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鐵器

“堂堂攝政王不至于騙人,且之前鉛筆一事就能看出忠王的理念,這個學院應是忠王踐行自己理念的一環,如此看來,此事絕不可能有假。”同伴顯然是思索過此事的,随口就能說出其中一二。

書生也知道年前曾有鉛筆與毛筆的争端,事後王府右長史曾出過一篇文章,裏面闡述了忠王對于教化一道的理念——有教無類,且争取讓更多人有識字的機會與能力。

“那束脩很便宜嗎?我看這些報名之人也不像富貴人家。”書生問出自己心中另一個困惑之處。

同伴也對此不甚了解,二人幹脆在人群中尋了個要報名的人,問出心中的困惑。

“學院有助學金的,大人們說了,家裏不富裕的可以先不交束脩,待學成之後,要為工廠工作。

到時候賺的錢再補上就行,這就跟那學徒差不多,還比做那學徒強呢,這可是能識字的。”被詢問的是一位帶着兒子報名的老漢,此時一五一十道來,看他神情顯然激動不已。

書生和同伴對視一眼,謝過老漢之後,二人的驚訝與嘆服再也無法掩飾,“不愧是我大鄭的攝政王。”同伴贊嘆聲起,書生亦點頭贊同。

在王莊之內,佃戶們的反應比洛城居民還要熱烈,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出兩個人入學院,報名處每天都人滿為患。

且這次王爺特意說明,本次招生要将女子包含在內,并且在學院劃分出了女子分院,老師就是第二次招聘的女子。

雖然女子報名不多,但還是有三十多個女娃嘗試,洛城居民那裏沒有特別說明女子入學一事,倒都是男子報名。

這些女娃年紀不大,都是佃戶家的孩子,也是出于對王爺的信任,這才将孩子送來。大戶人家或許會在意女兒家抛頭露面,但這些佃戶卻沒有這些顧忌,在連飯都要吃不飽的情況下,誰還在意那個,鄉間小孩子紮堆玩的時候,哪分什麽男女。

周玉雖然不解為何一定要招收女學生,但他深知一點,自己是王府屬官,所以只要聽從王爺的命令即可。

更何況,他也教了不少王府的女仆,這些時日下來,多少也是有感情的,他自然希望這些女仆能有更好的将來,做一名女先生,顯然要比原先的奴仆身份好些。

就這樣,洛城第一學院順利完成招生,且嚴重超标。于是,當宴雲河去旁聽第一節 課開講的時候,就發現教室裏外都圍滿了人,原本準備的桌椅根本坐不下,不少人自己搬個凳子,或者拿個草墊子,挨挨擠擠湊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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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雲河見此情況,一面讓王行加蓋教室,一面與周玉商議課程安排,最後終于将人都安排好了,礦區那邊又申請招收礦工,因為水利石磨的應用,效率提高了,原材料卻有點供應不上。

除招收人手外,宴雲河第一反應仍然是改進技術,正好開春之後又來了幾位天工大賽評委,他就請了包含呂守山在內的幾位先生一起喝茶,提了關于軌道設計的事,不管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呂守山倒是很積極地攬過了此事。

在座的幾位或許将這件事當成了宴雲河對他們的考驗,都沒有拒絕參與此事,不管他們此次前來目的為何,在發現呂守山手中的物理書之後,俱都有了留下的想法。

這邊宴雲河投入到建設大業之中,那邊有人終于坐不住了。

祁陽舒就任工部尚書一職以來,自認兢兢業業,雖不能說是十全十美,但也沒有懈怠分毫,直到水泥與車軸的相繼出現,讓他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盡到了職責。

這種想法在馬車駛入王府新修建的水泥路時達到了頂峰,若大鄭都是如此坦途,那天下何處去不得?更主要的是,配上順風車行出産的車輛,戰時的物資運輸也将會邁上一個新臺階。

想到車軸表現出的堪比百煉鋼品質的滾珠,祁陽舒心中思緒繁雜,先前早有攝政王野心勃勃一說。

雖然王爺後來激流勇退,但近來的一系列表現卻表明攝政王并不是真的淡泊名利。

細究起來,如今忠王的聲勢竟比當朝時還要鼎盛,可謂是賺足了名利,再加上這戰争利器,讓祁陽舒很難不多想。

且王莊高産作物的消息在朝中已不是秘密,可以說是滿朝都在觀望,只等今年秋收看個究竟,若情況屬實,那時忠王将無人可擋。

這不,之前還在謀劃讓忠王重歸朝堂牽制左相的路之言,最近都歇了心思,唯恐偷雞不成蝕把米,使得皇上帝位不保。

朝中各派都有他們各自的心思,中立派的祁陽舒卻不能對忠王的動作視而不見,若有朝一日忠王發難,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他們工部,畢竟,「技不如人」就是工部的錯處。

鐵器一事事關重大,祁陽舒也顧不得什麽拜帖不拜帖的,直接上門求見,只希望忠王莫要将他拒之門外。

宴雲河聽到工部尚書祁陽舒求見時,在腦中想了一下,才想起祁陽舒的樣貌,對于祁陽舒求見的目的,宴雲河能猜出其中一二,直接使人将其帶來,沒有拒之不見。

祁陽舒見了宴雲河,姿态放的極低,先是大禮參拜,被宴雲河請起之後連茶都不曾飲一口,就對着宴雲河連連恭維。

先是從水泥說起,道是去年已經用水泥修築過堤壩,效果良好,今年将會擴大規模,又贊嘆水泥路的便利,車馬在上面行駛如飛一般。

宴雲河聽了半天彩虹屁,在旁笑的臉都快僵了,祁陽舒這邊才将話題引到車軸上面。

“不曾想這小小的滾珠竟有如此大的學問,匠人們觀察許久都不得其中奧秘,若是能将其用在兵刃之上,我大鄭的武力将更進一步,屆時将再無人敢冒犯我大鄭國威。”祁陽舒邊說邊觀察忠王神色。

卻見忠王神色如常,宛如谪仙般的面容不見一絲波瀾,似是沒有聽出祁陽舒此話中的深意。

祁陽舒摸不準忠王的心思,只得再次開口道:“靖北軍與王爺關系頗深,王爺難道不曾想過加強靖北軍的實力嗎?”

只要忠王有意願強化靖北軍,那勢必要通過朝廷,到時這鐵器的秘密也将被朝廷所掌握。

祁陽舒會這麽認為的原因只有一個——鹽鐵官營。若忠王要為靖北軍更換武器,只能通過官方的路子,私下營造那就是将造反一事挑到明面上。

他小打小鬧造些車軸什麽的,風頭正盛之時無人敢說什麽,但若是打造兵器,那就是犯了大多數人的忌諱。

宴雲河早有預料會被人找上門,當初一個水泥都能讓工部重視,冶鐵技術的進步又怎會被他們忽視?可以說是,他早就等着工部的人上門了。

“祁大人認為這世間最利之物就是鋼鐵了嗎?”宴雲河卻問道。

祁陽舒不懂忠王為何如此問,只照着心中所想答道:“以兵器來說,确實沒有比鋼鐵更适用的了。”

宴雲河嘆了一口氣,“祁大人,自鐵器成為兵刃出現在兵士們手中,距今已經有多久了?”

“從典籍記載來看,已經有千餘載。”祁陽舒說起時,有些恍惚地意識到,這時間竟已有這麽長。

“鐵器之前是銅器,銅器之前是石器。你看這歷史總是在進步的,你不覺得鐵器作為主要兵器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嗎?”宴雲河問道。

祁陽舒不解道:“雖則如此,但鐵器之利世間少有,恕下官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替代品。”

宴雲河從桌面上的一堆書中抽出了其中一本,将其遞給祁陽舒道:“這是本王偶然看到的一本書,裏面記載了一位商人的出海事跡,他言道,船只行駛于海上時,常能遇到別國的海船,這些船上配備有種武器。

一旦開戰就向對方投擲,船只觸之即燃,且發射之時勢大力猛,稍小的船只輕易就能被擊穿。”

雙手接過王爺遞過來的書冊,祁陽舒仔細看去,就見書名《出海記》三個大字,簡潔明了,一看就知其內容,書裏夾着枚書簽,他翻到此處,就見上面記載的正是著書人海上遇險,遭遇了兩只船隊開戰的事情。

這裏作者對雙方是如何戰鬥的描述詳盡,更是将那船上利器說的驚天動地,直言不可戰勝。

祁陽舒讀完之後,合上手中的書冊道:“王爺是想說這書裏的武器才是最厲害的?下官鬥膽一言,商人多好誇大虛實,先不說是不是确有其事,即便有,論投擲類的武器,我大鄭也是不缺的。”

宴雲河心中暗嘆,他想要的是大炮,可不是投石機。

農大學妹給的劇情描述,宴雲河經常重複看,裏面有一個劇情是女主面對太後的質疑,摔碎了鏡子,要以鏡子碎片自刎以證清白。

這摔碎的鏡子自然是玻璃鏡子,但宴雲河穿越過來至今不曾見到此物,說明大鄭目前是沒有的,而王府的玻璃廠出産玻璃制品之前,大鄭的玻璃制品都不常見,那緣何十年後就有了呢?只能是境外舶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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