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主管
荒殿一挨個查着異想體的資料，篩選合适的異想體。
這個殺傷力太高了，這個又太精神污染了。
看來看去，覺得不管放什麽都不太合适。絕大多數異想體惹出的亂子，放到外面他就沒辦法保證零傷亡的情況下收尾。
放一些Z級異想體，又感覺太過家家了。
“主管，咒靈收容中心的網站上收到了一封求助信。”有員工報告。
大致的掃了一下，求助信的內容确實是符合咒靈收容中心要求的。
求助信倒也不一定是真的咒靈作祟，也可能有一些主觀的情緒在裏面，反正他是抱着刷存在感的想法，真假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這是第一個相信收容中心的人，荒殿一對待它的态度很認真。
這将是咒靈收容中心邁向大衆的第一步。
……
柿沼大和很快就收到了回複，沒想到對方的效率很高，他還以為網站背後的大神不會搭理他，沒想到竟然得到了認真的回複，好感度飙升。
回信裏說，他會帶上自己身邊最專業的人一同前往。
雖然這個“專業人士”聽着不太靠譜。“專業”能是什麽，陰陽師嗎？
柿沼大和的想法很簡答，他認為求助者如果不是在編故事，就是因為精神問題，如果能給這個求助者一點心理支撐的話，可能會好一些，也就是裝模做樣的驅個邪，讓他們不再疑神疑鬼，放下心來。
柿沼大和也打算去見求助者，如果是對方編的故事，正好收集素材。
他先是在帖子下方回複了求助者，然後要到了對方的郵箱，把這邊的情況告知了對方。不知道是不是确實被逼入了絕境，對方為了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連他這樣不靠譜的提議都同意了。
把時間和地點都轉給網站大神之後，柿沼大和準備好了相機和記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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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他一副标準記者的行頭，在約定好的日子就出發了。
求助者名為須田小町，是個十六歲的高中生，她曾提到過的弟弟今年才九歲，還在上小學。
此刻，兩人正一同站在門口，他們都把連帽衛衣的帽子扣得低低的，把自己牢牢的裹了起來。周身氣息陰沉，眼下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柿沼大和趕到時，已經有兩個人先到了。
是大神和他的專業人士！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柿沼大和連忙跑過來。
走近才發現，那兩名男子的身高都十分可觀，站在那裏就像雜志模特工作到一半跑出來了似的。
一個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副細邊眼鏡，仰起頭看着屋頂若有所思，并沒有熱情回應柿沼大和的意思，一個穿着黑西裝，稍長的黑發紮在腦後綁了個丸子，倒是含笑對他點了點頭。
荒殿一把夏油傑帶出來了，以防真的有什麽難以對付的咒靈。再說了，在咒靈的問題上，夏油傑可不就是專業人士嗎？第一次以咒靈收容中心的名義辦事，可不能搞砸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會考慮一下什麽樣的異想體危險性又小，又能幫他解決問題，現在有夏油傑，可比異想體好用多了。
正好他最近又多了幾個四級員工，五級員工出來一會也不是問題。
當然，如果他能再複制幾個和夏油傑一樣的五級員工就更好了，只有一個用起來還是有點捉襟見肘。
柿沼大和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然後笑着對夏油傑說：“你就是大神吧！”
夏油傑挑了挑眉，沒說話。
柿沼大和莫名有些尴尬，他讪讪的收回手指，悄悄的瞥了眼另一個不怎麽友好的男人：“那這位才是大神嗎？你是‘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确實是我沒錯。”夏油傑說。
呃，認錯人了！柿沼大和有點尴尬，他趕緊岔開話題介紹了下自己的身份，和自己來這次的目的。
“我是想把大神和專業人士的驅邪過程記錄下來，如果兩位同意的話。”
這話終于讓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大神正視了他。
“你說你會記錄？”
柿沼大和愣愣的點頭：“對，這是我的相機，啊！如果大神不同意的話，我就只跟在大神身邊看看，不記錄也行。”
他把相機往後藏了藏。
誰知大神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錯，好好幹。”
……啊？這是同意了的意思？
他們三個交流的時候，受害者姐弟一言不發，直到他們說完才小小聲的詢問：“這次的專業人士，不會丢下我們不管了吧。”
荒殿一：“不會。這不是一般的專業人士。”
這是五級的專業人士啊！都可以上陣打A級了！打不打得贏另說。
姐弟兩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上回的那個也是這麽說的。”
雖然已經有過被專業人士抛棄的經歷，他們還是沒有直接把這三個人掃地出門。
他們是真的沒辦法了，什麽都願意試一試。就算又是騙他們的，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須田小町引三位客人進入房子。
換鞋的時候，荒殿一看到了玄關鞋架上随手仍在那的紙條。
上面淩亂的寫着：
【加茂xx 電話：xxx-xxxx-xxxx】
下方是畫了重點的一行字：一定會得救的。
加茂這個姓氏荒殿一很熟悉，這在腦葉公司的員工裏是大姓。
他裝作不經意的問：“上次的專業人士是怎麽回事？”
須田小町：“他曾在送回父親的屍體時跟在那些人的後面，他說會幫助我們，幫我們送父親的靈魂成佛，但是他失敗了，逃走了。這邊，請坐，我去倒茶。”
意外的，這個家被收拾的很整潔，茶的香氣充滿了房間。
給所有人新泡了熱茶後，須田小町挨着弟弟坐了下來。
“果然是父親的憎恨太深了。”
說到這裏，姐弟兩個都低下了頭。
一時氣氛沉重。
真的接觸後，柿沼大和覺得情況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姐弟兩人看起來都有一定程度的抑郁。
但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來他想的還是太天真了，他作為外人，什麽都不清楚，自顧自地上來安慰一通根本起不到作用，還很令人讨厭。
正不知所措時，他聽到身旁的人開口道：
“為什麽你們會覺得這個作惡的惡靈，是你們的父親呢？”
“啊……？”須田小町口中發出輕輕的疑惑，她不解的看着說話的人。
荒殿一沒有動茶水，只是握着，他撐着臉看着兩姐弟：“你們和父親的關系很不好嗎？”
“沒有這種事！我們非常喜歡父親，他也非常愛我們！”反映最強烈的是弟弟。
他是親眼見到惡靈的人，因此受到的打擊更大。情緒一直都很差。
“對不起！”須田小町趕忙安慰弟弟，再向荒殿一道歉。
“沒關系，我只是在想，如果那個作惡的惡靈，不是你們的父親，而是另一個惡靈的話……”
弟弟：“不可能！我親耳聽到的，他的口中一直念着‘小町小町’和我的名字，他的手腕上還纏着父親的項鏈，那項鏈裏，有着我和姐姐還有媽媽三人的合照，是上次去海邊時，父親幫我們照的！”
聽了這個描述，荒殿一就覺得有點熟悉。
他思考着說：“有沒有可能，那個惡靈不是你們的父親，而是殺死你們父親的……真正兇手呢？”
“胡說！看來你們也只是騙子而已！姐姐，我們把他們趕出去吧！”弟弟正要暴起，姐姐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
“姐姐？”他不可置信的問。
須田小町瞪大的眼睛裏含着淚水：“為什麽這麽說呢？”
她眼中的期盼太過沉重。
荒殿一：“因為我見過這樣的‘惡靈’，其中一個在殺死對方後，會披上被殺者的皮囊，同時也會僞裝這個人，比起你口中只會叫你們名字的‘父親’，我見過的那個要更厲害哦，它，可是能模仿得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分不出來的程度。”
他看了眼夏油傑，覺得夏油傑一定懂他說的是哪個。
夏油傑回以一個無奈的表情。
這種時候，沒必要再補刀他吧。主管真是太過分了。
知道這對姐弟要說什麽，荒殿一解釋道：“我不是說打擾你們的那只就一定是我所說的那只，我只是說，惡靈不是你們的父親，這個可能不是完全沒有。至于項鏈，如果是真兇的話，搶走項鏈再來欺騙你們不是很容易嗎？”
弟弟攥緊的手漸漸松了下來，他語氣生硬的辯解：“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你說的那個，只是騙我們的呢？”
荒殿一笑了笑：“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說的必然也是真的，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姐弟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須田小町先開了口：“他們說父親是因為車禍搶救無效死亡的。”
他們……是誰？
“能不能再給我描述一下當時的狀況。”
須田小町和弟弟都沒有那麽抗拒了，他們把當時的場景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荒殿一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屍體嚴重破損，出血量很大，說是車禍，倒也都說得過去，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半邊的頭連着一側的肩膀直接不見了……這個說是車禍，你們真的相信嗎？”
這不明顯是被什麽東西切掉了，或者是直接咬掉了嗎？
須田小町在沉默過後忽地捂住了臉。弟弟在一旁面色深沉的拍着姐姐的背，安慰着她。
他道：“不相信，但是送父親的遺體回來的是父親關系十分要好的同事，就算有懷疑，我們也沒有證據，如果當時開口質問了，我們一家都沒法再在這裏生活下去了，父親的撫恤金也得不到了。”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可能年紀還小的他無法理解，但看到每日愁容滿面的媽媽和姐姐，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去拖這個家的後腿。
明明對方是作為好友，好心的把他父親送回來的，他們卻無禮的質疑他，到時候流言都會倒向另一邊，他們一家就會沒有立足之地。
這裏就是這樣的國家。被排擠和孤立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和奶奶要怎麽辦？
“那些人和你們父親的好友絕對有問題，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你們父親的好友，可能還知道點真相。”荒殿一斬釘截鐵的給出了結論。
“你們不必擔心，這之後我們會去找他好好談談的。”
就在柿沼大和為須田一家的悲慘所動容時，就聽到了大神完全不受動搖的聲音。
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是不知怎麽，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不對不對！大神不會是要去套那個人的麻袋吧！
他使勁給大神打眼色，讓他可收斂着點，現在說得跟真的似的，誇下這麽大的海口，到時候卻根本解決不了，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就是大神好像不僅不近人情，還不怎麽會看眼色。
荒殿一倒是看到了旁邊擠眉弄眼的記錄者。
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沒什麽心思管他的想法。
有了這麽一個重大的發現，荒殿一也沒有覺得輕松。
他在想一個問題。
九歲小孩都能看出來須田先生不是死于車禍，“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須田家的人看得出來嗎？
“他們”肯定知道。
那又為什麽要撒下這麽容易被拆穿的謊言，為什麽完全不做掩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