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攝政王他一心為名。

作為宴雲河在古代做的第一件實事,善堂在宴雲河心中自然不是無足輕重的。除了這确實是一件益民的好事外,這也是宴雲河的一次嘗試,關乎他後續的名望獲得計劃。

修繕過後的善堂雖然能夠遮風避雨,但離窗明幾淨還是有不少距離,一群本來就是乞丐的人,自然也不會多講究衛生。

宴雲河能夠看到明顯的打掃痕跡,想來應是因為知道他要來,事先收拾過的。

他在心中将發現的問題一一記下,巡視過後才叫來了善堂的管事。

這次出門他沒帶多少人,穿着上也盡量低調,除了管事的知道他要來,住在這的老弱病殘并不知曉此事,只看他氣派,也不敢上前打擾。

善堂管事是王府倉庫大使的侄子,為人忠厚,一家子都靠着王府吃飯,對攝政王敬畏有加。

他第一次直面攝政王,此時頗有些戰戰兢兢,宴雲河這些時日倒是對「自己」的威懾力有了認知,見管事如此模樣也已經習以為常。

雖則如此,看見有人對着自己如此做小伏低,還是別扭難受得厲害,所以這種情況下,他一般選擇有事說事,盡快結束對話。

管事名叫劉安,聽了宴雲河關于善堂的建議後,忙道:“小的知道了,健全的孩子也都做好了安排,大家也都感念王爺您的恩情呢。”

宴雲河看看名望值,卻知道這點感激還差得遠,他此時也确定了一事:作為一個國家的攝政王,他重啓善堂并不會給他帶來大量的名望。

因為大部分人認為這本就是他該做的,現在只不過是重啓舊制罷了。

但宴雲河既然做了這件事,這件事又是件好事,那他就有理由繼續做下去,半途而廢也不是他素來的作風。

所以這善堂還是要繼續開下去,這時候若是突然停了,反而會降低名望。

善堂是運作起來了,但還需要花費心力維護,宴雲河今天看了,發現有不少的殘障人士,這些人不只不能生活自理,還需要額外的看護,現如今也沒有什麽專業的看護,善堂的資金也不是無止盡的,要負擔這麽多人的一生,也是不小的開支。

待晚間宴雲河查看更文系統的時候,發現農大學妹又留下了長評,這一次她詳細介紹了些網文的熱門标簽,一些适合在這個時代發展的熱門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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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标簽的含義和熱度宴雲河都仔細看過,他明白學妹是讓他選擇一個主題,凡是寫過文章的,即便是一篇小作文,那也是有中心思想的。

他個人偏向「種田」标簽,起碼和他所學有關,像其他的「權謀」、「宮廷」之類的,一看就和他不沾邊,玩不來。其次,雖然讀者不知道他能看見評論區,但他們是知道種子商店的存在的,「系統」這個标簽也能用用。

經過一個月的折騰,他的名望值穩定在了七百以上。

若說三百名望值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态像是八十歲的老人,那數值二百五十的時候就是百歲老人,以他的經驗,二百是保底,算是系統贈送的植物人狀态打底,低于二百就沒有活着的希望了。

如今七百的名望值也只堪堪達到七十歲的狀态,這種遞減的程度顯然越往後期越嚴重,若想身體狀态達到符合他二十三歲的年紀,那數值無疑不小。

再一點,作為大鄭朝的都城,洛城有着将近百萬的人口,而他以傳奇話本形式進行地炒作只為他提供了四百多的名望值。

即便不是人人都聽過他那些無法考證的故事,但以現在滿城熱議的程度,人數也該不少,那就只有一個結論,這種炒作得來的熱度并不能轉化為有效的名望值,他的思路是錯誤的。

名望值有別的獲取方式,或者說,系統對名望值另有算法。

宴雲河躺在床上沉思着,此夜寂靜無聲,只有系統在他腦海中閃着微光,他将目光定格在「名望」二字上。

翌日一早,宴雲河就吩咐下去,他要去王莊上住些時候,輕車簡行,用過早飯就出發。

清荷這些日子也習慣了王爺說一出是一出,馬上就收拾了東西,又派人去王莊提前通知管事,做好接駕的準備。

吳餘聖來的時候,正見王府忙而不亂地整備東西,一路到了書房,就見宴雲河正對着輿圖負手而立。

“拜見王爺。”

宴雲河聞聲轉過身,對着吳餘聖微微一笑,昳麗容顏讓他身後的山河也失了幾分顏色,“孤想看看前些時日種下的麥苗長得怎麽樣了,可能會在莊子上休養一段時間,這王府就要交給長史了。”

“王爺的身體……”吳餘聖很想反對,他尋的名醫已經有着落了,不日就會到洛城,他自是希望王爺能夠在王府內安分休養的。

宴雲河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無礙,孤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任性,長史盡管放心便是。”

吳餘聖見他心意已決,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這位王爺的,只得作罷,又聽宴雲河道:“孤在莊子上的這幾日,有幾件事卻是要長史關注的。”

“何事?”

“長史須得收集坊間有關孤的言論,無論好壞,全部記下,着人每日送到農莊。”

“還有一事也需長史費心,說書先生可以停一停了,洛城的傳播收益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傳到其他地方。”

“下臣明白,會盡快安排人手前往他地。”

宴雲河的想法很簡單,在無法保證名望「質」的情況下,只能暫時選擇「量」,這個量的多少,起碼要能支撐他不死,如此他才能謀劃名望。

吳餘聖心下嘆氣,沒想到王爺執念竟如此深,應下此事之後,又将王府之後的安排交代一番。

朝中左右二相之間暗潮湧動,倒是讓作為離職攝政王的宴雲河清閑了一陣子,大家好像默認了攝政王再不會回到朝堂。

宴雲河猜測,他們應是已經得知自己重病纏身命不久矣,否則不會就這麽讓他安閑,但這情況正是如他所願。

将王府諸事交給兩位長史,宴雲河就帶着侍衛去了王莊,清荷則帶着內官與侍女随後才到。

王莊承奉王行是上午接到王爺要在王莊休養的消息的,他們這個莊子,別說是給王爺提供符合他身份的住處了,就連作為給王爺歇腳的地方那也是配不上的。

所以王行一接到消息,先是捏了一把汗,接着就火急火燎地收拾莊子,規格什麽的先不說,起碼要幹淨整潔吧。

如此忙碌到中午時分,幾十名侍衛護衛着一架馬車到了王莊。

王行領着王莊內的衆人跪地迎接,他已經許久未見過這位攝政王了,之前他也是忠王的內侍,後來忠王入了都城成了攝政王,有了這片田莊,他也不是有什麽大志向的人,自覺管理田莊才逍遙自在,于是謀劃了這個職位。

自以為此生和忠王見面的機會不會很多,誰曾料想,王爺竟心血來潮地來了這個莊子。

此刻見王爺車架到來,他恭敬地跪地叩首,“奴婢恭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宴雲河自車內喚他起來,下車之後攏了攏披風,他現在身體素質太差,別人都是春衫薄的時候,他還披着披風,一圈毛領襯得他的臉越發蒼白羸弱,一碰就要碎似的,任誰看了都知道他身體不好。

王行也是許久不見王爺,見這位素來騎馬的攝政王此次竟然是坐車來的,又看他此時穿着打扮與形容,自然知道有些流言所言不虛,他們這位王爺是真的傷了根本了。

這裏條件本就不如王府,王行于是更加忐忑,唯恐這位王爺在他們這裏有個好歹,怪罪他們照顧不周。

宴雲河有些疲倦,免了他們的虛禮,時間已到午時,于是一行人先用了午飯,膳食擺了一桌子,宴雲河每樣吃個兩三口就七分飽了,他現在也不敢多吃。

吃完之後在王行地陪同下,于王莊內散步消食。

宴雲河就問王行道:“這個王莊有多大?”

王行回答道:“王莊有千頃,其中良田占三成,約有兩千畝種些桑麻、薪炭,魚塘、果蔬也占一些地,每年輪播豆粟麥等,在都城這一塊,王莊的産出也是數一數二的。”

百畝為頃,這千頃土地絕對不是塊小地方,宴雲河不知這些田地有多少是「攝政王」以權謀私來的,但他知道,在都城附近,這千頃田地的來路絕對不可能正。

他又問道:“王莊有多少佃戶耕作?”

王行早有準備,此時流利答道:“共有佃農九百七十三戶,其中男丁約有四千餘人。”

宴雲河聽了微微皺眉,四千男丁去除老幼,剩下的壯年男子每人也就能精耕那兩三畝地,看來那三成良田就是這麽來的,剩下的田地應是粗放種植。

事先宴雲河就已知道,去年大鄭朝的所有糧食平均畝産才335斤,而小麥的畝産差不多二百斤,所以他交給吳餘聖麥種的時候,吳餘聖才覺得宴雲河是被騙了。

這種生産力低下的情況,根本無力抵抗任何突發事件,尤其是自然災害,稍有不慎,整個國家就危在旦夕。

越是這個時候,宴雲河就越發佩服那些先輩們,若是沒有他們,哪有現代人的衣食無憂?

他暗下決心,雖然不能比肩先輩們,但他既然擁有這麽個金手指,就要将它效益最大化,他也想要在這個時代,看到衣食無憂的百姓。

因為,經歷過以先輩血淚換來的和平,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在這裏享受特權階級的生活呢?

反正宴雲河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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