼嚎的楚知畫随同姜嬷嬷一起離開了廳堂。

良久,老夫人才疲憊道:“時辰不早了,都散了吧,畫兒大病初愈,往後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過來打擾她休息,還有子繪和子君,你們難得過來一趟,就陪着我這個老太婆再用一膳吧。”

“求之不得呢。”韓子繪笑眯眯道。

老夫人樂呵:“我的好孩子。”

待老夫人領着一衆人浩浩蕩蕩離開後,這桃花苑裏才算是清靜下來,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天色已暗,嫣紅忙着吩咐廚子去準備晚膳。

楚知溫裹着白羽毛毯躺在太妃椅上昏昏欲睡,聽着窗外的滴答雨聲,心頭想着方才韓子繪和韓子君似是有意偏袒她,無論他們是否瞧見楚知畫推了她,說出來便是站在了她這邊,他們也不是有城府之人,只是那韓子君的性子淡了些罷,結交過來有益無害。

不知不覺間楚知溫偏着頭睡了過去,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令楚知溫倍感舒适,恍若置身于雲端之中。

嫣紅端着餐盤入屋,卻瞧見楚知溫已睡着,悄無聲息走過去仔細瞅了瞅,只見楚知溫面色蒼白,眉頭微蹙,似乎在夢中也遇到了不順心之事,嫣紅替楚知溫撚好毯子,又端着餐盤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翌日,楚知溫一覺睡到将近午時才輾轉醒來,下了一夜的雨後天依然陰沉得可怕,從窗前瞧去,院裏那些駭人的屍體已被老夫人派人來清掃幹淨,嫣紅正指點着一群丫鬟和小厮将院落裏的雜草清除幹淨。

餘光中瞅見楚知溫的身影,嫣紅神清氣爽小跑過來:“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我讓廚子準備了些糕點,這就去給小姐端來。”

說完嫣紅又跑開了,楚知溫無奈笑了笑,這丫頭片子看起來膽小瘦弱,做起事兒來卻是風風火火的,這十幾年若不是有她照應着,還不知那癡傻的楚知溫能否聽到如今這一步。

楚知溫歇息了一會兒,便有陌生的丫鬟端着水盆和帕子低眉順眼走了進來,低聲道:“小姐,奴婢是老夫人派來伺候小姐的。”

“你叫什麽名字?”楚知溫淡道。

“奴婢名叫柳絮。”

“銀盤堆柳絮,羅袖搏瓊屑,真是個好名字。”楚知溫淡然一笑,“把東西放在那兒,我自個兒來就是了。”

柳絮驚慌失措跪下,盆中的水卻未灑出分毫,她埋着頭誠惶誠恐道:“老夫人再三囑咐奴婢要好生伺候小姐,這些小事兒就不勞小姐費力了,還是讓奴婢來吧。”

楚知溫做慣了獨立自主的現代人,初來乍到這個時代,一時間還有些不适應這兒的尊卑分明,擺了擺手,嘆氣道:“也罷,就由你來吧。”

有了老夫人親自把關打點楚知溫的一切,府裏那些下人們即便有歪心思也不敢再對桃花苑裏的膳食和月錢做手腳,老夫人派來的十個下人皆為勤快之人,不出兩日便将桃花苑打理得幹淨透亮。

這些日子無人上門,楚知溫倒也落得輕松自在,窩在床上看起了嫣紅送來的小人書。

而祠堂裏又是另外一副光景,楚知畫不服老夫人的決定,被關在祠堂裏又哭又鬧,可守在祠堂外面的小厮們哪有膽子敢放楚知畫出來,被楚知畫惡狠狠威脅一通之後,只得将此時禀到那老夫人那兒去。

正巧大夫人在老夫人跟前哭哭啼啼為女兒求情,聽到此消息的老夫人神色一凜,逮着機會把百般狡辯的大夫人訓斥一頓便趕走了,随後又吩咐下去,楚知畫在楚家列祖列宗跟前胡鬧撒潑,沒有她的吩咐,誰都不準送膳食進去。

楚知畫嬌生慣養長大,在府裏肆意妄為多年,何時受到過此等待遇?

在老夫人斷了楚知畫膳食的同時,她也鬧起了絕食來,可終究還是抵不過肚子的饑餓,哭鬧了一陣得不到下人們的回應,無奈之下只得心不甘情不願跪在祖宗牌位前假意反省,心裏頭卻恨毒了楚知溫。

楚知溫搶走了老夫人所有寵愛,甚至害得她淪落到如此地步,今後她絕不會放過那個賤人!

大夫人親自提着食盒趕到祠堂,在門外發了好一頓威,急忙将此事禀告了老夫人的小厮才哆哆嗦嗦把門打開,讓大夫人進去。

餓了許久的楚知畫不得不服軟,跪在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淚如雨下,一雙漂亮的杏眼哭得通紅,一宿沒睡的她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委屈,見大夫人匆匆走進,楚知畫騰地從墊子上站起身。

“娘,你可要替我報仇啊!決不能讓那個賤蹄子好過。”楚知畫撲進大夫人懷裏,眼眸裏翻滾着濃郁的恨意,猶似恨不得立即将楚知溫剝皮抽骨。

大夫人瞧見自個兒愛女如此狼狽的模樣,心疼得無法自拔,連忙将食盒遞給一旁的丫鬟,憐愛地摟着楚知畫又恨又悲道:“娘知道了,娘一定會替你狠狠教訓那倆賤人,只是這些天你就要受些委屈了,那老不死的東西偏袒小賤人,偏生你爹也說不上話,可憐咱們娘倆只能活生生受這窩囊氣。”

這些話說得可憐,此刻她們俨然早已忘了曾經她們府裏是如何橫行霸道,用盡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惡毒手段欺負那些個妾室和她們的孩子。

而對于老夫人寵愛的楚知溫,這母女倆更是暗地裏百般虐待,若不是有嫣紅照顧着,時常遍體鱗傷的楚知溫不知去見閻羅王多少回了。

待楚知畫傷心欲絕哭了好一場,才抽噎着收了聲兒,等候已久的丫鬟趕緊将食盒打開遞了過去,裏面的菜肴涼了不少。

大夫人眉頭一擰,神色猙獰,揚起手便是一個巴掌落在丫鬟臉上:“狗奴才,冷飯冷菜都敢拿給你小姐,若是畫兒有個三長兩短,看不打死你扔去亂葬崗喂野狗!”

食盒落在地上,飯菜灑得一地都是,丫鬟顧不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驚慌失措跪下去磕頭:“奴婢知錯了,大夫人息怒,奴婢這就讓廚子重新準備一份膳食。”

外頭的下人們吓得大氣不敢出,誠惶誠恐跪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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