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主管
禦三家的成員正為了那日荒殿一的話輾轉反側。但随着這幾日的風平浪靜,他們又放下心來,估計荒殿一根本就不會真的拿他們怎麽樣,就像五條悟。
加茂家主找到禪院直毘人,商量說:“他不一定會做什麽,那日的話可能只是一時意氣,但我們卻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做,只有殺了他,我們禦三家的地位,才不會被動搖。五條家是指望不上了,五條悟和荒殿一關系不錯,他不允許,他們就什麽都做不了。”
禪院直毘人對他的話無動于衷:“你就沒想過,荒殿一有可能不是那個家族的人嗎?”
加茂家主眼裏閃過一道狠厲:“禦三家賭不起這個可能。”
禪院直毘人腦海裏想起了那天荒殿一指揮其他人鎮壓咒靈的畫面,沒有像加茂家主想的那樣,一口答應下來。
他不急不忙的說:“還是要考慮周全之後再動手,不然敗在他手上也說不定。”
他這麽說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如果是個無名小卒,那随意處理了也就處理了。加茂家主會找他商量,難道不就是意識到憑他自己力量不一定能勝過荒殿一,才來找他的嗎?
加茂家主也不是完全不動腦子的。
但他沒有耐心了,那種地位被奪走的危機感讓他根本沒法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他有些憎惡的說:“既然如此,那麽勝利的果實,就由加茂家獨享了。”
如果荒殿一是那個家族的人,手裏頭肯定有祖上珍藏的咒術,不然憑他自己的實力,怎麽可能能管理得了那麽厲害的咒靈。那可是有可能從千年前留下來的咒術啊,百鬼夜行時代的東西,誰看了不眼饞。禪院直毘人也是老了,完全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魄力。
看出了他的心思,禪院直毘人胡子一翹,自顧自斟茶,道:“不送你了。”
加茂家主留下一道冷哼,甩手離去。
回家之後他就開始集結所有加茂家的咒術師,準備毫無保留的賭上所有力量,突襲荒殿一的咒靈收容中心,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
他譏諷道:“禪院直毘人說得好像自己一點都不心動荒殿一手裏的東西,到時候真讓加茂家全拿了,他肯定不會同意,加茂家也吞不下那些的東西,看來還是得速戰速決,到時候也可以用荒殿一手裏的東西,跟禪院家和五條家談判,多撈些好處。”
五條家看起來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其實家族裏的那些人可急着呢,只是因為五條悟才不敢動而已。
連夜被叫回來的加茂憲紀心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但這種場合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還只是個繼承人,還沒當上家主,話語權沒那麽大,這種事上更是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家族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就在加茂家主看着聚集到一起的咒術師,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的時候,他聽到有樂器的聲音飄到了耳邊。
他皺起眉,呵斥道:“是誰在這種時候演奏音樂?”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所有咒術師全都在這了。
這時類似于調音時的樂器聲越來越近,樂器的聲音不似那麽和諧,有着股古怪的味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句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那個惹怒了家主的人終于出現了。
一個人形的輪廓靜靜矗立在夜色中。
“誰?”
那個人并沒有回答他,夜色下,對方的身形高挑,挺拔。
在衆人的注目中,“他”緩緩擡起胳膊。
不對,陰影裏,只有兩只手漂浮了起來,“他”沒有手臂。
這一發現,讓在場所有人汗毛倒立。
咒靈的形狀千奇百怪,作為咒術師當然什麽恐怖的景象都見過,但眼下這種卻不太一樣,與人太過相像的非人生物會讓人本能的産生恐懼,恐怖谷效應在刺激着人的神經。
漂浮在半空中的手捏着細細的指揮棒,人們仿佛看到那個黑暗中的人形向他們鞠了一躬。
熱烈的掌聲響起,歡呼聲口哨聲,就像他們身在華麗的劇場,周圍都是興奮的觀衆,然而,四下空空蕩蕩,除了沉重的呼吸之外,所有人鴉雀無聲。
“演奏開始了。”不遠處注視着這一群人的人嘴唇輕觸,聲音帶笑。
“請欣賞來自廢墟的華麗演出!”*夜色下,那個遙遙看着的人張開了雙臂。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咒術師的眼前,看到了占據整個視野的緩緩閉合的幕布。
人群中傳出驚呼聲,他們慌亂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大喊:“這是怎麽回事!”
很快,伴随着越發熱烈的掌聲,幕布緩緩拉開,一道道破敗的牆壁在四周升起,黑暗籠罩了夜色,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氛,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
眨眼間,他們已身處于廢墟之中。
眼前,簡陋的舞臺升起,身姿曼妙的演奏家出現在了那道身影的旁邊。
又出現了一個人?
“領域?這肯定是誰的領域!是不是五條悟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是五條悟的話,在這種事反而讓人安定下來,咒術師們重新平靜下來。
加茂家主:“不管是誰,竟然敢擅自侵入加茂家的領地,直接處死即可!”
咒術師們蓄勢待發,他們這麽多人,只對付那兩個人肯定沒問題!
“呵。”突然,他們清晰的聽到了一個笑聲,又似乎不是那道身影發出來的。
“你們打擾到演奏會了,這麽吵鬧,太沒禮貌了。”
來不及探究這道陌生的聲音,月色透過身影後的天空上的一縷縫隙打了下來,照亮了樂團的指揮,與演奏家。
他們終于看清了那道神秘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什麽“人”,而是一個黑白色的人臺模特。
那位低首靜坐的演奏家,和站在那裏的人臺模特一模一樣。
他們,都不是人。
咒術師們臉色鐵青,看清之後還不如不看。
咒靈?按理說不是人總該是咒靈了,但他們也實在說不出這種東西是咒靈,太詭異了,感覺光是看一眼,心裏就在不可抑制的恐懼着。
加茂家主後退了一步,回過神來更生氣了,他指揮衆人:“除掉這個東西!快點!別在這耽誤時間,今晚一定要解決荒殿一!”
咒術師們也正準備沖上去,此時,樂團指揮動了指揮棒,第一樂章開始了。
那些優美的樂符飄蕩在耳邊,就像催命的符號。
咒術師們的動作停住了,有人痛苦的捂住頭,有人神情呆滞的看着演奏。
加茂家主眼中浮現出驚恐,那道聲音,讓他整個人僵住不能動,大腦像是被一只手攪得一團亂。
“別着急,這還只是開始。”
這一次,加茂憲紀清晰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立馬四處張望,搖了搖開始變得混沌的大腦,堅持問:“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對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有些熟悉,是在哪聽過呢?
對方不再說話了,一切正如聲音的主人所說,這确實只是個開始。
有人開始變得瘋狂。但無論是瘋狂的還是清醒的,沒有一個咒術師的攻擊能對演奏中的樂團造成傷害。
随着演奏篇章的進行,他們将聆聽樂聲中天啓,窺見那無盡黑暗中的一絲微弱光輝,縱使深淵,在他們眼中也将變為救贖。
樂團就是救贖。
“總有異想體抱着救贖衆生的想法,不過或許稱之為解脫更好?物理意義上的。”注視着這一幕的荒殿一思考道。
這次放出的A級異想體雖然危險,但都是他鎮壓過好幾回的,經驗豐富,就算放出來也有把握後果不太嚴重。
他身邊旁觀了全程的夏油傑和伏黑甚爾不能更贊同了。
身為員工,在異想體堆裏煎熬的他們體會頗深。
夏油傑:“你就打算這麽放着他們不管了?不是說要統治咒術界,全殺沒了,怎麽統治?”
荒殿一看着從氣急敗壞到開始吐血的加茂家主:“會留下一些的,我不需要那些不太會‘随機應變’的人。”
夏油傑:“要是他麽一直都學不會妥協,豈不是一個都不剩了?”
荒殿一:“總會有人服軟的,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慢慢感化他們,我又不是佛祖。要是一個都不剩的話也沒辦法,畢竟,嗯,我已經盡力了。”
伏黑甚爾:“你這樣,他們心裏會一直記恨着你,不會真的服你。”
荒殿一奇怪道:“你見過體恤臣民的暴君嗎?”
伏黑甚爾說不出話來。
荒殿一平淡的說:“我也沒見過。所以就算他們每個人都恨我恨得要命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他們懂得怎麽匍匐下來,把頭抵在地上就夠了。”
伏黑甚爾艱難出聲:“那要是他們背叛你……”
荒殿一:“殺了。”
他說得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伏黑甚爾都覺得有點不像他認識的那個主管了,但這個語氣吧,又和他平時說話沒什麽區別。
想了想,荒殿一又補充道:“別擔心,只要我成為足夠大的恐懼,他們就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你這可真是……”伏黑甚爾找了下詞,“還挺适合當暴君的。”
“暴君是他們自己說的,我只是借用一下,”荒殿一吐槽了一下,看了下表,打算先離開,“時間緊張,走吧,過會再回來。先去下一個地方看看,有A級在,我們還是要保證一下世界的安全的。”
怕員工心裏不安,因為這個國家的人真的很容易不安,他還耐心的安慰了一下:“其實,只要堅信自己在做對的事就行了。這份工作的正确性和穩定性,完全不用懷疑。”
他就是這樣,只要是正确的事情,那就怎麽都能堅持下去。而且,從未失敗過。
另一邊,禪院家正在面對一個突然掀開自己人皮的的血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