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美人,誤事! ◇

◎初一十五見面即可。◎

段寰宇深沉地望着她, 沉郁地道:“那你可放心了。”

可是,實際上,難道是他想吊一口氣, 就能繼續活着的嗎。

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不想談這個, 段寰宇把話題轉回去, 問道:“你好像不好奇我真實的身份?”

對他身份的隐瞞,竟也沒有生氣。

這不對勁。

段寰宇充滿探究地看着她。

秦懷安想了想:“司獄嚴大人在辦公的牢獄都對你很恭敬,而管衙役的主薄大人也聽你的話,那麽, 你指揮黑鱗衛的事兒, 應該不是假的,不是假扮黑鱗衛的騙子。如果是與陛下親衛有關, 身份特殊, 那不告訴陌生女子, 那也情有可原。”

然後眼前一亮:“還是說, 你厲害到能假裝陛下親衛的頭子,沒被陛下、陛下親衛、官員們發現,能在外面作威作福!”

段寰宇:“……我不是騙子。”

怎麽,是騙子還讓能秦懷安更興奮是嗎。

都猜到這個份上, 竟還沒猜到真相……是她不願意猜?

進宮後,她還能這麽自在,這麽野,這麽接受得了他洗腳嗎?

段寰宇忽然就不想說了。

秦懷安盯着他, 仔細端詳着,又故意鼓起臉頰, 詢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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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想惹我生氣。”

“是不是真實的身份真能讓我生氣, 是壞人?或者有正室了?”

段寰宇竟放心了些:“不是, 沒有。”

“那麽,就是你真實的身份,不能娶妻,只能納我當妾?”

段寰宇不是很理直氣壯地道:“也不是那麽絕對……但要經過非常長久的考察……”

“你要考察很多人?”

段寰宇:“倒也沒有……”

秦懷安雙手捏寬他的臉:“有幾個?”

“沒有別的……”

“誰考察?你爹娘?陛下?別的黑鱗衛頭子?”

段寰宇欲言又止,還是說出實話:“我自己,沒人能管到我頭上。”

“所以,只有你自個兒、只有你一個人在非常長久地考察呀,”秦懷安呵呵一笑,直接扔開他的手下了床:“那你自己慢慢睡吧!”

段寰宇拉了拉她:“不,你不懂……”

秦懷安揮開他的手,自己穿好襪子和短靴,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如果你想用身份壓我,覺得我不配,讓我妥協,那你就不要說了,我也不想聽。”

又道:“你隐瞞在先,欺壓在後,既然你明面上的身份都是假的,那你用假身份贖我當女奴也不成立。你所有花費我都會還你,非常謝謝這段日子你提前支我月錢,變相支持我發展,接下來,我會自己贖走自己。”

但如果沒有段美人,她不能向小姐妹借錢,贖走自己嗎。

也未必不能吧?

杜府許多沒被賣出過、手頭沒多少錢的小姑娘們,都是向蘇春生和董小冰借錢來贖自己的。而更小的九歲小姑娘,甚至幹脆當她們的丫鬟,長姐如母的依靠,沒想贖身的事兒。

只要她偷偷溜出去,找個像探花夫人的大好人來贖走她們,也不是不能操作。

雖說如此,段美人為她贖身,給她月錢,雖說是見色起意,但她也是感激的。

而段美人能接受懷孕,能接受懷上她的孩子,卻覺得她不配,男人真是難以理解!

可能他就只想有個後代吧。

段寰宇躺不住了,張了張口,組織着語言……可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自己一個人考察,最後決定不娶妻,不就是覺得她配不上那個位置嗎。

可是一國之母,盡管只能當個一兩年的……哪能如此輕率?

秦懷安把他按了回去,笑道:

“睡吧,別吵架,乖乖午休,看在小胎兒的份上,我的莊子不會趕你。”

段寰宇:“……”

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直接自曝,讓秦懷安後悔她的胎兒當不成名正言順的皇子公主,讓秦懷安求他。

可如果一兩年後他死了,年幼的皇子公主,又哪能保得住。

啊,還注定是個毒胎……

而他又提及過,一旦說了他真實的身份,用真實的身份給她名分,那就無人敢娶她。

所以秦懷安未必猜不到他的身份,可她明顯不想聽,或許他說了,她也不會稀罕。

一個外族女子,竟妄想當皇後,連當妃嫔都不稀罕,分明是自視甚高、異想天開、膽大包天!

可他竟莫名覺得十分合理。

段寰宇:……

段寰宇只能拉着她的手,嗓音沙啞:“我沒這個意思,別走……”

而秦懷安縮手,又拍了拍他的臉,笑道:“我的莊子,我走什麽?”

又道:“我還會時常看你的。”

看她親愛的小胚胎!

這些天裏,經過段美人的充分配合,她的易感期基本渡過了。

雖然段美人挺好吃,但既然段美人只想和她那方面的好,實際上瞧不上她,那她也沒有上趕着的道理。

時不時看看孩子,不缺席孩子的成長就好。

不過,畢竟,段美人是被她轉化成Omega的,如果段美人有需要,那她填自己的坑,也不是不行。

段寰宇:“……”

一時間,聽到是秦懷安時常看他的段寰宇,竟覺得自己是個等待臨幸的深閨怨婦。

他讨價還價:“你每日出城住這莊子方便?段府送你,你住那裏。”

讓她擁有段府,已經是否認她女奴身份的意思。

可秦懷安聳了聳肩:“段府都是你的人,一天到晚抓我教規矩,我住那幹什麽呀。住在城南的廠就是了,免得你在段府和你真實身份的家之間天天往返,特意裝假身份,奔波又勞碌——你好好休養。”

“如果你有需要,派人去廠裏下帖子提前請也行,我不一定會在廠裏。”

段寰宇幽幽地看着她:“下帖子……?”

“你嬷嬷給教的規矩嘛,”秦懷安點頭,又問:“你不會找人打壓我的藥粉店和冶煉廠吧?”

段寰宇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沒好氣地道:“不會。”

但他也難以理解:“你能接受我們關系繼續,接受見面,卻不願知道我的身份,當我的……妾?”

以她的驕傲,明明不需要藕斷絲連。

秦懷安只能深沉地嘆氣:“孩子都有了,還能咋地,難道還能不見你,從此缺席孩子的成長嗎。”

如果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那她也太渣了。

段寰宇哽住。

從此以後,他們的羁絆,就只剩下孩子了嗎……

若是以後,秦懷安生下來,卻發現胎兒是毒胎呢……

段寰宇再次拉住她的手。

這次,妖異深紫的唇吻了上去,什麽意圖非常明顯,可秦懷安沒嗅到任何桃味兒,于是十分幹脆地收回手,再次把他按了下去。

“午休吧,”秦懷安道:“你是病人,是該午休了,而我很多事要做,就不陪你了。”

接着又補充:“你沒事不用過來,看見你就生氣。”

段寰宇:“……”

他充滿不甘地被強迫躺下、蓋上了薄被。

剛剛溫香軟玉在懷的觸感與體溫,都消失了。

而秦懷安十分幹脆地走了出去,關上房門,沒有給他商量的餘地。

不——

房門再度被推開,段寰宇滿懷希冀地看了過去。

秦懷安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你說過的、段德澤的名字,也是假的嗎。”

段寰宇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是假的。”

“哦,我知道了。”

秦懷安語氣十分平靜。

房門再度被關上。

這次是真的關上了。

門外。

半閉着眼小憩的吉祥站了起來,頗為驚異地看着秦懷安竟然不陪遠道而來的陛下午休,就這麽離開了!

即使她不休息,也不等陛下休息完,以便伺候他嗎?

然而,很快,秦懷安又折返回來,把一箱藥粉交給吉祥:

“如果他身邊出現蚊子,那就把他香囊裏的藥粉換了。”

蠱蟲毒性比普通小蟲強很多,秦懷安有些擔心藥粉壓制不住,得及時更換。

不過,段美人腺體成熟,自己也能産生信息素,應該對蠱蟲的壓制有些功效,創造不錯的懷孕壞境,養好身體。

吉祥愣了下,問道:“秦姑娘,這是為何?這麽大一箱——”

秦姑娘要跑了?!

怎麽想吩咐後事的模樣!不,呸!像交代離開一段時間的事一樣。

秦懷安輕嘆一聲:“你主子知道的。”

吉祥難以理解,他不信是陛下忽然暴怒把人趕走,要是秦姑娘得罪了陛下,陛下絕不會還躺在房裏,那麽安靜。顧不上陛下有沒有午休,讓人青麟衛跟着秦懷安,吉祥自己趕緊進門,跟陛下報告。

不過,秦懷安才沒有馬上滾出自己的莊子。

自己買的莊子,滾什麽滾!

秦懷安側頭想了想,沒有馬上去幹自己的事。

Omega精神力怎麽應用,她還沒教呢。

星際語叫精神力,在這顆星球,大概,翻譯可以成氣功?

去到書房,用自制硬筆,一筆一劃的,秦懷安慢慢寫下如何鍛煉氣功(精神力)、蘊養精氣神(精神體)、如何內視、如何收斂一種無形無色但有味兒的炁(信息素)等等的方法。

寫完,秦懷安十分滿意地看了眼自己寫的字兒。

經過佘西席和問葉西席的教學,她的字越來越方正好看,越來越像字典了!

就是事情太多,毛筆還掌握得不夠好。

把信紙折好,秦懷安看了眼門外還守着的青麟衛,便在信紙上添了一句,讓段美人把青麟衛撤回去,她不會給多餘護衛的工錢的!

寫罷,秦懷安把漆了封的信紙交給吉祥,繼續幹木工去。

經過段美人那麽一攪和,高轉水車還沒做完呢。

美人,誤事!

房內。

段寰宇完全根本睡不着。

可他也從未哄過人,只能回想起,那些罪臣、他的父皇、大牢裏的囚犯……都是怎麽求饒的,以及,題奏本上,那些他從來不耐煩看的歌功頌德之詞。

這些,能管用嗎?

秦懷安說見到他就生氣。

明明,他剛來時,秦懷安說他在旁邊躺着看她做工,那她就會很有幹勁的。

曾經那麽癡纏的秦懷安,剛剛走得那般快,一定是偷偷哭去,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段寰宇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把被秦懷安順在腦後的長發給蓋在臉上,疲憊地閉上眼。

期間,吉祥進門了兩次,隔着紗帳,像他報告秦懷安給他交代了什麽,遞給段寰宇信紙。

段寰宇連忙坐起,長發拂開,仔細看信。

這些竟然是——

道長的氣功練炁之術?!

秦懷安會做驅蟲藥粉,體力異于常人,行走速度超越青麟衛,是因為她從小練炁,是道門中人?

他明明欺瞞了秦懷安,秦懷安卻因為孩子,不忍他早逝,把這些神奇的秘術教給他!

才看了兩眼,他體內的“精氣神”竟然跟着秦懷安工整無比的文字自行運轉起來,這非常神奇,他習武多年都未曾有過任何氣功!

他甚至能“內視”到,體內各處,昏睡着許許多多的條形蠱蟲,密密麻麻,讓他頭皮發麻。不過,暫時他“精氣神”沒被很好地蘊養過,如今只是粗略地內視,就非常疲憊,頭腦發昏,不能仔細分辨。

段寰宇勉強睜眼,卻又困倦地躺下,把信紙重新折好,放在心口。

明明那般傷心,那般氣憤,卻又待他如此關愛。

懷安啊……

想起身,疲憊卻一湧而上。段寰宇睡到傍晚才起,用蘊養精氣神的方法先鍛煉了一下,然後,神清氣爽地推開門。

“她呢,都做了什麽?”

段寰宇習慣性地問。

吉祥答道:“秦姑娘還在莊子,一下午都在做木工。”

段寰宇雙手背在身後:“朕去尋她,今夜也不回宮。”

吉祥很小聲:“秦姑娘說,某公子年事已高,身體不堪疲累,腎水流失過多,應當休息至少半個月,好好休養,初一十五見面即可。”

初一十五……

這不就是四十歲的人的身體能承受住的情況嗎。

被如此質疑與嫌棄,段寰宇卻竟沒生氣。

還覺得秦懷安在用年齡來怼他,暗指某公子不但隐瞞身份,還比她年長九歲,年老體衰,他才是配不上她的那個!

段寰宇甚至低頭失笑,以拳抵唇,微微翹起唇角。

有些,可愛。

會和他生氣,和他作對,總比不見他、不理他好。

而看在吉祥的眼裏。

初一和十五,這不是宮裏帝後必須見面的日子嗎!

陛下竟然還笑了!

秦姑娘真不愧是能把陛下罰跪的奇女子……

而陛下也是奇男子。

只見無比尊貴的陛下倚着桌子,手撐着腦袋坐下,十分虛弱地說:

“去轉告她,她不見我,我茶飯不思,晚膳沒胃口,一顆米都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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