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應對的法子

“果真是個好法子，只怕大家都未往這點想去。”八皇子慕容生眼中滿是驚豔之色，激動得一拍大腿，贊揚道，“楚姑娘聰慧過人，就連困擾朝廷已久的難題都能如此迅速想出解決之道，七皇兄能娶楚姑娘可真是令人羨慕啊！”

“往日未聽說過楚姑娘的名聲，今兒本王才發現，原來最為剔透的寶石往往是隐藏得最深的。”四皇子慕容钰迫不及待開口。

這還是傳聞中的癡傻小姐嗎？如此貌美聰慧又識大局，與傳聞中刁蠻任性恣意妄為的傻小姐壓根不是同一個人，或是說這個傳聞本身就是錯誤的。

一時衆人議論紛紛，掩飾不住對楚知溫的驚豔欣賞以及對慕容睿的羨慕嫉妒，只有慕容域旁若無人飲着酒，從始至終未說過一個字，意味深長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楚知溫，其攝人的氣息卻讓他人無法忽視。

慕容睿目光怔怔注視着身側的楚知溫，方才幸災樂禍的情緒經由楚知溫這麽一番話後，竟然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少女肌膚勝雪，淡若幽蘭，耀眼得恍若天邊的明星，她所說的每個字宛若細小的石子，将束縛着慕容睿的難題一一敲開。

這是慕容睿第一次如此認真觀察着他即将娶進門的王妃，緊接着又聽楚知溫淡道：“歷代土地改革有偶然性也有必須性，而國家昌繁榮需要不斷适應國情的變化進行改革。”

皇後越聽越覺得歡喜，一見楚知溫停頓下來，竟心生被擾了興致的怒意，蹙眉，沉聲道：“溫兒所言也正是本宮所愁，那你可有應對的法子？”

“改革。”楚知溫言簡意赅兩個字，片刻後補充道，“将征收谷物和布匹等實物為主的賦稅制度改為征收金錢為主，重點征收官僚及商人的稅錢，增加官府和朝廷的銀庫收入，也相對減輕百姓們的負擔。”

“歷代可從未有過官僚和商人也要上交稅錢的制度，為何要做次改革？”慕容睿忍不住出聲道。

楚知溫瞥了一眼神色複雜的慕容睿，嘴角微翹，譏诮道：“如今皇上頒令大力扶持商戶的發展，況且商人和各級官僚都比平常百姓更為富有，理應成為收稅的主力，而不是袖手旁觀。”

“說得太好了！”慕容生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騰地站起身，“楚姑娘所言正是朝廷需要解決的難題，如果楚姑娘不介意的話，可否去本王府上坐上一會兒，咱們好好聊一聊……”

五皇子慕容亭忙打斷道：“八皇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楚姑娘能想出如此奇妙的法子，咱們應趕緊禀明父皇以解決燃眉之急，更何況人家楚姑娘還是七皇弟未過門的準王妃，去你的王府恐怕有些不合禮儀了。”

于是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紛紛投向內心五味雜陳的慕容睿。

慕容睿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可那些話終究是堵在喉嚨裏湧不出來。

“好了，都別争了。”皇後狹長的鳳眸瞧着楚知溫，臉上全是藏不住的喜悅，心情甚好走到楚知溫跟前，拉起她的手親熱地撫摸着，“不愧是姑姑的親孫女，如此聰明伶俐，想法大膽，想必今後也将成為那人中龍鳳。”

“娘娘過獎了。”楚知溫微欠身道。

皇後似乎已迫不及待要将此事告之皇上，當即遣散了衆人，在姑姑和宮女的擁簇下，坐着金辇趕去禦書房求見皇上。

嫣紅和幾個丫鬟等在宮外，瞧見楚知溫被宮裏的姑姑領下轎子，忙迎上去。

待宮裏的姑姑被轎子擡遠，嫣紅才擔憂道：“小姐為何這麽早就出來了？可是皇後娘娘說了什麽嗎？”

瞧着嫣紅那張寫滿了憂愁的小臉，楚知溫忍不住掐了一把，笑道：“皇後娘娘慈祥得很，一個勁兒誇我呢。”

“我們家小姐可真是厲害。”嫣紅揚起下巴，自豪道，不過很快她臉上的喜色便被驚恐代替，“小姐，那不是晉王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楚知溫順着嫣紅的目光瞧過去，果然看到慕容睿撇下前來接他的馬車便這邊走來，他面色有些猶豫，似是內心掙紮着什麽，可那腳步還是不遲疑而筆直地走着，漆黑深沉的雙眸裏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嫣紅跟着往日癡傻的楚知溫被欺負慣了，見此情景下意識想要逃避，慌忙拉起楚知溫的手道：“小姐，咱們趕緊走吧，就怕晉王依舊對那日之事懷恨在心，今兒要找小姐的麻煩。”

楚知溫冷眼盯着慕容睿逐漸逼近，眸光冷冽，似笑非笑：“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還怕他不成？”再說了皇宮之外，縱然慕容睿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在此處生事。

嫣紅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無奈楚知溫不為所動，似乎根本不将那晉王放進眼裏，只得壯了膽子擋在楚知溫跟前。

“晉王，咱們才分道揚镳不久，這麽快就想我了嗎？或是急着找我報那日之仇呀？”楚知溫挑起一邊眉頭，譏諷開口。

若是往日慕容睿聽了這番話，早就怒火沖天給楚知溫甩臉色了，可此時竟不知是為何，他眼前浮現的全是方才楚知溫答疑解惑時睿智清冷的模樣，猶似有什麽東西一絲絲鑽入他心窩子裏。

當慕容睿有所意識時，嘴巴已是不自覺地開口：“楚知溫，我此次找你并無惡意，只是想與你商讨一下那均田制之事。”

“原來晉王是為了這個。”楚知溫微微一笑，翹起的嘴角盡顯譏諷之意，“在此我要奉勸晉王一句，與志同道合之人吟詩作賦固然美好，可從體察民情這方面而言，晉王未免站得太高了些，就是俗話說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慕容睿似乎沒想到楚知溫居然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當即一愣，目光定定瞧着楚知溫淡然的琥珀色雙眸，

此時他已無法從那眸子裏瞧見往日瘋狂湧動的愛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冷漠，那張略施粉黛的臉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美麗，讓慕容睿心緒蕩漾。

在以往慕容睿從不關注楚知溫的長相，今日仔細一看，竟發現她的五官比含翎更為精致，那股從靈魂裏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淡然仿佛為她籠罩上了一層聖光，她與含翎同樣貌美如花令人驚豔，卻透露出完全不同的氣息。

含翎的單純善良深深吸引了慕容睿，然而此刻他也為楚知溫的膽量謀略而悸動，不知不覺間也沒數日前那麽厭惡楚知溫了。

“那你又是如何體察民意的？”慕容睿啞聲問。

“從群衆中來，到群衆中去，非常簡單的一個道理，連三歲孩子都懂，可惜晉王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是不懂的。”楚知溫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可絲毫沒有蔓進眼裏，她娓娓而談，“皇後娘娘說得對，晉王太在乎兒女私情了，就連含翎犯了錯也要明目張膽的包庇，哪還有多餘的閑情逸致去體會百姓的疾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