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車軸

工匠們本以為準備好百煉鋼就萬事俱備,軸承應該能手到擒來了,誰知事與願違,以鋼料制造的鋼圈質量還不如鐵料制造的,原是接火的時候鋼料比不上鐵料。

假若滾珠合格了,但內外圈不合格也白搭,恰在此時,王爺提出了滲碳和淬火制造滾珠,在有經驗的工匠與有理論知識的宴雲河合作下,他們很快掌握了滲碳和淬火的技巧,讓這些工匠激動不已,連衛有榮得知了此事,都專門跑工房來觀摩。

日子就在埋頭研究中過去了好幾天,等宴雲河從工房中鑽出來,不說他了,就連五個姑娘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最近她們的每日報告全是鋼與鐵,從原本的一竅不通,到如今能說出其中每個過程的條條框框,幾位姑娘都是下了狠功夫的,她們雖考出來了,卻也受人閑言碎語,心中都憋着一股氣,自然不甘落于人後。

如今自覺掌握了一門本事,她們說話都硬氣了不少,再看她們和王爺一樣灰頭土臉的模樣,誰還說她們是以色事人去了?

在這段時間,田莊的地也都翻完了,王行正帶着人挖水渠,不少佃戶完全是不要工錢主動幫手,原本王行還對這些佃戶沒個好臉色。

但見佃戶們也是知道感恩的人,于是漸漸放下心中的偏見,如今與佃戶們相處和睦,再也不是原先王莊承奉的模樣了。

王莊自用的水渠當然不算什麽大型工程,正好第一次招聘結束後的人員正在培訓。

于是這次挖水渠的事就是第一個歷練項目,從項目确立到開工,全都按照流程走,申報預算的時候可讓王行頭疼了好幾日,他本身也是不識字的,這次之後也不得不拿起了記字小卡片。

這幾日宴雲河忙于各種事物,楚靜安的每日拜帖又積攢了一些,宴雲河見軸承告一段落,秉着松弛有度的原則(實則還是體虛,身體吃不消了),需要休息兩天,這拜帖正好放松心情。

然後宴雲河就見識到了人心險惡,看得正開心呢,下面怎麽沒有了,楚靜安改行當太監了?

這說故事的,說一半就不說了,在那吊人胃口,屬實是道德敗壞之舉,應嚴厲打擊!

是人都有好奇心,宴雲河連看了幾份拜帖,全都有頭沒尾,一天之內連跳了數個大坑,直把一顆心跌了個八瓣兒,非但沒放松,反而抓心撓肝了一晚。

翌日的精神自然算不上好,吳餘聖來求見的時候不由多關心了幾句,末了滿是誘導地說:“若這後宅有個女主人,王爺必能輕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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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雲河已經習慣了吳長史見縫插針地催婚,顧左右而言他道:“孤覺得自己身體比以前好多了,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不知長史見孤有何要事?”

吳餘聖道:“聽聞王爺有秘法能鍛造堪比百煉鋼的器具,屬下特來求證。”

學妹在查找完軸承制作方法時,附贈了低溫煉鋼法——反射爐煉鋼法。因為評論區不能留圖,學妹只能靠描述來傳達信息,宴雲河也沒有見過實物,所以只将法子傳給了幾位工匠,具體的還要看他們後續操作。

但制作軸承時所用到的滲碳和淬火法,卻是實打實地改變了鐵的性質,堪比百煉鋼,且較百煉鋼省時省力,只是若用作他用也還差得遠。

吳餘聖來找宴雲河要說的也是這事,宴雲河也沒什麽好隐瞞的。點頭道:“是比鐵好點,孤打算用這改進石磨,此事你也是知道的。”

“屬下知道,但屬下要說的也正是這一點,知道的人太多了,保密的事就不好做了,王爺以後要還有什麽革新,還請先不要聲張。”吳餘聖肅然道。

宴雲河也并非沒有保密的意識,他想了想贊同了吳餘聖的想法,“此事是孤事先沒有考慮到位,多虧長史提醒,過後孤會提醒工匠們對核心技術保密。”只不過東西造出來,總會有人能看出不同的,到時怕是還有得操心。

說完了保密的事,吳餘聖才說起軸承,很是對着宴雲河狂吹了一波彩虹屁,宴雲河聽了非常不好意思,心說吳餘聖可真是大鄭好下屬,又能做事又能拍上司馬屁,很難不升職加薪啊。

宴雲河當即表示,最近事情繁重,吳長史勞心勞力、居功至偉,必須漲工資。

他們這邊是兩相得,路之言那邊卻是愁雲慘淡,傳言因楚靜安上任左羽林軍中郎将一職,路之言被氣的卧床不起,雖然不是全貌,但也相差不多。

工部侍郎柳铮憤怒道:“楚海德欺人太甚,真當朝堂是他的天下了,吏部尚書一事就步步緊逼,羽林軍關乎皇城守衛,怎能讓楚家人把持?若長此以往,這皇城豈不成了他楚家的後花園?”

路之言咳了兩聲,天氣轉變加上肝火旺盛,內外交困之下路之言直接就病倒了,“都是我無能,愧對先帝對我的囑托,楚海德現如今勢大,光靠我們已經無法制衡,必須另尋他法。”

柳铮琢磨出他話中的意思,驚疑不定道:“右相大人莫非是想讓忠王……”

“不錯,之前本以為攝政王是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朝堂,但據說他如今的身體恢複的不錯,還有心思經營王莊,想來應是無礙了,既然如此,也是時候回來了。”路之言道。

柳铮嘆息一聲道:“此逐虎驅狼之策,忠王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右相大人不怕引狼入室嗎?”

這也是無奈之事,先皇好不容易布置下的局面被忠王一招就破了,左相愈發無所顧忌。

如今政務軍事一把抓,長此以往,陛下長大之後哪還有容身之處?

早知如此,當初路之言必定會極力阻止宴雲河退出朝堂,也不至于現如今還要再想法将人請回來。

“狼也罷,虎也罷,放在一處總歸是要鬥倒一個的。”路之言希望最好是兩敗俱傷。

楚海德插手羽林軍一事讓路之言寝食難安,掌握住皇城守衛,就等于把持了龍椅上的皇帝,事關重大,路之言豈能不憂心忡忡。

“那……忠王他可願意回來?”柳铮問出了事情的關鍵。

路之言恢複老神在在道:“他有何不願意的?三綱在他眼裏都不算什麽,既然有此野心,怎會不順勢而上?”

“三綱?可是有何內情?”柳铮疑惑。

路之言示意柳铮附耳過來,私語幾句。

柳铮聽完之後,臉上的驚訝怎麽都掩飾不住,“還有這回事?看來忠王果真是狼子野心不死,這次退出朝堂也必定是以退為進,可惡我等都上了他的當,真以為他命不久矣。”

“若不是錢立琛秘密來靠,我也不會得知此事,忠王果真是離經叛道之人,別看朝野內外如今對他贊譽有加。

若是日後得知他悖逆三綱,也必定會被口誅筆伐,此時站的有多高,日後跌的就有多慘。”

柳铮贊同地點頭,又問道:“那請忠王回來一事,該如何謀劃?”

“不日就是先皇忌辰,忠王必定要來拜祭,到時我等就在那日跪請攝政王還朝,先皇在天有靈,攝政王不應辜負先皇的托付。”

宴雲河并不知道有人在算計着讓他還朝,他一心忙着軸承與齒輪的應用,哪有閑心想這個。

水渠雖然還沒挖好,但軸承既然能做出來了,那就先給石磨裝上試試效果。

原本的石磨中間只是一根木頭支撐,現在還上了軸承,一個工匠更是想出了在石磨磨盤邊上加鋼圈和鋼珠,進一步減少不必要的摩擦。

等試用的時候,果真輕松許多,肥料廠和水泥廠、鉛筆廠的人用了都說好,牲畜拉起石磨來省了不少力。

工匠們見軸承這麽好用,在獎金的激勵下發揮想象力,水利石磨還沒做好,車軸倒是先做出來了。

當第一架用上滾珠軸承的馬車駛上道路時,王莊內外不少人都來圍觀了。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就在衆多工匠喜不自勝的時候,看不懂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覺得好像是跑的快了點,外觀上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宴雲河坐上馬車溜了一圈回來,是感覺到順滑了些,能感覺到馬跑起來省力不少。

以他的眼光來看待此時的事物不足太多,所以還是要看這個時代的人感受如何,宴雲河當即就讓人去試坐。

趙青從車上下來,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跑起來如飛一般。”又蹲下細看車軸,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看到一根鐵棍子。

之後魚晚等五女也上去坐了坐,晚上還認真寫了試坐報告,從反饋來看都是正面的。

次日宴雲河請了幾位管事來看,他們嘗試之後交談片刻,回禀道:“好好修飾一番,應能賣上高價。”

宴雲河秒懂,古代版的豪車,消費階層就是有錢人,既能掙錢,又不影響百姓,此事可幹。

不過營銷還是要做一下的,代言人嘛,自然要有些身份地位的,最好還愛坐着馬車交際的,能夠最快打開市場。

宴雲河想到上次中秋詩會時結識的蘇墨弟子——梅樂。有能力開詩會,說明無論是人緣交際還是財力都過關,正是上好的人選。

于是為民會第一個車行就這樣開起來了,調撥人手,安排工匠入職,材料都是現成的。

宴雲河又和衆人想了些裝飾方案,從中挑選出好用的,很快就投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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