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圖“潛規則”自己的人,竟然是烏喬?

葉珈冕有一點慶幸,也有一點失望。

慶幸的是,烏喬不會真的傷害她。剛剛,她被壓在床上,他的手規規矩矩,絲毫沒有觸碰她的敏感部位。

失望的是,如果他真的和黃副導沆瀣一氣,那也太對不起他那張老天爺賞飯的臉了。

想到第三種可能,她問:“烏喬,是你換了我的房卡?”

小偶像板起臉:“怎麽,我不是黃副導,讓你很失望?”

“怎麽會?我要謝謝你的好意。”她眉眼彎彎,笑得十分親切。

“好意?”烏喬靠近她,語氣暧昧,“你怎麽知道,我今晚不會動你?”

葉珈冕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窄腰,恐怕他就算心有餘,現在也力不足了。

“喂,你懷疑我不行?”

他的語氣充滿了威脅,葉珈冕有點緊張。“你別亂來啊,你可是大明星,我帶了錄音筆……”

“你說這個?”烏喬笑得不屑,揚揚手裏的小東西,“剛從你身上摸過來的。”

在一個專業藝人面前玩錄音,确實是班門弄斧。

葉珈冕面上一紅,急忙讨好他:“不敢不敢,烏喬哥哥德藝雙馨,怎麽能跟那只老色鬼比?”

“哼,你眼睛沒毛病啊!”

“……”葉珈冕故作苦惱,“您也知道,我一個三無小群演,面對強權,根本沒得選。”

烏喬沉默了一會,拿出調包的房卡。

果然,黃強最初給她的,确實是12樓。

“手機給我。”他突然道。

葉珈冕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他抽走。

烏喬添加了葉珈冕的微信,又向她分享了一張名片。

“一個選角導演,姓張,或許能幫到你。”

這真是意外的收獲,葉珈冕有點激動。烏喬推薦的人自然不會差。

“先別高興,行不行要看你的實力。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臉。”

得,又提起這茬了。

烏喬說完,突然脫掉了身上的睡衣。

葉珈冕急忙捂住眼睛:“你、你幹嘛脫衣服?”

“別偷看了,我沒真空。”烏喬快速穿上了襯衫和長褲。

“這麽晚了,你還要出去?”

“怎麽,舍不得我走?”

葉珈冕立即在心裏翻白眼,“不送。”

烏喬笑着看看腕表,“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

外面響起敲門聲。

知道他要去趕團隊通告,葉珈冕忍不住問:“你為什麽……無緣無故地幫我?”

無論他看起來多麽玩世不恭,葉珈冕都能感受到,他對她沒來由的善意。

她故意猜:“難道是因為我氣質超凡,天生麗質?”

“你想多了,是因為你很像我的一個……老朋友。”

這停頓,一聽就是“無中生友”。

葉珈冕索性問:“你女朋友?”想起他的綜藝名場面,她換了個說辭,“你初戀?”

烏喬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所以,保護好你的眼睛,別被圈子弄髒了。”

房門打開,一男一女兩個助理拖着行李箱,呆立在門口。

看見外人,葉珈冕下意識抓起床上的被角,遮住自己的臉。

烏喬又低笑。

葉珈冕反應過來,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麽好心虛的?

男助理已經認出她。

“卧槽,烏喬你瘋了,你想害死GAIN嗎,紀總知道了,會封殺你一萬年!”

女助理也第一時間回頭,顫顫巍巍地檢查,外面是否有攝像頭。

烏喬面無表情,“放心吧,我沒睡粉。”

臨走前,他還不忘貼心地幫她關燈。

後半夜,葉珈冕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

折騰了大半宿,第二天,她的黑眼圈更重了。

張經理見了,不禁惶恐,就怕酒店服務出了問題,讓這位主不滿意。

“1203的客戶是誰?”葉珈冕主動問。

張經理回想了一下:“是個副導,名叫黃強,認識很多群頭,手上有不少演員資源,在很多劇組間都吃得開。最近,他好像是和一川公司合作。”

葉珈冕嫌棄地挑眉,“呵,裕豪號稱影視城最好的五星酒店,我看也不過如此,什麽垃圾都能入住?”

葉珈冕迤然離去,留下張經理摸不着調。

他迅速招來助理,“去查一個人。”

**

宋姝從醫院回到片場,聽到最意外的消息是,黃強被劇組開除了。

伴随着這個消息,她敏感地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眼光,已經不一樣了。

私下打聽了一下,有人告訴她,黃強意圖潛規則女演員,被人舉報到一川傳媒。

一川的高層震怒,連夜将他開除。

而這樁桃色事件裏,被潛的女主角就是宋姝。

“怎麽可能?我跟黃副導根本不熟,他也從來沒有給過我什麽房卡!”

宋姝哭着對所有人解釋,沒有人相信她。

劇組裏有不少人是黃強的擁趸,背地裏談論起她,充斥着“狐貍精”、“□□”的羞辱。

介紹宋姝來劇組的一個小統籌,也非常難辦,提前墊付了三倍的工資,委婉地結束了合作。

至于葉珈冕,在影視城“就業”未果,索性當起了游客。

逛到中午,她和宋姝約在湖景餐廳。

景區的物價比市區高出好幾倍,葉珈冕點了幾道硬菜,才發現宋姝的狀況不對。

“你的眼睛,怎麽哭了?”葉珈冕詫異地問。

“沒有,就……我和陳家奇分手了。”宋姝的眼睛更紅了。

“啊,他不是在醫院養傷嗎?”

“昨晚,陳家奇的父母來影視城了。他們擔心兒子再遭到打擊報複,堅決要他辭職。他們已經在老家,給陳家奇買好了房子。”

“陳家奇怎麽會同意?”

宋姝搖搖頭:“陳家奇也說,他在這裏漂得太久……累了。”

被襲事件只是壓垮他的一根稻草。當陳家奇再次提出一起回小縣城發展時,宋姝的沉默就意味着分手。

放棄是已知的,夢想是未知的。或許将來會後悔,但現在,年輕的人總是偏睐後者。

“難怪我昨晚打電話,你沒有接。”

“昨晚?”

葉珈冕把黃強的事告訴了宋姝。她答應過烏喬要保密,因此隐瞞了酒店的部分。

宋姝聽到一半,臉色越來越難看。

“所以,是你接收了黃副導的房卡,但沒有進他的房間?”

葉珈冕掏出那張房卡:“你放心,我已經反饋給酒店管理層。”

張明賢如果夠聰明,就會把黃強列入裕豪酒店的黑名單。

“你投訴了黃強?葉珈冕,你憑什麽這麽做?”

葉珈冕意外她的反應,“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你頂着我的名字,拿到這張房卡,即使自己清清白白,別人也只會猜忌我、侮辱我!”

“對不起,是不是黃強又找你麻煩了,這個老色批,我饒不了他!”

宋姝奪過那張房卡,可悲又可笑。

“葉珈冕,你背後有靠山,年紀輕輕就能住裕豪。你知道嗎?分手後我還安慰自己,拿到新合約機會就來了。可是因為你,我現在丢了工作,什麽都沒有了!”

宋姝扔掉那張卡,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葉珈冕在湖邊怔住。

好像很多自尊又敏感的女孩子,都喜歡把話講得沒頭沒尾。

葉珈冕想起小時候,在《漂泊葉》劇組,有個同齡的小配角,殺青後拉着她的手臂哭。

那女生哭着對她說:“小小葉,我現在不如你,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當上最佳女主角的!”

那天,小小葉懵懂地問程少安,“什麽是最佳女主角?”

程少安說:“最佳女主角,就是想怎麽演,就怎麽演!演的人盡興,看的人才會盡興。”

他又平和地告訴她:“至于有些人,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就好聚好散吧。”

是的,好聚好散。

**

在影視城“散心”到下午,葉珈冕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混吃等死,她打開了微信。

白麒發給她的招聘小廣告,還剩最後一條。

葉珈冕把電話打過去,對方很快接通。

“閉嘴,你先聽我說。”葉珈冕搶話道,“你們的《獨白》劇組在招演員?我沒有演員證、也沒多少經驗,但請給我一個有臺詞的角色,跑龍套也行。”

“因為,是白麒介紹我來的。”她最後補充。

對方在電話裏反應了一會兒,才笑起來,“你說老白啊……”

他報出一個地址。

葉珈冕跟着導航七拐八拐,一路問下來,總算找到了一個沒有門頭的蒼蠅小館。

“葉小姐?”門口,一個瘦高個沖她憨笑。

李師傅是小飯館的店長兼廚師,在橫店日子久了,認識不少群演,偶爾也做群頭。

葉珈冕亮出和白麒的對話,“我要演這個。”

“你說《獨白》?這你得問老白。”李師傅指指裏面。

葉珈冕走進小館,套間隔着門簾,傳出一道暗啞的男聲。

男人講的是方言,葉珈冕聽不太清楚。只有話裏行間的“我”,聽上去像在自言自語。

很快,門簾被掀開,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中年人走出來。

眼睛男手裏攥着兩張百元大鈔,他看到葉珈冕,變得非常局促,立即小跑離開。

葉珈冕好奇地走進去。

果然,白麒坐在牆角,半隐在兩臺攝影機後面。

她看不懂這個人,前兩天還是貧窮落魄的騙子導演,今天就跑來影視城扛攝影機、選演員?

白麒看見她倒不意外,指指中間的椅子,“坐”。

葉珈冕坐下,前面有臺黑色攝影機,發出沙沙的運行聲。

“你在錄《深夜食堂》?”她好奇問。

白麒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霓虹國拍過的,老子沒興趣重複。”

這人,還挺裝。

葉珈冕想了想,又問:“你在學蒲大人,花錢買故事?還對外宣稱是拍《獨白》?”

白麒總算把眼睛從監視器上挪開。

他看着她:“所以,你敢說出自己的故事嗎?”

“我有什麽不敢!”葉珈冕下意識回答。

然而,過去的種種在記憶力翻滾,面對黑黢黢的攝像機,葉珈冕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又不缺錢,白麒才認識她幾天,憑什麽要她掏心挖肺?

白麒緩緩開口:“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是個書店老板,今年四十歲。因為性取向問題,和家人斷絕往來,至今未婚。他肯來‘獨白’,不是為了錢,只是想真正地釋放自己。”

葉珈冕嘴硬:“別人的經歷,跟我有什麽關系?”

白麒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你在影視城這兩天,純粹吃喝玩樂,一場戲也沒接到吧?”

葉珈冕不太想承認自己做過背景板,她狡辯:“我只是沒有演員證。”

“呵,你不肯放下姿态,一百張演員證也沒用。”

被戳中心事,葉珈冕羞怒:“演員和角色是兩回事,本職工作是诠釋角色,又不是诠釋自己。”

白麒:“不,至少在Action之後,演員和角色是一回事。”

葉珈冕:“呵呵,現在是一個體驗派導演,在啰裏啰嗦地布道嗎?”

白麒:“大小姐,你想演我的戲,就得按我說的來,先打開自己。”

這話聽上去強勢又古怪,可惜葉小姐吃軟不吃硬。

她騰地站起身:“抱歉,姐看不上你這個三無導演,姐不拍了。”

“三無導演?哈哈哈……”李師傅忍不住掀開簾子,鑽進來。

他笑着解釋:“我們老白,正經上戲畢業,拿過海外最佳影片獎。因拍攝敏感題材,被罰五年禁止拍片。版權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白麒打斷他:“一個大男人,啰嗦那麽多!”

“好吧,但是蒼天作證,他真的不是什麽三無導演。”

葉珈冕捕捉到重點,她問白麒:“你被禁市了?還有幾年出獄、哦不,解禁?”

白麒冷笑:“今年是第三年。”

“意思是如果我想演你的戲,至少還要再等兩年?”

這兩年內,別說葉珈冕,就是三金影帝、奧斯卡影後來了,也演不了白麒的戲。葉珈冕終于有了一絲上當受騙的覺悟。

“你特麽耍我?為什麽不提前說?”

白麒皺眉:“您也沒提前問?”

葉珈冕倒抽氣,“你涉嫌合同詐騙,我要解約,你還我五萬塊錢。”

白麒:“左手,還是右手?”

“什麽意思?”

白麒笑得很無賴。

“大小姐,我現在是待罪之身,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您要實在想不開,幹脆拿我一只手出氣,左右任選,可好?”

比神經病更可怕的,一定是有神經病的藝術家。葉珈冕覺得這天沒法聊了。

李師傅又在旁邊笑:“還說我啰嗦?平時也沒見你這麽跟姑娘開玩笑。”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葉珈冕非常懷疑,白麒這厮,當年是怎麽摘得國際A類電影大獎的。

那些評委們,是集體眼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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