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攝政王他要土農藥。

有關肥料的事很快在附近佃戶之間傳開了,雖然劉家娘子免不了被劉大郎說叨幾句「大膽婆娘」之類的,但劉大郎還是去登記領了肥料。

一來,他是最早見到那肥料效用的人,對這肥料還是有幾分信心的,以他的經驗,這收成差不了,只是五斤糧食而已,要是收成好,每畝地多個十斤也不在話下。

二來,他自家婆娘都求到攝政王面前去了,王爺都知道他們這一家。

若他不去賒點肥料支持王爺,那王爺若是給他們小鞋穿怎麽辦?即便王爺貴人多忘事,但架不住底下「小鬼」多啊。

之後也有幾家來賒肥料的,王行将有關肥料的事都交給了自己的幹兒子王虎,他從這肥料之中看出來日後必能有大收益,自然要先緊着自己人,而他自己,只要伺候好了王爺,那什麽都好說。

宴雲河帶着王虎,親自教給他如何施肥,之後就讓他教給那些佃戶,事關收成,王虎也知道馬虎不得。

若是結果不盡如人意,發現問題出在他這裏,那他就只能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宴雲河再看更文系統,才發現人氣值積攢到了兩萬,這些時日走了一些讀者,也來了一些讀者,有意思的是,還有人在下面友情提示,喜歡看種田的從哪一章節開始看起。

浏覽種子商店的時候,宴雲河想到一個問題,若是他總能拿出一些本土不存在的種子,那該如何向身邊的人解釋呢?不能次次都是老農主動進獻吧。

他思索片刻,給王府右長史鐘百道去了封信,主要內容只有一個,他要讓天下人知道他在重金求購良種。

不管是新奇的還是常見的,只要王府收了,那就可從王府得到金銀。

雖然不能遮掩全部,但若是他再從種子商店兌換些種子,那也算是有個說法。

這幾日宴雲河沉浸在田間,發現大鄭朝的農耕水平委實不怎麽樣。

雖然和同期的其他地方比是先進的,但不足之處更多,綜合下來也就是古代的平均水平吧。

對于這個架空朝代,宴雲河也發現它就是個古代大雜燴,僅從衣着上,你很難分辨出它處在歷史上的哪個時期,反而更像是一些古裝偶像劇裏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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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化上來說,它四書五經俱在,各種成語典故宴雲河也沒少聽,說是處于清朝時期也不為過,這也造成了宴雲河的歷史混亂感,而且它偏科也很嚴重,農書就沒幾部。

此時宴雲河放下手中的毛筆,轉了轉手腕,相比于筆墨,他覺得鉛筆比較方便,這幾日出行的時候,想要記錄下植物的生長狀态,用毛筆實在是不方便。

他思索片刻,想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給鐘百道的信末尾添上一句:“另着府內工正、良醫前來王莊。”

信很快就送去王府,宴雲河又翻看起農大學妹提供的幾個農藥配方,以大鄭如今的水平化學農藥還差得遠,這些也就是些土農藥方子,多是以各種有毒植物加些礦物配制而成。

那日宴雲河在地裏發現了疑似紅蜘蛛的幼蟲,這是常見于谷子的害蟲,考慮到如今的時節和現有生産力水平,宴雲河将目光投向了「菖蒲」這種植物。

五月節的時候,民間多用菖蒲和艾葉祛穢辟邪,這種植物分布廣又常見。

相比起來獲取成本低廉,能夠防治紅蜘蛛等害蟲,對于老百姓來說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受限于古代的知識水平,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菖蒲的這個用法,如今五月将至,宴雲河有心想要在王莊推廣這種土農藥。

于是,次日王府工正來了之後,接到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制作灑水壺。

這個制作起來簡單得很,根本用不到工正出手,他只需交給工匠就可,但王爺的另一個要求就需要反複實驗了。

鉛筆筆芯是由石墨和黏土制造的,這兩樣東西都是可以輕易獲取的,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宴雲河為了這個鉛筆筆芯的制法,那真是嘗試了各種和農大學妹溝通的方法。

比如時不時念叨鉛筆,在紙張上不斷書寫「鉛筆」二字,終于讓他在最新一章中說出了「鉛筆」。

學妹自然是好幫手,當天就留言了鉛筆的制作方法,當然,方法有了,以現在的條件還是要不斷實驗才能得到成品,現如今的簡陋條件,他就不多做要求了,能流暢書寫就行。

石墨被混合水油磨成粉,缺少工業方法,一切只能靠人力來解決,所幸這次實驗只是一點用量,宴雲河仔細地看着每一個步驟,盡量減少失誤。

經過兩次實驗,确認了水油比例,下一步就是幹燥,王莊以南有個燒瓷坊,東家正在考慮轉手,考慮到後期還要燒制,宴雲河直接就将燒瓷坊買了下來。

燒瓷的工匠也一并換了東家,現在整日就圍觀宴雲河燒鉛筆芯,每日都想着看這位王爺的笑話。

宴雲河一身粗布麻衣,混在工匠之中,此時正看着幹燥完畢之後的石墨,細細的、亮晶晶的黑色粉末,覺得這應該可以用了。

下一步就是和黏土、水混合攪拌,速度、壓力、溫度和濕度都會影響筆芯的質量,為了解決壓力問題,他們先是用錘砸,後來宴雲河又在評論區看到了螺旋式壓力機,原理就類似于擰螺絲,這才有了簡陋的壓力設備。

于是在一次次的實驗中,時間也進入到了五月,宴雲河看着被壓進圓柱形模具中的材料,終于呼出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保持濕潤定型一周,正好,菖蒲也到了可以采集的時候。

留下工正和匠人在此研究鉛筆杆,宴雲河又坐上了馬車,這次他終于脫下了披風。

這個原燒瓷坊實際上已經脫離了王莊範圍,回程的路上,宴雲河也見到些行人,此時來往路途的多是商人,他們的車架前方就是一隊行商,商隊有四五輛裝滿箱子的車。

出門的時候,宴雲河特意選擇了普通的馬車,從外表上一點都看不出這是王府的車架,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完全沒有擾民。

至于他本人,為了行動方便,一切衣着都是以方便為主,身上一件玉飾也無,打眼看去,也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漂亮的富家公子。

就在宴雲河透過車窗觀察外面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就有侍衛前來禀告,前面那架馬車的繩子松了,貨物掉落下來,此處道路狹窄,于是這便堵了路。

宴雲河自然不急,在馬車上坐着也正覺着悶,就下了馬車,見那裝貨物的箱子都摔壞了,裏面像是茶葉的東西散了一地,于是對幾名侍衛道:“你們去幫把手,我這裏留兩個人就行。”

侍衛領命,宴雲河則走到路邊眺望遠處,就見遠處青山白雲,偶有飛鳥掠過,端的是山清水秀的好景致,讓人看得心情開闊,宴雲河也一掃這幾日的疲倦,不由地伸了個懶腰。

這時,他身邊的兩名侍衛忽然警惕起來,宴雲河轉頭看去,才發現遠處有幾個黑點正在靠近,不一時就聽到馬蹄聲。

及至他們到了眼前,宴雲河才發現這些人騎的都是好馬,各個膘肥體壯。

這一行共有七人,看上去應是有些功夫在身上,見前面堵了,此時便都下了馬,走出兩人上前詢問情況。

一人發現站在路邊的宴雲河與侍衛,朝他們走來,對着明顯與衆不同的宴雲河拱手作揖道:“見過公子,我們是回洛城的旅人,公子可需要我們的幫助。”

宴雲河對他們笑了笑,說道:“二位誤會了,那并不是我家的貨物,我們也是被阻了去路,在此等候罷了。”

二人中明顯年長的那位連忙說道:“原來是誤會了,還請公子勿怪。”

“無事。”宴雲河見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心中好奇,問道:“幾位這是自何處而來?”

“我們是從南邊來的,這次也是回家。”

“是江南嗎?”江南富庶,時人都喜愛江南,乍一聽南邊,宴雲河很難不想到江南。

誰料那人卻道:“我們是自澤州而來。”

宴雲河一聽就精神了,他看過輿圖,知道那裏相當于江西湖南地區,洛城在中州,是中原地區,而很多植物需要在南方才能種植,他早就想了解這裏的南方是什麽樣的氣候了。

“我還未去過澤州,對那裏好奇得很,不知那裏的人主要種植什麽莊稼啊?”

他微微睜大一雙瑞鳳眼,眼裏滿是興趣,讓他一雙眼像是在微微發亮,連病态都少了幾分。

他的容貌風姿本就出衆,此時對人做出這番表情,更是讓人不忍心拒絕,于是他很容易就和那人聊了起來。

從澤州的主要農作物,到他們的耕作模式,農作物是一年兩熟還是一年一熟,當地人都吃些什麽,又有什麽中州沒有的植物等等,直聊的宴雲河意猶未盡,恨不能立刻就去澤州看看。

雖然對方不是每個問題都能回答出來,但宴雲河還是從對話中确定了,大鄭朝的澤州确實與現代南方氣候相當。

在他們閑聊時,這一行人中的另外五人也牽着馬過來了,他們也并不靠得很近,只隔開一個對雙方來說都相對舒适的距離。

這是一種很有分寸的表現,要不是其中一人的眼神太過直白,宴雲河都要相信這是一群本分守禮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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