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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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
《青雲掩月》的故事背景是架空的,這就導致了宴雲河把握不了現在所處的階段,論文學,各方面著作該有的都有,論生産力,又顯得大鄭非常落後。
只從宴雲河熟悉的植物種植來說,農人還是以種植五谷為主。單說棉花一項,從種子商店的人氣值價格看,大鄭是有棉花種子的,但宴雲河調查過,洛城百姓并不知道棉花。
而在宴雲河原本所處的時代,宋末元初時棉花就已經大量傳入內地。
因此,對于大鄭以外的其他地方如今正處于什麽樣的生産力水平,宴雲河也不能确定,他有心收集資料,正好看到了這本《出海記》,以此判斷如今的世界局勢當然有所偏差,但宴雲河依然能從中看出,這個世界确實在滾滾前進。
面對祁陽舒的質疑,宴雲河能夠理解,但這不是自身停滞不前的借口,當別人都在前進的時候,停滞就是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無論書裏所言是否屬實,我們都應該提高警惕,這個世界上也不是只有大鄭一個國家。
若我們安于現狀,遲早會有被人超越的一天,到時候,大鄭就是別人眼裏的一塊肥肉,你能想象那一天會是什麽樣的情形嗎?”
祁陽舒心裏不願多做猜想,在大鄭這片土地上,無論再怎麽朝代更疊,始終都是天下最強者,對于宴雲河的話,他只覺得是在危言聳聽。
即便自诩為中立派,祁陽舒某些時候還是會陷入朝堂争鬥的思維誤區。
比如現在他就在想忠王此番話的目的,是不是代表他并不想交出冶鐵法。
誰知下一刻,他的這個想法就被忠王推翻了,只聽宴雲河道:“冶鐵技術孤并不打算藏私,孤會安排匠人傳授此法,但孤也有一個要求,晚些時日王府這邊将會新建一所技工學校,孤希望工部所屬的匠師可以入駐,到時候自會有人講授煉鋼法。”
祁陽舒心中一喜一憂,喜的自然是此行目的達成,新式煉鋼法有望學成。
憂的卻是,如此一來,工部怕是要和忠王綁定,此後忠王若是有心重回朝堂,怕是要卷入朝堂內鬥之中。
“下官多謝王爺慷慨,只不知這技工學校是怎麽個章程?”雖然有所顧慮,但顯然得利更多,不管怎樣。這個學校都得去入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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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雲河在桌上翻找幾下,從中拿出有關技工學校的計劃書,将其遞給祁陽舒閱讀。
祁陽舒讀完,皺眉道:“師父傳授之時不得藏私,那王爺的煉鋼法是否也在其中?鐵之一事事關重大,如果有,還請王爺将其剔除。”
這個道理宴雲河自然懂得,這個時代嚴格把控鐵器,他也是支持的,“祁大人放心,煉鋼法乃機密要事,孤不會輕易示人。”
祁陽舒放下心來,“王爺深明大義,下官佩服。”
宴雲河不将他的客套話放在心裏,看他像是同意匠師入駐技工學校的樣子,又接着道:“孤之所以請工部所屬匠師入技工學校,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和他們一起鑽研新武器,就如這書中所寫的一樣。”
研制武器乃是朝廷的事,祁陽舒雖不想讓宴雲河摻和,但他立刻想到,煉鋼法都是王府改進的,可見王府工匠的厲害,能合作自然再好不過,若真研究出來了,那他可就不用再這麽來求秘法了。
想到這一點,祁陽舒終是沒有拒絕,屆時安排人員過來,事先提醒注意保密便是。
及至祁陽舒告辭離去,路上還在沉思,忠王為何對一本書中不知真假的戰争場面如此上心,初時他只以為是忠王杞人憂天,但若仔細琢磨其中蘊含的危機,他就不寒而栗。
回去之後,祁陽舒當即就找人收集資料,看那書中記載是否屬實,無論如何,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而在祁陽舒告辭不久,之前宴雲河吩咐打磨的望遠鏡也終于制作完成,他試用一番,遠處的景色清晰可見,成品相當不錯。
宴雲河将其拿在手中端詳,這次制作了總計有十只望遠鏡,思索片刻後,他拿出其中一只讓人送進了宮裏,過完年之後他再未見過小皇帝,不知小侄子對他送的禮物是否感興趣。
剩餘的被快馬送往邊境,交給靖北軍将士試用,之前試用的兵器反饋良好。
但礙于大鄭律法,宴雲河并不能大規模制造,如今祁陽舒的到來反而解了他的急。
可以說,從順風車行開辦以來,宴雲河就在等着這一天,所以祁陽舒來拜見他毫不意外。
另一邊,他不知道的是,因他送給皇帝小侄子的新年禮物,導致小皇帝正在接受太後的勸導。
玻璃小馬安靜地躺在太後手邊的案幾上,宮人都在外面候着,整個室內只餘太後的聲音。
“玩物喪志,太傅講課的時候要認真聽,哀家之前不是對陛下說過嗎?課上把玩這種小物件,如何能學好?太傅雖不敢苛責你,但哀家教過你的,陛下是把哀家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
皇帝低着頭不敢看太後,小聲道:“朕知錯了,以後太傅上課朕一定會認真聽的,母後就原諒朕這一次吧。”
太後看他樣子,怒氣一下湧了上來,“說過多少次了,你是國君,要有君王的氣概,畏畏縮縮的成何體統,即便是認錯,那也不能低頭哈腰。”
小皇帝馬上挺直了腰杆,面對太後的怒火還是不敢大聲,只小聲分辯道:“朕只是在母後面前才這樣的,對別人時朕都按照母後教導的做。”
皇上正值啓蒙的時候,先前太後不放心,偷偷去看了幾次,直到這一次發現了皇上在聽講時的小動作。
小皇帝實在是喜愛這只玻璃小馬,時時拿在手裏把玩,那天聽太傅講課時也握在手裏,就被太後看到了,太後當時雖沒說什麽,過後将他叫來身邊,屏退衆人,只餘母子二人時就開始了訓導。
太後按着額頭,尚還年輕美麗的面容上滿是憂慮,“做錯事必須挨罰,皇上将今日太傅所講內容抄寫十遍,你要牢記自己的職責,萬萬不可松懈。”
說教半天,太後也有些乏了,見皇帝認錯态度誠懇,這才喚了人進來添茶倒水。
太後身邊的大太監烏盛,手裏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偷偷觑了幾眼二位主子的臉色,見太後面上似有餘怒未消,于是打消了嘴裏的話,只小心翼翼地給太後奉上茶水。
太後轉眼看到案幾上的小馬,拿起來就想要摔出去,但臨到末了看見皇上眼巴巴的神情,又止住了動作。
她無奈嘆了一口氣,“這小玩意暫時由哀家為你保管,等你什麽時候學會克制了,哀家再還給你。”
皇帝上前拉住太後的手,有些難過地說道:“都是朕的錯,母後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怎麽辦?兒不能沒有母後。”
見他如此情态,想到兒子小小年紀就失去父親,太後眼眶發熱,反手握住兒子的小手,“那皇上以後要聽話,認真聽太傅講課,記住了嗎?”
皇帝點點頭,“朕都記住了,以後絕不再犯,這小馬就交給母後保管,朕再不要回來了。”
太後面色這才好看了許多,等皇帝走了,才對烏盛發表自己對忠王的不快,“哀家看忠王送皇上這小玩意就是為了教壞皇上,哀家就說他沒事對皇上獻什麽殷勤,原來在這等着呢。”
烏盛附和幾句,想到王府新送來的物件,開口道:“娘娘說的是,這不,王府又給皇上送來個什麽望遠鏡,奴婢瞧着新奇着呢,剛才皇上在的時候沒敢說,怕勾起皇上的心思,您現在是不是給掌掌眼,看看這東西适不适合送到陛下面前。”
“忠王又給皇上送東西了?你拿來給哀家瞧瞧。”太後皺起眉來,不會真的要讓她說中了吧?忠王無事給皇上獻什麽殷勤,莫不是想要趁着皇上年幼,引得他壞了性子?
烏盛很快将望遠鏡拿了過來,奉到太後面前道:“就是此物,放到眼前看極遠處就和在眼前一樣,像是那神仙本事千裏眼,您試試,去外面看得才遠呢。”
太後将其放到眼前一瞧,先是被唬了一跳,馬上就從自己眼前拿開了,握在手裏翻來覆去仔細端詳,想要看出其中的門道。
就見這望遠鏡圓筒狀,前後都有一塊玻璃,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表面倒是毫不起眼,不見絲毫裝飾,不像是要呈到禦前的東西。
“王府的人可有什麽話說?”
烏盛答道:“并未多言,只說這是忠王送給皇上的,說了用法就走了。”
太後并不是沒有見識的婦人,相反,她可以說得上是博覽群書,因着舅家武将出身。
即便是兵書也有所涉獵,此時她就判斷出這望遠鏡在戰場上必定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奇怪,他為何要送這個給皇上?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太後自言自語道,想到自家弟弟與忠王有些交道,就讓烏盛去找楚靜安來,問問他對忠王了解多少。
不一會兒,烏盛就來禀告說楚靜安今日休沐,要不要去家中将人宣進宮裏。
此事不急在一時,太後沒有大費周章,只等楚靜安當值時再說。
而休沐中的楚靜安,此時正在王莊看宴雲河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