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就不去! ◇

◎二更~!◎

吉祥:“……”

陛下不當陛下以後, 整個人都不像他了。

就差指名道姓的罵,陛下竟然都不生氣,甚至還能裝柔弱……

吉祥不敢多想, 跑腿去轉告秦懷安。

秦懷安聽罷, 沉默了一下。

段美人果然仗着懷孕就無法無天, 非要她去伺候吃飯。

可秦懷安去嗎。

她就不去!

秦懷安十分幹脆地,讓吉祥轉告他:“你告訴那位老爺,如果他不吃飯,瘦得不成人樣, 年老又色衰, 那初一十五也不必見面了。”

吉祥只好跑腿,很小聲地轉告給陛下聽。

一邊轉述, 吉祥一邊好奇着。

陛下這次究竟又幹了什麽, 秦姑娘連罰跪都不罰了?

雖然沒趕陛下走, 卻選擇只在初一十五見面!

還威脅陛下, 如果陛下變得不好看,那初一十五都不見面了。

竟然是女子喜愛陛下男`色……真是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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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寰宇聽完轉述,計謀并沒有得逞,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卻仍懷有希望。

雖然,他已經從某公子變成了某老爺,但,段寰宇按着胸口, 按着那封秦懷安的道門秘術親筆信,又望了眼床邊放着的藥粉箱子, 心裏便安定下來, 開始好好用膳。

先等她消消氣吧。

無論如何, 總歸有胎兒在,秦懷安就算氣他,也總不會為胎兒拒絕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

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望他康健,傳他道門秘術。

而且。

除了秦懷安的胎兒,他還有自身的男`色可用。

用完晚膳,段寰宇仍未回宮,循例問問秦懷安願不願意一起睡覺,收到拒絕的回答,他不敢相見,只敢作畫,可惜這邊沒有材料,只能暫且作罷,自行塗藥,蓋着段府的被褥入睡。

第二天卯時,念在秦懷安懷孕的份上,段寰宇未要她相送,自行上朝。

而秦懷安也比較放心皇帝的車架,沒有跟着。

銀子已經放在藥粉箱子裏,和藥粉一起被段美人帶走了。

可她身邊的青麟衛卻并未撤走,依然跟着。

秦懷安沒有為難他們,沒有非要趕他們走,依然在郊野山莊這邊住着,打造農業機械。

可一到晚上,她就收到由青麟衛護送着的、長長的、紙條封着的箱子,請她親啓,說裏面是段公子親自畫的畫,秦姑娘如果不開箱,青麟衛就不能回去。

秦懷安嘟囔一聲,哔哔哔的小聲罵某老爺就會為難下屬!

還是開了箱子,從箱子裏取出一幅畫卷。

竟是一幅美人`春`睡圖!

粉白的綿密海棠花下,段美人側身躺着,他嘴角含笑,身姿修長、姿勢慵懶。

畫中美人撐着腦袋,發絲柔軟垂落,軟軟地搭在敞開的領口上,垂過那一小片的白。雪白溝壑之間,淩亂地點綴着一點又一點的粉,像是散落的海棠花瓣,又像是別的。

畫上,沒有落款,只有角落裏的四個字,寫着“永以為好”。

秦懷安:“……”

艹。

這是在幹什麽!

就不怕她會将畫給別人看。

也是,恐怕沒人敢買,還把她抓了,罪名是大不敬,竟敢畫畫亵渎當今聖上。

秦懷安不再多看,收起畫卷,讓青麟衛空手而回。

第二夜,段美人白天送工匠過來共同商讨、做事,晚上又差人送畫。

這次,畫上畫的是,在屏風之後,霧氣缭繞,線條有力又優美的手臂擱在浴桶邊上,撐着段美人的側臉,俊美從容的臉、喉結與溝壑雪地上的海棠粉白隐在霧氣之中,朦胧若現。

唯一清晰的,是那眼神幽幽地看過來,仿佛在通過畫作,與她幽怨地對視。

青麟衛道:“屬下沒有看過畫,段公子說,是對鏡自畫,十分感謝秦姑娘送的大鏡子。”

“段公子還吩咐,見面時日不多,請秦姑娘不要厭棄畫作,留作想念。”

又在賣慘,自稱時日無多……

如果他長命百歲,豈不是對今天的事羞惱百年。

秦懷安捂臉,又面無表情地收起畫卷,回道:“差不多得了,再多就燒了。”

免得段美人惱羞過度,自挂東南枝!

而青麟衛答應過後,給陛下轉述完秦姑娘的話後,又如實詳盡地補充:

“秦姑娘看完話,捂住了臉,才把畫作收起。”

段寰宇含笑問:“哦?她捂臉了?”

“捂了。”

段寰宇哈哈一笑,頗有興致地再度作畫。

不怎麽聽話地畫完自己,他又開始畫秦懷安。

有穿着短褐,做着木工的秦懷安。

有嬉笑怒罵,指尖指着他的秦懷安。

有身穿紫氣煙雲紗,飄然而至的秦懷安……

欣賞許久,段寰宇收起并未送去的畫,打坐練了一會兒精氣神,才側躺入睡。

雖然含笑作畫,可起來以後,白日上朝時,段寰宇高高坐在純金打造的帝王九龍椅上,垂眸看着滿朝文武,他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滿朝文武,派系繁多,但每一個派系,臣子家中妻妾成群,個個百依百順;臣子們私下聯絡時,還留連青樓,喜愛新鮮顏色,另養外室無數,甚至強搶民女又迫使民女與她的家人改口,好不快活。

可真是快活啊。

如今京中青樓被左相查封,內閣也商議着相關的律法規章,他不可能因為并不犯法的原因而發落臣子。

不過——

養得起這麽多妻妾外室還留連青樓的大臣,又怎會兩袖清風。

段寰宇不動聲色,秘而不發。

他早就讓禦史拉攏、示意、暗中傳令過,讓各個派系互相攻擊,互藏探子,用各種手段取得證據,朝上彈劾別的派系的大臣貪污!甚至侵占田産、謀財害命!

不是每個大臣都像戚如歌那麽憨,當了禦史卻竟去套麻袋,他的心腹大臣精明不少,把朝中的水搞混。

一時間,朝中風聲鶴唳,都夾起尾巴,削減開支,免得被抓到貪污的證據;或推出替死鬼,或推卸責任,不一而足。

段寰宇看戲一樣看着。

琉璃展覽會前,滿朝文武都不敢太高的花銷,很好。

萬花筒一個都不送他,是吧?

看誰敢跟他搶拍賣的珍稀展品。

段寰宇倒想沉沉地望向司獄嚴大人,可嚴大人不夠資格出現在朝堂上,只能在朝堂外,宮殿外候着聽旨,段寰宇根本看不到人。

段寰宇:“……”

朝會結束,段寰宇心情不錯地發落了數個抄家對象,又去了牢裏一趟。

洛州通判佘宗岩之女佘語嫝與侍女共三人被匪徒劫走的案件中,有一幅由秦懷安所畫的、匪徒指證了主謀的嫌疑犯畫像,畫中人還沒有找到。

段寰宇橫加一手,把這個案子和佘宗岩貪墨案聯立起來,讓人用這副畫像直接審問佘宗岩府上所有人。

他不太耐煩地親自觀刑,提點着獄卒用嚴刑撬開他們的嘴巴。

懸案就這麽破了。

畫中人找不到,是因為這人是佘宗岩在外地找來的,于是京城中人都認不得他。

這人也倒黴,事成以後,因他是見過佘宗岩心腹随從的人,于是他就被滅了口。

而佘宗岩因為養太多小妾、為了享樂、建造幾百間屋舍、建造園林而花銷特別巨大,連貪墨都圍不住。

他也早就貪了原配不菲的嫁妝,當繼室夫人提醒他,佘語嫝已經相當年長,尋常人家女孩子十三四歲就議親了,可佘語嫝已經十七歲,還未議親,催他不要拖了,趕緊相看,把原配的嫁妝還她,再從府中出一份,問他府中嫁妝規格時……佘宗岩見拖不住,便起了歹意。

他一要臉的通判大臣,怎可能做出賣嫡女那種事?

賣的價錢,也頂不上原配夫人當年十分豐厚的嫁妝!

他不能向嫡女交代,更不能向岳父家交代,幹脆使些計謀,讓女兒有家不敢回。

但是好死不死的,佘語嫝被擄走時,匪徒的臉被一個由佘語嫝教過畫畫、眼力很好的丫鬟瞧見,丫鬟追不上人,又見佘府不報官、十分敷衍地尋人,她便把匪徒的臉畫下來,交給官府。

她回府後,佘宗岩就把她打個半死,說她敗壞小姐名聲。卻不得不為了面子,交了三十五兩懸賞金到衙門。

當段寰宇親自觀刑,佘宗岩又懼又怕,才磕頭認罪。

但,認罪又如何?

段寰宇依舊讓人行刑,欣賞一陣,差人轉告秦懷安,告知真相,問她想不想過來觀刑。

秦懷安拒絕了。

段寰宇也沒興致觀刑了,興致缺缺地說:“那便斬了吧,他沒用了。”

本來還想讓秦懷安折磨一下,哄她高興。

可秦懷安不來——

段寰宇看着這涕泗橫流的無用之人,撐着臉命人繼續行刑,才心情略有好轉地離去。

佘宗岩與一幹罪犯,将會在午日午時,拖到柴市,斬首示衆。

觀刑完畢,段寰宇拖着浸潤着血腥之氣的黑袍回宮。

大太監吉祥見狀,先是傳水,又送上嶄新清香的龍袍,做事時大氣不敢喘,十分安靜。

從前的陛下又回來了……

雖然陛下回來了,可吉祥遠遠望了一眼,那已經修造翻新完畢、宮女準備就緒的巽柔宮的方向,他半句都不敢提。

而陛下也仿佛沒說過這件事。

更衣後,陛下晚膳用得不少,又到禦書房裏去,挑燈作畫,日複一日。

巳月十四,郊外。

今夜,段美人竟沒送畫。

只給了一封信。

秦懷安拆開一看,信箋染了海棠花香,一朵朵盛放的海棠泛着微紅色澤,透出無言的羞意。

信箋只寫了半行字:

【明日便是十五。】

十五!

這是不僅是她需要加深标記之日,也是朝廷官員沐休、珍寶樓琉璃展覽會開張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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