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主管

坂口安吾是異能者,禪院貴久是咒術師,對異想體的存在,兩人都感受得尤為真切。

不用直面,空氣中存在的壓力就讓人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時間越長,禪院貴久就越慌亂,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半路上,坂口安吾忽然停下來往身後看去。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坂口安吾問。

禪院貴久吓得不輕,“你亂說什麽,哪有什麽聲音!”

但坂口安吾确實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了,那是一個細聲細氣的少女,因為聲音太小了,連分清是從哪傳來的都做不到。

女孩的聲音說:“幫幫我。”

難道是有誰遇到危險了?坂口安吾剛這麽想,就看到旁邊的一個房間裏,一位白發的少女探出頭來,她閉着眼睛,似乎目不能視,頭發反重力的飄起。

這個女孩坂口安吾曾經見過,是那個被放置在卵形容器中的少女。

剛剛的聲音就是她發出的?

她怯怯的躲在門後,只探出了半個腦袋,望向這邊。

坂口安吾的警惕沒有減少,但對方既然能溝通,她應該和他之前用異能看到的怪物沒有關系。還是問清發生了什麽比較好。

禪院貴久畢竟在這裏待的久了,對這裏的一切生物信任度都不高,而且就算那是個需要幫助的人又怎麽樣?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生氣的叫坂口安吾:“我不是說了讓你跟着我嗎?你在做什麽!”

坂口安吾沒有理會他,問少女:“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少女似乎被禪院貴久吓到了,又往後縮了縮,見他們沒有惡意,才說:“我想讓大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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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開始的很奇怪,坂口安吾順着她說:“這是個不錯的理想,因為有默默守護的人存在,所有更多的人獲得了幸福,如果你以後離開這裏,也可以試試成為這樣的人。”

少女搖了搖頭:“不夠。不夠。不夠。還不夠!”

她流下了悲傷的淚水:“我能感覺到,世界充滿了悲傷,只有死亡才能讓痛苦消失,可是……我如此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她的聲音漸漸染上了欲望的色彩,“僅僅活下去……還不夠……”

坂口安吾退後一步,不對勁。

那名少女的頭顱緩緩飄起,她終于從門後走了出來,那顆頭顱的後面連接着的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引誘獵物的釣竿,長長的足連接在鍍着金色光輝的怪物龐大的身軀上。

坂口安吾想起了一種魚。

海裏有一種魚,會在頭頂上長出一個可以發光的部位,海裏的其他魚看到光就會被吸引過來,它們看不到隐藏在微弱光源之後的狩獵者,它們所向往的光,只是獵人捕食的誘餌。

那只他曾在記憶裏看過一眼就直接失去意識的怪物出現在了現實中,一只長着大口貪婪的吞噬一切的怪物。

坂口安吾大腦嗡的一聲,耳邊被一種怪異的聲音覆蓋,那種身體就要失控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咬了咬牙。

不行,他不能失去理智,否則他就要像身上帶的這把槍的主人一樣,死在這只怪物的手裏了。

“快逃!”坂口安吾努力讓自己移開視線。

禪院貴久怕得要死,卻一步也沒動。

“完了完了,”他不住的呢喃,“不能逃。”

他失神的拔出槍,坂口安吾有些驚訝禪院貴久竟然有這樣的勇氣,沒有多想,他拽着禪院貴久就開始逃。

起碼現在,這個人還不能死。

一直沒有停下的音樂變了調子。

警報升級了,荒殿一發現又一只異想體突破了收容。

O-01-64,名為貪婪女王。

這曾經也是一位魔法少女,人們在痛苦中總是渴求一位英雄能出現拯救自己,魔法少女同樣祈求人們的幸福,但比起痛苦和悲傷,貪婪要深刻得多。

人們身處險境時就想要活下來,成功活下來,就會想要活得更長。

腦葉公司收容的魔法少女,已經差不多可以組個團出道了。

荒殿一關閉了管理手冊,心裏已經有了數。

貪婪女王是W級異想體,鎮壓起來有點麻煩,不過他不久前其實已經鎮壓過一次了,雖然過程慘烈了點,總歸是積攢了經驗。

鏡頭拉近,正好看到兩個文職被貪婪女王一口咬碎,其中一個特別像他特別欣賞的那個文職。

貪婪女王走過的路徑上屍橫遍野,不僅有文職,還有一些反應不及時的員工,而文職的死亡又引起了一些對文職格外關懷的異想體的暴走。

這些異想體暴走突破收容,可不是為了出去保護文職們。

異想體是沒有保護這種概念的,它們只會幫人更快的解脫。

随着傷亡的擴大,荒殿一決定重開一次。

他有把握在下一次鎮壓所有異想體。

坂口安吾還想着自己沒辦法為異能特務科完成任務了,忽然發現自己回到了這一天的開始,而身邊的人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一樣。

之前的事只有他記得,讓他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他很确定他記憶裏的事情是真實發生的。

重回到一天的開始,就意味着他加過的班還要再加一次。

看着幾乎沒有減少的工作量,死亡的記憶都被沖淡了。

這裏的工作就像童話故事裏魔鬼的口袋,還會自動填充的。

這一次坂口安吾已經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麽,那只咒靈是他絕對對抗不了的,而且基本上出現在它的面前,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只能避開。

下班後回到分配的房間,禪院貴久像上次一樣威脅坂口安吾讓他跟着他。

坂口安吾沒有拒絕,這一次警報升級得比上一次要早很多。禪院貴久選的路和之前差不多,坂口安吾提前知道了那個位置很危險,試圖阻攔。

禪院貴久對他的話不屑一顧:“廢話那麽多,讓你跟着,你就跟着就行了。”

就在下一個走廊的門緩緩打開時,禪院貴久和坂口安吾都看到了暴露在門縫中的金色怪物。

沒想到運氣這麽差會直接撞上異想體的禪院貴久被吓得四肢無力動彈不得,還是早有準備的坂口安吾眼疾手快,在怪物完全暴露在兩人眼中之前就拽着他逃跑。

兩人跑到了另一層,裝作什麽都沒看見。這個時候很混亂,廣播裏是主管指揮員工工作的聲音,沒有人理會兩個文職。

坂口安吾看着被吓得還沒緩過來的禪院貴久,眼睛閃了閃,這種時候就是一個人心理防線最弱的時候。

他裝作不經意的開口,借着音樂的掩蓋,壓低聲音說:“這麽可怕的一個地方,你為什麽不離開呢?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歡這裏的樣子。”

禪院貴久喘着氣:“你懂什麽,這裏來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坂口安吾:“沒有那麽絕對吧,我們也算一起經歷過生死了,要是你真的想離開,我也許可以幫幫你。”

禪院貴久驚訝至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坂口安吾冷靜的回答:“當然,不過我也不能白幫你。”

什麽叫不能白幫?這是一種暗示的說法。

——你得用讓他滿意的東西來交換。

禪院貴久聽出了點什麽,他從沒感覺自己反應這麽快過。

“你來這有別的目的?你是……別的組織派來的!”

坂口安吾:“別喊那麽大聲。”

“是有人會接應你?”禪院貴久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陷入了思索中:“不行,不管是什麽組織,你們都無法對抗那個人,絕對做不到!”

他轉而威脅起對方:“把你的身份透露給我,你就不怕我告訴主管?”

坂口安吾鎮定的說:“前幾天主管找我說話的時候,還問我要不要升成員工,被我給拒絕了,他好像很欣賞我的能力。你猜,主管是信你還是信我?”

自知自己在荒殿一那壓根就沒信譽度的禪院貴久臉色難看起來,他硬撐着說:“我憑什麽信你?”

他其實知道坂口安吾前幾天被主管找了的事,也有傳言說坂口安吾雖然是文職,但很受器重,所以今天回來才因為看他不順眼,想推他出去給他做擋箭牌。

坂口安吾并沒有急着表示什麽,他只是說:“信不信在你,不過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禪院貴久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大多數人都無法抵抗“機不可失”的誘惑。

“好,你想要什麽?”

坂口安吾也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任務算成功了一大半。

他當然不會真的幫禪院貴久逃出去,他還需要線人留在這,這只是一個吊在面前的誘餌。

“在我們交易之前,我要先看看你的能力。”他閉了閉眼睛說。

……

禪院貴久将目标放在了研發部上,這裏肯定藏着很重要的東西。

只要能拿到一些公司內的珍貴資料交給坂口安吾,就能證明他的能力。

他很少到下層來,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背叛公司,但越是接近,他就越緊張,恐懼讓他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不僅僅是失敗的後果震懾着他,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那種畏懼就越深刻。

他開始覺得視野變得模糊。

心裏有鬼,自然做不到鎮定自若。

鎮壓異想體的工作只是荒殿一日常的一部分,花了一點精力鎮壓了出逃的異想體之後,就重新回歸了日常工作。

某天,他偶然掃過屏幕,發現一個身處研發部的文職頭頂上突然冒出“不知所措”“驚慌失措”等字樣,表情也越來越失控,變得猙獰起來。

這個文職的身邊除了他自己誰都沒有,怎麽莫名其妙就恐慌了?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某批自己送上門的咒術師裏的一個。

看着屏幕裏恐慌的文職,荒殿一果斷給他送了發處決彈。

知道這件事的坂口安吾:“……”

突然好疲憊啊。

同事:“害,我們文職沒人權的,上次你恐慌主管沒直接處決你,我們才驚訝,這下你知道主管對你多看中了吧。”

坂口安吾啪的合上正處理的文件,不顧身後一堆疑惑問他去哪的同事,直接往主管辦公室走去。

荒殿一聽到有人敲門。

他很欣賞的那個文職正站在門口,一臉嚴肅。

坂口安吾:“主管,你上回說想讓我當員工,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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